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弗洛斯特。」
「什麼事?」
「......之後你會幫你弟嗎?」
知道阿爾維斯說的是替道格拉斯護短一事,弗洛斯特只是緩緩眨了下眼,「......不會。」
頭頂的耳朵顫動了幾下,阿爾維斯知道他肯定會這麼回答。
就算不靠那雙聽覺更加靈敏的獸耳,他也能清楚聽見四面八方傳來的七嘴八舌。身為上位貴族之首的道格拉斯是個不會魔能的菜鳥,在這一事實展現在眾人面前的瞬間,他已然成了最肥美的獵物,是他人累積勝場的大好機會,更是提升地位的絕佳人選。
之所以現況是人群不顧歐格之名而大聲討論此事,也出自頗為傳統的歐格對名聲的看重。
出了如此丟人現眼之徒,要是弗洛斯特還要出手的話,無論如何也會淪為挾怨報復,那更加坐實歐格家教養無方。
對歐格來說,名譽超越一切。
「七年。」那張臉上的笑容淺的近乎消失,弗洛斯特不慍不火的說,「七年足夠改變很多事了。」
只要知曉那並非是放任道格拉斯自生自滅的意思,阿爾維斯便能笑著把耳朵埋回髮絲裡去了。
其實在得到回答以前,他那雙耳就已經預備垂下。
「弗洛斯特。」和阿爾維斯同樣擔憂,尤妮絲雙手交握於胸前說道,「如果擔心的話就去看看道格拉斯吧,葛蕾夏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我可以幫忙。」
沉默片刻後,弗洛斯特抿起的唇再次勾起,「......尤妮絲,可以拜託妳暫時照顧一下道格嗎?」他的目光投向場上西側的入口,「對我來說事情還沒有結束。」
「嗯,我知道了!」被他託付了他重要的弟弟,尤妮絲握緊了雙手、信心十足又興高采烈的點了點頭,「我很擅長照顧人,所以道格拉斯的事儘管交給我吧!」
一聽到弗洛斯特的請託,尤妮絲二話不說的站起身來就要離去。而阿爾維斯想起剛才道格拉斯的慘狀,那身子本能的想起身去慰問,但頭頂的耳朵在作祟,他很快的將動作自然的轉向和尤妮絲揮手道別,隨後又挪動了屁股穩穩的坐在椅子上。
側頭看了下絲毫沒有改變表情的弗洛斯特,彷彿聽見的焦慮都自雙耳傳入體內似的,阿爾維斯吐了口氣後就是往椅背一躺。
有的時候,他真希望他能不要那麼矜持。
等候之時已將所有看在眼裡,葛蕾夏的右手在此期間不停一張一握,就像是不斷忘記自己並沒有帶刀的事實那樣。
弗洛斯特早和她提過會有真傢伙因為歐格的名號而找上門來。
按他原先的預想,自正式入學的第二天起,弗洛斯特便會以帶家人認識環境的理由跟著她和道格拉斯幾日,以便確認與鎖定對他們有意圖的傢伙。要是真有過於棘手的對象,依弗洛斯特在聖御前所裡蒐集的情報來說,他也能在不過度干涉的情況下給他們一點心理準備。
只是,或許連他也沒有想到伊格納修斯會在入學首日對他們倆出手。別說他這個人的習慣並非如此,綜觀聖御前所的歷史,這幾乎也是不太發生的事——實際上那也代表沒有禁止這種行為。
說實話,葛蕾夏相當不知所措。
她好不容易,才學著以交流的心態來面對與他人的交手。在看見伊格納修斯往道格拉斯臉上爆破之時,她開始對這一切感到惶恐。
規則好似在說將人逼至臨死之際才得以罷休。
「西方入口——無戰績——藍恆二等葛蕾夏・歐格——!」
「東方入口——一百九十九勝零敗——橙恆四等——伊格納修斯・康那利——!」
場上的主要演員隨著播報聲就定位,兩人雙雙被屏障給保護起來,卻無法阻絕觀眾席傳來的陣陣吆喝。
經過道格拉斯的慘敗以後,那一張張嘴像是久違的被解開鎖一般,毫不留情的為伊格納修斯二度宰制歐格子弟的未來而喧鬧。
把高位的人拉下來,趁著牆倒眾人推之時吐點口水,就算不是後來上位者,其他人也有好戲可看。無須考慮任何脈絡,這彷彿是符合大多數人幸福的一樁美事。
當決鬥開始的號角響起,始終瞇著眼瞪葛蕾夏的伊格納修斯這才開口,「我醜話說在前頭,就算是女人我也照打不誤。」
葛蕾夏望著他,就只是單純的眨了眨眼,完全沒有要表示異議的意思。和道格拉斯比起來,先前試探過兩人的伊格納修斯本來就比較滿意葛蕾夏。不過,也就是稍微而已。
在他還沒看見自己真正重視的東西之前,他是不會輕易下定論的。
「哈。」伊格納修斯習慣性的伸手梳了額上垂落的髮絲,「妳要是......」
「前輩。」
「我還在說話,妳懂不懂禮貌啊?幹嘛?」
擰著深感困擾的眉頭,葛蕾夏鼓起了腮幫子,「我才不醜。」
「......哈啊?」
「我才不醜。」
見伊格納修斯忽地一愣,葛蕾夏眼簾一垂,「還有,道格不是廢物也不是米蟲。」
被她的表情忽悠的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似的,聽見她為道格拉斯發聲的伊格納修斯很快的穩住了情緒,那表情也馬上恢復嚴肅。
漆黑的眸子裡映照著不滿家人被攻擊的身影,伊格納修斯冷哼了一聲往他處撇,隨後又壓低頭瞪著葛蕾夏,「想扳回評價就用實力證明,這裡是競技場,不是學術論壇。」
和對上道格拉斯時一樣,他伸手示意葛蕾夏先攻過去。
把強者的挑戰順序放在後頭,一方面是不至於讓他打的乏味,另一方面則是實力的宣示——就算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能力為何,他一樣有自信能夠獲得勝利。他那一百九十九次的勝場就是由此而來。
伊格納修斯根本不在乎對方的魔能是否會威脅到他,觀眾們總是為了他這等態度前來。但是,有一個人不這麼認同。
銀藍的眼眸中,瞧見的只有葛蕾夏沒有佩刀的錯愕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