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率領軍隊,前往中繼要地──易。
曹操以視察為名,帶著民工與技師,一路視察平虜渠的鑿通情況。
平虜渠自呼沲入泒水,是聯結冀州與幽州的渠道;泉州渠從泃河口入潞河,是聯結幽州到無終的渠道。
董昭僅帶著少數隨從,先行在大道迎接曹操,一切從簡,暗示人力都在建渠,無暇他顧。
「公仁,你僅月餘就鑿通平虜渠,相當了得。」
曹操一路北上,肯定董昭的功績。
「有賴曹公驅逐盜匪,百姓戴德感恩,莫不盡力開通平虜渠,都是曹公的功勞。」
平虜渠主道在冀州,歷年已有程度的開鑿,董昭巧妙串聯各個渠道,不僅迅速開通平虜渠,又都經過冀州腹地,有助改善交通動線。
「公仁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曹操樂滿懷,滿意董昭的說法。
「泉州渠已遣人掘深,昭斗膽借曹公之威名,必可在期限內完成。」
董昭對進度尚稱滿意,想要博得曹操的稱讚。
「公仁,吾請元讓來幫忙,可以早些鑿通嗎?」
開鑿渠道耗時甚久,但曹操要迅速進擊,必須提早開通。
「曹公率王師抵達無終是半年後,有夏侯將軍鼎力相助,可以縮短一半的時間。」
董昭能力出色,但他終究不是神,謹慎回應。
「……七月多嗎。」
曹操顯然不滿意,但再苛責下去,與安董昭罪名無異。
「(還是太慢了。)」
郭嘉不啟口或搖頭,是為了不讓董昭心生懼意,畢竟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鑿通兩渠,本來就是強人所難。
「(從鄴城到易已過兩個月餘,前往無終的道路雖不險阻,但有段距離。)」
曹操軍自二月多出兵,現已四月多,抵達無終也是七月以後的事情了。
「(到了冬季又要增加一批輜重。)」
遼東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會影響進軍,並要準備大量的厚襖。
郭嘉的理想是在夏秋之際與烏丸交戰,再以渠道運輸厚襖等配備,減少進軍的負擔。
「曹公,兵貴神速。今日要在千里之外襲擊烏丸,輜重一多,就難獲先機,且他們聽聞後必會防備。不如將輜重留在易,派輕騎加緊趕路,掩其不意。」
先建渠道,再行進攻,是曹操進攻河北的模式。為求兵貴神速,掩其不意,郭嘉只能放棄建好渠道再出發的理想。
「……還是得走到這一步嗎。」
曹操面帶猶豫,不願走到這瘋狂的一步。
拋下輜重,僅帶基礎糧食,若是大軍抵達無終,渠道卻遲遲未建成,最後就會變成無糧可食的悲慘局勢。
「軍師祭酒,你要冒險就自己去,不要帶著曹公涉險!」
董昭怒吼出聲,直斥郭嘉的瘋狂。
「你什麼時候會到無終?」
相對於董昭,夏侯惇態度尚稱穩定,不與郭嘉作意氣之爭。
夏侯惇在鄴城時就已接受出征烏丸的提案,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與郭嘉吵架,使軍士失去戰意。
「我估計五月中旬至下旬會到無終。」
郭嘉提出確切的抵達時間後,夏侯惇與董昭皆在計算。
「以現在的情況,根本……」
董昭渾身發抖,只差沒有擰著郭嘉的袖口,怒斥郭嘉「有沒有開過渠道啊」。
「(瞪吧。)」
郭嘉隱約知道董昭肢體動作下的涵義,如果董昭瞪他一眼,或是揍他幾下就可完事,他很樂意犧牲。
「難處在哪?」
夏侯惇向董昭請教,尋找減少時間的可能。
「夏侯將軍,抵達無終的道路不安穩,民夫又少,很難招集人力。」
夏侯惇是曹操的心腹,是董昭不能得罪的人,董昭壓抑怒意,平心靜氣與他報告。
「我這裡有不怕死的,招集沒問題。」
夏侯惇脾氣是暴躁,但他對將士大方,做人也隨和,身旁不乏願意出生入死的將士。而且,曹操沒有要夏侯惇出兵,夏侯惇正好讓這些空閒的將士做點事,鍛鍊筋骨。
「道路不安穩的話……」
人力問題瞬間解決,郭嘉轉而思考安危問題。
「與其說道路不安穩,不如說找不到確切的位置吧?」
曹操先前才討過賊,治安問題不會太嚴重,一下就找出癥結點。
「曹公英明,點醒了昭。」
董昭毫不猶豫讚美曹操,曹操笑逐顏開,好不得意。
「呵。」
曹操對郭嘉一笑,這次是他勝利了。
「(我竟然忘記了。)」
郭嘉回以曹操微笑,承認這次反應慢了。
「懇請曹公解昭之困惑,好讓昭為曹公盡綿薄。」
郭嘉與曹操自然的眼波流動,顯示兩人的默契,讓董昭很不自在。
「吾早就想到了。」
曹操轉過身,便有男子騎著馬緩緩向前。
「國讓,你可知道附近有誰對遼東地理瞭若指掌的?」
曹操沒有賣關子,直接請田豫協助。
田豫有名望,又是在地人,曹操相信他會提出合適的嚮導人選。
「曹公可曾聽過田子泰?」
田豫準備充分,從容回應。
「……沒聽過。」
曹操搖了頭,等待田豫的解釋。
「他名諱疇,無終人。子泰招集百姓,居於徐無山中,甚得當地民心,曹公可請他任嚮導。」
面對無終的地理問題,田疇認為在地人是最好的選擇。
「如是甚好,吾遣使徵辟他。」
曹操滿意田豫的推薦,亟欲行動時,田豫對他搖了頭。
「子泰能管理千戶之民,制法約俗,並讓烏丸、鮮卑族都遣使納貢。不論是袁紹、袁尚都無法徵辟他,單以遣使恐怕無法請他出山。」
田疇不是一般的名士,而是管理整座徐無山的山主,遣使請他出山指路,他未必買帳。
「現在時間緊迫,何來親自拜訪的時間?吾會遣使辟他,國讓你也去說服他,之後無終見。」
曹操的態度略顯不耐,他若有閒暇拜訪田疇,就可以等到泉州渠了。
「這……」
可憐的田豫被掃到颱風尾,他面露難色,沒有說服田疇的自信。
「……」
董昭保持沉默,縮短一半的時間雖難,不過比起說服沒有個準頭的田疇,他無疑還是有把握些。
眾人對田豫露出同情的目光,曹操約一個月就會抵達無終,要在這段時間內請田疇出山,並協助建置渠道,是艱鉅的任務。
「田將軍,為何田子泰不接受袁紹、袁尚的徵辟?」
對郭嘉而言,縮短建渠的時間遠比徵辟賢士困難。
郭嘉是隱士出生,深知隱士的脾氣,唯有找到關鍵點才能說服田疇出山。
「我僅知子泰曾入劉虞的麾下,之後公孫瓚弒劉虞,子泰欲為劉虞報仇,才隱居山中。」
田豫聽過田疇的故事,但他與田疇相處有限,田疇又不會自曝秘密,他難知原委。
「為了報仇入山隱居?公孫瓚已經掛很久了呢。」
田疇要報仇,入山招兵買馬,厲兵秣馬好解。但公孫瓚逝世多年,田疇已無報仇的必要,為何要繼續隱居呢?
郭嘉直覺田疇隱居的原因不止如此。
「嗯……」
經郭嘉的提醒,田豫突然發覺田疇已無報仇的必要,不接受袁氏父子的徵辟想必是另有原因。
「不久之前,閻校尉率鮮卑、烏丸族以奉命王師為由,歸順曹公,他曾是劉虞的部屬。」
郭嘉腦內浮現荀彧的分析,以此玩味田疇的想法。
「袁紹與劉虞交好,不過閻校尉沒有理所當然選擇袁紹,田子泰也是。」
郭嘉拋出閻柔,欲聞田豫的回應,得到更多的訊息。
「我想起來了,閻校尉與田子泰有商賈往來。」
聽到閻柔的名諱,田豫想起這件要事。
閻柔與田疇都是劉虞的部屬,兩人有一定的交誼,至今仍有頻繁的貿易活動。
「所以與田子泰交好的鮮卑、烏丸族是指閻校尉的吧?」
郭嘉以手指打出聲音,似乎掌握到了關鍵。
「應該是。」
田豫不敢百分之百確定,但郭嘉所言不會相去太大。
「奉孝,你在想什麼?」
郭嘉善於分析,尤善推論人心,曹操相信他已有定見。
「曹公處置正確,只是遣使徵辟田子泰是不會成功的。」
田疇的考量可參考程昱的故事。
當時兗州刺史劉岱敬重程昱,屢次徵辟,程昱皆以疾辭之,何也?因為比起外在的禮儀,程昱更重視主君的見識。在青州黃巾亂起,曹操的志氣與戰略,才是使程昱出仕的關鍵。
同理,要讓田疇出仕,絕對不能只有外表的禮數。
「怎麼說?」
曹操挑著眉,讓郭嘉揭曉謎底。
眾人望著郭嘉,都想知道怎樣才能讓田疇出仕。
「田子泰志在為劉虞報仇,不入公孫瓚麾下可解,但為何不接受袁氏父子的徵辟?」
郭嘉拋出問題,這是他一貫的思考模式。
「因為袁紹有不臣的野心?」
董昭回應了這個問題。
董昭曾是袁紹的部屬,遭袁紹懷疑,才以迎漢帝為名投奔曹操。劉虞志在漢室,袁紹卻有不臣之心,田疇不會呼應袁紹。
「沒錯,對於心存漢室的臣子,不可能接受有不臣之心的袁紹,他只接受陛下指派的官品。」
郭嘉認為田疇是聰明人,當然看得出袁紹的不臣之心。
「吾請陛下賜他官爵,可否?」
曹操迎漢帝,素有名號,認為此事好解。
「曹公,您先允諾田子泰官吏,會讓他懷疑您也與袁紹一樣有不臣之心,請千萬不要封他官爵。」
郭嘉趕緊解釋,避免曹操也踏上袁紹的後塵。
「……嗯。」
對於「心存漢室」的人物,曹操總以漢帝為名,御賜官品爵位,田疇竟是不可以此賄賂,讓他有些為難。
「曹公,不用以官爵利誘,直接請田子泰出仕,不是更乾脆嗎?」
郭嘉對曹操異常沉重的應和聲略感納悶。
曹操迎漢帝,就是號召田疇最好的利器,不需任何代價就能獲得賢士,郭嘉不解曹操為何怏怏不樂。
「……只有陛下之名,吾覺得不妥當。」
曹操不相信會有人只求名譽,不求實際的利益。當曹操迎漢帝,有許多軍閥來歸,是因為失去了根據地,以尊漢帝為名來掩飾自己的失敗;田疇管理徐無山,深得無終民心,卻不求任何利益,讓他很不安心。
無法以權勢財富攏絡,是最難掌握的人物。
「不是只以陛下之名,請曹公放心。」
郭嘉微微一笑,他也不會將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內。
「田子泰與閻校尉管轄的鮮卑、烏丸族交好,不過他未必與蹋頓交好。我軍要征討烏丸,是要征討與袁氏勢力交好、以蹋頓為共主的三郡烏丸,而非全數的烏丸族。」
郭嘉陳述讓田疇出仕的關鍵要素。
蹋頓是烏丸族的共主,是指多數的烏丸族支持他,但支持不代表會出兵協助,不服的肯定不會出兵,會為蹋頓出生入死的部族不如想像得多。
「原來如此。」
郭嘉一語驚醒夢中人,田豫對說服田疇有了想法。
「(感謝荀君吧。)」
正因有荀彧的分析,郭嘉才想到這種可能,郭嘉默默將功勞歸給荀彧。
「吾軍只需抵達無終的話……」
如果要請田疇出面,曹操認為等泉州渠大體完成再出兵也不遲。
「曹公,我們必須向田子泰證明有擊潰三郡烏丸的實力。」
郭嘉制止曹操鬆懈的心,將最艱鉅的任務交給曹操。
曹操是很特別的人物,沒有具體方向的時候會慌張,疑心生暗鬼;一旦提示具體方向,他就會奮力去做。只要曹操認為是必要的,他就不畏困難。
因此,郭嘉要提出具體的方向,鼓舞曹操的上進之心,不讓曹操陷入無事可做的消極窘境。
「元讓,你計算好泉州渠的開通時間了嗎?」
郭嘉提出五月中旬到下旬到無終,曹操與夏侯惇討論,盡量不在無終空等。
「五月辦不到,我會盡量搶在六月上旬。」
六月上旬有十天,夏侯惇也沒把握會在哪天完成。
「可以嗎?」
夏侯惇看向韓浩,將分配糧食的大任交給韓浩處理。
「可以。」
韓浩堅定點了頭,接下沉重的任務。
「(主軍若在下旬抵達無終,約等廿天,尚可接受。)」
郭嘉估算時日後,也只能接受。
「吾軍必須早日抵達,讓田子泰知曉吾軍有驍勇的輕騎隊。」
曹操對將士信心喊話,宣示這次的戰略目標。
「前往無終!」
曹操策馬向前,直接出兵,將馬不停蹄抵達無終。
「喝!」
將士隨即策馬跟上曹操,保持輕騎隊整齊劃一的步伐。
郭嘉跟隨於曹操的後方,朝向未知的遼闊大地。
分隔線
曹操自易出發,一路馳向目的地──無終。
曹操抵達的時候是五月下旬,即將邁入季夏 。
無終地勢低窪,河流密布,與海相接,濕氣甚重,霧氣飄然,伸手難見五指,其東北、西北是綿延不絕的山地,石壁高聳入天,怪石橫出,雲朵環繞於側,終日不見山林全貌,是神秘的幽境。
季夏承襲仲夏的悶熱,又有將進入初秋的清爽,在海洋的調節下,吹著濕潤爽快的微風,對於曾隱居在陽翟山區的郭嘉而言,是很舒服的氣候。
「(……不過這是夏天,冬天怎麼辦?)」
郭嘉扯著招牌笑容,現在的濕度像陽翟的夏季,不過溫度像陽翟的冬季,他不禁擔心怎麼熬過痛苦的冬季。
曹操雖遠離河道,在較高處紮營,主營外依然凝聚點點水珠,就像營帳被水潑過,沉甸甸的。
無終下著綿密不絕的細雨,空氣散發一股霉味,讓人渾身不自在。
撐了傘,雨滴會穿過傘隙,加重戰袍的重量;不撐傘,只消一盞茶的時間,全身都是水。
這樣的天氣,對於習慣乾爽氣候的輕騎隊是種折磨。
曹操走到附近的高臺,遠眺無終的海景。
郭嘉為曹操撐傘,不讓曹操受寒。
「無終,無所終止,望不見大海之止境。」
從高臺眺望汪洋,只有整片模糊的藍,足見霧氣之濃。
「吾之煩惱,也是無終。」
曹操輕嘆一口氣,難受戰袍黏在身上的感覺。
「奉孝,你穿著外衣,不會覺得很重嗎?」
郭嘉的外衣比戰袍更會吸水,他卻未受影響,讓曹操深感納悶。
「我很習慣這種天氣,我比較怕乾冷。」
經曹操提醒,郭嘉撫了外衣,其表面微濕,內裡未受影響,所以郭嘉沒有感覺異狀。
「而且,這裡的天空真美。」
郭嘉瞇起眼,隱約發現烏雲的後方透過餘暉,有片湛藍的青天。
「(荀君……)」
湛藍的青天,與不遠處的滄海,讓郭嘉想起荀彧有如海洋美麗卻又變化莫測的雙眸。
「奉孝的想法果然與常人不同。」
曹操不明白郭嘉怎能在這種灰濛看不清的世界,卻說有片美麗的天空。
不過,郭嘉自然洋溢的幸福笑顏,稍稍化解曹操煩悶的思緒,期待雨過天青的一天。
分隔線
曹操回到營內,命斥侯將消息傳回易與鄴城。
鄴城是運輸總站,輸送糧食、厚襖等基本物資;易是運輸中繼站,接收鄴城的物資往北送,並存放曹操置於易的軍備。
「現在水勢頗盛,只要泉州渠完成,很快就能送上軍食。」
韓浩觀察無終附近的河道後,預期未來運輸狀況沒問題。
「有發現可疑人士嗎?」
曹操詢問斥侯最新情報,確認進軍是否有被發覺。
「目前沒有異狀。」
斥侯回應曹操的問題後,曹操揮手示意他退下。
「這片濃霧成了最好的掩身,只要糧食送到,就能一舉進攻柳城。」
從無終到柳城都是草原,曹純有自信達成出其不意之用。
「(有些古怪……蹋頓統領遼東的烏丸族,對附近的地理情勢瞭若指掌,怎會不派遣斥侯觀察呢?)」
蹋頓是自恃烏丸兵驍勇呢?還是另有隱情?郭嘉直覺事態不單純。
「還在下雨,沒想到這裡如此潮濕。」
「嗯……感覺就要發霉了。」
不論張遼與張郃,都對無終的氣候感到陌生。
張郃拿出懷內的布,擦拭自己的戰甲,一臉苦悶。
「你們那邊不會這樣下雨嗎?」
郭嘉略顯驚訝,以為無終的氣候與馬邑相近。
「不會這樣綿綿細雨,但我還可以接受。」
張遼的戰甲微濕,但他不以為意,心情尚稱平穩。
「我倒是不喜歡。」
濕氣如螞蟻不斷鑽入體內,讓人心浮氣躁,轉眼間張郃的布就擠得出水了。
「……」
眾人看著那塊布,各自興起要擦拭戰甲的打算。
「祭酒還能適應嗎?」
郭嘉體弱,張遼得確認他沒有逞強。
「可以~」
郭嘉點了頭,陽翟山區常常下雨,他已經習慣與雨相伴的生活。
「那就好。」
張遼見郭嘉神色如常,安心點了頭。
「奉孝,你是這裡的異類。」
曹操比了張郃、韓浩、曹純,眾人皆神色凝重,暗示郭嘉問題何在。
「……難道?」
在場除了郭嘉與張遼情況正常外,其餘的人都有程度不一的不適感。
尤其,仔細一觀乍看與平常無異的曹純,他的臉色發白得嚴重,只是強忍不適。
「(普遍的將士都不習慣,這可麻煩了。)」
在場都是曹操軍的翹楚,都有感身體不適,可窺想營外的輕騎隊的狀況會更嚴重。
「不僅如此,連駿馬都有生病的跡象。」
韓浩補充一句,頗為憂心。
這些駿馬幾乎是當時鍾繇獻上的西涼好馬,準備量是比輕騎隊多,但若任其死亡,遲早會短缺。
「水土不服……嗎。」
郭嘉本欲在夏秋之際與烏丸開戰,這段時間是最濕潤的時候,如果將士出現病狀,對之後的交戰相當不利。
「吾已經下令注意飲用水與食物的清潔,避免疫病流行。」
曹操深知摧毀一支軍隊,除了敵人來襲外,還有馬瘟與人瘟,對其特別注意。
「無終附近多山,我去摘藥草,希望紓解曹公與諸將的痛苦。」
郭嘉相信在這濕潤的氣候,會有豐富的藥草,總能幫上忙。
「奉孝,你籌備軍務已很辛苦,不需要再勞神了。」
曹操勸阻郭嘉,現在郭嘉身體未有不適已是難得,他不願郭嘉因過度操勞,染了疾病。
「現在是靜待佳機,我正好比較空閒,請讓我為曹公分憂解勞。」
郭嘉一直是勉強自己,不過他的身體不適與無終氣候無關,甚至這種略帶濕潤、卻又不會寒冷的氣候,還讓他舒服些。
「你都這麼說,吾還能說什麼呢?」
曹操撫了郭嘉的頭,以疼惜的眼光看著郭嘉,寵愛這位可愛的軍師祭酒。
分隔線
郭嘉到馬廄,觀察駿馬的狀況。
如同韓浩所言,每匹駿馬都因潮濕的氣候悶悶不樂,還有幾匹駿馬的腳都站不直,顯然是生病了。
照料駿馬的將士正以乾草鋪地,讓駿馬踏在乾草上,盡量維持乾爽的環境。
「你還好……嗎?」
穹光的腳是直的,但牠的頭趴在柵欄上,一副懶洋洋的姿態。
相對於一般駿馬,穹光鋪的乾草層較厚,因為牠是軍師祭酒的專屬座騎,必須給予特別的照顧。
「我帶了鮮草,你要吃嗎?」
郭嘉拿著鮮草,在穹光眼前晃啊晃,然後將鮮草送到穹光的眼前。
「嘶──」
穹光一口吃掉鮮草,眼神微瞇似微笑,很滿意鮮草的嫩度。
「……你是懶病發作?」
如果馬兒生病,絕對不可能有穹光這種旺盛的食慾。
「好啦,跟我一起出去採藥,讓你吃點乾糧以外的食物。」
郭嘉撫著穹光的金毛,輕拍牠的額頭。
「嘶。」
穹光不喜歡吃乾糧,不過現在情勢怎麼可能長期提供鮮草,只好鬧脾氣地吃起乾糧。
「祭酒,你要出去了嗎?」
張遼看到郭嘉的身影,放下糧秣,猜想郭嘉準備出外。
「先去看個情況,順便讓穹光透透氣。」
如果再讓穹光悶在馬廄內,遲早會悶出一身懶病。
「穹光是很乖巧的好馬,總是乖乖讓將士梳毛撿蟲。」
張遼也拍了穹光的額頭,很少看過這麼有靈性的馬兒。
「喔呀?怎麼我梳毛時就沒這麼乖過……」
郭嘉瞇起眼,盯著穹光,懷疑牠厚此薄彼。
「嘶──」
穹光沒好氣應了一聲,就是不滿意郭嘉。
「曹公命令我協助祭酒,我挑選了十多名的士兵,隨時都可以出發。」
無終環境不同鄴城,曹操考量郭嘉的安危,特別請張遼幫忙。
「喔呀……可是我沒有把握摘到喔。」
張遼誠懇的容顏,讓郭嘉略顯無奈。
郭嘉這次是出外確認,沒有摘到藥草的自信,不願耽誤張遼寶貴的時間。
「現在營內的士兵癱成一地,只訓練部分的士兵不是辦法,不如讓健康的士兵登山鍛鍊,並解決水土不服的問題。」
張遼比了訓練的營區,士兵臉色普遍蒼白,雖然在訓練,卻沒有往日的風采,只能維持基礎訓練。
「好吧,摘些野菜也好。」
為了不讓將士空手而回,郭嘉決定擴大採集的範圍。
「嗯。」
張遼點頭,加點新菜色,有助於將士調整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