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次
她與吉他手們的一言難盡(下)
睦看著手機螢幕上，千早愛音興奮地捎來好幾則夾雜各種貼圖的訊息。兩人也才交換聯絡方式沒過幾天，愛音的語氣卻熱情地好似熟稔許久一般，睦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了些許，但隨即臉色重新黯淡了下來——她想起自己的青梅竹馬也曾滿溢如此純粹的熱情。
但命運卻能如此輕易澆熄原本耀眼的燈火。
『下週。』
愛音的訊息是在詢問自己空閒的時間，雖然不明白愛音的用意，睦在愛音的提案中找到了自己沒有被安排課程的時間點，簡短做了回覆，便將手機放到了一旁。
睦重新抱起了多年彈奏的七弦吉他，激烈但凝鍊的吉他聲重新於若葉宅的地下練琴室低吟。配備良好的琴室讓弦聲雖迴盪於整個空間，但澄澈得聽不出一絲雜音，琴室彷彿化為只屬於若葉睦的領域，吉他樂音繞樑不輟，逡巡著像在尋找迷失於領域中的真意——那些透過言語所無法尋得但確確實實存在於這個領域裡的事物。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卻唐突地再度鑽入。
睦停下了手中的吉他，再次拿起手機。
「欸……」
愛音迅速地回信了，內容是睦完全預想不到的話語。
『我想請小睦教我吉他，地點就在Soyorin家，我們一起去吧！！！』
「……」
愛音的熱心，在睦與愛音初次交流時，睦便已經有所感受。睦可以相信愛音的邀請是帶著純粹的善意。
——兩人初次面對面說話時，儘管愛音一開始的笑容僵硬，僅僅是如月之森同學們般的社交式笑容，背後還藏了點疙瘩。但不知從哪個時間點開始，愛音的表情變得自然，言談中對睦露出了真正的笑容。睦無法用言語描繪愛音的心意，她只能把見到的樣貌默默收拾進心裡。
不過，正是這份純粹的善意，讓睦有些困擾。
睦將未回覆訊息的手機放下，繼續彈起了吉他。
陽光和煦的天氣，月之森校園中，園藝社種植的植物們看來狀況良好，不需要多餘的擔心。睦結束了例行的澆水，緩緩離開庭院。
(……！)
熟悉的說話聲於附近響起，睦不禁抬起頭。
爽世和兩位同學一面聊著天，一面從校園另一側走來，來到睦的面前，然後擦身而過。爽世自始至終沒有看睦一眼，儘管她鐵定見到了睦。兩人的關係，自從MyGO樂團結成那天她們最後的對話後便沒有改變，睦已經對此逐漸麻痺。
——原本睦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因為愛音昨天傳訊邀約的影響？見到爽世的面龐，睦感到內心湧起一陣陣無以名狀的漣漪。
睦低頭，陽光灑落在月之森瑰麗別緻的石子路上。方才，這抹陽光也灑落在了擦肩而過的爽世的髮梢，映出了溫潤的光芒。儘管只是匆匆一瞥，爽世與同學們對話時的笑容，無疑比過去柔軟了些許。雖然還比不上——睦在台下也見過的——她與MyGO一同在台上演奏時流露的神情。
(……。)
——能夠輕易看穿虛假的笑容，是屬於若葉睦的詛咒。
若葉睦有一位傑出的搞笑藝人父親，她從小見慣了各式各樣演繹出來的笑。對她來說，那原本就是和真正的笑容不同的事物。所以，幼時的睦理所當然地點破旁人佯裝的笑容時，對方驚怖的反應令睦意外不已。
而這份詛咒，至今仍在睦身上揮之不去。不過至少，它讓睦得以確認爽世找到了讓她重拾笑容歸所。儘管爽世可能對自己十分不滿，但睦沒有辦法做到什麼了。只要爽世好，就算自己與爽世沒有了交集也無所謂。原本是真心這麼想的。
但為什麼，見到愛音的訊息會令自己動搖？
(……。)
睦拿出手機，點開昨日愛音傳來的訊息。在愛音發現自己已讀未回後，她又傳了好幾張可愛的貼圖，似乎在展現邀約的熱情。
睦關閉手機螢幕，將手機收起。
果然，睦覺得有些困擾。對於愛音似乎對自己抱有好意這點。
睦並不討厭千早愛音，包含她與自己的青梅竹馬以前的性格相似這一點在內也不討厭。不如說，睦對愛音的評價是正面的。更何況，愛音也是對爽世好的人。
那麼，睦為什麼覺得困擾呢？是因為愛音想邀請自己到爽世家嗎？
似乎又並非如此。因為遠在愛音傳訊息邀請自己以前，自己與愛音初次對話的後段，睦就開始察覺到了，那份——純粹的善意。
噹——噹——
預備鈴響起，快到上課時間了。睦抬頭望了望清澈的天空，回身向教室走去。
(……。)
「純粹的善意」嗎？
愛音應該不知道睦與爽世之間發生了些什麼。但特地邀請自己到爽世家，應該是想幫助自己與爽世再度對話吧。爽世會認同愛音的行動嗎？
睦不太能確信。但睦知道爽世也會對自身的心意說謊，所以順著爽世的意志行動，不見得對爽世是最好的。若是愛音的話，一定會比自己更好地把握住這點吧？睦沒來由地如此相信，或者說，現在的睦依然有些缺乏自信，所以先入為主地覺得別人會比自己做得好。
不過的確，若是愛音的提議——
回到教室坐定的睦，悄悄瞄了坐在教室左前方的爽世一眼。
(……。)
接受提議，就這麼前往爽世家看看，應該也不壞？
這是在把心思投入回課堂前，睦閃過的最後一絲念頭。
睦利用午休時間給必要的人們傳了消息，意外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馬表示晚點要打電話給自己。大約晚飯後過了一小時許，睦在練吉他時手機鈴聲響，睦停下吉他，接起電話。
『下週那天原本就沒有要練習，怎麼了？』
「快到下次演出了，你可能會安排加練。」
『沒有這個打算，大家最近狀況不錯。』
「嗯。」
『但是真意外，會說那天有其他安排。沒事吧，不是去什麼危險的地方？」
「不是。」
『那就好，放心去吧……怎麼了？有什麼好事？』
睦才發現自己喉頭剛剛好像發出某種曖昧的聲響。
「沒事。」
『……好吧，沒事就好。那我掛了，貴安。』
「嗯。」
(……。)
可能一不小心有點感慨。在不久前，將近一年的難以聯繫，連訊息都常常不回。目前雖說離情況改善還十分遙遠，但青梅竹馬現在會主動通電話，讓睦稍稍放了一點心。
睦無法從更高的角度辨識自己那時是否做了對的選擇，睦只能確信自己沒有後悔。
有許許多多的事情，一個人實在太過微不足道，無能為力。但有時，僅是靜靜地在一旁待著、看著，卻也是沒有其他辦法下的一種方式。就如有些人光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擺放著靜靜的人偶、書籍、樂器或其他裝飾物，也能替自己增添些許安心。睦有時被說像是一只精緻的人偶，那麼如果「像是人偶」便是自己能做到的事，睦不會反對別人這樣看待自己。
——所以，睦選擇留在青梅竹馬身邊，而沒有走向爽世那裡。靜悄悄的月光不是爽世嚮往的，爽世需要的是給她溫暖的太陽。
(……。)
那睦自己呢？自己所嚮往的又是什麼？
睦又看了一眼稍早愛音傳來的訊息。在睦答應了愛音以後，愛音已經興奮地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說要親自帶著睦前往爽世所住的大樓。
睦將手機放到一旁，回到了自己的吉他聲裡。
不知不覺來到了約定的那天。
在約好見面的地點，睦見到愛音背著吉他，笑容滿面地揮著手跑來。
「抱歉～小睦，等很久嗎？在煩惱要穿什麼衣服，不知不覺就～～哇，小睦的吉他好帥！」
愛音並沒有遲到，反倒是睦有點過於提早了些。睦看了看愛音的衣著——她並不清楚愛音平常的穿著，不過此刻愛音的服裝十分合身，也十分襯托出愛音靈躍的氛圍，也有考量到彈奏吉他時的活動性。或許是在煩惱後，還是選擇了自己平時習慣的穿著吧？
和睦自己一樣。
愛音領頭在前，帶著睦往爽世家前進。愛音一面說著爽世家的大樓很華麗，家裡也好大，看了鐵定會嚇一跳。
(……。)
雖然沒親自進去過，但睦其實知道爽世家在哪，只是特別說出來也沒有必要，就如當初被立希發訊息質問時一樣——轉達多餘情報的苦果，睦已經嘗過不只一次了——愛音繼續興沖沖第一面領頭一面介紹，睦大部分靜靜聽著，偶爾簡單回話，不知不覺來到了那棟大樓。
爽世的家位於大樓的最上層。
睦很少感到緊張，但電梯上升的過程中，竟微微感到了心跳加速。睦發現連愛音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在爽世家門前，愛音按了電鈴。門的另一側傳來腳步聲，似乎不急切，也未慢得不情願，好像在很努力地控制著適當的節奏。
門開了，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睦眼前。明明每天在學校都還會碰到，但卻有如好久不見的重逢，兩人已經許久沒有對上眼神了。
睦一看爽世的眼神就明白了。愛音邀請自己不是擅作主張，也不是衝動行事；有好好經過爽世的同意，也給了爽世心理準備的時間。睦對此不知應如何評價，僅能默默放在心裡。只是……果然還是有些——睦自己也弄不明白原因的——困擾。
「……。」爽世似乎想率先開口招呼，但一時間話語沒說出口。
果然，很難吧？
『歡迎』？爽世恐怕很難真的歡迎自己來到。
『好久不見』。實際上兩人在學校依舊每天見面。
『貴安』？這樣對同學普通的招呼語，爽世拉不出這種距離感。
「……進來吧。」爽世說道，回頭走進屋內。
「進來吧，來，這邊！」愛音補充道，不知怎地，好似女主人般的歡迎架式。
……
睦與愛音在客廳的沙發坐下，爽世到廚房去沏茶。睦習慣性地把揹來的吉他取出，愛音見了，也趕緊跟著打開吉他背包。此時爽世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將裝了紅茶的瓷杯放到了愛音面前，拿著托盤轉身。擺在睦眼前的，是另一只裝有橙黃色果汁的玻璃杯。
「……！」
「我家裡果汁只有這種，可以嗎？」爽世沉著嗓子說道。說話時，眼神並沒有看向睦。
睦不禁盯著爽世的側臉，愣住了半秒。她沒想到爽世還記得。
「……嗯。」睦很快回過神來，趕緊應道。
爽世收起了托盤，站起身。她似乎沒有替自己準備紅茶。
「欸，等等！Soyorin，你去哪裡？」愛音反應迅速，叫住了爽世。
「我……回房間。你們不是要練吉他？」
「是這樣沒錯……可是Soyorin你不要跑掉啊，在這裡陪我們啊！」
「為什麼我非得待在這裡不可……」
「我們可是樂團成員，你應該也很在意我吉他技巧的進步吧！」
「還好。我回房了。」
「啊啊啊，等一下！」愛音急著站起來，一把拉住了爽世的手。
「欸，你、你做什麼？」爽世忽然被愛音拉住手，好似有點慌張，側臉浮現紅暈。
睦瞇了瞇雙眼。
「Soyorin有什麼事非得回房裡不可嗎？」愛音繼續對爽世追問。
「我、我……是沒有……」爽世果然還是不擅長說謊。
「小睦也不介意Soyorin在旁邊看吧？」
睦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
「看吧～就這麼說定了。」愛音似乎有點得意，睦發現愛音臉色也有些紅撲撲的。
「……手，不放開嗎？」爽世似乎放棄了掙扎，放軟的手臂還被愛音握著。
「呃、嗯，」愛音聲音突了突，好像現在才發現自己做了壞事一樣。「你確定不會跑掉？」
「……不會啦。」
愛音放開爽世的手。爽世嘆了一口氣，走回廚房去倒自己份的紅茶。
「嗯……那，小睦，我們開始彈吉他？」
如果這樣騷動後，愛音真能集中精神回來練吉他，睦會再欽佩愛音一些。睦沒多說什麼，默默抱起吉他。
……
「嗯……可是果然不是彈吉他的心情。」然而，才彈了不到十分鐘，愛音就停下來沉吟。
果然。
「欸？什麼，那你到底是為什麼來的？」爽世從手機螢幕中抬起頭，對愛音皺眉。
「嗯～～有時候心情就會改變嘛。」
「沒有要彈吉他的話，現在就請回——」爽世好似往睦的方向瞥了半眼，硬生生把接下來的話吞了回去。但把話吞下去後，好像一時想不到其他話語來轉圜，頓在原處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蛤！Soyorin，你該不會想趕我走吧？」愛音卻直接把爽世臨時忍住的話爆了出來，還不懷好意似地提高了音調。「真是的，你就這麼想趁機和小睦獨處嗎？」
「什、你到底在說什麼？」
儘管爽世看起來有些慌張，但睦明白愛音巧妙地轉移注意力，確實替爽世化解了尷尬。而且看似有些玩鬧的把睦也牽扯進來，事實上也體貼了睦的心情，似是不想讓睦感受自己不受歡迎。但是——
「……。」
察覺愛音若有似無的體貼，睦好像稍稍捕捉到，自己一直對愛音感到困擾的緣由了。
睦端起几前的果汁喝了兩口。
「啊，不過如果Soyorin和小睦真的需要兩個人談談，我真的可以先離開哦。」或許是不想讓爽世太過為難，愛音很快收斂了語氣。「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你們一定有話要說的吧？有什麼事的話，還是好好溝通比較好哦。」
「……愛音你總是這樣呢。」爽世的聲音聽起來雖不太情願，但也沒有否認。
聽起來，愛音在MyGO裡，也扮演著這種角色吧。睦不想否定愛音的好意，但睦的腦海中，好似有什麼挑動睦情緒的畫面正在緩緩地浮現——
「對了，我還準備了一些零食！邊吃東西邊談話，一定可以更順利～～」愛音打開背包開始翻找物事。
——睦替自己找到最適合的位置，是坐在一側默默守望。彷彿一只安靜的人偶，這是睦的選擇。但是愛音想要把睦從位子上拖出來，她想看到睦作為人的樣子。
愛音不理會爽世的抗議，兀自把各種零食拿了出來，開始打開包裝。爽世怕零食撒在桌上，嘆了一口氣趕緊跑去廚房拿盤子。
——睦感激任何想見到自己作為「人」的樣子的意圖。但是只有愛音，如果她的確正視睦的話，她不應該抱有如此希望。要說為什麼的話——睦和愛音抱有一樣的感情。睦不確定愛音是否發現了這點，但以愛音的敏銳，應該是察覺了才對。
爽世從廚房端了兩個盤子出來，愛音合作地開始將零食擺放到盤子上。
——這樣是不行的，愛音。就算愛音對自己再有自信，也不應該把睦視為完全沒有威脅。
「這些甜點，Soyorin應該喜歡吧？」
「吃太多還是不健康，不要放那麼多。」
——其實，睦沒有想對爽世解釋些什麼，也沒有想尋求爽世原諒，既然她們已做了各自的選擇，縱然傷心，就讓它繼續維持那一抹悲劇的形狀。但就算如此，睦依然選擇了來到這裡，相隔許久以後地再次面對爽世。
「那……我就真的離開囉？小睦，Soyorin，你們要好好聊聊哦。」站起身的愛音，露出了一絲寂寞的神情。
「愛音，請留在這裡。」
「欸！？」
——睦究竟渴望著什麼呢？不，其實睦心底自己一直明白的。不是用言語試圖重新定義、粉飾、解析、昇華她與爽世的關係。睦渴望的，是更直接的、更露骨的，她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想對爽世做的事。
「小睦，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愛音在這裡看著。」
「你、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睦站起了身子，往爽世靠近。
「小睦……怎、怎麼了？」自從走進爽世家，睦與爽世頭一次再度對上眼神。睦直直盯著爽世的臉龐，爽世臉上看來有些猶疑和困惑。也是呢，她一定從來沒有見過睦這樣看著自己。
睦緩緩地一步步靠近爽世。爽世的身形比睦還豐滿，身高也比睦還高出不少，但是此刻坐在沙發上慌張地看著睦的爽世，在睦眼中好似變得嬌小可人。睦耳邊聽見愛音不知所措的驚呼，但愛音沒有動作，似乎尚未反應過來。
睦直接跨坐到爽世大腿，雙手搭上了爽世的肩膀。爽世驚呼了一聲，身子不自覺地靠到了椅背上。
「小睦……？」
睦的雙腿支在沙發邊緣撐著身子，沒有把自身體重壓在爽世身上，按在爽世肩頭的雙手也並未十分用力。但爽世似乎太過意外，並沒有將睦推開。睦感覺視線迷離了起來，她見到爽世的雙眼，幻麗的堇色眼瞳晃動著漣漪，迷茫著未見平時的澄澈。
——沒有回頭了。可能睦從此會遭到爽世和愛音完全地排拒。但正因為是自己抱有特殊感情的人，還有和自己抱有相同感情的人，睦不想再讓純粹的善意出現在這裡。睦時常必須做出抉擇，或許做抉擇有更聰明的方式，但是睦不明白。睦一向只懂得將自己的牌一路押到底。
為了不讓身子壓住爽世，睦撐得腰有點痠，但沒有問題，彈吉他練出的肌肉正是發揮的時刻。睦將臉一吋一吋地往爽世的臉湊過去，睦的影子一點一點地籠罩上了爽世的臉龐。彷彿想將此刻的任何一瞬間刻印在心底，睦的動作十分十分緩慢。睦見到爽世的臉龐逐漸泛出紅暈，她感受到爽世溫熱的呼吸吹拂到自己的臉龐，睦自己的雙頰也溫熱了起來。
在交纏的溫熱呼吸中，睦終於近到爽世泛著流光的堇色眼瞳也變得模糊。睦的額頭混著瀏海觸碰了爽世的額頭，睦輕輕地，混融著爽世前髮絲滑的觸感對爽世的前額緩緩磨蹭，好似在催促爽世閉上雙眼。但爽世儘管瞳色中慌亂地流波顫抖，但她瞪大了雙眼，就是不將眼睛閉上。
「……。」
爽世的倔強，睦一向是明白的。所以睦再一次地妥協，自己閉上了眼，靜靜地吻上了爽世的唇。
濕潤柔軟的觸感，還含了一絲紅茶的醇香。午後的陽光透過爽世家明亮的落地窗，和煦地撒在睦的背脊。
僅僅是輕輕品嘗，睦抬起了頭。儘管貪心並非本意，睦還想再多感受一些，再度俯身湊向爽世嘴唇——
「給給給我住手——！」耳邊響起愛音的怒吼。在睦再度得逞前，雙臂已被回過神的愛音一把架住，拖離了爽世身上。
雖然感到遺憾，睦沒有多作掙扎。愛音把睦拖開後，又把睦往爽世反方向推離，整整推了三公尺才住手。睦見到愛音雙頰通紅，一臉氣急敗壞。其實睦感到有點抱歉，但是眼下愛音對自己的態度，才是兩人之間應有的合理關係。
睦見愛音指著自己喊道：「你你、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完全意義不明！實在太過分了，我都還沒……可惡，既然這樣，我也——！」
愛音好似恍然大悟，回身往爽世身上撲去，爽世似乎也才剛回過神，見狀趕緊按住了愛音的肩膀，不讓愛音靠近。
「Soyorin，為什麼要阻止我！」
「還問為什麼……怎麼想都不行吧！」
「為什麼小睦就可以，我就不行！」
「我沒有說可以，總之不行就是不行！」
爽世奮力坐直身子把愛音推開，無法如願的愛音揮舞著雙臂，繼續對爽世鬧著脾氣。睦怔怔地望著兩人打鬧，腦海中還在反芻剛剛經歷的如夢似幻地，那永恆的短短一瞬。眼前的熱鬧喧騰，與剛剛的寧靜美好，明明僅相隔數秒，卻彷彿換了一個世界。
……雖然像現在這樣，其實也不壞。
「噗哧——」
聲音應該是非常細微才對，但打鬧中的愛音和爽世，不知怎麼都清楚地聽見了。在睦自己反應過來前，兩人皆訝異地回過頭。
「欸、笑了！」「小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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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篇完結，後續還會補一小段後日談，感謝觀賞】
創作內容
【MyGO同人】她與吉他手們的一言難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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