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日記本-2-】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當初用來敷衍安慰的一句話,想不到最後竟然會一語成讖地道中了我們未來的關係,甚至成為我的心障。
我們兩人,一個是平民武僧,一個是貴族小姐,看似毫無相交點,卻被命運女神胡鬧似地糾纏在一起。
這並不是一段如何峰迴路轉曲折離奇的故事,但對於我來說,這種溫馨的感覺卻久而不散。
在完成寺院的訓練,並決心離開家鄉前往遼闊的天地進行歷史修行的時候,我曾經以為自己一顆求道心堅定不移,無所畏懼。
然而,在遇上她之後,我卻發現我這一生都無法抵抗的事物。
當我狠心地對她說大家並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時,她那明亮動人的眼眶內便開始涉出點點晶瑩,雨帶梨花的嬌貌令我心神軟化,不自覺地便希望好好安慰。
是故,我沒有離開本打算暫歇而已的沃達海姆,反而在本應繼續旅情的那一天,與她同遊郊外。
雖然表面上沒有異象,但唯我自己才了解,我的道心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縫。
帶著迷茫的心情,我和她開始了我們正式意義上第一次的約會。
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平凡的約會,卻把我往後的人生都改寫了。
從此,我的人生由黑白變成彩虹。
因為她,蘿莎,與我,張三,成為了一對愛侶。
不過,如果能改變的話,我希望我們跨進關係的契機能換過一種形式。
最少,我希望她不用受傷。
是的,那一天的約會發生了「意外」。
在森林的漫步中,我們誤入一群獵人的捕獸陷阱範圍,並與三個流氓一樣的獵人相遇。
才沒有說幾句話,他們便打算攻擊我和她了。
三個敵人,武器分明是劍、匕首和弓箭,從外表看來只是一般的獵人,外行人。
能羸的,多年的嚴格修練以及在山林間的狩獵帶給我勝利的自信,還有傲慢……
傲慢使我沒有把對手正視,也沒有顧及到她的感受。
結果,在我為擊倒一人而陷入被圍攻的險境時,嬌小的她挺身而出地幫助我了。
而她所付出的代價,是腹部的一道血痕,和大量的出血。
血,鮮紅而腥臊,如浪花般四灑。匕首的鋒刃拿起了一抹朱血,潑在我眼前。
眼前的一片赤色,使我忘記了一切。
雖然她自行治好了傷處,但我的怒火已經被點燃了。
血脈彷彿在沸騰。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嚎,然後隨著本能動作。
雙指刺穿了一對柔軟的珠子,黏液順著指頭滑下,掃過我的毛孔,痕癢的感覺,隱藏著莫名的快感。
哀號聲中,倒下了一人。
但哀號聲很快也竭止,因為聲源已經破碎了。
殘存的一人,抖顫著凝視我,那個眼神彷彿在看一只惡鬼。
鬼?當時的我,或許真的是鬼吧?
逃跑,然後絆倒。狼狽的樣子卻無法引起我心中的憐憫。
然而,抱有殺心的一拳卻被她制止了。
善良的她,連對敵人也毫不吝嗇她的憐憫。
下意識停手之後,我也變回「人」了。
恢復理智的同時,我也了解到被她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了。
為什麼我會被送入寺院修行、為什麼我會離開寺院出外歷練、為什麼我在歷練中很少在城鎮久留……
原因或許很多,但最重要一個則是因為--我是「鬼」。
別了,感謝你如此主動地親近我這命煞之人。所以,不用再管我了。
我忽然感到有點意興闌珊,也再次恢復了離城之心。
可是,她給予我一個吻作回應。
原來,「鬼」也可以獲得與他人的羈絆……而且,還是名為「愛」的羈絆。
空虛的心靈在此刻被填滿,暖流由心臟擴張到四肢百骸。
一直以來,漫無目的的旅程,在這一刻忽然有了停遏的衝動。
強忍下擁抱她的失禮衝動,我向她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陽光穿越樹林,投下了一片明亮與溫暖。
在事實上與記憶上把那三人丟下後,便於林間覓了一處幽靜,渡過了一段青澀的野餐時光。
這,便是我們情定的那一天之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