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時間一晃,已經到了11月。
雖然早就從教授那邊拿到了口頭的畢業許可,但畢業證書還是要在畢業典禮當天才會發放。
還要穿上久違的學士服。
時間就訂在兩個星期後。
『這次合作案進行的不錯。』
李澤言難得稱讚了我,他指了指和研究所合作的資料。
「李澤言我要請事假。」
『什麼時候?』
「兩個星期後。」
他看了看行事曆,嘴角上揚了一點。
『准假。』
「不問我是什麼事情嗎?」
『妳的事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他露出了不予置評的神色。
『魏謙,兩個星期後的那天,有什麼行程嗎?』李澤言指了一個日期。
『上午有檢討會議,下午要跟王董談併購案的事宜。』
『都推了。』
『啊…?是。』
『然後訂一束紅玫瑰。』
…
11月的天氣,微涼。
已經距離夏天很遠,甚至秋天都快結束了。
拉起了外套拉鍊,全球暖化的關係,有時候甚至覺得秋天才剛開始。
秋風瑟瑟,街景斑駁。
提前到了禮堂,換上學士服,戴上學士帽。
在大學畢業的時候已經體驗過穿上學士服的興奮感,所以再次穿上,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換了披肩的顏色而已。
『曦遙,我本來以為妳沒辦法准時畢業,畢竟之前妳連論文都寫不出來。』旁邊的同學打趣著。
『他後來連學校都不來了,閉門鑽研論文是吧。』
辛酸、血淚。
你們要是知道李澤言是怎麼壓榨我的絕對笑不出來,我想著。
『歡迎畢業生上台,首先是我們碩士班畢業生…』
司儀在台上像著從前在大學時期我也做過的一樣。
我隨著隊列緩緩踩著階梯向前走。
指導教授笑嘻嘻的幫我們每個人都撥了穗。
台下觀賞的人群,拍照的拍照,嘻笑的嘻笑…
越過人潮,我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李澤言?
一襲黑色西裝,佇立在人群中特別顯眼。
讓我想到大學時候擔任司儀時,台下好像也有這麼一個全身黑的…。
過去的記憶與眼前的畫面重合。
下了台,我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
「李澤言,你怎麼會來?」我驚喜的問。
『畢業快樂。』他難得露出了點笑容,他從背後拿出一束玫瑰花。
我接過玫瑰花,看著眼前這外表冷漠但內心溫柔的男人,笑了出來。
『笑什麼?』
「你知道剛才我在台上的時候看見你,想到了什麼嗎?」
『想到什麼?』
「鶴立雞群。」
…
『…我確實不該期望妳的修辭水平。』
李澤言幫我和同學們拍了合照。
『沐曦遙,這是你哥哥還是男朋友啊?』
「你猜猜。」
看著手中抱著的玫瑰花束,再看看身邊木著一張臉的男人。
「幫我們拍張照。」我把相機跟手機交給旁邊的同學,一把拉著李澤言。
李澤言說著幼稚後勉為其難的跟我拍了張照。
照片裡的他,雖說是勉強,但眼睛是彎著的。
什麼嘛,明明就很喜歡。
我覺得口是心非這詞最適合用在他身上了。
換下了學士服,遠離了人群,李澤言和我並肩的走在校園裡。
「李澤言,我們是不是很早就見過面了?」
『是啊。』
我停了腳步,疑惑地盯著李澤言。
「我隱約記得大學的時候在台下看過跟你很像的人。」
『嗯,我那時候是傑出校友,妳在當司儀。』
原來真的是他,我就說,到底有誰跟他一樣總是一身深色西裝。
「好像是不是更早之前…」我搔搔頭,不確定的問。
『是,那個早上妳救了我。』
救?在那個山上受傷的果然是他。
「只是舉手之勞,不算什麼救吧。」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不就是用簡單的急救包紮技術幫忙而已。
李澤言見我沒說話,摸了摸我的頭。
『妳不是問過我,為什麼要送妳駱駝。』
我點點頭,他那時候回答長的跟我很像…
『駱駝是沙漠之舟,不畏艱辛、堅持的樣子很像妳。』
我看著他平淡的眼裡起了陣陣漣漪。
『我想…成為妳的綠洲。』
…
這是告白嗎?
我看著李澤言的眼睛,深邃的靛藍讓我不敢再繼續直視。
被告白不是第一次,但頭腦空白倒是第一次。
『當妳覺得累的時候,別忘了我在妳身後。』
我只覺得周遭似乎時間停了,人聲聽不見了,風也不吹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冷漠高傲,高貴矜持。
像隻驕傲的貓,漠然高冷內心卻細膩善良。
但在自己面前,卸下了所有偽裝,一絲不苟的溫柔只給自己。
「李澤言。」
『嗯?』
我走過他身邊,用小小的聲音說。
「我的答案是,好。」
然後往前跑。
『妳剛說什麼?』
李澤言追上來,反手一拉,我便直接撞進他懷中。
「沒聽見就算了。」小小聲地說。
『不許反悔。』背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像是想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靠著溫熱的胸膛,整個被埋進他的味道中。
鏗鏘有力的心跳聲,一聲聲撞進耳中。
我伸出了手,環住了他的腰。
『時間會帶來很多東西,最好的是你。』
我彷彿聽見李澤言在我耳邊輕聲的說。
落葉隨著一陣風簌簌地飄落。
秋天走了,冬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