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
喀喀,喀喀喀。
當敲門聲第三次響起時,門外同時傳來吉普的聲音:「小姐,該吃午飯囉!」
「哦!」
只聽歐莉普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等了許久仍不見動靜,吉普輕嘆了口無奈的氣,悄然離開。
「小姐,莉莎小姐帶了個蛋糕來,說要找您一起喝下午茶。」
「哦!」
「小姐,瑪莉亞小姐說書商進了幾本新書,問您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哦!」
「小姐,美樂蒂小姐說她要結婚了,想請您做她的伴娘。」
「哦!」
「小姐,晚餐準備好了,請趕快來吃吧。」
「哦!」
「小姐,您晚餐又沒吃了,所以吉普準備了一些宵夜,就放在這,請您一定要記得吃喔。」
「哦!」
吉普悄悄地打開房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原封不動擺在原位的宵夜。看看那擺了一夜的食物,再看看依舊埋首桌前,奮戰不懈的歐莉普,吉普深深嘆了口氣,不再多說,逕自端起餐盤安靜地離開。
「耶!終於完成了!超夢幻合金!有了這個,要打造世界最強的劍就不是夢想了!」
小小的研究室內爆出了歐莉普的歡呼聲,跟著就是一陣雜亂收拾的聲音:「唔,我得趕快整理好論文準備發表才行!呵呵,今年的王國學院獎一定非我莫屬了!」
等收拾整理完畢後,歐莉普才吐出一口長長的氣:「呼,一放鬆下來就覺得餓了,先找吉普幫我弄點吃的,再去皇家學院好了。」
歐莉普喃喃自語著,先將整理好的論文小心翼翼的收在抽屜內,這才起身離去。她一推開房門,眼前突然飄落一張紙條,倒把歐莉普嚇了一跳。
「咦?這是什麼啊?」歐莉普撿起紙條,看著那熟悉的筆跡。
「歐莉普:難得我帶蛋糕來找你,結果你卻在忙,沒辦法,蛋糕只好請伯父和吉普先生吃囉。改天我再烤餅乾來請你吧!莉莎。
附註:再怎麼忙也要記得吃飯喔,可別餓壞了身子。」
「欸?莉莎來過了啊?真是的,吉普應該叫我一聲的啊。」歐莉普自言自語地說著,一轉身,又見房門上還貼著其他紙條。
「咦?還有其他人來過嗎?我看看…」
「歐莉普:你跟書商訂的那本“古代煉金大解剖”已經到貨囉!我看你在忙,就自作主張幫你拿回來了。現在在吉普那邊,去跟你的管家要吧!瑪莉亞。」
「嘿,終於可以拿到那本書啦!太棒了!謝謝你!瑪莉亞!啾!」
歐莉普忘形地在紙條上親了一下,幾乎就想馬上衝去向吉普要書,不過她記起還有最後一張紙條。
「我要結婚囉!你這個煉金狂!聽著,歐莉普,不管你有多忙,婚禮當天你非得來當我的伴娘不可!衣服我會幫你準備,不用擔心。你要是敢不來,我就不認你這個朋友!知道了嗎!美樂蒂。」
短短幾句話的威力可比炸彈,把剛剛的歡喜全炸掉了,只剩驚訝:「咦咦!美樂蒂要結婚了!這…什麼時候…嘖,吉普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該喊我一聲的呀!真是…」
歐莉普忍不住喃喃自語的抱怨著,冷不妨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回她:「他喊過你好幾次了,你都不理他,他也沒辦法啊。」
「唔哇!爸爸!」歐莉普按著驚魂甫定的心口,嬌嗔的瞪著她的父親:「不要突然在人家背後出聲嘛!爸爸!」
歐爾只是笑了笑:「終於捨得出關了嗎?」
出關?歐莉普皺皺眉,抗議說:「人家只不過是在研究室待的久了一點…啊…」
歐莉普正待再說下去,卻突然覺得一陣暈眩,她下意識地揮著手想抓點什麼支撐身體時,歐爾已經搶前一步扶住了他的女兒。
「你啊,已經關在研究室裡兩天了!兩天沒吃東西又沒睡,身體當然會吃不消。」
歐莉普吃了一驚:「兩…兩天?我…待了那麼久了?」
歐爾沒回答,只在扶女兒坐定後說:「你歇一會兒,爸爸去廚房看還有什麼吃的沒。」
「那個…吉普呢?」這種事,讓管家去做就行了吧?
歐爾瞄了女兒一眼:「前兩天都是他守著你,我看他也累了,所以今天就早早打發他去睡了。」
「哦…」
父親這一說,歐莉普才注意到窗外是一片漆黑,看來已是深夜時份。望著父親沒入廚房的身影,歐莉普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安。
父親…是為了守候自己,才會在這大半夜裡的還不睡吧…為了讓廢寢忘食埋首研究的自己,隨時都有人照料…
前兩天是吉普,然後是父親…還有昔年在公主試煉之旅時認識的朋友們,大家難得來看她,卻也都能體諒自己,不強求打斷自己的研究…
或許,等這次的研究成果發表後,自己是該休息一陣,好好陪陪家人和朋友了…特別是將要結婚的美樂蒂,要是自己真的忘了出席她的婚禮,那傢伙肯定會發飆的。
就在歐莉普思如潮湧時,歐爾已經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麵放到女兒面前,催促著:「哪,趕快吃一吃然後去睡!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說!」
「啊…嗯,謝謝爸爸。」
歐莉普端起湯麵喝了一口,頓時覺得有股暖意直透心頭。歐爾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兒:「好吃嗎?」
「嗯,很好吃。」
歐爾臉上才露出笑容,歐莉普又追加了一句:「不過,還是差吉普一點。」
歐爾握著拳輕敲了女兒一記:「前兩天叫你吃飯你不應,連吉普特地為你準備的宵夜你都沒動,現在還好意思抱怨!」
「人家知道啦!人家也不過開個玩笑而已。」歐莉普小小聲地追加了後一句,也不知道歐爾聽見沒,總之歐爾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女兒稀哩呼嚕的埋頭吃麵。
直到一碗麵吃得乾乾淨淨,連湯都不剩,歐莉普這才放下筷子,打了個滿意的飽嗝:「呼,吃飽了!」
「好了,既然吃飽了,就快去睡吧。」歐爾從女兒手上接過碗筷,一面催促著。
「嗯…嗯,晚安,爸爸。還有,那個…」歐莉普遲疑了會,終於說:「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歐爾輕輕地笑了:「好了,快去睡,睡飽了,明天才有精神做其他的事。別忘了你還要當美樂蒂的伴娘呢。」
「說得也是。」歐莉普也笑了:「那,晚安了,爸爸。」瞄一眼出現在父親背後的黑影,再加一句:「晚安,吉普先生。」
這下換歐爾吃了一驚:「吉普?你還沒睡?」他皺著眉,看著從自己身後走出、一臉尷尬神情的魔族管家。
吉普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吉普我有點睡不著,所以…想說起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
歐爾還來不及說話,歐莉普已經搶著說:「哦,太好了,那就請吉普先生明天幫我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兩天沒吃到吉普先生的手藝了,明天我一定要好好補回來!」
吉普眉開眼笑地一口答應:「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歐爾輕嘆了一口氣,隨即又笑了:「好了,兩個人都去睡。再不睡,明天爬不起來,可什麼事都別做了。」
「是是。晚安,爸爸,晚安,吉普先生。」
再次道過晚安,這回歐莉普真的轉身回房去準備睡覺了,身後隱約還可聽見吉普和父親的聲音:
「啊,老爺,我來收拾碗筷就好…」
「不用,我來就好。」
「可是…」
「明天你還要早起幫歐莉普準備早餐呢,還是先去睡吧。」
「是…」
「對了,吉普…」
兩人對話的聲音漸次小了下去,已經在床上躺平的歐莉普也不甚在意,只是朦朧地想著:
以後做研究可得節制一點,不要再讓大家擔心了!
還有…還有…咦?我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欸,算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個飽!
歐莉普翻個身,陷入了深沉的夢鄉。
沒錯,有什麼事,都等睡醒了再說吧。
歐爾輕手輕腳地把瑪莉亞拿來的書擱到床頭櫃上,再把美樂蒂送來的禮服掛好,跟著替女兒蓋好棉被,而後才帶著笑離開女兒的房間。
明天,新的驚喜正等著歐莉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