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德──」一名青春洋溢的少女彎下腰,明亮的眼眸凝望著眼前的男子,語帶笑意問道:「你說派回帝國的人,是不是差不多該回來了?」
艾拉德爾無奈放下茶杯,將少女堆滿笑顏的臉輕推開。「克麗絲,不是說過不要加上『小』嗎?」
「誒,有什麼關係嘛──」克麗絲藉著推力挻起身,雙手插腰,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嬌蠻樣子,甚是得意的說:「我本就大你三歲,你小時候還是我和克麗娜姊姊一起照顧的呢!」
「妳小時候根本只在旁邊搗蛋吧,而且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可不需要人照顧。」艾拉德爾捂著頭,煞是苦惱。加上他略顯憔悴的容顏,看起來身體有恙。
聽到『照顧』二字,克麗絲的嘴角彎成狡黠的弧度,立即道:「你現在不就一副需要人照顧的樣子嗎?所以照我說的,維持小孩的模樣更加省力,何必把珍貴的血脈力量用在這種事上。」
「……要覲見母后可不能那個樣子。」艾拉德爾搖頭,語氣輕柔。
菲爾德一族所在的世界沒有魔法存在,比起米德加爾特無所不在的元素力量,這個世界似乎將所有力量都儲藏在生靈與大自然的某些物質中,也因此,這世界各物種擁有諸多奇特的能力,部分種族稱其為血脈力量,菲爾德一族便是如此。
艾拉德爾的病症,正是長年鮮少吸取符合王族血脈需求的血液,所造成的血脈衰弱。在米德加爾特時,他學習了當地的魔法,並以時間魔法使得血脈衰弱造成的影響減到最低,但是──
這在拉提爾世界可行不通。
因此他和克麗絲這些先行部隊一經由傳送裝置返回拉提爾世界的連接點後,便派人前往通知菲爾德帝國,之後便等待克麗娜的會合和本國的回應。
只要回到菲爾德帝國,經過一陣子的調養,想必血脈力量也能恢復一些。克麗絲以此說服了頑固的克麗娜,而艾拉德爾一旦回國,克麗娜便失去了繼續待在阿斯嘉特的意義,因此順勢選擇了讓位。
「我們畢竟不是本土的住民,艾德已經做得夠多了,剩下來就交給當地居民的意志吧,畢竟是自由的國度嘛,姊姊就別繼續瞎攪和了吧。」克麗絲是這麼說的。
事實上,她只不過是懷念三人在故鄉的日子罷了,卻意外說了不同的思考方向,克麗娜也不得不同意,畢竟對她來說艾拉德爾的健康比任何事都重要,艾拉德爾一旦離開去養病,克麗娜也很難靜下心來維持朝政。
「那麼──」艾拉德爾以食指輕觸茶杯邊緣,微燙。「帝國還沒回覆嗎?以母后的個性應該不會拖到現在才是。」
「就是這點!」克麗娜高聲贊同,「我和姊姊離開時,奧爾加女王可是萬分期待能找到你!雖然拖了一陣子才回來,可是一發現真的找到人,說不得已經親自駕臨,哪會這麼多天過去了還無一點音信!」
艾拉德爾點點頭,「克麗絲,請外面的隨行人員多加小心,做好戰鬥的準備。」
「……莫非有頭緒了?」
「我離開得確實太久,目前無法判斷,但做好準備總沒錯。」艾拉德爾搖頭。
「我去通知他們,你也多加小心!」克麗絲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是想多了嗎?艾拉德爾離開了一段時間,但對菲爾德一族來說並非多麼久遠的事,恐怕某些人知道他要回去後,確實會急忙安排相應的準備。
不管是好的,或壞的準備,每個人、每個家族總有自己的立場。糟糕的是,艾拉德爾並不知道目前各家族間的關係,所以實在難以判斷,而克麗絲不是這方面的料,無法期待。
艾拉德爾站起身,推開驛站的木門走出去,連綿的山巒就在腳下往前延伸,波浪似的青翠森林蓋上一層輕柔的白霧薄紗,與山巔的覆雪共同襯托落日的餘暉,美不勝收。
這裡不是菲爾德帝國境內,甚至不在同一塊大陸,是克麗娜為了找到他所在的世界,特地派人尋找能夠開啟特定世界的跨界傳送門,而設立的境外特殊點,是極為保密的。
但貴族間的手段多不勝數,艾拉德爾以前就認識一位小小年紀就擅長此道的小高手,自然不覺得這種事真能完全保密下來。
天色漸暗,夕陽綻放出最後的光芒,當光芒完全消逝的那剎那,彷彿山洞中的火把忽然熄滅,眼前似是覆上一層薄幕。
「敵──」一聲突兀的尖叫劃破漆黑,甚至來不及喊完一個字,便更加突兀的中斷了。
艾拉德爾轉身走回屋內,他在右手掌心上燃起小型的黑焰魔法,搖搖頭。
「無法指望用於戰鬥。」手心上的魔法強度,使他打消了念頭。
在這充滿血脈力量的拉提爾世界,面對同族派來的刺客高手,血脈力量將近枯竭的艾拉德爾,似是有些棘手。
他環視房間一圈,轉身熄滅魔法,執起掛在牆上的寶劍。
「有多久沒用劍對敵了?」
──他也答不上來。
為了減輕克麗絲和部屬們的負擔,艾拉德爾想都沒想,直接走到空礦的地方。雖然克麗絲一定會反對,但反正她人並不在這。
如他所料,刺客的目標是他。所以當他一現身時,馬上被十幾道影子包圍,應該只留下幾人拖住其他人,剩下的直接來找他吧。
「艾拉德爾,你為何回來?」一個蒙面的高大人士說道,聲音非常陌生。
「不歡迎嗎?」艾拉德爾輕聲說,並聳聳肩,他倒是真沒什麼目的,單純的回鄉休養罷了,不過對方也不會信。
「早聽說你的血脈力量一直很薄弱,看來你到現在還在盡可能不吸人血,真是無藥可救!」黑衣人嘿嘿笑道。
「你的血脈力量難道是讓你的說話聲音大點而已嗎?」艾拉德爾將手放到劍柄上,顯然懶得再廢話。
「再嘴硬也不久了,沒了血脈力量,就算是王族血統又如何?給我上!」黑衣首領一聲令下,十幾名黑衣人踩著輕盈的步伐,呈包圍態勢襲來。
艾拉德爾輕踏腳步,朝著首領直直衝去──速度是黑衣人的二倍。
「轟!」艾拉德爾一側身,速度一點沒慢下來,一道黑光穿過艾拉德爾原本的位置,波及到身後追來的黑衣人。
「喂,別亂丟!」
在與正前方二名黑衣人交錯而過時,從艾拉德爾身周,剎那間閃過二抹銀光,接著世界靜止了。
那二名黑衣人,一人的身體異常強壯,肌肉暴漲,正揮拳到一半,一人執著黑色長劍,也砍到一半。
「鏘。」艾拉德爾將劍完全推入劍鞘。
二人身上爆出一抹血線,倒下了,站在稍遠的黑衣首領摀著胸口,滿臉不可思議,接著,連艾拉德爾身後所有的追兵,都帶著一抹嫣紅,接連倒地。
「放心,我沒下死手。」艾拉德爾從黑衣首領身旁走過時說道,嗓音依然輕柔。
「你……你……」此時,黑衣首領想起,從前艾拉德爾驚艷於世的是他的血脈力量,以『絕無僅有』的評價獲得公認的強大能力,使他的前途一片大好。
但……只有少數人知道,在那之前的艾拉德爾做過些什麼,奧爾加女王的過度保護,使得早年的艾拉德爾在貴族圈中基本上是一團謎,只有少數的流言傳出。
其中就有他是劍術高手的傳言,只是,這在當時被大部分人當成名人效應的流言了。
想不到……
艾拉德爾快步朝發出火光的地方走去,如果對手是這種程度的話,克麗絲沒問題的,只是……
若是更上層的貴族,不可能只派出這種貨色,恐怕──
真正的難關還在後頭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