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每次都這樣啦！」咖啡廳裡，某位可愛的女侍氣呼呼地大叫著。
「什麼嘛、裙子下面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很想看嗎、恨不得把臉塞進去看嗎、想要到把手機拿了出來費盡心思絞盡腦汁結果卻只是不敢讓人知道的偷偷拍照嗎？變態、大變態、超級大變態！連搭訕的話都低著頭不敢說，點餐也支支吾吾老半天，搞了半天只有在背對人的時候才肯展現你男人的地方啊？偷偷來還算是男人嗎？想看嗎、好啊，既然這麼想看我現在就讓你們好好看的夠！」
說罷，店裡的人氣冠軍果斷撩起和服下襬。
這劈哩啪啦一長串的話與女侍的行為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是壓力太大了嗎、一般不都是趕緊拉好裙子，請求店內其他侍者的協助為先，怎麼這個小姑娘反其道而行，自己主動掀給人家看了？
吃了最大虧的人反而是妳。可不看白不看、不管有意無意餐廳裡這麼多雙眼睛仍是順著聲音的源頭將視線投了過來。
於是乎、他們見證了少女包覆在白色過膝襪之上、運動短褲之下短短幾公分的絕對領域。
呃？
女侍哼了一聲，大有這樣你滿意了吧的意思在。
「怎麼樣、抱歉讓你失望了，以為我會毫無防備的工作嗎？抱、歉！我可是非常有羞恥心的穿了褲子在裡面，這下可滿足你內心深處的偷窺慾了吧……唔？」
不知何時從吧檯過來的執事先生把女孩子的裙襬壓了回去。
「不好意思，給您造成麻煩了，這杯飲料本店招待還請您不要見怪。」
執事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一杯冰透的紅茶置於桌上，女孩子則是被拉到身後；向客人致上歉意後，服務生便捉著女侍離開了。
※
員工休息室。
「清光。」
「……我什麼都沒做。」小女生、好吧，現在該稱呼為少年的服務生一臉委屈，望著眼前蹙著眉雙手抱胸的年輕人，他選擇低下臉，左手右手合在一塊下意識地玩起那雙精心妝點過的手指「我沒有打人也沒有踢人，雖然有說了幾句，但全都是他先來的喔？」
「清光」審神者加重了語調「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又沒關係。」他把臉撇過去，腮幫子則是抗議似的鼓了起來「給他看也不會看到什麼，反正我裡面有穿褲子，省的還要解釋一大堆有的沒的，而、且！」
「我明明就是男生！為什麼一堆人還是想吃我豆腐跟摸屁股！」
「這個嘛」青年揉了揉眉頭，語氣明顯放軟許多「因為清光……」
「不准說可愛！這不是萬用詞！」付喪神抗議「我說了耶『被這麼稱讚還真是害羞，但想約我出去還差了點喔？真要說的話約會也不是不行，不過客人您確定這樣沒關係嗎、我可是男生呦』一般人聽到都直接跑了才對，結果竟然有人握住我的手，一臉深情款款地說著『怎麼會有問題呢？小清很可愛的，就算是男生也沒關係，總而言之請妳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讓小清每天都可以盡情打扮、吃得飽飽的然後再被你用那充滿元氣的聲音狠狠辱罵並用力踐踏我吧』的這種話耶！這是怎麼回事？罵他會興奮、還會求我踩他，這個時代的男人都是M嗎？為什麼奇怪的人會這麼多啊！」
……斗M說人家M。望著這把可愛的打刀憤慨傾訴著二十三世紀的社會隱憂，審神者各種不忍說。
「清光。」
「我知道啦！」打刀氣得想跺腳，腳已經舉起來了卻礙於這身裝扮，最後還是選擇輕輕放回地面「我們是來打工，既然選擇女僕咖啡廳那麼遇到這種事情難免……不過還是會覺得有點討厭啊。」
他不是睜著懵懂無知的大眼來觀察人類社會的孩子。睽違幾百年的世界、令他嘖嘖驚奇的事物是有，可也有著不變的、那堪稱深深烙印於人類基因裡的陋習。打從擁有意識以來跟著那些記不起名字的持有者穿梭於市井之中，低俗的、埋沒於街頭小巷的、不堪入目的、受世人鄙視卻顯得真實殘酷的場面。人類當真是個奇怪的種族，極盡批判眼前所見好以證明自己的清高，可當太陽隱沒於平地之下，應該回家的人、說著漂亮話的人又是偷偷摸摸地前往何處？
那些位於歷史洪流之下的枝微末節，名為加州清光的付喪神看的可多了。
不過。那些都只是「不過」，別人的眼光、他人的想法少年才懶的管，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違背良心道德的事，選擇自己喜歡的衣物、打扮的漂漂亮亮才不會礙著到其他人，雖然有時候還是會有一兩個心懷不軌的人用很不舒服的眼神打量他，可大抵來說這份打工還是喜歡的部分占上多數。
重點是、他現在看起來真的超級可愛。
「但是你也沒必要直接把裙子掀起來啊。」審神者揉著眉間，這外表看似年輕的主子一語道破兩人現在於此的緣由。
「主人你的口氣好像是我給人家看了什麼髒東西一樣。」打刀的表情好委屈，雙手捉著裙擺嚷道「而且是我才比較吃虧吧？」
「你有想到等一下出去要怎麼辦嗎？」
「唔、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啊」少年把臉撇了過去，捉著裙襬的手則是鬆開來「我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沒有犯法沒有傷人、是可以挺起胸膛光明正大做的事，還需要怕他們在背後指指點點嗎……還是說主人覺得其實我這樣子很不合身、很不好看？」
「我沒說你穿這樣不好看。」真要說我還比較意外居然半點違和感都沒有。審神者吁了一口氣「但是話也不是這樣說的，保險起見你還是先待在這裡避風頭。」
「……主人。」
「清光，我們說好的。」
「可是今天是假日，外面人會很多。」他看向緊閉的木門「我不出去沒關係嗎？」
這倒是說到重點了，儘管在他們兩個人之後還有新進人員（關於審神者們面對那家裡人數漸多，未來政府卻依舊堅持不漲薪的政策下只好另行出路）儘管一開始是好心跟同僚相報，不過鑒於刀劍男士們的顏值太高，接踵而來的副作用大概便是這般忙翻天的狀態。
「我不待吧檯、兼著送餐應該還忙得過來。」青年聳肩「不過被他發現我下去大概又要被念一頓。」
「唔……」主人不下去的理由他大概略知一二，畢竟當初過來的時候，便與店長協調好他負責的部分並不是服務生方面的性質；然而現在面臨的窘境是源自於自己一時衝動下的行為，說實在還真有點愧疚「如果說、沒有人認得出來我是小清，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外場？」
「很難吧。」審神者搖頭道「店裡有幾位服務生常來的客人都會記得，就算換件制服戴上眼鏡或是換個髮型還是很容易被認出來。」
「但是大部分的客人還是瞞的住吧？」
「一喊名字就馬上破功了。」
「那麼換個名字就行了吧？」他笑瞇瞇地向前湊了一步「不是小清、是清光喔。」
「你要換西裝？」審神者神色詫異「確定嗎、外頭不至於忙不過來，不用勉強自己。」
「才沒有勉強！」打刀挺起胸，穿著和風女僕裝的少年雙手叉腰「我本來就是男生，雖然女僕裝真的超可愛，但是我還沒穿過這裡的執事服呢！主人你說如果我換上執事服的話，一定也很可愛的吧？」
「一般說可愛大部分都是指女僕，執事的話……」望著少年閃閃發亮一臉期待的模樣，為了這個有著少女細膩心思的可愛孩子，審神者硬是將後頭的話轉了彎「清光穿什麼都好看的。」
就是說嘛。少年滿意的點點頭「所以來換衣服吧！我相信主人穿女僕裝一定很好看的。」
「呃？」
「不用害羞、主人儘管放心。加州清光在此！世界上最可愛的打刀宣示：我一定會把主人打扮的超級好看。」朝著胸脯一拍，少女裝扮的少年如此保證道。
「等一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這太跳痛的言論審神者顯然沒有一時反應過來「不是只有你要換衣服？」
「沒有誤會什麼、就是因為機會難得才要好好把握。」他快速解開了身上的白色圍裙，露出裡頭深色的和服「反正我跟主人差不多高、身材也差不多嘛。」
「清光，我高了你半顆頭。」他伸出手示意，比出兩個人的差距「倉庫有備用的衣服，想換的話我就去幫你拿過來，還有我沒有要換衣服喔？」
「這點小事不用在意！而且主人你這樣不行呢，機會難得、女孩子偶爾也要好好打扮一下啊。」
「哪裡來的這點小事，你也聽我說下話吧。」整個興奮起來了……審神者不忍說眼前這化著妝身穿和風女僕裝還一臉閃閃發亮努力說服自己的少年真的超級少女。
「才八公分而已！把褲管袖子捲起來就可以了，至於裙子的話、唔。」他比對起身上的裙襬大概落於對方身高的哪個位置「……好像有點短，原來主人在意的地方是這個嗎？」少年恍然大悟，短暫猶豫後終於打定主意，這把羞恥心在主人面前全收的好好的打刀難得破例。儘管投射過來的眼神多了分羞赧，臉頰也同時浮現可疑的紅暈，卻仍是義無反顧地將雙手伸入和服下擺，摸索起了什麼東西。
「那個、如果主人你不介意的話，我這件短褲可以……」
蹦。大門被踹開了，臉一路紅到脖子的少年審神者風風火火的帶著被夾在腋下金髮少女闖了進來。
「主人！」睜著海藍的大眼亂藤四郎一臉無辜「哪有工作到一半就直接把人家拉走的啦！」
「那個已經不叫特別服務了！」少年大叫，不忘後腳再補上一踢把門關上「『乖乖聽話我就考慮讓你舔我的腳趾喔？』小亂，你是女侍、是服務生，不是SM女王、這裡更不是夜店！」
爭執的兩人隨即發現在休息室的這對主僕。
沒錯，加州清光的裙襬仍是掀起來的狀態。雖然不是由外頭掀起，但就某種意味而言由雙手從裏頭撐起來的畫面好像更糟糕呢
「那個……前輩、我不知道」這臉皮子薄的男孩臉紅到不能再紅，反倒是付喪神還有餘力用手肘推推自家主子表示道「主人我們好像打擾到哥哥跟小清姊姊了。」
不、根本沒有打擾到。姑且不論短刀吐槽度十足的稱呼，他們什麼都還沒開始，也不打算開始什麼。可惜沒有給予兩人解釋的時間，可憐的大門慘遭三度撞開。
「我說……主人你也真是的」掛在男人肩上用屁股面對眾人的脇差抱怨道「還真是看不出來，連讓我和客人多一刻閒聊的時間也不允許，雖說我們是主僕的關係，但沒想到原來您的佔有慾是如此強烈呢。」
連話都懶得回，男人果斷把肩上的綠髮青年丟下來，伴隨著落地聲而來的便是一聲超級故意且若是沒有親眼目睹絕對會誤會的叫聲。
隨後與室內的四人大眼瞪小眼，重複了方才少年與短刀的狀態。
「這是怎麼回事？」
被自家持有者捉著，在半空中盪著雙腳的短刀、臉紅到不行腋下還夾著一隻付喪神的少年審神者、對著自家主子掀起裙子的女裝少年（大概是傻了，依舊維持著少年審神者衝進來前的動作），還有那個看起來依舊淡定，實際上表情已經整個死掉的好友，這過於複雜的狀況即便男人有顆靈活的腦袋也無法在第一時間理解。
「清光」審神者緩緩開口，事態發展到難以用三言兩語就能交代清楚的地步，儘管很想裝死，他仍是認命地負起責任。
「把裙襬放下去。」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還真的是沒錯呢。
創作內容
刀劍亂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