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找到了嗎？謝了，威洛。」
伸出纏著布條的手臂讓巨鷹落下，一名年輕女子從袋中取出一塊肉遞上。
威洛叼過肉，振翅一下飛走了。
但女子並不在意，只是目送牠向蒂瑪西亞的方向而去後，將注意力放回她要做的事上。
手摸了摸腰間的西洋劍，她任由自己眼中浮現殺氣，取過一旁的黑斗篷將自己從頭到腳遮個嚴實，大步走出密林。
斗篷翻飛間，那身影一貫地孤高、冷傲。
*
一如往常地來到葵恩的墓前，達瑞斯盤腿坐下，靜靜望著天空追憶葵恩燦爛的笑顏。
諾克薩斯看不到藍天，土地也很冰冷。她……會不會因此感到寂寞？
撫著墓碑，達瑞斯有些心疼地笑了。
離鄉背井，硬是被帶到這塊陌生的土地。
若當時她願意放下一切跟他走，他也願意為她離開諾克薩斯……
突然，本能感覺到殺意的他從地上彈起。
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佇立在墓園門口，殺意微弱卻清晰，一身黑斗篷像是死神的顏色。還沒出鞘的武器是那樣沉默，藏在斗篷之下令人捉摸不透。
「……專業刺客嗎？」
他並沒有帶上戰斧，不過這不代表他沒有戰力。想趁他空手時刺殺他的刺客有太多了，逃走的約三分之一，活捉的三分之一，當場被他殺死的是最後的三分之一。
加上他戰時的傷已經好全了，無懈可擊。
達瑞斯表情冷漠地看著對方，一種無名的氣勢強悍地散發出來。
絕大多數的刺客皆怯懾於這種氣勢，進而失去了原先應有的素質。
達瑞斯以為對方也會有一瞬猶豫……
但對方只清冷地笑了。
「不是刺客……是劍客。」
斗篷帽被一隻帶著手套的手掀開，露出艷麗而帶著冷笑的容顏。
達瑞斯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
竟是菲歐拉！
*
「吶，好久不見啦。怎麼一臉消沉地坐在墓園，是想哀悼誰呢？」
面對對方嘲諷的語句，達瑞斯發現自己無法回答。
她還是這樣高傲耀眼啊。
「……妳來幹嘛？這不是妳該來的地方。」
「哼，先問你。弗拉迪米爾人咧？」
「……不就被妳的情人殺了嗎？」
菲歐拉聽了，失神了一瞬間。
「哼，這樣也對得起莎烏娜了……」
達瑞斯聽見了菲歐拉的自語，但他沒有回任何話的打算，或說能夠回應。
「算了。喂！我也就直說了。我是來要人的。」
要人？
「喔？希瓦娜？抱歉，她作為斯溫的重要籌碼，我無可奉告。」
「呿。裝死？我就在這明說了，我今日不是為蒂瑪西亞而來的！而是為我朋友而來的！」
達瑞斯內心一驚，似乎明白了她的目的。
他想阻止，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張紅唇一字一句吐出冰冷的話語。
「別逼我說你的行為變態又自私，將 葵恩 還 給我 ！」
一向吹慣的風突然讓人覺得有點冷。
該來的總是會來，達瑞斯凝視著菲歐拉燃著冰冷怒火的眼沉默。
空氣中，傳來細劍滑出鋼環的聲音。
很刺耳。
與之前的刺客不同，在這位瓦羅然最強的劍客面前，他是否還能取得與她相守的機會？
*
望著眼前的墳，菲歐拉握緊了手，才發現自己仍握著西洋劍。嵌進了掌心，有點疼。
血從劍尖滴落，又被泥土吸收，了無痕跡。
也許就像人一樣，失去了生命後，除了無意義的屍體殘渣，什麼也不會留下。
左手抱著的，是個黑曜石雕的罐子，刻滿了細緻的花紋，乾乾淨淨，剛從一個石匣中取出，並沒有沾染到泥土的氣息。
罐口被白蠟封死了，菲歐拉並沒有打算開啟確認。沒必要。
一旁數位黑衣人對著她的沉默，靜靜等待下一步指示。
「……給他換個墓碑吧，別留下我的痕跡。」
「是。」
還劍入鞘，菲歐拉輕輕撫著手中之物，露出一抹感傷苦澀的淺笑。
「葵恩？」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
她最提拔疼寵的小朋友，已經不在了……
她不該心軟的……真該死。
將黑斗篷披回，菲歐拉快步離去。
*
『抱歉。她已經……死了。』達瑞斯低下頭，似是苦澀。
『我知道。』劍尖指著對方，菲歐拉不能控制自己流露出不悅，『人不就是你殺的嗎？戰場無友刀劍無眠，這事我勉強不跟你計較。但落葉歸根，你不該如此的。』
『我不該如何？』噙著一抹無奈的笑，達瑞斯看向她，『這是我唯一能留在她身旁的方法了。菲歐拉，我愛她。』
菲歐拉聞言似乎愣了一瞬，隨後表情卻是倍增陰沉。
『這樣拙劣的謊言是想騙誰？你殺了她，然後跟我說你愛她？哈！這種相愛相殺的戲碼，當我是來看戲的嗎？』
達瑞斯表情一僵，握緊了拳，似乎是在強忍什麼情緒，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
『我是認真的。』
話很沉痛，菲歐拉聽在耳中卻不知為什麼顯得萬分刺耳。
認真？
她真的怒了，一個迅雷之技猛地欺身上前，劍尖直接抵上他的喉口。
『你說你是認真的？哈，你竟然說你是認真的。殺了她的人是誰？對她動手的人又是誰？不就是我眼前的你達瑞斯嗎？告訴你，我絕不會對莎烏娜動手！就算想法對立，就算陣營不同，我也永遠不會對她動手！』看著那雙傷痛震驚的眼，菲歐拉聲音轉輕，滿滿的憐憫嘲諷，『她要我的命就死在她手上好了。你不覺得，少了愛人的日子很沒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嗎？』
『我……』
『少跟我說你愛她這種鬼話！快把葵恩的遺骨還來，少做出這種侮辱她的事！就算你是諾克薩斯的將軍又如何，葵恩就算是平民你也配不上她！』
『我知道，但……我對她是認真的。』
菲歐拉臉上出現厭色。
『每個男人騙人的時候都很認真。給你一個機會說服我放棄。如果你能證明葵恩愛你，我就滾蛋。否則你就只是強求於人的偏執綁匪！』
達瑞斯愣住了。
是啊，葵恩到底……愛不愛他？
腦中閃過很多畫面，有兩幅特別清晰，也特別相似。
葵恩閉著眼，嘴角勾起一絲安然平靜的笑意，靜靜地睡著了。
原來一直到現在，自己從未從她那兒得到任何驗證。
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猜測嗎？
他沉默得太久了，久到超越菲歐拉耐心的極限，久到迎來了結局與死神。
『看來，你無法解釋。』
菲歐拉緩緩開口，有些自嘲似地笑了。
她當初在期待什麼?
葵恩的幸福，不在這男人身上。
就算在這男人身上，也給這他親手毀了。
可惜……一直到死，她都沒能等到該跟她走一輩子、能跟她走一輩子的男人。
她最喜歡的那個小朋友啊……
『無論如何我都會帶葵恩回去，而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將不屬於你之物歸還，或是拿命阻擋我自行取回……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
靜靜看著眼前的墓，菲歐拉低頭沉思著。
汎踩著輕巧的步伐來到她身側，伸手牽住了她。
「在想什麼嗎?」
「不……沒什麼。只是有些懷念過去。」
汎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彎腰將另一隻手中的花圈放在墓碑上後，跟著菲歐拉並肩站著。
菲歐拉悄悄牽緊了她。
為了表示對葵恩的重視，她不顧家族的反對和實際上的年齡差距，將人記入了自己名下……
羅倫特家族墓園便是她最後沉眠的地方了。
在莎烏娜完全康復後，她才有了餘暇和心情去重新思考。
她還是殺了達瑞斯了，屍體就埋在原本他為葵恩修的墓中。她差人替他立了墓碑，也算是給他最後的尊敬。
雖然說落葉歸根，但若葵恩真的和達瑞斯相愛呢？
於蒂瑪西亞，她到底是歸人，還是過客？
大概永遠不會有答案了。
「……我情願妳是歸人。」
藍兒碎碎唸：
這篇，說不上是什麼心情在寫的
跟朋友討論出了一些想法，就決定直接賜死兩人了((欸?!
反正，希望大家喜歡這次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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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LOL】戰場修羅曲遺補 歸人
【神座星系系列】（原創）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