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es Of Mixture（混合傳奇）王章－虛無空間 （７２）

不透過聽覺直接轟進腦門的聲響大到讓人頭腦為之暈眩，視界暫時變成一片白，蜂鳴聲狂燥不已…透過傳心術讓在場者知道的是發生對象有著極強的心靈，同時也讓人知道它還不擅長控制自己擁有的一切。

當烈日破的能量完全消逝，大約有一百多層的殼破碎掉，卻仍有一層薄到不像殼而接近於膜的白色事物完好無損。隨著內裡的某樣事物不斷提出質疑，那層薄膜也不停的從內部被推擠拉扯，隨時都有破損的可能。

「喀…喀喀…先攻擊就對啦！」好不容易習慣了那股傳心狂吼，視覺聽覺恢復的瞬間，艾爾立刻對著那層膜開火。兩把譜術槍連環射出的彈雨每一點都打在薄膜上「喀靠？」

卻都沒有打破那層膜。

艾爾差點想要對著自己的腦袋開個幾槍，好確認不是自己作了惡夢還沒醒。然而現實清楚的告訴在場者，那層膜比起之前打碎的殼，可能更加難以攻破。譜術槍的每一發攻擊打在那層膜上面，大概只會暫時性製造出半顆拳頭深的凹陷…但內部包住的它，每一次掙扎至少都會讓那層膜往外突出一隻手臂的長度。

「自己小心了，艾爾，對方的身體能力很強。如果挨了對方一拳，你的身體有沒有辦法像那層膜一樣恢復原狀？」

「喀靠！怎麼可能啊？」米多斯的問題讓在場者都想到艾爾被某種不明物體一拳打穿腹部的景象，久久無法消逝。

「沒關係！艾爾大！在下會努力保護大家的！這樣在下才能開心大喊讓我們進駐旗艦！」

「喀…這種用心還真讓我開心不起來。」兩手流出的冷汗差點讓艾爾抓不住譜術槍，看著那不斷掙扎的薄膜，被聯想到的是某些昆蟲羽化的過程。如果還在繭裡面就這麼強，那當完全體出現之後，究竟會是怎樣強大的生物…艾爾已經不敢想像了「和樹！全力攻擊啦！」

「喔！艾爾大！」譜術能量構成的子彈與晶石神子製造的刺矛，混合成更大的雨勢。如果剛才艾爾單人射擊是驟雨，那麼現在的頻度至少是暴雨。每一點攻擊打在薄膜上面深度雖然沒有改變，卻有辦法靠著頻度讓薄膜幾乎一直處於凹陷的狀態。

「小凰！加油唷！」這種連續性射擊對夕夜母女而言已經相當習慣。九種不同屬性的能量箭矢混入攻擊中，部份跟子彈混合、部份吞噬了晶體…複雜的交錯關係並不影響攻擊頻度上升的事實，卻也改變不了那層薄膜難以突破的現況。

連新學會的元屬性都無法成功對繭造成傷害，這對淚無凰有些挫折。只是偶然看到父親對自己加油打氣的手勢，小女孩猛的激發出更多潛力。長短不一的十三張弓再一次組合成一體，最強最大的攻城弓現在搭上弦的箭矢明明用了九種屬性卻只有一個特性「咕嘎！」吞蝕！

突破原有漆黑之翼範疇的漆黑之翼箭，剛飛出就展現了它更勝以往的風範。斷光絕影消聲滅跡當然都還有，但最大的進步在於它連心聲都能遮蔽掉！告死鳥無響振翅，每一次拍打都能撲滅對方的怒吼。

少了心靈上的折磨，艾爾的射擊更是順暢…雖然現在只是在支援，卻也開心不已。畢竟按照這一箭的效果，如果準確的射到目標敵人肯定會受重傷，那麼在場者應該都可以安全的回返船艦上…

『是誰阻擾我的進化？』

「喀靠？」才對。

『嘎啊～』漆黑翼箭那告死鳥的外型開始傳出淒厲的叫聲，而那是告訴在場者它即將死去的聲響。危險但美麗的軀體在一瞬間崩散，無法看透的混沌身體失去了吞噬性…

『崩轟』光是炸出來的聲響就讓難以擊碎的殼層多脆裂出幾百條裂痕。構築出那具鳥軀的九種晶靈雖然從強制的壓縮中解放，卻又被無盡的拉力給扯進薄膜之中，徹底跟淚無凰告別。

淚無凰其實不是很懂這代表著精神力的高下之分『咕嘎！呱呱嘎啊！』她只知道本來屬於自己的事物被硬搶走了，而這恐怕還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遇到的狀況。呱呱大叫，鋼翅連環收闔張開…她很努力的用鳥類可以使用的方式進行威嚇，卻喚不回屬於自己的能量。

胸口仍然有著九種屬性的爪術之源，那代表著只要再過一段時間這次消耗掉的晶靈仍然會依照大晶靈誕生的同屬群聚效應再次補充…但她不懂。孩子完全無視對方的強大，因為她覺得父母比對方更強！拼命的用只屬於她的語言罵對方是壞蛋、是壞蛋、是壞蛋…罵了一次又一次，這是她少數知道的蔑稱。

或許是重複的太多次了，再蠢的生命也聽出用意…何況對方是個能用強大精神力強硬破壞對手招式的強者？薄膜之下的那個生命『哼！』冷哼一聲，將原本收起來的九種晶靈從薄膜中射出…

「夕夜大姐的漆黑翼箭？」原原本本的還給淚無凰，還額外加了更強的力道與速度當作利息。

回擊來的突然，本來放任女兒亂喊的夕夜雖然注意到了，但淚無凰的反應卻慢了一拍。這一瞬間的空檔，夕夜雖然來得及舉弓，淚無凰卻沒來得及搭箭…只有一張空弓的攻城弓，面對有著追蹤效果的箭矢，能作的只剩下卸勁了！

自從跟嫜妤對戰之後，夕夜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種必須近距離承擔攻擊的情況…但她曾經無數次的模擬自己遇到這種狀況「嘿噫！」極巧妙的拿弓身敲打漆黑翼箭的下顎部份，強硬的把告死鳥的軌跡往天空敲去。

「當心！」本該喝采的十六夜卻只有示警，因為漆黑翼箭的軌跡已經完全跟正常的箭矢不同。

在空中連環轉折數十次，每轉了一圈速度就上升一截…招式特徵雖然把聲音也給吞噬因而沒有逼人的風切聲，然而留在眾人眼中的是一隻極難掌控軌跡的飛禽。那已經不只是告死鳥，在有著海鳥平穩的同時卻也具備猛禽威勢。

「啊嗚…在下頭暈了…」和樹第一個跟不上動作，由於視覺被大受干擾頭暈目眩，不得不在塑造了極大晶體障壁之後閉眼休息。

星象開啟網罟星陣輔助，勉強還跟的上軌跡，飛到米多斯旁邊「金羊皮盾！」輔助防禦。

「喀…喀喀…」只用魔眼用力瞪視，雖然視線跟的上腦袋卻跟不上…強逼自己繼續處理視野中的物體，艾爾魔眼充滿血絲，正常眼睛則是流出血淚，隨時都有可能更加受創。

在場者幾乎都處於警戒狀態…但在這至少有九個強大生命專心注視的狀況下『嘎啊…』告死鳥留下一聲鳴叫，突然消失在眾人眼前。

「呼…沒事情了。」夕夜鬆懈的放下翼弓。 「「快防禦！」」

「咦？」因而難得聽到希比跟普萊特同時放話。

始終糾葛於朋友的現狀「嘖！閃耀火花！」曾經是天界最強者的十六夜竟然在這個關鍵時間反應慢了，最速移動技雖然啟動，卻仍然慢了半拍。她只來得及看到一道銀光閃動後漆黑翼箭幾乎出現在夕夜腦門前方…

「閃耀火花！」 「轉移蒼破斬！」然後被普萊特跟希比左右夾擊而轟碎。

這一次合擊，讓十六夜吃驚了很多次。首先是看似不關心戰場的兩人其實一直都沒有分心，其次是這兩人竟然已經成長到能把自己的力量限制到不會傷害同路人的程度！

希比單手揮出的斬擊雖然足以劃破空間，但是魔亡刃卻最多只有短劍長度的刃體。普萊特明明在最緊急的關頭使用了最速移動技，卻能夠在碰觸到目標的瞬間完全靜止，好把自身衝力盡可能作用在敵人身上。

而且兩人還能在破壞招是的瞬間，各自使用自己的裝備將本來可能四散的爆破力量全部吸走，硬是把一記絕殺奧義完全破解掉。這兩人各方面的控制只要差了一些，剛剛那次交鋒至少就會有三個生命受重傷…

「啊…希比！謝謝你！普萊特，也謝謝你了！」 「咕嘎啊！嘎啊！呱呱！」而不是還能道謝的局面。

按照慣例，普萊特還是不擅長應付晚輩…況且淚無凰現在以戰鎧形式穿在夕夜身上，出手去摸淚無凰的動作會演變出另外一種意含「…嗯。」所以他只簡單點了點頭，然後略帶困惑的質疑希比。因為這個男人明明才剛發揮了自己強大的實力，卻是滿臉用嚴肅凝結出來的苦楚。

這讓普萊特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吶？希比？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當然，也讓夕夜不安。

「沒什麼，話先說在前面…如果還有下次，我可能來不及救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希比的視線死死的盯著之前被大量攻擊卻一直沒破的薄膜…上面的那條裂痕。

『逼哩哩』隨著絲綢撕裂的聲響，那條裂痕開始擴大。

「嘖，還是慢了一拍…沒有完全阻止進化…嗎？」對於觀察過無數昆蟲的希比而言，那代表著極大的改變…質地上徹底的不同。一隻毛蟲能作到的事情最多就是猛啃葉片還有被天敵猛啃，但當蛻變成美好的彩蝶又或者噁心的飛蛾，它至少就會獲得飛行能力跟…

繁殖能力。

還在繭中的不明生物就能夠用精神力破解夕夜的一次必殺射擊，那離開繭之後呢？

危險的變數實在太多，希比不得不讓魔亡刃兩邊都出鞘…為此，嗜睡者必須「噗疵…希比，你這樣好好玩喔！」

「咕嘎！咕嘎嘎！」被希比用伸縮自如的愛綁在頭上繼續呼呼大睡，成為這場精神角逐戰的中繼點。

『就是你們阻擾我的進化嗎？』完全無法控制音量的心聲又一次傳出，儘管在場者都有心理準備了，卻仍然感到一陣惱人的耳鳴。

當薄膜被進一步撕碎，質詢者並沒有急著現身…它開始「嘎吃嘎吃…」把自己降臨這個世界的第一餐吞入肚中，才慢慢飄上空中，飄進敵人的包圍之中…

『呵，勉強還算是賺到了…』也飄進了希比的計算之中。

在眾人眼中的是一具極其詭異的軀體。它大致上還算是呈現著人形，有著一具可以勉強分成上下半身的軀幹、有著四隻說實在話左右不太等長的肢體、有著一顆看起來像是頭的球體…然後就沒了。因為它最大的特徵並不是外型，而是構成。

「喀嘔…」艾爾差點把自己剛吞下去的果凍全吐出來，只因眼前看到了一堆腦。綜合視力只輸迅銀的魔眼，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具身體從裡到外都是由類似於動物大腦構築而成…白色的腦、粉色的腦、紅色的腦、染血的腦、滴血的腦…那些柔嫩看起來脆弱不已的事物像是泡水太久的黏土，軟趴趴的結合在一起。難以判斷是固體還是液體的綜合物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崩解，卻又確實的構成了一具集合體。

如果不是它身上披著代表白派總核心的那件全身斗篷，偶爾還能夠遮蔽住那絕非正常生物擁有的軀體…艾爾確信今天晚上得要跟果凍力場為了吐出果凍而道歉一整晚。

但對煉金術士來說，這卻是良好的現象…希比差點要高舉雙手大聲歡呼，因為不管原本這個生物打算進化成什麼樣子，這場進化都肯定是失敗了。

作為一個走在邪道上的煉金術士，解剖各種生物只是基本作業。雖然礙於財力跟勢力問題，希比一直到解決龍病的時候才真正的解剖活體人類，但各種昆蟲的各種狀態，大致上都已經被剖過十幾二十次…其中，當然包含蛻變中的毛蟲。

一隻蟲努力吐絲結繭後，如果馬上把繭剪開，它會因為無絲可再吐而死於蟲形。一隻蟲如果來得及在繭中轉形成蛹再被破繭，那麼失去保護的蛹只有近乎於零的機會可以正常羽化，就算不被吃掉也容易因為各種感染問題而直接死亡…而在各種可能狀況之中，堪稱最糟糕的一種大概是蛹破了之後，出來的並不是蛾蝶卻也不是毛蟲。

就像現在眼前這個其實很清楚來歷的不明生物一樣。

它的生命型態是不完整的，而且強硬的卡在兩種型態的中間又是不穩固的…兩者交錯之下，這種生命往往撐不過一天就會自然死亡。然而問題是『…我們撐不撐的過一天？』

要列舉這次進化失敗的原因？希比腦中起碼有幾十個可能性。像是：歐吉強硬帶走大量體組織，讓養分不足、歐吉帶走了中央控制機構，讓程序出錯、歐吉的死可能直接連動到這隻怪物的身上，導致它心靈受創、我方前後破殼又攻擊薄膜，強硬中斷了進化程序、對方提前使用不屬於進化前的能力，導致難以重回進化狀態…

但是要列舉打死對方的方法？希比一個都想不出來。

剛才的漆黑翼箭反擊，初次使用的對方就作到了連原出招者淚無凰都還不熟練的空間遷躍。而當初希比為了掌握元屬性，進而在戰鬥中運用，至少花了兩個月。精神力跟學習力兩方面都讓人煩惱，希比甚至擔心對方可能可以用那一身的腦袋製造出怪物般的控制力，強硬的模仿自己施展出三種屬性相衝的極大技。

現在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是『嘿，大叔你真是太睿智了。你跑得有夠及時啊…』對方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

按照歐吉的敘述，塑造出現在的吉尼噬星者有幾個重要要素。裝備類的白派斗篷、鬼牙拳套現在已經少了後者。作為素材類的有骸、噬星者驗體、歐吉、鬼牙拳套裡面的跟後來外面自己來找死的魂獸、吉尼從黑甲兵團到建築物的一切…

『凹嗚，報告老哥，從這隻變態離開的位置可以探測到外星遺跡的核心反應耶？總共十九顆！』

『嗯，這代表我們可以少欠一點人情，也可以少一些麻煩…雖然已經積欠的夠多了…』吉尼中央館核心跟歐吉拼死才丟進去的十八顆黑白核心還在，進一步代表對方的能力會再弱一點。

然而希比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出手。

毛蟲要進化的時候會把自己的體組織幾乎都融化屯放在蛹裡面，眼前這個怪物大概也經過同樣的過程。如果勉強算是歐吉的那個意志沒有提前選擇離開，恐怕也會成為這隻怪物的一部分，而那麼一經過相當於煉化的過程，一切就不復存在了。

歐吉會死，然後以不是歐吉卻又是歐吉的詭異身份活下去，用超越歐吉的力量搭配至少等同於歐吉的思維來吞蝕這個世界，可能還會用歐吉的聲音瘋狂大喊肚子餓…而不管是那一種，都不是希比可以接受的狀況。

雖然，親手殺掉歐吉也不是希比能接受的狀況。

歐吉迴避了不再是自己的危機，但骸沒有。他當初被融合的瞬間是處於擬似狂化的狀態，沒有理智可言。以他的行為模式，他應該會努力製造出千萬隻各有特長的噬星者進行攻擊，很難想像他會選擇把自己的身體轉變成另外一種型態…因為那代表著要讓新生的身軀主動進行某些事務，否則沒有必要進行進化。

加上它提出的問題是質疑而不是痛罵，很明顯並不認識希比一行中的任何一人。

換言之，現在這個腦漿混合體，大部分的控制權應該是屬於噬星者驗體…或者噬星者驗體吸收了骸部份知性，又或者什麼都不是。這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一個全新的該死生命。

整個吉尼現在能處於半癱瘓狀態是因為希比仍然在用嗜睡者跟對方進行精神抗爭。透過嗜睡者，希比可以竊聽對方的大部分心聲…對空腹感的憤怒、對能夠充飢的物品的貪婪，比起它剛才質疑進化受阻礙還要強上好幾倍。

它比希比遇過的任何一隻噬星者更渴望著進食，而且在它的眼中，在場任何一人都是食物。

於是，擺出戰鬥架勢的希比猶豫了。如果等等戰鬥太過激烈，導致自己的精神放鬆，這整個吉尼變成的噬星者軀殼會有怎樣的動作？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會對著跑進體內的食物伸出千萬條觸手作為消化器官，貪婪的把這些對它而言完全不夠吃的物體全部吞掉。

然而，對方已經在剛才的交戰中學會了元屬性的戰技。在場者只有希比有機會用同樣的方式抗衡，只有十六夜有機會靠經驗壓制，只有普萊特…

「哼！擋在我的前進路途上的全是敵人！今天我要從你身上把那件你不配擁有的斗篷拿走！你這虛偽的漆黑之翼！」有那股霸氣跟衝勁，可以無視一切的危險率先出擊。

高高飛起後龍翼斂到幾乎是併攏的程度，以獵鷹俯衝之姿衝向目標。速度快到讓霸魔龍鎧的外型難以清楚目視，就算是艾爾用魔眼確認，也得在一條灰影之中去捕捉外型。

乍看之下莽撞的攻擊，實際上卻經過審慎思考。普萊特使用了適才敵人才用過的戰術，盡可能的用速度擾亂敵人，等待適當的時間才要給予致命的一擊「喀喀…」這種戰術對於艾爾而言相當熟悉，畢竟以偷竊起家的盜賊最擅長的就是趁人不備。

「大笨蛋，你可不要得意過頭了喔。本小姐完全沒有信心可以幫你擋住那種突襲的箭啊。」魔腱底部魔火奔放…

「喀喀喀…放心吧，就算還有箭，我也會讓箭跟不上！」

『掃嗚～』艾爾態度狂放。希比多次使用的疾風迅雷勢，如今也成為可以掌握的心態。以一道纏繞著黑火的白光姿態參入戰局，持續散放著綠意與紫氣只為了遮蓋住那能讓人心頭一陣清涼的鋒芒。

這種戰術理論越亂越好，但畢竟沒有作過事先的訓練與練習，十六夜不打算跟著介入『吾友…借用妳的部份力量了…』紅眼金瞳瞬間顯現，神煉創始者用以審視靈器特性的視力用來分析敵人，意外的效果不大。

雖然是第一次感受可能類似於魔眼的視野，十六夜很快可以理解看到的一切象徵著什麼意義。

艾爾曾經表明，強如米多斯或者希比，體表會有一層難以洞察的薄膜。那可以是鬥氣也可以是靈魂，就算用生命力來形容也不為過。某個生命不刻意收斂或催逼之下，那層能作為防護的清晰度或者尺寸都可以代表該生命體的強度。

十六夜本來想要嘗試看透敵人體內那處最為脆弱，現在卻只能最粗略的確認強弱。審視自己，略多於三倍、評估米多斯，大約三倍、確認希比狀況，因為跟嗜睡者同步進行精神干涉，精神消耗可能過大，現在不到一倍。

而，對方那明顯還不懂得如何完全控制的強度特徵，不管長寬高都至少是它自身的十倍有餘。

『不妙…』雖然那坨腦漿怪物明顯還不會運用，但那股力量的強度確實超出預期。十六夜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普萊特跟艾爾不時會掠過甚至是直接穿過那些區域，而每個動作都沒有被敵人錯過。

普萊特跟艾爾的速度明明已經很快，卻快不過對方的心靈感知能力。真的要說，那個區塊跟潔的音界略有類似之處。十六夜絕對相信對手可以對於那個區塊中的一切進行擺佈。對方現在完全不動作，只是在觀察或者…

是在學習。

被米多斯拉住領子因而不能參入戰局的星象，只好對著陣中「黃道星陣鬥術！閃電連擊！魝鱗削流！」一口氣填充大量的力量供艾爾使用。

將隊友給予的一切跟自己的一切全都灌注在雙槍之上，艾爾閃到敵人背後「喀喀，去死吧！元素極致！」

於此同時，不屑與希比之外的人並列的普萊特則乾脆選擇正面出擊「接招！究極！進化噴射光！」

兩股波動一出現就震的大氣隱隱作響，下方的殼層裂痕如同久旱大地般不斷延伸，場面幾乎要變成艾爾正面對決普萊特『我拒絕。』但，敵人不願成全。

對方到底是拒絕去死還是拒絕接下招式？那不重要，但它的身體沒有敗亡也沒有承受到打擊是不爭的事實。它甚至連手都沒有抬起來，只是靜靜的把那沒有五官的頭顱對著並非普萊特也非艾爾的位置。因為根本不需要去管。

它將曾經保護自己的殼層再一次用來保護自己。前後雙方都至少有千餘片大小不一的白殼作為防壁，每一片防壁都用不同的速率自旋再與十一個同儕一組形成時鐘的陣型。有些陣正旋有些逆轉，每個陣都不是完全正面抵抗著敵人的攻擊，而是用類似於卸勁的方式去分化掉殺傷力。

元素極致跟究極進化噴射光雖然都有著開山斷海的暴力，也轟碎了幾十片殼層…但面對那不斷律動又不斷補充的防壁，兩邊的攻擊到了聲嘶力竭的時候仍然沒辦法洞穿防禦陣勢，更不用說是碰觸到目標。

「喀靠？」搶先普萊特一步表現出不甘願的艾爾並沒有期望一次就擊倒敵人，卻也沒想過自己一次大技竟然連讓對方有個擦傷都辦不到。看著現在像是護衛隊不斷飄浮在目標週邊的殼層，再怎樣想保持冷靜也不可能不在意…

實際上，艾爾開始領悟到這戰會有多難打。先不論敵人的最強能力究竟是什麼，戰場底部可還有足以構築出十幾個大鬥技場的蛋殼啊！那足以讓對方擋下至少百萬次的攻擊吧？

「神技！幻影刃身！」再次發動高速攻擊，艾爾卻不是朝著敵人本體而去。

「「「「果凍～」」」」幾十個幻化出來的艾爾，模仿起希比的態度，開始攻擊還殘存在地面上的蛋殼…為的是讓它們能夠方便被收納！

層次比巴利魯城牆還要多的蛋殼，要短時間全部摧毀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讓裂痕繼續擴大則相當簡單。艾爾的分身只需要沿著紋路衝刺，那些痕跡便會自然的往前擴增，一切似乎進行順利。

然而「喀靠！」艾爾漏算了自己的回收速度，還有敵人的回收速度。

對方的精神控制力比艾爾的動作還快，往往在艾爾還來不及把那些碎片塞入空間袋中，殼層已經落入那隻怪物的控制，成為那些浮游障壁的一部分。

「嗚喔喔喔！」普萊特連續不斷的攻擊，用盡各種方式攻擊。拳打腳踢爪抓尾甩翼擊…鬥志看起來像是無極限，然而對方的防禦看起來更加沒有極限。

普萊特的攻擊可以讓那些較大殼層破碎，也能讓比較小的破片湮滅…然而，就算是灰燼也在對手的控制之下，不斷的進行高速攻擊，只是徒然讓自己的身體撞上那些肉眼難以確認的破片，留下幾條淡淡的血痕。再這樣戰鬥下去，不要說是擊倒敵人，根本是在擊中敵人前普萊特就會把自己累死。

「喀靠…」明明知道自己作的選擇沒有錯，卻沒辦法讓情況變得更好，艾爾相當不甘心。但已經動了，現在讓分身們跑去攻擊那彷彿活體般的盾牌也只是浪費力氣而已。該作的應該是盡可能的減少這些特殊蛋殼的量才對…

『…雖然不願意這麼說，不過，等等掩護我。成功的話你會從希比手中接過應有的報酬。』

「喀！收到！」在迷惘跟痛苦中，潔輕鬆的讓艾爾確信自己作對了。

跟隨在十六夜之後，夕夜雖然準備好射出至今以來最大的一隻黑炎箭，但弦始終沒有鬆懈，因為找不到準確的時機。

對方的蛋殼陣型越動越是複雜，艾爾還能勉強看出其中有些變化似乎是傭兵陣型…更多變的狀況幾乎讓人無法掌握到一個絕對的空隙。即使是十六夜都不能確定剛剛碰上的空檔不是一個逼使自己浪費力量的陷阱，更無法預測同樣的空檔什麼時候才會再出現。

被米多斯勸住的星象，跟和樹聯手干涉殼層的運作。凍氣與結晶的混合體雖然可以一時性的限制殼層律動，也能讓那些被當作盾牌使用的防壁脆裂，但剩下來的碎冰跟碎晶也會變成敵人新的工具，不能持續下去。

於是，全場只剩下普萊特還有動力不斷的進行扎實的攻擊。每一拳每一腳都準確的打在某片蛋殼上，讓它跟自己的裝甲一起產生裂縫…

確認過這一切，潔才決定協助艾爾的行動。當然，更重要的是她不願意在這種時候繼續只當眾人的後援「『凝視著您♪感受著您♪守護由您♪由那心靈♪無論何時♪若夜裡微笑有您♪夜價即為水晶聚凝♪』」奏界再次擴展，是潔把自己暫時擺到敵人誕生處之後的事情。

用聲音構築出來的空間中，歌可以是有形體的，事物可以是沒有形體的…潔決定讓歌詞成為除自己之外唯一擁有實體的存在，於是，奇蹟音塊開始宣誓主權。一反過去高速直進的方式，歌詞音塊以螺旋軌跡磨削著所有蛋殼。一開始從內側剝奪，到後來變成內外夾擊…在潔的奏界之中不需要怪物的卵殼，只要有歌聲就可以了。

漸漸，那些死白的弧形消逝了…然而那些既是對方搖籃也足以成為我方陵墓的物體並不是被暴力碾碎，而是被歌聲轉化。它們先是被潔的歌聲震動、推動，接著是被打動、感動。然後「「「「若夜裡微笑有您♪夜價即為水晶聚凝♪」」」」當它們隨著歌聲抖動、震動，原本的形體就不再重要了。

殼層被奏界同化，進而變成潔能掌控的事物的一部分。結實的防壁被分解成無形無色無味…但有聲的力量。這些力量的來源已經無須掛懷，因為它們懂得音樂的美好。

『妳，可惡！』很可惜，但不意外，敵人不懂。

本來把注意力用在尋找讓自己頭痛的對象，現在卻全被潔的聲音吸過去。這種行為，明明剛才對淚無凰作過。但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憤恨跟不滿的感覺卻遠比小女孩更深更毒。是因為它的部份出身是食慾無止盡的噬星者？還是它吸收了太多人類的惡念？就連當事者本身都不清楚。對它而言，來不及被自己掌控住的蛋殼，全都被偷走了，不過如此而已。

在潔歌唱的同時，它不是沒有試著進行奪取。但就跟和樹與星象的力量從遠處施展過後會變成敵人的工具一樣，太過遙遠的蛋殼就算被精神力往天上拉，也會因完全置身於奏界中，而更容易被潔掌控。

就這樣，孕育怪物的蛋殼，最後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繼續保護的職責。有三分之一還擺蕩在兩邊的鬥爭之中，尚未決定自己的去向。但也有三分之一就此成為潔忠實的歌迷，將會以全新的型態跟隨潔直到永遠…

『妳，該死！』也成為敵人主動攻擊的原因。

在護衛中俯衝而下，怪物的攻擊單純卻難以防備。殼層破片用足以跟永恆投擲媲美的密度、超越流星的速度隕落。砸在吉尼殘跡上面會轟出一個大坑，落在音界表層會「『嗚…遭弄幻惑因而怯心♪也肯定無事太平♪世物不過暫定虛形♪你我情誼才有實義♪切勿放棄♪盼望務惜♪永不洩氣♪直到最盡♪…咳…』」給予能讓潔暫停歌聲的震動。

可惜，現在的潔已經不是琴聲或歌聲中斷就會失去戰力的樂士。

更可惜的是「喀喀喀…破綻大開啦！大笨蛋！喂！養著晶能龍的！來比誰的力氣大！」

「哼！」它是個選擇攻擊就會失去防禦力的死士。

數以千萬計的破片當然仍是很可怕的障礙，但是它們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特色，從用規律製造出不規律的衛士降階為只懂衝鋒的戰士。當不再有難測的軌跡互相交錯掩護「戰女神槍箭！」

「黑炎箭！」兩位能在天界佔有崇高地位的箭手便能輕鬆的瞄準那看起來幾乎不存在的孔隙射擊。

特色不同的射擊，現在的用意卻相同。它們的主人並沒有打算攻擊，只是追求助攻。兩隻箭都朝著怪物不得不擋卻又絕對能擋的位置射去，她們都知道『妳們，該死！』敵方可以在即將被射中的時候轉身作出防禦。

「「愚昧！」」想法跟口吻都同步的射手，笑著塑造出了第二根箭矢…卻沒有射出。只因更大的空隙已經被製造出來了。

轉身，就等於把背心破綻送給敵人「把我超越極限的一切全部帶走！剎華斬！」艾爾毫不猶豫的放出對自己也有傷害的殺招，為的是給予敵人有效的傷害。

面對，不代表能夠準確注意「閃耀火花！」特別是當對手以神速飛行，需要專心一致才能捕捉卻又無法讓心境平和的時候，那如天空雷霆般迅速又多變的轉折根本無法掌控。

怪物知道自己來不及反應，試著把身邊的殼層集中「「太慢了！」」卻再一次被箭矢妨礙。

『妳們，去死！』明顯失去平和，怪物的態度更加狂暴。

「喀喀喀…你才去死啊！」 「哼！」卻比不過風雷之威，也強不過戰龍狂吼。

拼著被殼層刮傷重擊的風險，艾爾跟普萊特同時攻擊到怪物腹背兩側…貼著的數片殼層。

撞擊雖然把殼撞碎，卻沒把肉體給撞散。斬擊雖然在殼上留下痕跡，卻沒成功刺在敵人身上。

「喀靠！」 「嘖！」想退，卻已經太過深入。

『你們，去死！』敵人再次選擇防禦，卻變成最有效的攻擊。除了原有的規律，殼層出現了更多特殊的變化。像是會以某條弦為軸翻轉，因而閃動出光芒、在短短時間內變化出類似蕨類的植被層，出現了蒼籃與翠碧的可能性…空無與存在、凋零與飛昇、正轉與逆旋…

更加複雜的陣型再一次產生無法突破的狀況，同時也成為無法逃離的迷宮與沒有限度的處刑場。

殼層破片在移動中會從各個角度突然離開既有陣勢，飛向普萊特與艾爾。

「喀…喀靠！」 「嗚…」雖然極力迴避，但數量實在太多、速度實在太快，不管怎麼閃躲仍然難免被擊中。

普萊特靠著霸魔龍鎧硬撐。艾爾則選擇不停的跟果凍力場道歉同時跟雷之大晶靈融合，讓身體以電漿態來對應那些根本不可能全部閃避的攻擊。

艾爾如果還保持著類似人類的肉體，大概已經死了五十幾次…一直挨打而被打出的火氣只能「幻影刃身！」以牙還牙！

如果對方是靠著操縱物來攻擊，那麼為什麼我方不可以？靠著怒氣操弄自己掌握的兵器，雷風水火四種不同屬性的分身各作了三具，成為艾爾攻擊敵人的尖兵。

「哼！融合解除！」不服輸的普萊特，只讓鎧黑龍繼續保護自己。三條晶能龍雖然仍神智不清，但論體型論攻擊力仍然不能小覷…至少，她們還能用那沈重的身軀去擊破或者轟飛比自己小塊的殼層。

當然「「「夯骯！」」」也能從多個角度對著父親的敵手攻擊。

一口氣多了十幾個目標，腦漿怪物的本能反應是『保護我！』以自己的性命為優先。蛋殼永遠只是蛋殼，必須執行應該的職務。

千百片的硬殼貼在腦漿怪物身上成為第一層防護、萬千片的硬殼重塑成球體變成第二層防護、億萬片的硬殼夾殺所有目標則是第三層防護…

「艾爾大！快跑！毀界滅世射！」晶體巨槍硬把第三層防護捅出了一個缺憾，一邊承擔攻擊一邊維持突破口。

「汝等，太過魯莽！」讓十六夜能以閃耀火花之姿飛進敵陣，硬把同行者一起帶出「艾爾，汝為何要重返死地？」

恢復正常肉體的艾爾，無法從十六夜手中掙脫，只能強逼自己探頭往著和樹那被攪碎的槍身看去…

「哎呀，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各位…我未來的棋子。」好最先看到，最不想看到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