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門口的車禍
好巧不巧,這台車就是酒醉議員和小三開的。就像現實台灣政壇一般,議員打算私下了事。議員請一男一女進入別墅。衰婆很快發現「你是市議員柯錫恩」,除了車輛修理費,她更獅子大開口要求賠償醫藥費。這場談話很特別,穿插著天上旋轉的吊扇影像。也許,導演藉此象徵著人心不斷變幻不曾停留。或也許,我們想多了,可能只是剪接師剪片太累,覺得放置吊扇影像尷尬氛圍會涼一點。畢竟,我們無法以「正常」邏輯解析台北物語。
過程中,另一端,孫女小宴因為目睹中華錢櫃路旁吵架,懷疑爺爺說謊出國。媽媽則在和同事Tony搞曖昧。回家後,母女吵架,小宴怒吼自己是累贅,「你們大人都說謊。」嗯哼,這種八點檔母女橋段,本片也不缺der。
媽媽坐在梳妝台鏡前噴香水。台上擺放在夫妻合照,諷刺著夫妻目前各自有小三小王的貌合神離婚姻關係。媽媽收到Line:「謝謝妳答應今晚的晚餐約會,這讓我有了幸福和愉悅的夜晚,Tony」,媽媽微笑,聰明地刪除簡訊,不留下記錄。她身穿紫紅色睡衣,躺臥空曠雙人床。這說明了中年婦女的慾望,是導演企圖利用女性主義講述父權社會壓抑的女性慾望主體,更批判當代家庭像是個監牢束縛女性情慾。是的,沒讀過性別社會學,你就會看不懂《台北物語》。
接著,議員回來,他刻意躡手躡腳,不想驚動媽媽。殊不知媽媽是假睡,問他去哪,議員說去應酬,媽媽回語「那你知道你多久沒跟我應酬了嗎?」,可惜議員只想應酬,不想「硬」酬,四兩撥千斤拒絕。話題一跳,媽媽要議員處理好她在醫院升等院長的事,議員敷衍答應。想不到,媽媽說出金句「我們常常太過努力,但那是不是我們真正的目標,也許我們真的得到什麼,也失去了什麼。」靠,在床上說這種話,難怪老公不想做愛。
鏡頭再來到姊弟(貼心提醒,姊姊是議員小三,弟弟是議員秘書)。姊姊哀嘆著「我不確定議員是不是真的愛我?」,語畢,鏡頭竟然出現議員撥著花瓣「愛我、不愛我、愛我、不愛我」,馬的,這個鏡頭剪輯未免太直接!姊姊更提到議員最近因為一件標案煩心。接著,弟弟跑去茶店,得知剛剛綁架建商老闆的小黃被偷走了。(他私底下綁架建商企圖拿到回扣)(故事是不是很複雜,你看看,我們實在太小看《台北物語》了)
回到小偷與衰婆。衰婆說要下車,好好談談。她扮演起柯南說那女人一定是小三,議員要她們趕緊停進車庫不報警,一定是擔心上報影響日後選舉。「我有個計畫,我們可以合作,不,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一聊」,畫面突然出現「慾望Motel」。
接著他們就真的進去慾望Motel。(黑人問號???),衰婆在按摩浴缸戲著水,小偷在外面想偷看又有點猶豫,彷彿慾望被勾起,癢癢的。衰婆裹著浴巾出來,sexy倒臥床墊,婀娜多姿的語氣說出「你還擔心我吃了你,該擔心的是女生吧?」小偷嘴硬,「你這樣算是女生嗎?」氣沖沖也跑去洗澡。
洗完。衰婆睡了。一開始,小偷猶豫也要不要一起睡在床上。但放棄,拿著枕頭跑去睡沙發。過一會兒,又跑回來睡在床上。(這時,小偷只穿著四角褲)接著床上乾坤大挪移,衰婆把手環抱小偷,不斷變換睡姿,甚至小偷睡到把腳趾塞進衰婆嘴巴。
天亮了,小偷的四角褲不在身上,而在床單上。他滿臉驚恐,問著衰婆,「我們昨晚有沒有...?」,衰婆嬌羞回答「你睡到一半就不老實了...恩~放心啦,我不會要你負責的。不過...我有一個問題要鄭重問你」,此時無聲勝有聲,全場肅靜,觀眾伸長脖子豎起耳朵,鼓起好奇心想說衰婆要講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必須要用鄭重形容的問題。
結果,衰婆說出:「我昨晚有沒有打呼?」
靠,全場狂笑。導演真的好有才!!!!!
勾引小偷的衰婆
發現內褲不在身上的小偷
突然,鏡頭換到故事從未出現過的三位女性。三人在密閉空間中,一同坐在沙發。中間的女子有點困惑。
女A:「請問你手錶現在幾點?」(頭轉右邊)
女B:「五點零一分」
女A:(有點疑惑,頭轉左邊)「請問你手機現在幾點?」
女C:「五點零三分」
女A:「可是我還是五九分!!」
女B:「可是我昨天才對新聞」
女C:「我對中廣」
如此突兀荒謬的對話,全場觀眾再次狂笑。你以為這段戲根本毫無意義應該刪掉,我要搖手指說NONONO,你再次沒看懂電影。如此劇情長出枝葉,這讓我想起日本已逝導演伊丹十三的《蒲公英》。乍看之下,你會以為問時間跟看主線劇情沒關係。但跟電影主軸「荒謬」息息相關,更講述了一件事情每個人的感受與觀點不同,這都是「時間」,沒有人在說謊。雖然這支線離開故事主線,卻豐富了整體。此種手法在電影敘事稱之為「古典敘事加上輪舞」。可稱為「樹狀」。它並沒有離題,而是強化主體集中性。有沒有,你以為是廢戲,竟然是電影敘事學的高深手法,大家都看錯《台北物語》,它集電影理論於一身,是理論的實踐呀!
接著,議員叫弟弟(再興,他的秘書,小三的弟弟)處理車禍,要他去公司跟出納領五十萬給小偷與衰婆。沒想到出納是媽媽的內線,當弟弟領完五十萬,出納立刻call out媽媽,議員領五十萬可能是在開在小三上。
女出納與弟弟
媽媽聽完很火,接著Tony進來燒她慾火。Tony貼心買了熱拿鐵給媽媽。媽媽懂Tony在把她,傲嬌說出「別忘了你有妻小,我也是人妻,如果我們再繼續下去,你對得起你老婆嗎?」語畢,Tony楚楚可憐說出,「其實我太太也外遇,我們可以彌補彼此空虛」。
弟弟領完五十萬來到別墅,打開小黃,沒想到後車廂躺了一個人。他趕緊打給綁架者問他怎麼回事,沒想倒對方要他自己處理。
出納再次通報議員要去找小三。媽媽跑去跟Tony借車要去捉姦,Tony好棒棒說要一起去。
議員真的去找小三,小三說「我實在不放心跟出納拿五十萬,畢竟出納是你太太的人,她會知道。」(妳真是好聰明!),沒想到議員勃然大怒,「我就是要她知道,看她奈我何!」
同一時間,媽媽也在車上跟Tony靠北老公,Tony緩和說妳還得靠議員升上院長,媽媽聽完生氣氣:「如果我要靠議員才能升上院長,不就代表我沒實力!」這兩段同時間跨空間的戲劇張力高分貝謾罵,完全吸收到了台灣八點檔的日月精華,是電視對於電影的影響,是跨媒介的融合。
小偷和衰婆抵達別墅,放聲「不是50萬,是500萬!」,不然要叫記者來報議員酒醉開車跟小三。吵著吵著,小黃後車廂傳出聲響,小偷打開。昏迷的建商爬出來對弟弟哭喊,「小郭~我真的沒辦法」。小偷跟衰婆就跟弟弟吵起來,說要報警,甚至要走人。弟弟心急就做出《侏羅紀世界》擋迅猛龍的手勢(剛好也是三隻),「等一下,警察來之前,我們四個人都不能走!!!」
下一幕,又是無關緊要的情節。出納和辦公室一個男生在那邊爭執:「假的?」「真的!」「真的假的?」「假的!」「真的?」「真的假的!」「假的?」「真的!」,如同前述,這是加強劇情集中性,在此不加以贅述。當然,這種也是荒謬廢話,再次創造出沒有意義的垃圾意義。
媽媽趕到辦公室,跑去看監視器。同時間,Tony竟然在把出納,說著「也許以後可以幫到忙」,遞出名片,說「這是我們的約定」。媽媽看完依然生氣氣,趕緊開車去小三家。路上,她不爽議員有小三還想把出納,沒想到Tony剛剛也想把。她哀怨問Tony「你覺得男人會見獵心喜是出於生理還是心理」,Tony說不出答案。他說出男人可能喜新厭舊。媽媽挑逗問說「那我是新還是舊?」。Tony嘴很甜,說出「我們之間沒有新舊問題,只有感情問題」。然後巴啦巴啦,媽媽開始講出哲理問題,Tony問說「妳怎麼突然禪味十足」,媽媽可能感情受創,決定轉職掌管人間大事,竟然開始聊國家結構問題,「你覺得現在年輕人都在做什麼?」
Tony淡定回說:「所謂士農工商各司其位。」
靠XDDDDDDDD 現實生活到底有誰會講這句話,這台詞未免太千奇百怪。世界真的非常奇妙。能夠當上資深醫師議員太太的小王,Tony真的很有本事!!!
俏皮Tony搭訕出納,媽媽在一旁森77
時空換到茶店。這是回憶。之前跟弟弟談過的胖子在跟(之後被綁架的)建商談標案。這邊題外話一下,我在看這段時,後面觀眾突然大聲說:「他長得好像連勝文」,周圍聽到的人突然大笑。因為真的很像。加上我忘記劇中哪一段有暗示提及議員長得很像馬英九(雖然長得更像《空姐忙什麼》的楊達敬啦)我才發現,導演透過演員選角,早已把政治隱喻的暗示置入電影文本中。黃英雄導演實在高深莫測。
(偽)連勝文接著和建商談及,這標案有五千萬利潤,共有七個議員護航,每個人都要拿一成。建商心算後,立刻答說「那我利潤不就剩1500萬」。連勝文非常幽默,竟然笑回「你算數真好,小時候都考一百分」,建商不理會連勝文。擔憂說,這建案可能有工安意外,這樣利潤不夠他賠。連勝文要他別擔心,議員會護航的啦。
真的好像連勝文
時空回到別墅現場。弟弟說議員一定不會是這七個議員,我家議員是好人。弟弟開始企圖轉移自己是綁票始作俑者的真相,開始栽贓小偷是綁架犯。小偷心急這帽子扣太大,只好承認自己只是偷車賊不是綁匪。弟弟跟小偷吵起來說他是壞人,小偷憤而說出「你懂什麼,要不是我家被拆掉,我也不用當小偷!」劇情瞬間扯到都更議題。從此可見導演黃英雄把對社會議題的關懷融入電影文本,真是一位悲天憫人的好導演。
這在瞬間,小偷眼睛發光。發現建商就是迫害他家的無良建商。更說出當年他家中午莫名失火,爸爸為此難過氣死。建商急忙否認「不不不,我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為了緩和緊張氣氛,鏡頭來到門口(導演真是用心良苦)。媽媽跟Tony已經車開到別墅門口,準備跟丈夫撕破臉。媽媽問Tony敢不敢陪他進去,不敢也沒差。Tony願意。媽媽說要是跟他一起進去,議員應該會懷疑她倆關係。Tony面有難色。媽媽更積極問說Tony「那你說呢,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曖昧」,如此斬釘截鐵,女人勇於詢問男人愛意,孫英媽媽實在是台灣新女性的代表,愛就要勇敢追,曖昧就要勇敢問,誰還需要梁靜茹給你勇氣,誰還需要楊丞琳告訴曖昧讓人受盡委屈。孫英告訴你,女人就是要勇敢問!現代婦女基金會應該找孫英來代言呀!!
那你說呢,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曖昧
回到別墅內,議員與小三此時已搶先媽媽進入別墅。他非常有智慧(?)告訴小偷「雖然你犯了偷竊罪,但你因此救了林老闆(建商),因禍得福呀」。再一次,黃英雄導演把台灣政治諷刺融入文本。政治人物真的好會瞎掰,你看看,這種鬼邏輯,可以把兩件沒相關的事扯在一起。
此時鬆一口氣的小偷,從口袋掏出懷錶看時間。小三此時心一跳,就開始煎熬跟弟弟說「你還記得你大一時,有一個小偷闖空門,跟爸爸拉扯,因為來不及送醫。爸爸變成無法言語的植物人,後來就死了。我才開始賺錢,才去當議員助理。」
小三理直氣壯要小偷掏出懷錶借他看,小偷先說是古董店買的,再說是爸爸送給他。小三指證歷歷說懷錶內側有刻字「逸南 雲台」,這是我爸爸媽媽的名字,控訴「你就是那個闖空門的小偷,還是害死我爸的兇手!」弟弟聽完,憤怒推倒小偷,要斃了這個殺害親爹的兇手。
精采的場面調度
議員趕緊阻止:「再興(弟弟名字),這是一個講法治的地方,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你應該用法律制裁。」說時遲那時快,媽媽與Tony此時亂入,高傲接說「在這裡犯錯的人都應該接受法律制裁!」
媽媽要在座所有人通通坐好,開始興師問罪。從此段開始,場面調度精采萬分,導演開始利用電影構圖將八人都置入影像框架,每個人都有戲,無論說話或是在一旁聆聽。每個人更互相牽扯,高潮迭起,爆料一波接一波。這段堪稱G8高峰會議。若以電影比較,簡直就是台灣版的《彗星來的那一夜》、《八月心風暴》、《完美陌生人》!
首先,媽媽問小三不是當初跟議員分手,怎麼還待在別墅裡。小三苦苦說「柯太太,妳不要怪議員,要怪就怪我」。媽媽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當然要怪妳!」,媽媽說當初是不想讓議員在政壇丟臉,也不想想當初是靠自己娘家勢力才能選上議員,「妳根本沒有說話的份!」。
想不到,一旁看戲的衰婆衝出來,「那有我說話的份!」,衰婆指出媽媽就是當初誤診她得血癌的醫生。更咬文嚼字說「孫英這名字對我而言,曾經代表希望,卻把推向毀滅!」妳害得我以為人生走到盡頭要去環遊世界。此時Tony一旁逗趣插嘴「我也想去環遊世界,可是我們當醫生太忙」,Tony真是小俏皮,硬要插這種沒意義的嘴。衰婆趕緊拉回發話權,繼續說「環完發現沒有不對勁,我就又再環遊世界一次!」,「你們猜,我環遊世界幾次」小三跟建商彷彿來到綜藝節目百萬大富翁,還傻傻舉手猜,「兩次!」。衰婆充滿恨意說出「我總共環遊世界六次才把錢花光!!!」結果我根本沒有得血癌。
宣布人家得血癌的媽媽
媽媽一臉輕鬆說,妳早就上法院告過這件事,「但法院判我無罪」,邊說話還邊驕傲地摸旁邊的大麥町狗模型。衰婆說,我今天終於知道妳為什麼無罪,因為妳是議員太太。議員被cue到趕緊接話,「我們議員哪能影響司法,嗯...會不會是基因突變?」你是X戰警看太多,這種歪理你也敢說!媽媽繼續說,醫學上本來就很多東西無法解釋,像是躺在床上十年的植物人,以醫學來說不可能甦醒,全世界卻到處都有人醒來。我只能說,「這是奇蹟!」
衰婆聽完哭了起來。小偷趕緊上前安慰。
小偷:「你怎麼在哭,這不是妳的作風。」
衰婆:「什麼我的作風,我是欠東風!!!」
好的,到這段,欠東風的衰婆就沒戲了。議員撇清說他保證跟此事無關。弟弟也連忙否認,反而把球丟到建商,要他說出七個護航議員名單,揪出議會敗類。建商此時裝失憶,不說就是不說。他更硬要下結論:
「我想昨晚到現在,這裡每個人多少都有點領悟」。
我想連辛曉琪看到這會說「哇靠,你也太會扯了」。彷彿聽到下課鈴聲,聽完這句話,衰婆、小偷、建商便悻悻然離去。小偷走前還想拿回懷錶,小三瞪他不給拿。小偷於是跑去摸那隻大麥町狗模型,殊不知,竟然發出狗叫。小偷嚇到趕緊跑開。在這邊,讓無生命物模型發出聲音,黃英雄導演打破物理定律,更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電影語言。
超搶戲的大麥町
接著小三跑去打弟弟巴掌,興師問罪弟弟是不是跟綁架案有關,「你是不是背著議員林董要回扣」。媽媽聽到也好生氣,追問議員有沒有關係。議員繼續撇清。
終於這場G8高峰會結束,眾人散場。議員突然拾起良心問太太「你之前說的下午茶今天要不要去喝」,媽媽不領情生氣氣「不用,我坐Tony車走!」
空蕩的別墅只剩議員一人,他起身。所有觀眾都以為他要去摸大麥町。他沒有。他往右看。大家以為要摸大麥町了。他還是沒有。他再轉身,終於摸了大麥町狗摸型。你看看,導演多會操控觀眾情緒,這段完全是高水準的表演呈現呀。
議員走向陽台,看著101,無限感嘆。
生氣姊姊打弟弟
突然間,場景來到機場附近。陌生的小孩看見飛機起飛。
小孩:「媽媽,那飛機從哪來?」
媽媽:「我不知道」
同樣地,你以為與劇情無關。導演其實在告訴我們,萬物的一切本來就沒有答案,「我不知道」正是電影最好的註解。如同別人問我們《台北物語》到底演了什麼,這將近兩小時的奇幻旅程,我們也實在無法一言以蔽之,只好回答「我不知道」。
故事還沒演完。回到爺爺送孫女小宴禮物。但小宴明白爺爺根本沒有出國,只是找情人外遇。她提問「爺爺,你說過謊嗎?」爺爺說沒有,小宴緊接著問「那你要陪我逛西門町嗎?」,爺爺答應,但小宴很快發現爺爺眼神閃爍,「算了,我還是找我朋友好了」。短短一幕,導演緊扣電影主題,每一個人都在說謊,但這也事實,只是每個人視角不同,感受不同。如同我們剛剛經歷的高潮迭起G8高峰會。
片尾曲想起,建商攔了計程車,要衰婆與小偷跟他一起搭。電影更轉換成第一人稱視角,拍攝每輛車下山的對話。
最後,衰婆望向車窗,女作家仍然在咖啡店打字,她露出一抹微笑。
-全劇終-
G8高峰會開完,走向陽台的議員。
【結語】
我必須說,從我有記憶以來,即便是看喜劇片、賀歲片。我大概沒有在電影院笑得這麼開懷過。無論黃英雄導演拍攝《台北物語》有意或無意讓它如此充滿笑點,毫無疑問的,它儼然成為台灣cult film。觀眾們透過網路訊息、謠言,在社群內互相招朋引伴,一同買票進戲院朝聖,一起觀賞,一起凝視,一起電影迷戀。在這觀影過程,從電影開始,笑聲就不曾間斷。不管是導演刻意安插的老派笑點,或是演員們爛演技說爛台詞的嚴肅反差,大家都在笑。因為觀眾,使得《台北物語》這部工作人員團隊約十二人(不含演員)的低成本獨立電影,被賦予全新的生命意義。
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cult film,並不是因為它的電影類型,而是因為小眾觀眾,電影得以激活。
當然,許多認真影評、文青、電影研究者對於此種朝聖推崇爛片的行為嗤之以鼻。更有人認為去電影院看爛片的行為堪比「花兩百多塊丟給台北車站後面天橋上一排四肢不全行乞者看著他們哈哈大笑」。(啊,你這種行為不就是歧視街友、身障者,自以為高階序,別人品味通通比你低嗎?對啦,你就好棒棒)我並不予以認同,一個認真愛電影的人,可以從坎城金棕櫚名片獲得感動;同樣也能夠在爛片中尋求到屬於自己的娛樂,不去限縮自己電影品味,才能夠在每一部電影中尋找自己的觀點。
電影美學中,有一種風格稱之為「壞品味」。最簡單的範例,便是John Waters 的《粉紅火鶴》。從美學、從攝影、從演技,這樣的電影不會被主流電影所認可。更不會有精讀電影理論認為自己深熟電影美學的電影研究者花心思去研究這類電影。(但其實美國還是很多這種書啦)這樣的電影有點「酷兒性」,它像是怪胎,被主流所賤斥所排擠。它是一種反主流的方式。壞品味電影反主流美學。以爛演技、爛化妝去顛覆電影的「好」。這樣的電影通常在午夜電影院很火紅,有一群小眾死忠粉絲愛好。(不過台灣沒有午夜電影院的概念,但這次大家朝聖《台北物語》我覺得很類似)壞品味電影證明了它的反主流文化。是對主流的背叛。
被認為是最淫穢的電影,《粉紅火鶴》
我相信黃英雄導演認真拍片,並無意讓《台北物語》成為「壞品味」電影。他自己都曾在粉絲團說「為了希望把最完美的呈現給觀眾,剪接的次數是不計其數的。台北這座城市具備了許多元素,在劇本創作時便努力想把這些現象放置其中,希望以呼應法間接作另類詮釋。全體工作人員都很認真地在自己負責的領域中盡心盡力」
但以在銀幕呈現的結果,它就是。《台北物語》成為一股壞品味文化旋風,讓大家開心購票進場歡笑。因為《台北物語》,一群觀眾在黑盒子中,聚精會神盯著銀幕,為它捧腹大笑到片尾字幕播映才願離開。你能否定這樣的娛樂意義嗎?我認為不能。
全台場次已經播放完畢,大家請緬懷《台北物語》,或集氣讓它再上映吧!!!
勝文的場次表(因5/27那場全部座位完售,5/28同時間又加場了XD)
《台北物語》題字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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