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間,艾莉絲關注在報紙的社會新聞,她曉得自己不會漏看,也許精神病院的病人才剛跑出來的消息還來不及報導。
她想弄本心理測驗,於是到附近大學轉一圈。這裡的大學長的就像一座城堡,如果頭一回來,迷路是一點也不奇怪。鐘聲響起,腳踏車上的騎士們卯足了油門。
這個她熟識的心理系助教熱尼雅,同時她也熱衷於;照她話說,研究心靈和靈性現象。
「這實在太詭異了!」
艾莉絲在把測驗借走時,熱尼雅根本無暇其他,她完全聚焦於桌上的茶葉,一臉渾沌茫然,時不時黯然神傷。難道她算出天要塌了?
「天塌了?妳怎麼知道?」
「我隨口說說。」艾莉絲說。
「但,還有別的可能嗎?從剛剛開始,我就算不出任何東西。任何!不管是愛情還是運氣,我們的未來停住了。」
「再試試?」艾莉絲看著系院辦公室架上瓶瓶罐罐的茶葉,還有從壺裡溢出來的茶香。
「不了,我已經在這裡算了快兩個小時。傳說這棟樓五年前曾有人在這裡自殺,必定是這個怨靈想來妨礙我。」
「它幹麻妨礙妳?」
「因為它被男友甩才跳下去的。」
「嗯!」艾莉絲用力的點頭。「難怪它要阻止妳。」並想,如果自己是那幽靈,它就會讓熱尼雅的算命百靈百試,因為她最需要的是一本化妝指南。
「我要打電話給我協會的人……」
剛要打,一個男學生進來,寬厚體胖、安詳平和。「熱尼雅,我來拿個東西……」
「喔,好……」熱尼雅放下電話。
兩人到了後面的房間。很快,辦公室又剩下艾莉絲和她。
「我們說到哪?」熱尼雅撥了撥頭髮。
艾莉絲指了指電話。
「啊,對。」
「不用接了,他們已經掛了。」
熱尼雅邊聽話筒,邊說。「妳怎麼知道?」
「因為我剛拿起來問他們。如果我說我覺得穿越時空的機器遲早有一天會發明出來,他們會覺得我瘋了嗎?」
「妳電影還是漫畫看多了?」
「一個禮拜再還妳。」艾莉絲搖著手上的本子。
「不行,我們下周教學要用,我要複習下裡面的內容。」
艾莉絲眥了眼書櫃,本想順勢多凹一本。可她突然想到。「你們這不會剛好有附近精神病院的聯絡電話吧?」
「妳想幹嘛?」
「案子。」
這個字好像有種魔力,好像她正在做一件正經事一樣。「這麼神秘……」
艾莉絲站著等,果然不久熱尼雅便指了本電話簿,繼續手邊的工作。
艾莉絲出門準備下樓,又看見那位男學生,和其他人布置著布告牆面,和一個女孩親暱的牽手談笑。
艾莉絲瞧了眼系辦公室,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誘人的瘋子理論在一通通電話後站不住腳。
先整理一下。W‧布魯克沒有錢,沒有身分證。他有文化,有名字卻沒有意義。她只是想測他的智商。至於他是來自未來、過去、平行世界,通過何種方式?他說他沒了記憶,
還是,他是個剛走失的流浪漢?一個還沒被送進去的瘋子?就剛被她發現了?一個找人的標準處理程序不該是先貼傳單、登廣告?說不定很快就有人來認領。看來先前認為沒有錢拿是太悲觀了。不過,她只是想找個事訓練腦袋,把感覺找回來。
阿德娜‧克魯克醫生接到艾莉絲的電話後,在兩點時拄著拐杖出現在鬱鬱的公園長椅前。她方臉、滿臉皺紋,嘴唇平,是聰明人有的冷漠。衣服料子很好,顏色很深,飽滿有品味。
「我想事先排演一下,這個布魯克先生很容易受驚嚇,妳也別跟他說妳是醫生。」
老醫生提起了興趣。「他的狀況怎麼樣?」
「我懷疑是阿茲海默症,當然這還得由妳來看過。他只記得他是個作家,洗完澡要換燈泡。」
「妳有沒有想過是觸電導致的暫時失憶?」
「還沒。如果是未來人,妳能檢驗出來嗎?」
老醫生笑道。「前提是我們知道未來人長什麼樣子,身體特徵如何,還有他們曾施打過什麼疫苗。」
「所以妳也看不出來?」
「別抱太大的期望,詳細的檢查終究得到醫院。那個燈泡怎麼樣?」
「我沒看過的牌子,我正要去查型錄。燈泡本身是好的。」
「好吧,看來我們有的線索並不多。」走出公園,克魯克提出一個論點。「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她富詩意地說道。「一個流連於異世界的鬼魂;他是因什麼而徘徊在這世界上?」
「布魯克先生。你一定餓了吧?我帶了吃的回來了。」
艾莉絲敲了敲門,沒人應。於是輕推,發現裏頭沒人。
「這下可好!」
克魯克抬起眉毛。「他不在?」
「他能去哪裡?怎麼找他?他怎麼能擅自就離開?」
「搞不好他真的睡一覺就好了。」
艾莉絲發現他在桌上留了張紙條。我出門了,去找回去的辦法,我夢到了一個騎牛的老人和一個俄國醫生。可能是回去的線索。
「這倒好,我為他瞎操心,結果他自己去想辦法了。」
「現在呢?」
「只能等了。」艾莉絲把買回來的餐盒打開,和醫生分享。
「我不能待太久。」
「妳認識什麼騎牛的老人和醫生?」
「沒聽說過。要是我會朝著作家還有小說的方向去連結。」
「牛我想到了股票。」
「這就是那顆燈泡嗎?」醫生把它拿到餐桌前端詳。「我曾經一度有考慮過走資電的……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說不定有人讀過他的作品?」
「這年頭只要提著枝筆都能稱自己是位作家,很難說。」
「妳該把握住任何可能的機會,這不就是偵探嗎?」
房間裡留有幾張他殘留的文稿。
我最後能想到的就是騎牛的老人和俄國的醫生。這是我尋找感覺,在記憶宮殿裡翻箱倒櫃所能找到的僅存兩個詞。至於他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腦中?我毫無頭緒。
但,我有預感,我能在這座城市找到他們。我感覺我有個使命,我在醒來後十分確信。可是那是什麼?也許是穿越的後遺症使我忘了。
這是我回去的關鍵嗎?我為什麼會被帶到這個世界來?我和這個地方的關係是什麼?不管如何,他們一定有什麼特別的,不然不會跑進我的腦袋。
看到手稿後,醫生說。「我很懷疑,阿茲海默症的患者寫的出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