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我回初章 附圖》 -伍章 杏與綠- 自第一次吃人那天起已經過了兩個月的時間。這期間我小心翼翼的製造失蹤人口。我挑獨居的老人家下手,夜歸的上班族,或著是深夜徘徊在木木鑿橋下的不良少年,他們都曾經是我狩獵的對象。
但不管我怎麼掩飾謠言還是不可遏止的傳了開來。剛開始的時候我肢解人體的手法還不純熟,人類遠比我想的還要耐命許多。只要不是失去意識或著腦部遭受到瞬間毀滅性的打擊,就算我扯開他們的胸肌刨出腸子掏出內臟折斷四肢刨出眼球剪掉舌頭,他們都能反抗,能喊叫,起初真的讓我手忙腳亂了一番,也因此留下了不少食人鬼存在的證據。
過陣子我才終於明白自己身體上變質的意義,雖然整體上來說我的外觀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我的力量可以輕易的粉碎水泥牆或著折彎鐵管。可以輕鬆的以秒數為單位摧毀一輛小巴士。而這一切的動作我都只需徒手就能完成。
我的雙手,手指尖端變的尖銳的意義不止於能更方便的抓取獵物,雖然它們看起來沒有太大改變,但堅硬的程度可以輕易的在花崗岩上留下我的爪痕,並且輕鬆的刺進鋼板內。這些東西對現在的我來說就像保麗龍或著黏土一樣脆弱不堪。
相信不少人都看過英雄電影,影集裡面的超級英雄總是能在高樓大廈間輕鬆自在的穿梭。而對我來說,靠著發揮大腿肌肉的韌性與彈性,我也可以辦到一樣的事情,甚至做的比他們還要好。
但很遺憾我不是什麼英雄也不是什麼正義使者。我成了人類的天敵,潛藏在人群中,伺機捕食人們的妖魔鬼怪。
『妹尾磷子有擁有了足以逞惡揚善的巨大能力,很可惜的是她只對肢解人體有興趣。』
你可以想像被我當成目標究竟是多麼絕望,因為逃脫的可能性目前為止看來是零。
我唯一不明白的是自己的雙眼,金色的雙瞳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有著什麼樣的能力,這點我仍舊一無所知。
平時我仍舊正常上下學,跟朋友出去玩,回家跟母親撒嬌還有偶爾罵罵那個不成材的父親,我想這是我最後一道防線,同時也是我最後一絲理性的居所了。要是連這個容身之處也失去了,我可以很肯定的預言熊狩町一定會在一天之內從地圖上徹底消失,而兇手不用說當然就是失去理智的我了。
所以我過著正常的生活,所以我非得過著正常的生活,所以我只能過著正常的生活......
只要還有可以回去的歸宿,我一定不會崩壞的。我努力的這麼告訴自己。
某日放學時段,我收拾著自己的書包跟課本,看著窗外昏黃的夕陽緩緩落下,我感覺那個渴望鮮血的枷鎖也隨之溶解。今天是我的食人日,每週的星期一深夜我都會外出狩獵,以七天為一個週期進行我的食人活動。這已經是在我的最大極限內了,同時也是我對人類最大的寬容。
「喂喂,你們知道嗎,今天是星期一耶,食人少女搞不好又會出現了,不知道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
我詫異的望著身邊的兩個男同學,他們竟然在當事人身邊討聊起這種話題,是嫌命太長了嗎?雖然這麼想,但我從未對任何一個同學或老師下手就是了。
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
「你還相信那種都市傳說阿?『星期一的夜晚,若是一個人外出,熊狩町的食人少女就會把你吃掉。』,拜託科學一點好咩,這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啊。」
很遺憾.......要是真的被我盯上的話,別說是躲在家裡,甚至是地窖裡面下場也是一樣的。
「可是真的很多人在星期一這天下落不明阿,而且兩個月前的幾起『屍體啃食案。』也都是發生在星期一,事實上地方報社也說有不具名民眾提供消息,說在案發現場有看到一個漂亮的長髮少女出沒不是嗎?」
是的,當時我還不能熟練的解體人類,首次殺害人類的衝擊感興那種無法言諭的亢奮,讓我差點無法好好控制自己,所以留下了太多證據,來證明『星期一的食人鬼女孩。』存在。
「那只是媒體太過無能,把零星的情報湊合在一起拿來報導,就成了這樣的無稽之談,難道你也想隨著媒體起舞嗎?」
「我當然知道報章雜誌不能信,可是有這種都市傳聞,討論起來很有趣吧?」
「我是一點都不知道拿死者和失蹤人口來開玩笑,到底哪裡有趣的,我說啊......」他們邊聊邊向販賣部走去,隨著討論的聲音逐漸遠去,我也將心思收了回來。
其實報章雜誌也不是全無可信度喔,尤其是最近我更深刻的體認到這點。或許就像我一樣,可能尼斯湖水怪,雪山大腳等等的東西或許都是真的存在,只是人們拒絕接受超越自己理解能力的事物,就把這些情報通通當成趣聞來聽聽就算了。
等到事實揭露在眼前,才大呼:「哇啊,真是不可思議!」其實有什麼不可思議的?理論上來說人們只有知道的事情跟不知道的事情,但事情總是在那裡發生,只是人們不知道,所以才覺得不可思議。
「磷子,哈囉哈囉,回神囉。」
打斷我思考的是吊,我納悶的看著她,因為她身邊跟著一位我不認識的他班同學。
「這是我在學生會認識的學長,他叫拓郎,目前是學生會副會長喔。」
「那個.....您好,妹尾同學,真的久仰妳的大名了。」
正式到有點過度的開場白,站在我面前的男生身高普通,看起來是個乖乖牌。簡單俐落的髮型,他給我的第一映像是誠懇,懂事,還有點害羞,是現今少見的乖學生類型,但說白一點就是沒有什麼特色。
「你用不著這麼緊張吧,磷子又不是什麼食人少女?對了磷子妳聽我說喔,我帶他來的時候,他一聽到是要找妳,明明是二年級生,卻怕妳怕的要死耶,不對,應該說是害羞才對,我死拉活拉才把他拉過來的呢。」
吊的一席話差點沒讓我心臟停止,就算明知道是開玩笑的,但聽到自己的名子跟食人少女畫上等號還是會多少有點緊張。只見她得意洋洋的挺著胸部,仿佛剛完成了什麼值得誇講的事情。話說妳不也是一年級生嗎?跑到學生會把學生會成員拖出來的舉動,大概也只有妳做的出來吧。
「那......那是因為......」
男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吊的確很有捉弄人的天份,但也因此讓大家都喜歡她。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那個男生的身高應該跟我差不多,他滿臉通紅的低下頭去。
「呃......我先自我介紹,我叫佐蒼拓郎,事情是這樣的......」
那是個很突兀的發展,約一個小時之後我們一行人站在一棟外觀非常獨特的別墅大門前。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妹尾同學能夠考慮擔任我堂弟的家教!」
「咦?」
時間點暫且回到一個小時之前,其實我對擔任家教本身沒有多大興致,當然更不是為了那聽起來挺優渥的薪資。即使是非得要強忍著就快噴發的食人慾望也要來一探究竟的理由,是因為不管怎麼樣我都有一件必須去確認的事情。
這棟別墅裡住著的是佐倉拓郎的親戚,他的堂弟跟嬸嬸一家人最近才剛搬來熊狩町。沒想到還沒般來多久就發生了一起不幸的事件,這也讓他的嬸嬸幾近陷入崩潰。據說直到最近才比較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拓郎按了電鈴,從對講機中傳出來的聲音非常的清脆好聽,這讓我感到有點意外。我們走到了大門口,吊在一旁東看看西看看,一臉興奮的模樣就像個孩子,我不禁笑了出來,吊看到我在偷笑她,氣的嘟起嘴來,扮了個鬼臉。
大門吱啞一聲的打開,來接應我們的佐蒼阿姨意外的非常年輕。燙成波浪的及肩長髮與素色的連身佯裝,看起來雖然有些憔悴,但出眾的氣質讓吊不禁讚嘆:「真是個大美人,跟磷子是完全不同類型的美感呢。」我白了她一眼當作回應。
總之最後我們順利的進入了佐倉家,坐在客廳沙發上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佐蒼阿姨很熱情的招待我們茶點跟飲料,並且得意的說這些都是她手工自製的,她感嘆的告訴我們家裡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阿姨的名子叫做佐蒼杏,她很大方的跟我們說可以直接稱呼她的名子就好。
我偷偷的四處張望,期望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但不管是他們家的擺設,還是生活品味,都一再證實我的預感可能是真的。
在我思索著什麼的期間,一個小小的腳步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把頭轉向發出聲音的方像,那裡是佐倉家的開放式廚房。一個身影避開了我的視線躲進一旁家具的後面。
我看向杏小姐,她微笑著從坐位上起身。
「綠,過來這邊,拓郎哥哥帶朋友來看你了。」
這時從家具後方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露出好奇又害羞的表情看著我們,他小跑步的走到母親身後,然後露出半個身體直盯著我看。
「啊啊啊!這孩子,怎麼這麼可愛阿?」
吊發出驚呼,並且很不爭氣的一瞬間被俘虜了。
「不好意思,這孩子有點怕生,但......」
杏小姐看著我,微笑卻不發一語。
「但......?」
我納悶的看著她。
「他好像很喜歡妳。」
「喔喔喔喔喔喔!」
吊誇張的喊了出來,仿佛中了什麼第一頭彩似的。
「如果不嫌棄我們家環境的話,我想請妳擔任綠的家庭教師,我相信拓郎不會看錯人,而外子也留下了一點積蓄給我,我想薪資方面是不會虧待妳的,請問妳願意嗎?」杏小姐看著我。
「好的,我非常樂意。」
「太好了!好耶好耶!」
吊誇張的笑著,還拉起拓郎學長一起跳著怪異的舞蹈,連杏小姐也開心的笑了出來,但這一刻的我卻只能努力陪笑,心情則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我只知道當我看見他們的別墅,我立刻想起那個造型精緻的公事包,還有裡面的各種資料,有房屋的設計圖,各種藝術品,還有雜七雜八的各種工具。
當我看見綠的髮色還有他的輪廓,我立刻想起那天那個穿著襯衫,個性豪爽,好心攙扶我的大叔。
一個月前,我吃了佐倉家的一家之主。
而現在,看著綠,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掉淚,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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