【金門風情】家燕

每年一到四月，天氣開始暖和起來的時候，就可以看見黑色的箭影穿梭在巷弄之間。

黑影飛速俐落，剪子般的尾是牠的特徵，一看就知道來者是何等角色。

深色的短毛熨貼在牠毫不累贅的身驅上，迎風飛掠的姿態是那麼灑脫，翼尾像是要劃破天空一般銳利，但當牠停稍歇息的時候又是柔軟無比。

不期然又是一道黑影掠過眼前，牠低飛後又突然衝高直上，帥氣瀟灑。

等待牠稍微停佇在高處的簷上，我才能稍微捕捉到牠的身影。

說牠是金門的閃電俠一點也不為過。

那是家燕，每年四月到十月有半年的時間會停留在街道的屋簷前。



四月，牠們會在街道來回盤旋，尋找棲身之所。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通常燕子離巢之後，隔年都會再回到原來的窩，同事曾經不厭其煩地清除門前的燕窩，但是同一隻燕子仍是不死心地啣著一塊又一塊的泥來做窩。



燕子的姿態是美麗靈巧的，但是牠們留下的廢棄物常常讓清理的人傷透腦筋。

像我也常常盯著停在騎樓下的機車座墊不知該如何是好。

聰明的人家會在鳥窩的正下方鋪報紙或是木板，每隔一段時間就清理丟掉。

但是如果鳥窩中的小燕子長大了，可以自己飛了，那又是新的問題。

牠們會群聚在任何可以停留的東西上，像是窗框、電線等等，當幼鳥變成鳥的時候，那群鳥開會的盛況真是說不出的壯觀。

往年住在海邊，人少蚊蟲少，燕子可得的食物也少，所以燕子並沒有多到令人生厭的程度。

這一年住在商街旁，算是親眼目睹了燕子有多囂張。

而且金門的燕子都很早起。

許多地方聽到的是清晨的鳥囀，在這裡聽到的是夜半的啼鳴，半夜兩三點就聽得到清脆的啼叫聲，是說還好燕子叫不難聽。

家燕都有愛家顧家的個性，不管飛得再遠，都還是會回到自己原生的地方，也許今年不見，但是來年一定見得到。

燕子在家門前築巢的情景，我幼年時不曾見到，所以來到金門第一次看到有燕子在門前做窩，老實說我很興奮，就像是獲得了一份老天應允的禮物。

尤其當聽到燕子的叫聲從一聲、兩聲，變成許多更尖細的重奏，讓我對簷邊的生命有了更多的期待。



這些燕子都不知道是怎麼生的，一瞬間就是一窩了。

毛還沒長齊的小燕子，在簷下躲避潮雨、躲避炙陽、躲避天敵，等到燕子爸媽四處張羅了食物回到老窩，就開始引頸期盼食物能落入口中。

我看著燕子飛速穿梭的身影，也在打量牠窩裡究竟有多少小蘿蔔頭嗷嗷待哺，讓牠得這樣疲於奔命。



但是當看到燕子爹娘回到燕巢凝視幼子的模樣，我也突然能領會牠們勞碌奔波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