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本文含有死者甦醒的成分,喜歡原汁原味結局的讀者還請斟酌閱讀。
時間接續在本傳完結後又過了一段時間……
1──鐵巨人(上)
以微小差距閃避了鐵巨人的重捶,由堅硬的鐵構成的那雙手像大錘一樣打裂了地面,根本不敢想像直接命中的後果會是怎樣。
鐵巨人的攻擊方式十分單調,只是高舉手臂後砸下,偶爾有橫掃攻擊,力道強勁的能聽見風被劃破的聲音。只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有著大幅度的肢體動作,讓人很難不去察覺到鐵巨人的攻擊。
但就算察覺到了,一昧的閃躲也沒有太大意義,它高大、魁武,不僅是手臂,全身上下包覆了扎實的鐵,劍刃或箭矢都無法造成致命傷害。正因為這樣,纏鬥了兩天兩夜之後,反而是我趨於下風。
「諾諾!」
戰鬥範圍外,娜娜喊了我的名字,拋丟給我一桶六十四枚箭矢的箭袋;這是消耗戰中不知射掉的第幾桶箭了。
場邊除了娜娜之外,莉絲、鮑伯、蒂芬妮、伊芙和可姆一個也沒少。
雖然頭頂著陽光,不過自Him事件之後,史帝夫用上我們不能理解的手段,讓本該迎向末日(我還未能理解那時所說的「末日」是什麼)的我們回到熟悉的現世,更進一步的讓骷髏和殭屍兩族變得不畏懼陽光、苦力怕一族就算自爆也不會死亡,僅僅像是施展招式一樣從體內炸出能量。(是用什麼方法辦到的?史帝夫沒有向我們解釋)
更重要的,他讓死去的奇斯、莉絲、鮑伯和娜娜回到現世之中(這時我才知道在進入地獄之後,鮑伯死掉的事實)
雖然祖靈已經不存在了,但北骷髏一族無法忘記多年來的使命,繼續守護著終年下雪的極北之境,奇斯也就沒有和我們一起回到南方。
而眼前的鐵巨人?
沒錯,正是娜娜的傑作。
就像是個不會記取教訓的頑童一樣,地獄門的悲劇對她來說應該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但這似乎絲毫不減她對「合成」的好奇。創造出無堅不摧的鐵巨人。
交手過後,我推測,鐵巨人是沒有自我意識的守衛型魔物。而鐵巨人守衛的對象似乎不是「合成」出它的人,而是擁有「合成」特性的人類一族。
這樣一來,鐵巨人會無差別的對我們展開攻擊也就成了理所當然;更進一步的證實則要等史帝夫來到這世界才能問個清楚。
史帝夫的世界和我們所在的現世不同,似乎是個比這裡還要大上許多的世界。詳細是怎麼樣我並不清楚。在Him事件之後,史帝夫每次造訪都相隔了三十天左右,他說,是我們和他們的世界計算時間的方式不同,這裡的三十天大概是他們的一個晚上。
史帝夫上次離開的時候是在鐵巨人被召喚出來的七天前,要維持現況到史帝夫出現根本是不可能的。
慶幸的,兩天兩夜前為了不給白骨之森和蘋果園的人帶來困擾(娜娜的復活讓蘋果園裡的許多殭屍害怕不已),我們一行人選擇在蘋果園西邊的山岳地帶進行實驗。召喚實驗成功了,唯一的失敗是鐵巨人完全的失控。
鐵巨人被召喚出來的瞬間便攻擊了離自己最近的娜娜。一招不致命,莉絲隨即頂替了娜娜的位置,徒手接下鐵巨人接下來的攻擊。莉絲雖有著不相上下的硬質外皮,體型上看來還是太過勉強。幾招過後,莉絲瞬身拉開距離,對我搖頭表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在鐵巨人攻擊其他人之前,我便以弓箭吸引了它的注意力,纏鬥到現在。
手上的鐵劍劍刃出現缺口,不得已,左手舉弓、右手靠無名指和小指反握鐵劍劍柄,用剩下三根手指抽箭、搭弓,盡可能的在攻防間射中鐵巨人的關節、或那一看就知道是素材構成的義眼。箭矢在射中之後幾分鐘會從它身上消失,在消失之前會一直卡在關節上,牽制它舉手抬腳等動作。
「再強的招式都存在弱點。」
在接近無敵的Him面前,我不斷這樣告訴自己。同樣的,眼前連招式也稱不上的鐵巨人一樣存在著弱點,只是我還沒有找到罷了。
「諾諾。鐵巨人身上會不會有埋在盔甲下的開關,或其實它的弱點是要先把盔甲……拆下來?」
蒂芬妮一邊推測一邊這樣說,像這樣的猜測在實際執行之前也不知道真假,至少,射擊關節讓鐵巨人變得遲緩這點是這段時間以來發現的、最重要的環節。
「嗯。」
我簡短答覆之後又放了兩箭,牽制住鐵巨人,我改以雙手握劍的姿態衝向它懷裡。
鐵巨人碩大身軀加上又粗又長的手臂,胸膛前反而成了他的死角。
鐵巨人的胸膛是一體成型的金屬板甲,沒有缺口也沒有可以掀起的區塊,我在箭矢消失之前率先一步退出它懷裡,並對著蒂芬妮搖頭。
「不行嗎?」
她的聲音中沒有失落,只是一個臆測被推翻罷了。
腳踝一拐,我想是這幾天堆疊起來的疲憊讓我失常,鐵巨人沒放過這空檔,大手揮了過來。
橫劍擋下沉重一擊,我放開手中劍、向後退開,鐵劍化成閃耀光的碎片消失。
「嘖。」
「我想到了!」蒂芬妮興奮的說:「要是沒辦法正面停下鐵巨人的話,就把它困起來就好了!」
其他人還不解的盯著蒂芬妮,她向娜娜伸手:「鏟子和鐵桶……可以直接變出裝滿水的鐵桶嗎?」
「沒辦法哎,不過鐵桶和鏟子沒問題唷。」
娜娜熟練的從大包包裡掏出素材,先是安置了工具台,之後是木棍、鵝卵石塊和幾枚鐵碇。
沒一會就把蒂芬妮要的東西交給她。
蒂芬妮吩咐伊芙到附近取水,自己則到山坡下挖了個不深、卻沒辦法從裡面跳出來的窟窿。
「諾諾,把鐵巨人引過來!」
失去鐵劍,我盡可能的穩住步伐,在伊芙注入水之後,我一把跳過洞口,鐵巨人卻在洞口前促足,一對黑紅義眼盯著水坑。
「伊芙。」
「瞭解!」
蜘蛛姐妹吐絲纏住了鐵巨人頸部,一口氣將它拉近洞裡。
落入水池的鐵巨人沒有浮起、沒有掙扎,四平八穩的站在水中,像是進入某種休眠狀態,靜得不像任何魔族。
鬆了一口氣,幾天下來的疲憊一把抹去我的意識,倒地前,我仰望著太陽……好耀眼……
2──鐵巨人(下)
「醒來了嗎?」
說話的人是鮑伯,我撐起身子,發現自己是在蘋果園裡給其他客人過夜的樹屋。
先前造訪蘋果園時睡的是大樹洞,樹屋是我們離開後,族長奇德提出的建議。奇德本人在我們回到蘋果園時興奮的和我們做過詳細的介紹。
雖說是樹屋,和史帝夫搭在草原上的木房子又有這麼一點不同。因為沒有「合成」與「分解」的特性,殭屍們搭起的樹屋十分簡單,窗戶部分甚至沒有安裝玻璃,只是在一邊挖上適當大小、做為窗戶的方洞。
「嗯。」我說:「其他人呢?」
「都睡了,現在是晚上了,不怕太陽之後,蘋果園裡的大家都調整了睡眠時間,習慣在白天工作。」
鮑伯見我沒說話,繼續說下去:「你昏睡了幾天,是蒂芬妮提議輪流照顧你的。至少在你醒來的時候通知其他人……」
他起身就要往門外走,我喊住要他別麻煩:「……這麼晚了就讓大家睡吧。」
「嗯。」他在門前停頓了一下:「那等天亮之後你再和大家報平安吧。我先回房間了。」
鮑伯關上房門,我坐在床上沉思。
或許是睡了太久的關係,此刻的我一點睡意也沒有。
雖然鮑伯沒說,但我看得出娜娜的復活重新燃起了他對生活的渴望。Him事件過後,鮑伯又回到以前的生活,在蘋果園邊緣的樹蔭下打盹。
不知道史帝夫用了什麼方法讓死去的人復活,可以確定的,娜娜沒有忘記自己死掉的事情,包括開啟地獄門的意外也是。
不過樂天活潑的娜娜並沒有深陷在過去的錯誤之中,相反的,當她知道現世已經過了六十年的時候,安慰了鮑伯,同時向他道歉。
他們有過什麼約定我並不知道,我想,那也不是我需要關心的。
走出房間,樹屋建在離地不高的樹上,以粗壯的樹幹做為支撐。樹屋與樹屋之間以木板連接串成長廊,規模並不是很大,樹屋群的數量大概只有白骨之森的地下村莊的一半左右。
蘋果園到處安插了火炬,十分明亮且令人安心。樹上濃密的葉隨風發出摩擦聲,夾雜風中,是莉絲瞬間移動過的、紫色的軌跡。
「……醒了?」
「嗯。」我沒回頭,淡淡的問:「還沒睡?」
「醒了。」莉絲簡單回答。
我想起安德一族只需短暫睡眠的事實,會心一笑。
「鐵巨人的事情有後續嗎?」
「沒有。」
「……以後有什麼想法?」
莉絲用了點時間理解我的問題,最後還是一樣回答了一聲沒有。
Him事件結束,死去的夥伴歸來,而烈焰神一族的諾克斯也在復活名單內,只不過他在復活之後便被史帝夫移至地獄之中,我想,短時間在現世這邊不會有人會去開啟地獄門吧。
鐵巨人的意外插曲也告一段落,雖然還不能寬心的說娜娜不會再捅出新的簍子,不過,生活也就這樣回歸平靜了。
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我並沒有多想,不過,只要是能一直和莉絲在一起的話……
3──雪人
據說,南瓜是一種具有生命力的植物。
從何說起?不意外的,是娜娜新的發現。
堆在鐵塊上會召喚出鐵巨人,這次,她將南瓜堆在雪上……造出了不斷以雪球攻擊我們的雪人。
前車之鑑,我們要求娜娜執行新的實驗前必須有史帝夫陪同才行。
哦,差點忘了先前的事情,也就是鐵巨人的意外插曲。
在史帝夫出現前,我們回到水池,鐵巨人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鐵碇沉在水洞裡。蒂芬妮推測,鐵巨人對水不適應,慢性的死去了。
雖說雪球的威力不大,但雪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被雪球擊中的話,便會受到轟炸般的對待。
雪人和鐵巨人一樣是守衛型的魔族,比較特別的,它們的足跡會蓋上一層薄雪,沒多久,大草原的光景讓人想起極北之境。
「史帝夫,你的步伐還是太大了,試著更精準的閃躲雪球。」
一邊閃避,我指導史帝夫步伐和一些基本劍術。
平心而論,史帝夫並不是沒有慧根,只是他時常忽略了背後的攻擊,他一度面有難色的想解釋什麼,最後還是感慨一聲,繼續跟著我練習。
對雪人來說我們都是敵人,像是站立在雪球砲轟中不為所動的莉絲、一邊尖叫一邊亂跑的伊芙和可姆……蒂芬妮、娜娜和鮑伯對此似乎不感興趣,或坐或躺的在土塊疊起的高台上休息。
訓練史帝夫的同時,我也在雪球陣中穿梭、一口氣命中七隻環繞著我的雪人,將它們射成雪堆。
取回右手有一段時間了,身為白骨的自己有必要不斷鑽研箭術,而現在正是鑽研多重箭的好機會。
同搭在弓弦上的箭有各自的目標,如何讓每只箭矢精準無誤的射中便是目前正努力的。
史帝夫低頭閃過雪球,接著一劍由下往上挑起、砍翻一隻雪人。
「……史帝夫,你是怎麼讓我們大家復活的?」
我試著以隨口說說的口吻發問。
「嗯……對我來說並不困難,不過和你解釋起來又很複雜。簡單的說,你們活著的每一秒都有像雪人一樣的足跡,我只是找到你們的足跡、然後重新……塑造出你們。」
「塑造?」我不解的問:「像是堆雪人?」
「阿。就像堆雪人一樣。」
史帝夫露出豁然開朗的神情,看來我比喻的相當貼切。
「那你是怎麼知道娜娜的?」我說:「莉絲、鮑伯和奇斯都是在嚴冬城事件中……這我可以理解。可是娜娜已經死了很久了。」
史帝夫側身閃躲,平淡的說:「重新塑造鮑伯的時候發現他很惦記著……一個特別的殭屍。追蹤之後就發現了一些關於六十年前、你們的資料。」他說:「諾克斯的右眼也是那時候被你所傷的吧?」
史帝夫說的像是親眼看過那時候的事情一樣,讓我萌生了警戒他的念頭,但我隨即告訴自己別緊張,史帝夫的力量不會對我們造成不利。
「……這樣阿。」我回答。
太陽就要下山了,史帝夫建議娜娜以木柵欄將剩下的雪人圍起來,這樣一來雪人便不會給其他人添麻煩,而我們要以雪人做為練習對象的話只要進到柵欄內就可以。對史帝夫的建議,娜娜十分贊同,手腳快速的變出了許多柵欄。
靠著伊芙和可姆盡可能的吸引雪人注意後,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安設柵欄,最後圍出了一片邊緣扭曲的區域。
「勉強來說,就這樣吧。」娜娜雙手插腰看著草原上的傑作,雖然不完美,功能上倒沒有問題。
我們一行人回到蘋果園裡,看見比以往更光亮的蘋果園,鮑伯才想起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蘋果節,所有的殭屍將徹夜狂歡直到黎明升起。
殭屍已經不畏懼陽光了,但營火晚會還是在晚上舉辦最有氣氛了。鮑伯這樣說。
第一次參加的史帝夫雖不像小孩子那樣興奮不已,還是多少看得出他內心的期待。
在隊伍後方,我和莉絲肩並肩走著。我牽起她的手。
莉絲沒有甩開,淡紫色的眼不解的看著我,我只是微笑,不想多做解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