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黃泉神˙弌娜莉
啪搭───！三人很快就著地了「欸？沒想像中的深欸。」茲離摸著看似是岩石地的地面，感覺明明沒多高，卻這麼黑。
「果然這種時候還是要靠我了。」丹珞摸上自己頭頂那對角，發出水藍色光芒，照耀這黑暗的空間。
「好像只有一條路。」樁櫻透過丹珞照出來的光，瞧著這並不小的岩石道路。
「以防萬一，並排著走吧。」樁櫻對茲離及丹珞招招手，是因為還沒完全進到所謂的黃泉嗎？總感覺就只是很像照不進光的山洞而已。
丹珞東張西望，安靜的空間內，只傳來他們三人的腳步聲，還以為會看見滿是幽靈的場面，沒想到什麼都沒有，就只是很安靜，這條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大概是因為像蛛影神社的山洞吧……我才會有這種錯覺。
三人就這樣沉默地走了段時間，越往深處走，丹珞的胸口便感到越來越悶，額上也開始沁出汗珠，喘息聲也稍稍變大。
「妳還好嗎？」奇怪，這傢伙從看到黃泉門後就怪怪的，難道是因為之前曾經被丟在源起瀑布裡頭過嗎？樁櫻用衣袖擦掉在丹珞額邊的汗水。
「不過這真的有盡頭嗎？」茲離環視除了丹珞的角光照射到的地方外，都是一片漆黑。
「繼續走吧，我沒事。」丹珞這次改走在最前頭，一邊伸出右手，探尋前方的路，好像越來越黑了？
三人再度向裡處走了十幾分鐘後，丹珞突地止住腳步，跟在後頭的樁櫻一個不小心撞上丹珞的後背。
「怎麼突然停下來？」樁櫻不解的盯著不發一語的丹珞。
「這裡有點奇怪……。」丹珞的右手在眼前這塊黑影裡頭撈著「感覺有點像黑色的膠水？」丹珞用著角光照耀她口中所說的『黑色膠水』。
「明明手穿的過去，光卻照不過去。」
聽見丹珞所說的話後，樁櫻也將手伸到裡頭，真的挺像膠水的觸感，黏糊糊的……。
「難道要穿過去？」茲離盯著眼前的兩人在那黑色物體裡用手摸來摸去，各種方面都讓我不是很想要去碰啊。
「只能試試了。」丹珞將手伸回來，手上並無沾染些什麼東西。
「好，那數到三，一起過去吧。」樁櫻開口倒數「一、二、三！」
三人一同穿過那黑色如同膠水般的物體，迎來眾人眼前的是倒映著無邊無際的黃昏色天空的清透水面，以及他們腳下能往水裡走去的一小段階梯。
水面正中央佇立著一個紅色的鳥居，對於直到剛才都還在黑暗中行走的他們，此時的光芒顯得格外刺眼。
丹珞不待樁櫻及茲離反應過來，逕自地往樓梯走下去，分明來過這個地方……但是為什麼想不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在丹珞踩進水裡後，發出啪擦的濺水聲。
「喂！妳不要一個人走那麼快。」樁櫻抓住丹珞的手，發現她的身體瑟瑟發抖著。
丹珞不回應樁櫻的問題，又開始邁開步伐，樁櫻見攔不住他，趕緊對茲離招手，二人跟在丹珞的後頭，不斷在水中走著路，水並不深，大概都只到他們腳踝的位置。
丹珞走到離那紅色鳥居只剩下四、五公尺處後，停了下來，忽地一陣強風吹拂過，鳥居上頭的黑色鈴鐺，叮鈴鈴的響起。
一抹泛著白光的人影出現在三人眼前，原本清透的水面，頓時被黑色的顏料給籠罩，定睛一看才發現眼前那泛著白光有著不可冒犯氣息的人兒，擁有孩童般的面容，長到泡進水裡的黑色長髮，彷彿祂就是從這無邊際的水裡頭所誕生的。
『等你們很久了，我是黃泉神˙弌娜莉。』弌娜莉赤腳踩踏在水面上，泛起圓形漣漪，祂身著著黑色的振袖浴衣，上頭刺有紅色彼岸花的刺繡，與死白色的皮膚產生強烈的對比，那雙黃昏色的瞳眸直盯眾人。
每當黃泉神移動一次腳步，鳥居上頭的鈴鐺就作響一次，直到祂緩緩從鳥居的另一頭來到三人面前。
「祢果然知道我們會來嗎？」樁櫻盯著眼前的弌娜莉，祂的面容及嗓音都讓樁櫻感到陌生，唯獨祂身上的氣息，自己總有那麼些熟悉感。
『嗯，早就知道了，在萬年前，恭喜你成功打開黃泉門，那麼如世人流傳般，你擁有問我一個問題的權利，什麼都可以。』弌娜莉面無表情的舉起手，水滴從被浸濕的振袖上滴落。
樁櫻先是轉頭盯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丹珞，丹珞與剛才不同，好似又恢復正常了，樁櫻緊張地吞嚥口水。
「你不是要問嗎？快問吧。」丹珞眼下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踩進水裡頭的腳，能夠感受到刺骨冰涼的寒意，透過腳底漫延到全身的針扎感。
樁櫻重新轉頭盯著弌娜莉，緊張地深吸一口氣後說道「祢知道在一萬多年前發生過的大禍事件吧？」
『當然知道，因為那件事所以黃泉門也被破壞過一次，當然知道了，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事情，然後呢？』
「引發大禍的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裡？轉世了嗎？如果轉世的話，她現在在哪裡？還是仍然這黃泉裡頭？」樁櫻的聲音不難聽出有些顫抖，茲離見樁櫻握緊拳頭，接著是看弌娜莉緩緩抬起左手。
『你想問的就是這個嗎？』
「對，只有這個。」樁櫻緊張到那額上冒出的汗水都沿著臉龐滑落，然後是看見弌娜莉那抬起的左手，逐漸伸出食指，指著站在樁櫻右手邊的丹珞。
『她就在這裡，一直在你的身邊。』弌娜莉此話一出，在場的三人都倏地瞪大雙眼，完全不能接受弌娜莉所說出的真相。
開什麼玩笑……？丹珞竟是雨穗的轉世……？樁櫻魂惊魄惕的瞪著丹珞，丹珞也說不出話來，茲離更是無法從這驚人的事實內回過神來。
『是意料之中的反應呢。』弌娜莉依舊面無表情的說著話。
「祢的意思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一直都在我身邊，而我卻沒有發現的意思嗎？」
「開什麼玩笑！我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裡的！我是要毀掉她那該死的命運，那該死的每次都會愛上那個男人的命運，才來到這裡的！」樁櫻突地失去理智的向弌娜莉大吼，丹珞從未看見樁櫻如此震怒過。
『你這不是已經改變了嗎？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生氣？』
『打從上一世，你對她說的話，就已經改變了她之後的命運，你不知道嗎？』弌娜莉的話讓樁櫻聽得一頭霧水。
「我才不明白祢在說些什麼……。」
『在上一世她帶著你最後對她所說的話，來到了我面前，她雖深愛著那個男人，但在上一世輪迴前，她對我說，再也不要愛上那個男人。』
『希望我把她前幾世以來的記憶都徹底消除乾淨，然後讓她輪迴，為了不要再重蹈前幾世的覆轍，她最後對我提的要求是。』
『再也不要成為人類，不惜任何代價。』
「不要再說了────！」丹珞痛苦地摀著頭，大口的喘著氣，有大量的訊息灌入她的腦中，她腳邊的水也開始冒泡，像似煮開的沸水般。
「不對，祢說我改變了她的命運，那羅呢？他才是造成一萬多年前那場大禍的主因不是嗎！他現在又在哪裡？」樁櫻扶著情緒開始失控的丹珞對著弌娜莉吼道。
『改變了啊，她這世並沒有愛上他，她不是愛上別的男人了嗎？你如此憤怒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她經過多次輪迴，愛上的人仍然不是你嗎？』弌娜莉所說的話像粗針般用力扎在樁櫻的心頭，令他感到痛苦不已。
丹珞聽見弌娜莉說的話後，抬頭望著樁櫻，樁櫻透過丹珞那紅色的雙眸，見著映照在她眼裡的自己，有多難堪。
『是你說的吧，只要能改變她的命運，就算她最後愛的人，仍然不是你，你說過的，不是嗎？』弌娜莉再次重複萬年前樁櫻在自己心裡頭對自己所承諾過的話。
「喂，別因為祢是黃泉神就就自顧自的說個不停，完全不管別人受的了受不了，既然是一起將黃泉門打開的人，那麼我也有問一個問題的權利吧？」茲離瞪著弌娜莉，對於祂的所作所為他感到相當不滿。
『哼…你倒是挺冷靜的，在神的面前居然能毫不畏懼，還對我提出要求，是啊，我的確沒規定說只有一人能夠提問題，那麼你又想問什麼呢？』弌娜莉的嗓音從原本的平淡，開始有了那麼丁點兒的高低起伏。
「我要祢告訴我，所有跟大禍事件有關聯的事情。」茲離金黃色的雙眼，在此時顯得格外炯炯有神，麗絲說的『時間』跟黃泉神絕對脫不了關係。
『比起他的問題，你的問題更加有趣，神是不會說謊的，那我就將所有的來龍去脈告訴你吧，為什麼會開始大禍事件，又為什麼……你們現在會站在這裡。』弌娜莉輕揮右手，水面產生波動，形成一張水椅，祂輕柔的坐在上頭，翹著腿。
『當初在人妖共處的天津國，人與妖是不能夠相愛的，更不能擁有孩子，對，沒錯～這條規定，是我跟天界的神所訂下的，因為那是我們的第一場賭注，從來都不是妖怪注重純正血統的這種無聊事情。』
「祢說賭注……？」茲離腦海閃過麗絲在送他們離開狼嚎神社前所說的話。
『沒錯，那就是人類與妖怪，究竟能不能和平共處，我是賭可以的，但在那年，一個名為雨穗的女人，愛上了蛟龍族的長老之後，我原本就快贏的賭局便再那一刻走向敗者的方向。』
『當然，講到這你應該也察覺出什麼了，最初雨穗這女人，有一個相當好的妖怪朋友，她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一起玩、一起念書，不管做任何事情，她倆都膩在一起。』
『直到二人都成長到花一般的年紀，雨穗先行墜入愛河，身為如同雨穗家人般的那個妖怪，鐵了心，儘管會打破天津國所訂下的規定，也要幫助朋友與那男人在一起。』
『很明顯的，結果是不好的，你也知道，並且也看到了，那起事件牽連到的其中二人正血淋淋的站在你旁邊不是嗎？』
『那麼你一定很好奇到底是哪個妖怪這麼有實力，能夠騙過當初權力僅次於隱世統領之下的蛟龍族長老。』
『那隻妖怪你也見過，就在不久前。』弌娜莉用手指捲弄著那如黑色蠶絲般的髮，臉上的表情要比剛才多上許多。
「麗絲……？」茲離說出口後的那瞬間一切都明白了，明白麗絲將自己說成罪人的原因，明白她所說的『時間』是什麼。
『沒錯，就是她，她口中說的被她給破壞掉的物品，就是那扇黃泉門，也就是爆發嚴重大禍，造成天津國死傷無數及我的賭盤全權輸掉的最大原因，所以我給她套上了項圈，讓她成為黃泉門的看門犬，剝奪她的自由，讓她贖罪。』
「就為了祢們這場無聊的賭注…？祢知道天津國因為那場大禍死了多少妖怪及人類嗎？」樁櫻聽到這，也按耐不住性子，出聲喊道。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每一條靈魂都是經過我的手後，重新輪迴轉世的，我們只是在原本就會進行的命運腳本上，多加了賭注，有什麼不對嗎？』
「祢的說法有問題吧！既然是照祢所說原本就會進行的命運腳本，祢又怎麼會不知道祢那場賭注本來就會輸？」樁櫻的問題，讓弌娜莉抿緊雙唇。
『看來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說什麼，命運腳本是固有的存在，但同時也能夠被改寫，你不就改寫她的了嗎？』弌娜莉指著丹珞說道。
「既然祢這麼說，又為什麼要處罰麗絲，讓她當黃泉門的看門狗？難道陸月他們會因為妹妹的死而闖進黃泉裡頭，成為你的寵物，也都是祢刻意製造算計好的嗎！」茲離怒氣沖沖的質問著弌娜莉。
『你們到底把神當什麼了？都說了那些本來就都是會發生的事情，我換個方式問吧，假設今天我沒有將那五隻妖怪變為妖神，也就是我的寵物，你們現在會站在這個地方與我說話嗎？』
『命運一直都是註定好的，但參與其中的人，會如何選擇，那就不是我們神所要思考的事情，我們做的就只是在一旁觀看，看著你們走向已經訂定好的結局。』
『附帶一提，成為我的寵物除了失去自由外，有什麼缺點嗎？他們不是都從我這拿了他們該拿的東西嗎？妹妹的生命、自己所不要的情緒、權力與自由，都是我給予他們的，我有哪裡不對了？』面對弌娜莉的質問，茲離也說不出話，如果從一開始的大禍事件都沒發生過，也許就不會遇到樁櫻與丹珞，甚至連樁櫻都有可能不會出生在這世界上。
「那麗絲又算什麼……？她被關了那麼多年是為了什麼？真的只是因為她幫助了愛上妖怪的人類這點嗎？」丹珞抖著雙腿，凝視坐在水椅上的弌娜莉。
『成為引發大禍的幫兇，成為我的看門犬，都是她本來的命運，還有將鑰匙交到你們手上也是。』
－待續－
創作內容
【長篇小說】妖途－第六十四章《黃泉神˙弌娜莉》
奇幻/科幻類＼(●′ω`●)／ (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