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司柔中帶硬的勸導之下,泉.工作狂.玲被同事推出辦公室,而一旁的前輩只交代她三十分鐘之後才能再回到這裡繼續工作。
「別再勉強自己了。」
「這個文件我來處理,請玲好好去休息吧。」
青山前輩與今大路前輩的話依然迴盪在耳邊,玲的表情有些複雜——她真的如關前輩所說的工作過度嗎?
不過自己在辦公室久坐的事實似乎反映在缺乏伸展而僵硬的肩頸,眼睛也的確有些乾澀……玲看著那扇拒絕她的辦公室大門,無奈只能將工作的熱情暫時放一邊,照著前輩們的指示好好放鬆休息。
於是她習慣性搭上電梯,前往位於辦公大樓的屋頂。
空無一人的頂樓是她獨處時的好去處。
午後的藍天綿延到遠方,和暖的陽光輕柔地撒了滿地,伴隨迎面而來的微風,玲深深吸上一口氣,接著吐出在肺部沉積已久的二氧化碳,她將手肘靠上玻璃圍欄,清澈的眼眸眺望整個城市。
片刻的清閒才讓她意識到,自己過去數十、數百個小時是怎麼度過的——連續幾周棘手案件的處理、消化那堆像山一樣高的文件、不斷來往現場與警視廳與辦公室……似乎除了吃飯睡覺洗澡,其餘全被工作填得滿滿的。
在怎麼熱愛工作,人的耐力也是有極限的啊——也許前輩的忠告的是對的,她突然懷念起許久未擁抱的,假日的悠閒。
「唉……上次睡到自然醒是什麼時候呢……」玲轉身靠著圍欄,昂首望向一望無際的藍,對於假日的渴望一點一滴流入心頭,雖然她自稱是個願意與工作結婚的女子,但保有私生活這點果然還是無法退讓。
她隨手取出手機並且打開螢幕,如往常那般無法忽視掛著紅色圓點的LIME,習慣性地點開應用程式。
名稱為麻取部菁英的群組亮著未讀訊息的數字,點開查看的衝動在玲意識到自己正在休息這件事情時,便被她趕緊拋到腦後,如果此刻多了一個已讀,絕對會被前輩們碎念沒有好好休息的!
她隨意點開訊息框隔壁的圖示,接著畫面轉到個人資訊、好友欄等項列表。
好友列表上方,因更新而亮起的綠色圓圈配著陌生的大頭貼,攔住玲的視線,以及準備按下返回的手指。
「咦?檜山先生換頭貼了?」
玲眨眨眼,新鮮感勾起她的好奇心,促使她點進對方的個人資訊一探究竟。
綴著淡藍的紫陽花在圈圈中綻放。
「原來已經到了這個季節……」
檜山先生是在哪邊拍攝的呢?——這張相片莫名讓玲萌生一股賞花的興致,她一邊打量下次休假的日期,一邊思索是否要來安排個出遊。
然而,再次有意按下返回的手指,卻是背叛主人的意志,不小心輕觸了通話的按鍵。
「等、等等!」
倏然彈出的通話畫面與撥出的嘟嘟聲讓她慌了手腳,不過,玲可是說什麼也得在率先對方接起來之前掛掉!要是因為自己的誤打而毀了檜山先生的商案或談判……不不不,這太可怕了,她不敢想!
只是她沒想到,對方比她早一步接通電話,檜山貴臣的聲音便從另一端清楚傳了過來:「喂?小姐?」
一瞬間,玲有股衝動把手機往前扔出去,但是過高的成本與代價令她在下一秒收回這種危險的念頭,莫名冒著冷汗,又抖著雙手的玲接著馬上回應:
「真的非常抱歉!因為我的疏失而不小心按到LIME的通話!為了不擾打檜山先生辦公我會立刻掛到電話的,對不起對不——」
「啊,關於這點沒問題的,我現在正好在休息。」
檜山貴臣的從容不迫的嗓音打斷了玲慌忙的道歉,她還未能及時反應,他便逕自將話接了下去。
「小姐妳呢?在忙嗎?」
「沒、沒沒沒有,我也是剛好在休息……」
本來浮動而焦躁的內心因令人安心的話語下得到解脫,猶如歷經過一場浩劫的玲近乎是全身癱軟,倚上圍牆鬆了好幾口氣,沒有因為自己的失誤毀掉任何一場會談,或是丟掉一筆生意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嗯,既然都打過來了,我能占用小姐五分鐘的時間嗎?」
對於突如其來的請求將玲的注意力與她幾乎是脫窗的靈魂拉回電話這頭,沒有多餘的力氣思考,她邊帶著疑惑邊回答對方的問題。
「好的?」
「這是我們第一次用LIME通話吧?沒有小聊一下總覺得有些可惜。」
聽他這麼一說玲也才發現,雖然與Revel的四人交換過聯絡方式,卻僅止於訊息上的交流,至今為止倒是沒遇到緊急情況而需要使用到通話功能。
「而且,」不待玲回話,檜山貴臣再次開口:「我想聽聽小姐的聲音。」
「唔!」
不知是刻意,還是不經意呢?那句話透過手機清楚地傳入玲的耳中,像是羽毛那樣的輕柔,卻是擾動了她才平復不久的心跳。
不行這樣被牽著鼻子走!——玲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總之檜山先生的天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這時候她得將話題引開才行。
「話說回來,檜山先生最近很忙嗎?」
「嗯,最近商案比較多,行程也比以往滿。」
「小姐呢?」
檜山貴臣順勢將問題拋了回來,像是打開玲的話匣子那樣,她自然地談起最近的案件、忙碌且充實到忘記休息的生活,不時吐槽著同辦公室的前輩。
「所以我就被強制驅離辦公室了……啊哈哈。」
「那麼,小姐是為什麼在休息時間誤撥這通電話的呢?」
「呃……」
如果可以玲還真不想坦承的——但既然對方都問了她也不好瞞著不說……她簡單地描述自己手滑的意外,果不其然另一頭便傳來一陣輕笑聲。
「總之!檜山先生是在哪裡拍攝紫陽花的呢?」克制著糗到不行而想掛掉電話的想法,玲決定拋出問題,試著引開對方的注意力。
「哦,關於這……」
玲懷著期待洗耳恭聽,只是對方才開啟齒的話語卻斷在細微的人聲與關門聲,有那麼半晌,話頭那兒只剩沉默。
「抱歉小姐,看來時間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檜山貴臣的道歉中似乎藏著一絲淡淡的落寞。
「檜山先生不需要道歉的!說起來本來就是我先打擾了你……」玲連忙回話,只不過她也有些意外,原來短暫的五分鐘結束地如此讓人措手不及。
「之後我直接帶你過去看花吧。」
「咦?用不著這麼麻煩的!可以把地址傳給我,我再自行前往就好了。」
檜山貴臣總能給她許多出乎意料的反應,而玲當下除了婉拒外也沒有選擇其他應對方式,況且她記得對方明明也是一樣忙於公事的,要是再讓他擠出時間來陪自己真是太不好意思……
「就當作是這五分鐘的謝禮,無需客氣。」
只是,檜山貴臣肯定是不知道玲在想些什麼的,像是理所當然地把這件事情定下。
「能跟小姐通話,我真的很開心。」
「那麼,晚點見。」
嘟。
「等等……」
玲連回話都來不及,結束通話的提示音宣布著談話的切斷,檜山貴臣的聲音卻仍殘留在她的耳邊。
無論是挑起心跳加速的「我真的很開心」,還是簡短卻訊息量過大的「晚點見」,玲完全沒辦法反應過來。
與寧靜的屋頂相反,她的內心像是被輕輕投入碎石的湖泊,漾起波波漣漪而久久無法平息。
她撫上自己的臉頰,比掌心還要高的溫度不受控地往腦袋蔓延。
看來玲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處理情緒與理解檜山貴臣的話語。
*
身穿一慣的西裝,眨著茶色眼眸的男子自行按下結束通話的按鍵,望著螢幕上的聯絡人資訊,以及頭貼底下附註的狀態消息「願與工作結婚。」,他莞爾一笑。
檜山貴臣還真沒想到,無心點進個人資訊的頁面,會收到當事人的來電。
或許下次還能多試幾次——他不禁如此想著。
關閉螢幕,檜山貴臣將手機收到公事包中,他的雙眸不再泛著十分鐘前的疲累,取而代之的是閃著溫柔的碎光,以及那雙舒展的眉宇。
——幸好有接起那通電話。
而離開辦公室前,他再次取出手機,向玲傳送了一則訊息。
那比任何事物還要珍貴的五分鐘,他希望能親自表達謝意……即便有一半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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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噗浪搬運過來的小短文!巴哈都快被我放置了天啊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