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媽媽的泳衣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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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生命　　是上天賜的…
但拖著一大家子的人生
　　　　　讓爸媽的步伐異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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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久，爸爸認為不該讓我們跟著他、跟著軍隊四處搬家，我們要唸書，也該定下來了，於是他申請退伍，想帶著我們到台北另謀發展。那時的軍人，退伍會有一筆很優渥的退休俸，但，當然那筆錢後來也直接匯到了奶奶那裡。當爸爸想提一點點出來當創業金時，才發現已經被提領一空，他那時整個傻了，只好牙一咬，和媽媽帶著我們四處打零工維生。奶奶用完那筆錢後，卻不放棄的又找到我們，她認為能北上發展的我們，日子一定過得不錯，完全不知道我們過著節衣縮食的生活，於是一直跟爸爸要錢，說家裡弟弟妹妹唸書需要錢，但卻沒有想到我們也要開始唸書了，更沒想到我們連冬衣都買不起，要用撿的！


　　老實的爸爸沒說什麼，只能盡他所能，能給多少是多少，但那辛苦攢下的一丁點錢根本無法滿足爺爺奶奶那邊一大家子的開銷，於是他開始兼更多的工作，白天一份、晚上一份，中間再利用空檔接一些零工，也拿代工回家大家一起做。日夜操勞的他，身體漸漸變差，往往也因為晚上得工作到深夜11、12點，沒有足夠的休息，早上根本沒有精神專注在工作上。每晚，我總是等爸爸等到睡著，隔天一早上學時，又沒見到他，因為他早已靜悄悄摸黑出門上工去了，小時對爸爸其實真的是很渴望的，渴望被大手抱一抱，渴望被牽著出去玩，但那些都只是夢想。因為幼時那段時光的記憶中，爸爸的身影總是在深夜出現，輕悄悄的怕吵醒熟睡的我們，偶會在起床上廁所時瞥見爸爸蹲坐在小客廳的桌几前，快速的扒著媽媽為他特別準備的宵夜，那時總納悶，為什麼要吃那麼快，直到長大一點時，才知道他根本捨不得吃晚餐，要把錢留下來給我們用，所以才在回家時飢腸轆轆。


　　一天，工廠傳來惡秏，爸爸被機器捲進去了，一時之間也不清楚情況如何，只知道媽媽瘋了似的邊哭邊急著準備急著連絡在學校的我們，後來才曉得幾個人拉了很久才把他從機器中拉出來，右手右腳全都毀了。當晚媽媽要我們下課後，直接到醫院去。住院期間，媽媽索性把我們都帶到醫院一起照顧。那時沒有完善的勞保，所以爸爸住院那段時間是沒有薪水的，家裡收入驟減，媽媽打零工的薪水連房租都不夠，於是荒唐的想到向奶奶求援，他們卻避不見面，而這一切也早在意料之中。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拿錢給他們了。


　　那陣子，常常沒有錢吃飯。一家人晚上總是全都窩到醫院去，美其名是照顧爸爸，其實，已經算是去乞討了！那時醫院的伙食在一些日子還算過得去的人眼裡，算不上是好吃，所以他們總是享用著他們家裡準備的豐盛美味，大家看到媽媽帶著剛下課饑腸轆轆的我們，也總會把一些吃不完的餐點讓給我們一家人。吃完後我們就和媽媽散步走回醫院旁的租屋處，那是間連廁所都沒有的瓦房，晚上尿急了，外面黑漆漆的，我們根本不敢出門走到巷口噁心的公廁，只好在大人準備好的小尿桶裡解決。媽媽總是在交待要我們乖乖寫好功課快點睡覺後，又匆匆回到醫院照顧爸爸。我們每晚很聽話，卻不知媽媽何時睡過，她會在一大早趕回家，匆匆張羅我們上學後，就去上班了。這樣過著每天到醫院吃飯的日子也不知過了多久，只是現在還是會在聞到醫院慣有的消毒藥水味時，肚子莫名的餓起來。那時的星光，真美！每天走路回家時看著星光，是唯一的樂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