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疲倦的步伐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看著皎潔的月光,想著不知從何時開始起,自己已習慣了這朝九晚五的生活……
「今天是星期五呢,怎麼沒人約你出去玩啊?」媽媽坐在客廳沙發上問著自己。
想想她已許久沒有和他出去約會了,最近就連一起吃飯的次數都少得可憐……
「鈴鈴──」拿起手機一看,剛好是他打來的。
「喂……」
「喂,妳到家了嗎?」沉穩的嗓音從話筒中傳來。
「嗯,剛回來。」
從畢業到現在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工作忙碌的兩人每天固定的交談就是由這幾句台詞開始。
「今天好像有點晚喔,路上塞車嗎?」
「沒,是主管臨時交代了一件工作。你呢,工作還順利嗎?今天還需要加班嗎?」
「今天不用,但我明天還要到公司一趟,基本上事情都上了軌道,只要我處理完這最後的一件事,以後就可以輕鬆點了。」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囉!」
「謝謝。對了,有件事要問妳,星期一可以請個假嗎?」
「嗯……應該可以,我年假都還沒放。怎麼了?」她疑惑地問著,自律甚嚴的他居然會提出這個請求。
「想說我們也有一陣子沒見到面了,趁這個假日出來聚聚吧。」他語氣中透著嚴肅。
「好啊,那要去哪呢?」想著才剛跟媽媽提到這話題,她還打算今天與他相約時,他就先開口了……還真是剛好啊,這算是心有靈犀嗎?她微笑著。
「……就開車隨便逛逛吧,星期天中午我就去接妳。」看來他也是一時興起。
「好。」偶爾放鬆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她爽快地答應著。
掛上電話,她邊收拾行李邊想──雖不是沒有旅遊的經驗,但以前總是和一群朋友一起行動,算算從學生時代交往以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單獨出遊呢。
思及此,她訝異著兩人從畢業之後就沒有什麼浪漫愛情史了,怎麼會這樣呢?唉……只能說他真的很務實,當完兵後馬上找工作,找到的工作薪水雖然還算不錯,但就是如此辛苦。看他認真地為生活打拼,她覺得自己也不能怠惰。就這樣,兩人始終忙於工作,注意到時,感情已是清淡如水了……
家中長輩每每見到自己總要問:「什麼時候結婚啊?」
每次提到這個話題時,她只能以尷尬的笑容帶過……還記得兩人濃情密意時,他曾誓言要將自己娶進門呢!但看看現在,交往時間都已邁入第七個年頭了,但他卻隻字未提……算了,聽說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但目前兩人的狀態……還算是情侶嗎?
※ ※ ※
星期天,他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站在自己買的二手房車前等著她……
沒有激情的擁吻,也沒有熱情的招呼,面對許久不見的她,他只平淡地道了聲午安後,便將她手中的行李袋接了過來,放在後座,再幫她開關車門,繫上安全帶後,車子終於起動,兩人才踏上旅途……
「有什麼打算呢?」坐在副駕駛座的她問著。
「先去海邊走走吧。」木訥的他回著。
海邊──有著兩人最深刻回憶的地方;當時還處在曖昧期的他們騎了許久的車才來到這濱海公路,笑鬧著戲水的兩人衣服都濕了一片,他貼心地拿起自己的擋風外套往她身上一披,羞澀地向她告白,詢問著她是否願意當他的女朋友……
「既然來了就下去走走吧。」他提議著。
漫步在沙灘上的兩人靜靜聽著海潮聲,現在的他們已成熟許多,不會再玩那種孩子氣的遊戲了。就在他這麼想著時,她已褪下涼鞋,赤腳踏入水中。
初夏的海水還透著涼意,令人卻步,但她仍伸出手在水中撥弄著,突然,她將手上的水珠灑向他臉上。
看來她還是童心未泯呢!他笑著與她嬉鬧,直至夕陽西下……
海風吹起寒意,不知何時他已拿出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報以微笑,倚在他肩上,一同看著這紅紅的火球沒入地平線。伴著初升的點點星光,兩人牽著手走回車上,繼續他們未完的旅途。
路上,她憶起自己曾逼他做過的玩笑約定──
「你愛我嗎?」女生問。
「當然!」男生回。
「真的嗎?」女孩又問。
「當然愛妳啊……不相信嗎?」男孩羞澀的應道。
「那為了作為證明,你要將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來給我喔!」女孩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是,我還會將太陽公公都一並送給妳,好不好。笨蛋!」男孩無奈地答道,兩人同時為這情侶間的無聊愛語感到好笑。
想起這段過去,車上的她輕笑出聲,他好奇地詢問著她的笑意從何而來;打破沉默的兩人,聊起天來。
不再是工作上令人煩心的瑣碎小事,他們聊著屬於兩人的甜蜜回憶……許久未感的暖暖情意湧上心頭,再次確認著彼此的愛意。
「接下來要去哪呢?」她有些期待地問著。
「我已經訂好了民宿,今天就在那過夜吧!」
還說只是隨便逛逛,不是都規劃好行程了嗎?她在心中笑著他的不老實。
終於抵達目的地時,她好奇地向四處張望,探究著他口中的牧場有著什麼樣的風景。
「不用看啦!先去吃飯,明天早點起來,再帶妳餵這些動物,好吧。」天色早已一片漆黑,動物們也早已回舍休息去了,所以她可是什麼也看不見的。
※ ※ ※
一大清早,五點鐘不到,他卻急著將她從床上挖起……
「我還想睡啦,不要起床好不好……」她不願離開柔軟的枕頭、溫暖的棉被。
「乖,快起來,帶妳去吃好吃的東西喔。」他哄著在床上耍賴的女孩。
經過他一番辛苦的連哄帶騙後,她終於起身,跟著他步出小木屋外──
一股都市絕對不會聞到的清新氣味襲來,讓她那昏沉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景色;好大一片的青青草原……
他牽著她的手走入這片廣闊的綠草地中,草片掃過她裙襬下方光滑的小腿,讓她驚叫出聲,他回頭笑著她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將她拉至自己身後,由他來撥開這些長及膝的綠草……
才升起不久的太陽散著熱力四射的光芒,刺著她難以睜眼;一陣微風吹來,拂過草原,閃著金光如緞的草面掀起陣陣波濤,包圍著兩人。
看著他的襯衫隨風鼓動著,拍著輕鬆的節奏,她忍不住掩嘴偷笑;他回首,撐住不停騷動的衣服,惱著這令人發癢的感受與一副惡作劇臉孔的她。
穿過草原,帶她至樹蔭下稍作休息──
「還想睡嗎?可以在這裡躺一下。」
「嗯。那什麼時候才要去看牧場的動物啊?」她疑惑地問著,不懂他為何大老遠帶她來這。
「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叫醒妳,快睡吧。」他輕輕地讓她伏在自己胸膛上,溫柔地將手拂上她的眼,讓她不會再為那炫目的光芒所苦。
「最近我一直專注於工作,冷落了妳……」似乎知道她睡不著,他在她耳邊細語著。
「雖然我們也曾有過爭吵、不愉快……但我能一路打拚過來,都是多虧有妳相伴。」他吞吞口水,似乎在說著什麼讓他難以開口的事。
「謝謝妳一路支持著我,就算我時常不在妳身邊……」是啊,雖然她逞強不曾抱怨過,但她的確為此感到寂寞。
「妳總是帶給我溫暖,讓我可以笑著渡過每一天,我發現……我沒有妳……不行呢……」他羞赧地說著。
她抬起頭想窺視他的表情,卻被一把抱入懷中,遮住她眼睛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妳別亂動!乖乖聽我說……」就算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聽那慌亂的語調,她能猜出他現在肯定是滿臉通紅。
「還記得我們以前做的約定嗎?」
「嗯?」他從不做無法實現的承諾,她想著是什麼約定?
「就是那個……要替妳摘星星、月亮的……」
「啊?啊!可是……」雖然記得,但他要怎麼……
打斷她思緒的他繼續說道:「今天我幫妳準備了太陽的戒指……」他舉起她的左手,伸向天空。
終於放開遮住她視線的手,她才注意到周圍天色突然黯淡不少,而順著兩人舉起的手看去──
本該發光發熱的太陽已被月亮隱去一大半,形成一環金色光圈,就像是一只發光戒指,恰好在她無名指間透著閃閃光芒,映入自己眼簾……
「嫁給我好嗎?」像是乞求般地輕語在她耳邊響起。
「……」沒有回音,但指環上的閃耀光芒已炫得令她眼淚奪眶而出……
她輕輕頷首,得到回應的他更是將她從背後緊緊抱住,溫柔地將吻印在她額頭上……
就算兩人不常見面,但他關心的話語每天不間斷地說著;就算他不擅言詞,但他貼心而細膩的舉動不曾少過;就算只是玩笑話,他也認真地聆聽著,並牢記在心中;最重要的是,自己唯有在他身邊才能感受到這些令她怦然心動的幸福……她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呢?
這些,就是日積月累而成的愛啊……
擦著眼淚的她,突然開口問著:「這日環蝕就是我的戒指了嗎?」好像有點太便宜他了呢!
他笑著從口袋裡拿出錦盒,裡頭有著一對星星耳環、一條月亮項鍊,最後還有一枚閃著如太陽光芒般的金色戒指……
「我愛妳……永遠不變……」他唸著愛的咒語,將戒指套在她左手無名指上。接著再給她深深一吻……
風吹著沉浸在幸福中的兩人,吹起初夏的涼涼寒意,他讓她穿起自己的短襯衫,一同觀賞著這難得一見的奇景,約定著兩人永誌不渝的愛情。
回家的路上,載著滿滿的愛,她看著戒指內緣刻上的小字──
5/21 我愛伊人
~longer than forever~
她相信!只要有他在身邊,她相信這所謂的永恆,他們這份愛不論多久都可以超越時空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