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小時前發生的事。
七點前後，我在值班台上吃著晚飯。碗裡是母親熬的山藥排骨湯，家裡的剩菜。雖然山藥稜角分明沒有粉碎化開的跡象，但仍十分入味，嚐得出排骨的鮮甜。
壓力鍋是個好東西，能在不破壞食材外型的情況下將食物烹煮入味，不過我基本上還是不喜歡用這玩意兒。我曾見過一次壓力鍋炸開所造成的事後現場，非常精彩，但我可不希望在自己家裡重演一遍。悶燒鍋也能達到類似的烹飪效果，所以我還是偏愛後者。
湯快見底時，被推開的大門走進了一名中年男子。他套著一件黑色厚外套，其下的衣衫與長褲也是一片黑，使得腳下的藍白拖有點突兀。他面容消瘦，上唇跟下巴的鬍子沒刮，看上去有些落魄。
「老闆，」他開口，上排沒有門牙：「能給我二十塊錢吃飯嗎？」
我站起身一臉狐疑地愣在櫃台後。
「不好意思，老闆，方便給我二十塊錢吃飯嗎？」
我回絕他的同時，想起了身後置物櫃裡還鎖了半條沒吃完的紅豆吐司。我轉身開鎖，回過頭後他已不見人影。我拎著吐司追出門外。
這種冷天氣他要真餓了怎麼辦？
我在巷口全聯社前發現了他的身影，邁步奔了過去，中間還差點跟一輛蛇行的機車撞上。他正跟一名高大的男子搭話，同樣是那幾句。
「老兄，你要是餓了這個拿去吃吧。」他沒有伸手。
「噢，那個，不用了。」他回應道，一臉虛偽的歉然：「我只是求財，不是要飯。」
當下我咬住了自己牙根，好不容易才轉身離去。
握緊的拳頭到底該對誰揮下？
我明白這就是人性……但仍不免感到沮喪與憤怒。
我以前也發生過類似情況。當時我在自家騎樓下給一個少年攔著，他說自己父母還沒回家，家裡就只有他跟妹妹而已，沒人能弄飯給他們吃，於是就想跟我借錢吃飯。
我當時想都沒想就掏出了他要的數目。事後想了想，這數字太怪了－－一百五十塊－－剛好是網路遊戲點數卡的最低消費費用。
各位，聽我一句，從今爾後若有人有求於你，跟你要飯的你就給他錢，跟你要錢的你就給他飯。
人心難防。
創作內容
老闆，能借我二十塊錢吃飯嗎？
顱骨內的空間 (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