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山逼近渤海，渤海打上峭壁，激起陣陣浪花，發出轟轟巨響，氣勢磅礡。
郭嘉隨曹操登山，濃密的草叢不造成行走的困難，成蔭的樹林為他們遮擋眩目的陽光，還能以美泉漱口，以鮮蔬飽腹，傾聽鳥兒蟲鳴的天籟奏樂。
碣石山的山路單純，陡坡不多，路程不長，又有歷朝君王的登臨，使曹操非得到此一覽。
登上頂峰，渤海的美景盡在眼前。
浪花擊壁，發出雄壯卻不刺耳的聲樂，震撼觀者的內心，仿若樂師吹奏雄渾之樂，要眾人專注於浪聲之美。
海洋經太陽的照耀，發起閃亮閃亮的光芒，帶著一層金黃的透明綢緞，正為碣石山戴上專屬於渤海的美麗髮飾，使碣石山如嬌媚的新娘楚楚動人。
海洋髮飾隨風兒吹動，變化無端，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窮盡不了的美麗，使郭嘉想起荀彧有如海洋的雙眸。
「（荀君……）」
近距離目睹了大海，才知道大海是如此眩目，更能體會荀彧為何總是讓郭嘉著迷不已。
「在這裡觀海，才是真正的觀海。」
曹操看到郭嘉忘情的容顏，有感海洋的魅力。
遙想碣石山的美景，不如親自登上碣石山，才符合曹操的風格。
「這就是海……」
郭嘉不是第一次觀海，但渤海的壯觀度超乎先前所見，讓他深受震撼。
「海洋讓人嚮往，終究是無法掌握的；就是因為無法掌握，才讓人更加嚮往。」
曹操發出對海洋的感言，閉上眼睛，感受海風撲面，臉頰略帶鹹味的滋味。
「我倒是能理解飛蛾撲火的滋味。」
郭嘉自嘲苦笑，將自己比作為了理想的聖火可以犧牲一切的飛蛾。
「吾寧可選擇可以掌握的事物。」
曹操望著郭嘉，否定其理論。
曹操是領導者，理論上一切都會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他對無法掌握的事物會感到恐懼；郭嘉是輔佐者，只要他找到足以讓他犧牲一切都要實現的事物，他就會毫不猶豫實踐。
這是曹操與郭嘉根本上的差異，正因這個差異，兩人才會君臣和樂。
「（荀君，你現在好嗎？）」
海洋，是美麗又恐怖的，只要被浪花捲入，瞬間就會深陷漩渦無以自拔；就像迷上了荀彧，郭嘉三不五時就會惦記起他。
「奉孝，平常的你總是很豁達，這次你卻太死心眼了。」
曹操聽了郭嘉對海洋的評論後，面色凝重，對郭嘉提出建言。
「戰況難免不如人意，你也盡力挽回，現在情況轉佳，你不該愁容滿面了。」
郭嘉是戰略分析師，有充足的分析基盤，就得以規畫出色的戰略；反之，缺乏分析基盤，他的戰略就會薄弱易破。
郭嘉沒有掌握征討烏丸的未知要素，一直無法制定穩妥的戰略，使他的得失心變得異常地重。
不論是舉棋不定，還是腦內空白，都讓人莫名恐懼，曹操能體諒郭嘉的恐懼。
「曹公，平定烏丸的目的是維持北疆的安穩與豎立曹公的威望，如果無功而返，不僅反助袁尚、蹋頓的聲勢，並會增加攻略荊州的難度。」
郭嘉吐了一口氣，道出他的徬徨。
「從碣石山攻打柳城，姑且不論暴雨問題，從蹋頓已知我軍情報，能否達成出其不意甚有疑慮。身為一名謀士可以冒險，但不能讓將士去打沒有勝算的戰役。」
郭嘉神情落寞，他想賭進攻的籌碼，但這樣與送將士上黃泉路幾無差異。
正因郭嘉只會出一張嘴，他更要承擔建言後的風險，不能將全部的責任推給曹操與將士。
「……奉孝，你是想撤兵了嗎？」
連強勢的郭嘉都會思考退兵，可見情勢之不利，曹操稍微理解他的徬徨。
「我在等待田子泰。」
比起鎩羽而歸，郭嘉寧可選擇無功而返，如果情勢沒有轉變，他將提議撤退。
但是，資源陸續送達，軍士戰意正高，現在撤退一切就結束了。
郭嘉的心中還存著一絲希望，足以支撐他繼續的就是田疇。
「他要來早就來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不要再等了！」
郭嘉將希望睹在一個無法掌握的田疇身上，讓曹操很不安心。
曹操自認對田疇下足了苦心，如果田疇依然不願協助戰局，他只能認了。
「就等資源送達完畢吧……好嗎？」
只要曹操接受這項提議，郭嘉就會放棄，因為他是真正無計可施了。
「……」
曹操是應該說些什麼，郭嘉也應該回些什麼，但兩人心情都很沉重，竟陷入了沉默。
日暮時刻，上蒼以微昏的天空為畫布，調製橘紅的彩霞混著高貴的紫雲，化成奇異美景。秋風吹動彩墨，天空情態千變萬化，使郭嘉與曹操的雙眸直盯著大自然的美景。
海洋閃爍著天空的丰采，海洋髮飾化為純厚的橘，並有高貴的紫花為花紋，讓郭嘉不自覺撫著右臂，其正綁著荀彧餽贈的紫藤花色的緞帶。
入夜的海風異常地冷，吹動了郭嘉的衣襬，讓他感到了寒意。
僅有短暫的數分鐘，太陽就沉入山下。
碣石山的美景尚未終結。
璀燦的星星因太陽下山，發散一點一點的光芒，點綴了湛藍的海洋，為碣石山改戴了若隱若現的頭飾，如新娘在漆黑的洞房內等待夫君的蒞臨。
受到群星照耀下的郭嘉，充分展現他膚白粉嫩的雙頰，略顯的玉頸，與閃閃發亮的雙眸，讓曹操陷入了沉思。
「……你畫了這張圖，吾就答應你。」
曹操從來無法拒絕郭嘉的提案，他知道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不過，郭嘉只為了整個大局著想的純真，讓曹操說不出拒絕的話。
「是。」
郭嘉轉過身，滿意點了頭。
郭嘉取出懷內的木牘，將眼底所見的美景盡攬其中。
「同時有日月星辰嗎？」
曹操守在郭嘉的身後，發覺郭嘉將今日不同時辰所見的美景，都融入於大海之中。
「大海包容萬物，並行不悖，我期許曹公有這樣的胸懷。」
郭嘉帶著微笑，畫好最後一筆，將木牘交給了曹操。
郭嘉以日暮為基礎，以流暢的線條繪製了雲朵，並讓日月星辰與海洋相映，盡顯碣石山觀海之美。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聚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曹操順口吟詠，書以隨興的漢隸，使整張木牘畫瞬間從單純的寫意圖，躍升為藝術作品。
「曹公這麼快就想好了？」
郭嘉尚需數筆繪好一張圖，曹操竟能在短短的數分鐘內，想好一首氣勢磅礡的詩句，他深深佩服曹操的詩才。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曹操補上最後四句話，將木牘還給了郭嘉。
「我喜歡這首詩！」
郭嘉輕吟詩句，這首詩與畫作主題完全一致，充分展示曹操恢弘的氣度、雄大的視野，是他聽過曹操所吟的詩句中最喜歡的一首。
郭嘉正在揮乾墨水，要要保護這張畫。
「最後四句是看了你的畫後想到的。」
曹操見郭嘉幸福的神情，也帶著欣慰的微笑。
「謝謝曹公。」
一張簡單的寫意畫，能讓曹操吟詠出佳作，是郭嘉無上的光榮。
「奉孝……」
曹操靠近郭嘉，一如往常輕撫郭嘉的頭。
「……嗯？」
郭嘉很喜歡被長輩摸頭，因為這會讓他想起被家人寵愛的幸福生活，尤其是他與長輩相處的時間寥寥，更加珍惜這種感覺。
「吾對你……」
曹操眼睛一瞇，似乎下定了決心。
「啊！曹公，字會糊掉。」
曹操順勢要將郭嘉擁入懷內時，郭嘉急忙舉起木牘，不讓難得的佳作因他突然的舉動而被摧毀。
「……」
郭嘉的舉手行為，讓曹操僅能縮手。
曹操轉過身，看向大海，不讓郭嘉發覺他激昂的情緒。
「（原來不是我的錯覺……嗎？）」
郭嘉揮著手的同時，覷向曹操的背影。
郭嘉敬曹操為君父，他也一直認為曹操將他視作小孩，然而曹操近日種種逾矩的行為，他也嗅出了異狀。
郭嘉輕嘆了一口氣，不明白為何會演變成現在的境地。
分隔線
曹操在山上紮營，於營內整理情緒。
郭嘉待在營外，吹著秋風，躺在草地上仰望著星河。
「風好大……」
夜風吹亂了郭嘉的衣服，吹歪了他的冠，讓他頗為困擾。
帳篷因強風發出巨響，並被吹得扭曲，如旗幟扭轉亂飛，隨時都有被吹走的危險。
海浪波濤洶湧，打擊岸邊，發出與白日不同的觀感。
如果說白日是氣勢萬鈞，夜晚就是詭譎難測，彷彿荀彧隱藏的怒意即將爆發，淹沒了所有理智。
「（荀君，我該怎麼辦？）」
郭嘉以手指按地，思索如何處理曹操的「告白」。
「（說破會讓曹公難堪，不說會讓曹公懷疑，只能裝傻了……）」
郭嘉在這段觀星的時間，檢討自己的行為，輕嘆了一口氣。
「（裝傻又能裝到何時呢？）」
郭嘉的生命所剩無幾，但他已知沒有及時解決問題，只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當時，郭嘉為了不讓荀彧難堪，遲遲不與荀彧坦白，若無左慈的「多事」，差點就要造成無可挽回的大錯，使他明白不是人死了就是沒事了。
然而，如何拿捏適當的開口時機，才是最困難的。
「奉孝……噗！」
曹操出了營，要勸郭嘉入營時，看到一身狼狽的郭嘉，忍俊不禁。
郭嘉的頭冠歪了，頭髮亂翹，衣服全散，還滿臉無奈。
「曹公……好驚人的風勢。」
郭嘉調整頭冠，卻受風勢阻撓，無法戴回原位，索性拆了下來。
「快點入營吧。」
曹操搖了頭，打開了營門，先讓郭嘉入營。
「是～」
郭嘉進入營內，聞到了酒香。
郭嘉循著香味，發現曹操的床旁放了一罈開過的美酒。
「奉孝，之前吾問過你是否要當沖兒的老師，有想法了嗎？」
曹操沉靜心思後，想起了後繼的事情。
「（……曹公真的很溫柔呢。）」
曹操隱約發覺郭嘉的抗拒之意，他選擇不追問，將兩人的感情轉回君臣之情，不使兩人的關係變得尷尬。
「（我必須給予曹公明確的回覆。）」
曹操對郭嘉的愛慕之情，是澈底轉變了呢？還是隱瞞不言呢？
這點，郭嘉無從得知，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這件事。
「如果有這個機會的話，我很榮幸擔任曹沖公子的老師。」
郭嘉可以婉拒曹操的愛情，但他不能辜負曹操的信賴。
當時，郭嘉沒有把握活著回到鄴城，並擔任曹沖的老師，所以他不給予曹操明確的回應。
不過，如同荀彧所言，郭嘉有個夫子夢，能教導可愛的曹沖，是郭嘉的榮幸。
就以這個想法來說，郭嘉不排斥擔任曹沖的老師。
「太好了，那麼你先為沖兒取個字吧。」
曹操一聽到郭嘉的承諾，就展露慈父的笑容，為曹沖高興。
「……現在嗎？」
郭嘉睜大眼睛，一時沒有主意。
「現在還有些時間，你就幫沖兒想吧。」
曹操點了頭，希望今晚郭嘉就能為曹沖取好字。
「沖……謙沖……」
郭嘉抬起頭，思索用字。
「（不能取太隨便，要很有學問的。）」
郭嘉雙手交纏，閉目苦思，從腦內擠出合適的字名。
曹沖是曹操最寵愛的子嗣，曹操的文學素養也高，不能像郭奕，只求健康平安，取個常用的字。
「吾年過半百，不知能否活到沖兒弱冠，吾得為沖兒打好基礎。」
曹操為郭嘉斟了酒，道出他的想法。
「吾不認為孫權多有實力，僅擔憂吾先行逝世，沖兒不知能否面對詭譎的局勢。」
曹操飲了酒，字裡行間盡是對曹沖的疼愛。
「曹公，曹沖公子有群臣輔佐，請不用擔心。」
曹操溺愛子嗣，總是操心子嗣沒有他會不會就什麼都做不好，只想為他們布好最安穩的道路。然而，兒孫自有兒孫福，一味擔憂不是辦法。
郭嘉苦笑飲了酒，安撫曹操的情緒。
「吾在，都有幾個不安分的臣子；吾一走，哪知他們安什麼心。」
曹操擊敗袁紹，平定河北後，為了安穩河北的統治，他大量招攬冀州名士，影響了原有的權力布置。
曹操眼睛一瞇，思考整頓朝臣的事宜。
「吾打算以你當沖兒的老師，並任數名優秀的少年共同學習，共同輔佐沖兒；至於將領的安排，吾之後要培養族中後進，慢慢移交權力。」
曹操對培養後繼早有計畫，也陸續實踐，只需在一旁調整。
「這是很好的安排。」
郭嘉點了頭，支持曹操的規畫。
「當時吾與文若提這件事時，還擔心他會不高興。」
曹操拿出空酒杯，要郭嘉為他斟酒。
「……為什麼？」
郭嘉倒著酒，不解問了曹操。
「文若與吾同輩，但比吾年輕，身體也很健康，吾一直擔心他會想做到終老，不願移交權力，幸好他很坦然。」
曹操飲了酒，鬆了一口氣，他最擔憂掌握內朝權力的荀彧會戀棧不捨。
曹操與荀彧的關係是密切，但終究不是親族，且交流日疏，難免忌憚起荀彧。
「只要曹公開誠布公，與荀君妥善商議，我相信荀君都會支持您的。」
荀彧有王佐的理想，無把持權力的執念，是最理想的丞相人選。郭嘉自知天壽將盡，希望曹操信任荀彧，不要懷疑荀彧的忠誠。
「……吾從來不明白文若的想法，無法像你一樣深信著他。」
曹操對無法掌握的事物會感到恐懼，毫無猶豫表達對荀彧的恐懼。
「曹公……」
郭嘉想為荀彧再說些話，但他閉上了嘴，不讓曹操懷疑兩人有過命的交情。
「公達要開池訓練水師，為的是防範孫權襲擊荊州，正好提醒了吾。」
曹操知道郭嘉與荀彧有交情，點到為止，不讓郭嘉尷尬。
「請問是何事呢？」
郭嘉看到似曾相識的笑容，內心隱約泛著不安。
「只要滅了孫權，何必擔憂孫權來攻呢？」
曹操再開了一罈酒，露出得意的笑容。
「……」
曹操發出驚人之語，郭嘉只是高舉酒杯，不讓他發現凝重的神情。
「（曹公見孫權年輕，起了輕慢之心，真令人擔心。）」
郭嘉在心內嘆了口氣，衷心曹操發覺「何事很容易，瞬間就能解決」的敗北徵兆。
曹操在興頭上，亦無進攻孫權的準備，現在進言只會讓曹操認為滅了其威風。
「曹公，現在蹋頓與袁尚在柳城撒野，劉表則在荊州當坐談客，想到孫權似乎早了些。」
郭嘉明白曹操想要早日統一天下的宏願，不過坐隴望蜀已是大忌，遑論是貪求更遙遠的彼方？
郭嘉與荀彧在年輕時也有統一天下的大志，不過隨著年歲的推移，他們有感難在有生之年完成。所以，他們將目標轉為統一河北，平定荊州，推行內政，以待後人。
「……所以你不同意攻打孫權嗎？」
曹操聽出郭嘉的反對之情，露出氣餒的神情。
「如果有機會，也有準備的話……是可以嘗試。」
郭嘉輕吐了一口氣，回答會讓曹操滿意的話語。
「也就是……」
曹操得到滿意的話，準備啟口時，郭嘉帶著微笑回應了曹操－－
「荊州是兵家必爭之地，平定荊州，發展江北是首要之務。江南雖美，若無時機相輔，將使我軍再度陷入現在的窘境。」
郭嘉知道曹操在套他的話，立刻詳細解釋，不讓曹操的陰謀得逞。
「（曹公，現在可不是郊遊……）」
外頭的風勢越來越強，吹動郭嘉的心緒，讓他無法安寧。
沒有做好萬全準備，草率出兵的下場，就像是現在。
江南河道曲折，被稱為瘴癘之地，郭嘉不認為江南會比無終的氣候狀況來得好。
「……好吧，總之要先獲得荊州。」
曹操認定有泉州渠的資源，又無暴雨的跡象，攻伐蹋頓勢在必行。
「是要先平定河北。」
郭嘉不清楚曹操是苦中作樂，還是一時疏忽。
「嗯……」
曹操勉強點頭，瞬間如洩了氣的皮球。
「曹公，該休息囉～」
郭嘉微笑拿著木牘畫，在曹操的面前晃了幾下。
「好。」
曹操默默收走木牘畫，像是沒有獲得大人鼓勵的小孩正在鬧脾氣。
「打個勝仗後，眾人就會認為曹公很有餘裕，還能吟詩作對。」
郭嘉輕拍了手，安撫心靈受到傷害的曹操。
「要先打勝仗再說。」
不過，曹操直接躺在床上，澆了郭嘉的冷水。
「喔呀……」
郭嘉因曹操一針見血的攻擊，只能以含著哀怨的聲音抒發情緒。
郭嘉躺在床上，假哭了幾下，發出「咻咻」的擤鼻聲。
「咈咈。」
曹操發出陰笑，像是調皮的小孩獲得了最終勝利。
分隔線
曹操與郭嘉清晨下了山，回到營內。
「曹公，這是斥侯的報告。」
曹操甫入營，傳令兵便將最新情報送到曹操的手中。
「嗯，有勞了。」
曹操出聲慰勞傳令兵，感謝傳令兵與斥侯冒著大風的危險，收集到珍貴的情報。
「謝曹公。」
傳令兵發出欣喜之聲，帶著雀躍之情走出了營外。
「奉孝，這些情報就交給你彙整了。」
曹操按了額頭，將最麻煩的整理工作交給郭嘉處理，穿上了輕甲，要出營巡視狀況。
「曹公，這風不太對勁，請注意安全。」
郭嘉本以為是碣石山的風勢特別大，回到本營時，發覺附近的的風勢都很強勁。
寫著大大的「曹」旗幟隨風亂飄，強力扭轉了旗桿，隨時都要憂慮旗桿會撐不過強風的無情侵襲；物資車上披著蓋，被繩索團團綁住，車輪卻隨風而行，又向前滑了數步。
曹操出外巡視軍營，郭嘉擔憂他的安危，發出了叮嚀。
「沒問題，吾有仲康保護，你就安心彙整情報吧。」
曹操微笑，許褚也點了頭，感謝郭嘉的關懷。
「是。」
郭嘉拱手，埋頭整理工作。
「（蹋頓的軍隊已經來了啊……）」
斥侯在觀察地形時，發現蹋頓的駐軍，冒險將其位置畫了上去。
「（區區幾支部隊是敵不過曹公的，代表這陣狂風與暴雨定有關連。）」
蹋頓派遣僅百人的部隊，守在扼要高地，顯然是預見豪雨成災，只需防守要點，就能逼使曹操撤退。
蹋頓的意圖不是進攻，是逼曹操撤退，表示他沒有進攻的企圖與準備。
「（嗯……）」
這對郭嘉是憂喜參半，喜是曹操軍不用擔心蹋頓來襲，憂是出其不意的目的完全失敗。
「（該怎麼辦……呢？）」
郭嘉托起腮，思索要如何面對這場僵局。
「（依現有的情報出擊不會成功，只有那條路了嗎？）」
郭嘉瞇起眼看著地圖，想要再看出些端倪，地圖上卻只有這條大道可以容納曹操的大軍。
「（如果有小路就好了……）」
郭嘉搖了頭，放棄既有的前進與撤退的概念，改以迂迴的想法。
「（啊，早知道應該請那名耆老帶路，何必苦等田疇啊！）」
田疇遲遲不至，讓郭嘉不禁發起了脾氣。
現有的地圖是曹操收羅袁紹軍的情報所得，整個地圖的北面都是蜿蜒不已的山脈，讓人搞不清楚方向。
斥侯有突破近處山地，但遠方的山脈依然朦朧，看不出所以然。
「（發脾氣也沒用，如果他們知道有小路早就去攻了，何必忍辱吞聲？）」
郭嘉望著蜿蜒的山脈，連當地人都摸不清的山路結構，怎可讓軍隊上山冒險？
郭嘉的腦內突然興起一個想法－－
「（不對，當地人都不知道山路的結構，蹋頓未必會知情……如果試著上山循路，說不定可行。）」
「路」是人類走出來的，只要行進的方向正確，就可以抵達目的地。
泉州渠資源已到，又有後備軍隊的看管，上山的風險比直接從大道出擊的風險來得低。
「（好，去跟曹公討論！）」
郭嘉點了頭，決定要提出這項瘋狂的想法。
「……嗯？」
當郭嘉準備出營時，曹操剛好入了營，兩人近距離互看，郭嘉呼了一聲，曹操則保持鎮靜。
「奉孝，情報整理好了嗎？」
曹操望著桌几，確認郭嘉的工作進度。
「好了。」
曹操伸手向郭嘉索取報告，郭嘉將整理好的報告放在他的位置上，他立刻坐下閱覽。
「奉孝，你去準備熱茶，吾得到了消息。」
曹操低下頭，凝重背誦著報告，並揮手指揮郭嘉做事。
「請問是何消息？」
郭嘉詢問的同時，已在準備熱茶，瞬間營內就有溫暖的霧氣。
「泡多些，他要來了。」
郭嘉將熱茶倒給曹操時，曹操見壺不夠大，要郭嘉多準備。
「難道是……田子泰？」
郭嘉語帶猶疑，真心希望猜測正確。
「沒錯，正是田子泰！」
曹操看向郭嘉，露出得意的笑顏，相信戰局將有全面的扭轉。
郭嘉睜著眼睛，輕撫胸口，不禁驚嘆自己過人的好運……
創作內容
《孤蒲》第五集第三章02（荀彧、郭嘉）〈每週一更新〉
大姜君專區 (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