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皮上方有個淺淺的傷痕。小時候跟堂哥玩鬼抓人時,不小心害他撞到桌角而留下的傷疤。記得當時我哭的唏哩嘩啦,就算堂哥再怎麼安慰我淚也止不住。有一部分原因應該是他血流不止的臉嚇到我了。
注意到我的視線,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傷疤:「記起來了嗎?那時候我怎麼安慰妳都沒用呢。」
他無奈的笑。這個表情,跟以前的堂哥一模一樣。
看的入迷,才發現我一直盯著他看。一緊張只好低下頭從口袋拿出手機。
不知該回應什麼,我決定玩手機度過這尷尬的時間。按按鍵的聲音再起,瞄了一眼,他又開始玩起PSP。或許也跟我一樣不知該說些什麼。
下午的熱氣逐漸增強,及肩長髮使我的後頸又濕又悶,額上也出現汗珠。「真想吹冷氣啊」這句話浮現在我腦海。
「嗶」
被電子音吸引,我抬頭一看。堂哥正用遙控器調著冷氣溫度。
「啊啊,看妳一直流汗我就開了。」
堂哥回應了我的疑惑表情。頓時覺得心頭一暖。
那個堂哥,還是跟以前一樣溫柔。
「真煩。」
不過,我完全不想領情。腦袋立刻過濾掉「謝謝」這兩個字。
一直坐在沙發上等著堂姊們回來,中途幫回到家的阿嬤提菜、煮飯、端菜。還吃完晚飯洗完了澡,就是沒等到堂姊們回來。期待能跟她們兩個暢談心事的我撲了個空。只剩下眼前的堂哥。
「她們出門了。」
堂哥對盯著她倆床鋪看的我說。像是看透我的心思般。
「咦?!她們說她們都會在家啊!」
「她們去台東玩了。」淡淡的回應,堂哥繼續寫著報告。看起來是大學的功課。
我坐在床上,無聊的逛著臉書。早已看過千百遍的動態無法吸引我的注意,目光飄到椅子上的袋子。裡頭是暑假作業。
一想到數學就不想動工完成,我繼續逛著臉書。
「沒有暑假作業嗎?」
堂哥突然開口。原來死盯著WORD的他換盯著我看。看來有點憔悴。
「不想寫。」
我隨便回了一句。撇下想關心我的堂哥。
就算他再怎麼溫柔,我們已經有三年沒見面了。
我選擇不原諒他,在三年前的那件事過後。
─────
隔天早上,我跟他一起出門買早餐。
「妳要吃什麼?」
「都可以。」
毫無情感的對話,或許我現在只能夠接受這種對話方式了吧。從三年前的那次事件後,我再也不想對他有任何信賴了。
他露出無奈的神色。從昨天開始他面對我的表情大部分都是疲累、無奈。因為我打死不想跟他有任何情感上的交流。總是他開頭而又得不到回應,他也覺得很不耐煩吧。
不甘我的事。
我倆走過小巷,經過全家。嶄新的早餐店矗立在我們眼前。以前來時還沒有這間早餐店的。原本這裡是家冰果室,我跟堂哥常常來這裡買。
不過那也是過去了。
「新開的,試試看吧。」他說著。大搖大擺走進去。
為什麼他都知道我在想什麼啊?
新開的早餐店人聲鼎沸,店員忙著點餐、做餐點。排隊的人龍長的從門口探出,裡頭的座位也坐滿了。
看到這麼多人還真是不想等。
「要換一家嗎?」
「……不用。」
怎麼樣就是說不出「好」這個字。
等了半個小時才輪到我們點餐,又等了半個小時才拿到餐點。原本還有點餓的意識,被時間消磨之後反而完全不餓了。
一手拿著三明治,我們走回家去。一路上的景色跟剛剛走來沒什麼兩樣,依舊是老公寓群跟變了的堂哥。
突然,他推了推我的肩膀。
「幹嘛啊。」我不滿回應。
「妳看那裡。」
他不理會我的惡意,伸出手指向一條巷子裡。
那裡是個男人,雙手拿著類似油桶的的桶子。正打開摩托車蓋要把油倒進去。
「很普通啊。」搞不懂他為何反應要這麼大。
「不,妳仔細看。」
我轉頭又看了一陣子。結果,男人根本沒把油倒進去,只是擺著像把油倒進去的姿勢。他東張西望的,看來是很緊張。
「那傢伙,很有可能是縱火犯喔。」他的臉色異常嚴肅。
「……啊?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被他硬拉到整排摩托車後方,學他稍微露出頭查看,男人打開大門,手拿油桶跟打火機進去我們前方的公寓。
真、真的是縱火犯?!怎怎、怎麼辦?
堂哥起身,把手中早餐袋塞給我。
「你、你要幹嘛?」他該不會是要去阻止他吧?
跟我猜想的一樣,他爽朗的說:「當然是去阻止他啊!」
越過摩托車,他就這麼衝進大門敞開的公寓。
「喂!你……」
啊!真討厭!
不能放他一個人不管,我將早餐放進摩托車籃,同樣跑進公寓裡。
一進去,便能聞到濃濃的汽油味。勉強閉氣,我一口氣跑上樓梯。在樓梯間就能聽到扭打的聲音,更因如此,我加快爬樓梯的速度。
他每次都這麼自作主張!每次都不顧別人衝上前想要自己解決!為什麼要這麼逞強!
「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讓我擔心你!」
不自覺,我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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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風異!
昨天因為一些事沒辦法發文,今天補上!
那麼,下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