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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爐夜話】流浪托蘭(2019回溯事件小記)

作者:Frostales│2022-07-09 01:13:41│巴幣:12│人氣:584

如果整個台服的數據因為炸服而不復存在
如果在日服遊蕩的你遇到似曾相識的他
如果機緣巧合,你收到一把刻著你那已經不復存在的舊帳號名字的武器
如果你想要救的人,想要做的事,即使已經知道了方法和結果,卻還是無能為力……
(文中事件全部為虛構)

#流浪托蘭


墨玉對於托蘭的圈子一向不怎麼關注,直到丟檔的消息傳來。

他滑動著巴哈的文章列表,看到的是自己曾經沈迷於這個遊戲時無比熟悉的畫面。數不清的文字泉水一般地從屏幕底端湧入,又流水一般的從屏幕頂上滑出。這個人的衣裝全是雙洞的,那個人又沒有去指定帖發文提問……待他急急張了眼去關心丟檔情況的時候,那些文字卻又分明變成了亂碼。他閉眼,睜眼,眼前的頁面變得越發不真切。他只好放棄那些文字,循著自己的性情和那些馬賽克一般的圖片,來尋找自己對這遊戲模糊的一點記憶。

他看到一張圖片,淺粉色的倒三角形在一個黑乎乎的方塊後面張開,昏暗的背景中潛藏著一團看不清是紅色還是紫色的巨大物體。他覺得這個畫面似乎有些熟悉,卻又死活沒能從腦海中翻騰出什麼線索。從墨綠色的地面和蒼藍色的天空推斷出這大概是一片森林,可又想象不出這會是遊戲中眾多森林里的哪一處。

他重新下載回遊戲,嘗試著猜出當時的密碼——其實他常用的密碼也就那幾個,三下兩下便輕而易舉地試了出來。可是界面並沒有在一下卡頓之後進入「正在檢查版本」的畫面,反而跳出來取名字的彈窗。他下意識地點開文字輸入框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賬號數據或許已經不見了。

他木然地挪動手指,在空白的對話框處打上一個名字。那是他在炸服前曾經用過的名字,可是系統卻提示此用戶名已被佔用。他悵然若失地一個字一個字刪掉,又去想了些新的名字,可是取了好幾個,都覺得不如最初的那個讓人滿意。

他這才想起好友Line他說的,服務器斷電過久導致整個台服的數據受損遺失,之前存在過的用戶名也都已經不能再次使用。大家一個接一個地跑去日區,整個台服猶如死城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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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那麼一點點老手的傲氣的,不對新人,而是對於路上的一隻只主線王。哪怕只是新創建的日服賬號,憑借著對托蘭的遊戲理解,他輕輕鬆松地將峽谷里的黑色結晶部位全破,打敗了山頂上的龍,就連火山三層的那只毛咕嚕,也被他控制好慣性一點點磨了下來。

可是這樣的步調徹底被地穴中的一隻王打亂。那是一隻身材健壯,手持巨斧,身著深黑色鎧甲的王,隨之而來的還有它的四個小弟。他本想在清完小怪後,有條不紊地對王疊傷然後予以擊破,怎料到那只王一個箭步,便將他打回主城中去。

他被打得有些恍惚,想不到如此早期的王,居然也有著如此強大的破壞力。他懶得再次跑路,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街上的日本玩家聊起來,直到聽到Roga這個詞後,他才想起地底下的那個大傢伙,就是當年有著「新人殺手」之稱的獠牙王。

有人給他發來隊伍邀請,他就點了接受,一來主線打到睏乏不知該做什麼好,二來也剛好在陌生的環境中認識一個新夥伴。那人用簡單的英文招呼了他一聲,便徑自跑出了城外。他也心領神會地跟上,由於網速慢,每過一個地圖,他都會被那人落下一截。好在自己不太路痴,沒有讓那個人等太久。直到到了獠牙王跟前,他才看清那個人的樣貌,那是一個梳著清爽的盤發的女孩子,穿著挑染得鮮紅的薄暮裝。他總覺得這個身影在哪裡見過。直到對方用自己怎麼也看不懂的日文呼喚他,他才依稀想起記憶中的那個身影屬於誰。

17年的秋天,他拿著新開的倉庫號跑主線。笨手笨腳的他總跑不出惡魔之門的紅圈,甚至連逃離戰鬥都做不到。他回到街道訴苦,是祈羽幫助了他,具體的細節已經記不真切,他只記得那身穿紅染薄暮衣的少女靈巧地一轉身,一道劍光便倏地打在門魔的脖頸上,接踵而來的龍捲風攪得它吱哇怪叫,痛苦不迭地縮回了門上的圖騰。

隨後他便和她加了好友。紅衣少女表示如果需要幫忙,隨時可以叫她;他也坦承了自己並不是新人,只是剛開的賬號被卡住了主線,兩個人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從主線劇情聊到賺錢方法,又從機體配置聊到角色外觀。談話中,有時差的他知道她經常通宵熬夜,就時常組來一起發呆,而她也從對話中看出他對網友不會動什麼心思,便不是拽他去打王,就是一起去刷藥。

祈曾多次問他,為什麼不玩一些輸出角色呢?托蘭的打擊感明明很棒,這是只玩坦克的他所體會不到的。而每次被問及,他都只是笑笑,然後認真地回答,說自己太懶了,而且只喜歡玩王掉武器,王掉武器,打不出高傷害的,與其白白破壞慣性,倒不如把疊傷留給隊友。祈知道他是討厭一代一代的裝備更換,便也沒有再過問,直到那一年的年底,她跑來和他講:

「我要退游了。」

他已經看慣了太多人的來來去去,便沒有輓留,甚至連原因也沒有過問,此後每天下午掛網發呆的時候,他總會忍不住去點開好友列表,懷著期望去看看祈的名字有沒有亮起來,可是每次都以失望地按下右上角而告終。她許是不會回來了吧。他這樣想著,可是每次想要按下刪除鍵的時候,又總是被遲疑沖淡了決心。也許再等一等,下一次她就會回來了吧。

~~~~~~~~~~~~~~~~

走到砂石梯層的時候,他已經漸漸感到有些吃力。三隻小冰鳥的攻擊又快又痛,還幾乎閃避了他所有的技能。他繞著逼仄狹窄的場地一圈一圈地跑,以此來爭取多吃一口回復劑的時間。可是弓手畢竟不利於以一敵三的近距離消耗,MP的短缺讓他分分鐘就敗下陣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是時候換一把武器了。他生硬地用日文拼出「皇女之弓」的字樣,卻發現哪怕是最便宜的一把,都讓只有佩魯魯分紅和費戈酬金的他望而卻步。拉不下面子在公頻上伸手,他只好去廢棄的寺院乒乒乓乓了一番,然後回主城喊道:

「六瓶防裂換一把可用的皇女弓!」

緊接著,他便收到了一個組隊邀請。點擊同意之後,對方沒有和他說一句話。他試圖詢問對方在哪個頻道,也沒有得到回應。還沒來得及進出一次鐵匠鋪切換頻道,那人便一聲不吭地退了隊伍。

而左上角出現的禮物圖標立刻讓他明白了一切。

懷著感激的心情,墨玉點開了信件,那是一把狂戰士之風,卦莫爾的弓。即使比不上皇女,對於新人時期的他,也是綽綽有餘。

而當他看到製作人姓名的瞬間,他渾身的血液徬彿凝固住了,雙手也開始不住地顫抖。因為再也沒有那個人,能夠比他對於這個名字更為熟悉。

因為玉枝子,就是他在那次炸服中永遠失去的賬號的名字。

時過境遷,那個賬號的數據早已經因為服務器的數據受損而灰飛煙滅,那個名字,那些信件,那些王掉武器和那些鐫刻著小夥伴們名字的巧克力餅乾,都已經不復存在。他本想忘掉這一切從頭開始,可是這把弓卻又巧合而有命中注定般地出現,給他以躲不掉的迎頭痛擊。

他想起了很多,他曾為了寬容槍,一次又一次地跑去刷卦莫爾,可是五六場晶石團,卻都只有拿到染色和材料。每次回城,他都聊以自慰地說沒事的下次會出的概率不會騙人,然後敲一把弓或是一個魔導,隨便掛到板子上去賣,一來二去,花在晶石上的錢,倒是比單買一顆王石還要貴了。

他張弓放弦,箭矢如暴風驟雨一般,將那三隻冰藍色的飛鳥擊落在地。

台服曾是他們的家,即使物價被機器人哄抬得讓大家怨聲載道,即使一次又一次的當機讓他們刷王刷到爆氣……可是畢竟在那裡,他們有熟悉的圈子,有自己的基地,他們有早安晚安的守望相助,有主城街道的發呆聊天。而一切的一切,如今都只能加上一個「曾經」。

當曾經的家園已經不復存在,曾經的孩子們,又將何去何從?

墨玉對著弓按下了刪除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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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型半魔像工廠中坐鎮的是「薔薇」,帝國三騎士之一的費莉妍。

墨玉回想起自己在台服早先的經歷,血氣方剛的少女對褻瀆生命的人體實驗恨之入骨,借助著他的力量裡應外合摧垮激進派帝國的一道道黑幕。本以為自己已經能夠為自己的理想而戰鬥,卻又被她「父親」口中隨意道出的真相摧垮心靈成為派別紛爭中的棄子。

即使對方只是NPC,他也不忍心再次坐看這樣的情景。聽聞一些遊戲中的設定允許玩家通過不同的選擇來影響劇情的分支走向,他懊惱自己竟然從沒想過要去嘗試。他覺得她應該身著祈願衣在陽光明媚的街頭說說笑笑,而不是獨自一人在暗之城的台階上梨花帶雨。

一顆噼啪作響的光球呼嘯著擦過他的右肩,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戰鬥不能分神。他急匆匆地試圖去捕捉對方的動作,卻冷不丁地對上了對面複雜的目光。那目光徬彿是在恨鐵不成鋼地向他呼喊:

「快跳阿!不要讓他們看出來我是在假打。」

可是心意已決的他,又怎能乖乖聽從她的安排。十數場馬奇之路的付費晶石團,讓他早已對費莉妍的一招一式都瞭然於胸。他的巨角弓當然不足以對費莉妍的寇珥戰甲造成有效的傷害,可是幾次迂迴下來,六個激進派小兵便很快招架不住箭雨的攻勢,一個個癱倒下來。

「你到底是誰!」她努力克制住手裡的劍法,大聲質問著對方。墨玉一下子慌了神,他還沒想象過來自平行世界中未來的自己,究竟該怎樣回答這個身在過去的姑娘。

「不要……

後面的話語還沒來得及擠出他的喉嚨,費莉妍的便被一種名叫「劇情」的上位意識所操控。玫紅的光劍伴隨著金色耀眼的閃電向他襲來,他一下子便沒了意識。

果然以他自己微薄的力量,還是不能夠在這個十二神佔著主導的地位的世界上掀起太大的蝴蝶效應。

他馬上就要回到決戰薇芮娜的那一天了。他不能夠絲毫改變在這期間發生的事情。他仍會衝進研究所,殺向廣場,看著女皇對她的目光從信任變成嫌棄。時間照常逝去,而這一朵明艷的薔薇花,依舊會過早凋零。

~~~~~~~~~~~~~~~~

那麼就到了又一次當機的時候。

墨玉已經是個老玩家了。看著商人喊賣防裂的價格時而上漲,時而下跌,難免會感慨。七百多個個日夜也就是這樣過去的。他坐在索都的街頭,聽公頻的玩家們訴說著幾天來的異動,起初只是開關倉庫時的卡頓,組隊時的斷線上線,隨後整個索菲亞開始斷斷續續的震顫。灰塵和瓦礫撲簌簌地從綠幽幽的屋頂上剝落,貝斯克宅邸門前廣場上的地面,居然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深坑。細碎的光斑從深不見底的深淵中噴湧而出,化作肉眼看不見的嗇粉。那個深坑越變越大,吞噬著它所能觸及的一切。

他惆悵地看著這一切,胸腔里五味雜陳。記憶里台服人的抱怨聲和眼前日服人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虛無縹緲而又觸手可及。舊賬號里的銀發少年和費莉妍向他呼喊著,紅衣少女的戰歌激昂地響起,又被淹沒在人海的喧嘩聲中。故事中的人們早已離去,往事也只是翻不盡的更新日誌,然而他卻一直留在這裡。人們往往以為擁有一個博文強識的老玩家是公會的福分,而他偏偏要目送每一位夥伴的離去。

大家就這樣來來去去,一切都是尋常。太多類似的經歷沖淡了他的感情,讓他已經不再會或喜或悲。他面無表情地望著那個深坑,早先遊玩依露娜時候的直覺告訴他,那是天地異變。

祈許是要回來了,又許是不會回來了。

他環顧著四周,街道上的一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變。草地和樓房在迅速褪色,變得模糊,變成早先那些圖片上一般的馬賽克。茫茫的人海,在這一片茫茫的混沌中不知所措。他卻不由自主地朝那光淵走去。

他走進了絢麗的光淵,然後變成了數據流中閃耀而細碎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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