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她是越來越喜歡他了。那個「孩子」。
然後,她越來越討厭使用別人的肉身。
雖然這樣她才能真正看見他的模樣,但如此他所注視的也不是她。
她討厭他看著別人的感覺。
他曾說,就算她用的是別人的軀殼,但只要一看到眼睛,他就知道是她了。
她私下照過鏡子,但鏡中反射的影子除了那張有些陌生、年輕貌美的面孔,就是那雙顯得和年齡極不相襯、極盡冰冷滄桑的眼。
其實自己原來的容貌比這張臉好看的。但在一時突然其來的惱怒之下,她毀去了那個軀殼。
「嗯?又換了?」
「原本那個不喜歡。」她有些賭氣似地回道。
但他只是微微失笑,看著比自己還矮一些的她,然後半是頑皮半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她頓時感到一陣惱怒,「不准把我當小孩子!」
「好好~」
他真的認得她。
令她感到安慰的是,無論她用哪個面目出現在他面前,他看她的眼神都是一樣的。
可諷刺的是,她完全無法得知他注視著真正的自己時,究竟是什麼樣的眼神!
除去眼上幾道消不去的疤,她是真的很美的……
她不希望他看的是別人,可她貪戀著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
*
她以為她將情緒藏得很好,但那可愛的小煩惱他其實看在眼裡。
他無意惹她心煩,可他很高興她在意他。
他喜歡她。
這是無論兩人的相識出現什麼樣的變數,都無法改變的結果與事實。他確信。
她的每一秒哀樂每一個倔強,每一瞬顰眉每一抹笑,他都記在心底。
她操弄使用不同的軀殼,每一個新的外貌都是一條生命的逝去。他無法完全忽略這種作法,也不能說認同,但他認為這有辦法解決。雖然她真正能看著他時,眼神中總是透著喜悅。
他不否認有些軀殼的模樣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但令他著迷的是她的「人」、她的靈魂,從不因為外在而有什麼影響。何況她原有的容貌也是很美的,就是身高高了些。
他是不怎麼執著於她反派角色似的身世背景故事,能為理想付出這麼多,他反而為此感到敬佩。
……漸漸他意識到,自己或許是真的很傾心於她。
喜歡跟愛是不同的。
但他沒把握自己能給她幸福。
畢竟,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認識多久了?
有幾年了吧。
那他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她?
真不想,最後還留她孤孤單單的……
*
又來到這座冰宮了。
這次意外能多逗留一些時候,一直以來都待在寒冰護衛宮殿的他決定出去走走。
聽說弗雷爾卓德有個貿易市集附近有傳送陣,或許可以順便帶些不一樣的食材回來嘗試新的料理。
在這個世界他的身分就是召喚師,這實在很方便。
而她表示她不想跟。
「外面也不會有多少漂亮的女孩子的。這裡是弗雷爾卓德。」蓋著頭紗以遮掩眼上疤痕的她淡淡說道,手中捧著一本古籍,散著淡藍黯冰祕法的修長手指貼著泛黃的書頁讀取其上繁複的陣法圖騰。
他微微失笑,「我出去又不是為了這個。」
外面沒有下雪,但依然很冷。有她祕法保護的他自然不怕,而其他居民則早已習以為常。
市集還是人來人往,他一個攤子一個攤子逛,看到好東西就停下來,或許討價還價一下……他花的可是她的錢。
雖然基本上她用不太到,也不怎麼在意財寶那些身外之物,但錢還是省著點用好。
突然,一個畫面吸引了他的注意。
三個高大魁武的蠻族壯士圍著一個身披冰藍色披風的少女,一唱一搭笑鬧著,似乎正慫恿她到一邊的酒館去陪他們喝一杯。
少女似乎並不感到困擾或是樂意,只是皺著秀氣的眉頭,對於他人的表示完全無動於衷。
那張清秀可人的臉蛋他很陌生,但下一瞬看到那雙有著俏麗長睫毛的漂亮眼瞳後,他就什麼都懂了。
走上前,他在少女訝異的目光下,客客氣氣地向三位大漢點了點頭。
「三位大哥,這位是我的女朋友,還請給個薄面。」
將東西全提到一隻手上,他牽過少女的手回到人群中。
彷彿再自然不過的五指交扣。
「說不想跟結果還是跑出來了啊,Lissandra。」
「……我只是無聊出來走走而以。」少女……或說Lissandra像是偷吃糖被抓包的小孩子,低下頭,耳根部受控制地感受到一陣熱度,有些不情願地開口。
可……可惡!這人類的身體,她還沒習慣到可以自如隱藏情緒!
他看著比他矮要一個頭的她失笑,沒漏看那隻白裡透紅的小耳朵。
「妳的日常自有人打理好,妳甚至不怎麼進食,應該很久沒到市集來了吧?」
「……那不重要!手先放開啦,大庭廣眾下的!」
「不要。」他拒絕得很乾脆。
面對這樣的回答,她突然感到無言以對。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她幾分無力地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發現自己的體溫比他低了真多,「不太好笑喔。」
「我沒在開玩笑。如果妳會在意我怎麼看妳,為什麼還要我放手?」
她瞬間滿臉通紅,少有的感到情緒起了大幅波動,「那……那是……」
「怎樣?」他聲音含著笑意,「我現在可是賭上生命在告白喔!看在我這麼有勇氣的份上,不高興也別把我封入永凍墳地裡喔。」
「才沒有不高興呢……」她低聲咕噥。
「什麼?」
「沒事!你愛牽就隨你牽啦!」
「那是答應囉?」
「……不准追問。你太壞了。」她悶聲,低頭看也不看別人,牽著他,賭氣似的走自己的路。
看起來和這副軀殼的模樣真搭,小女朋友似的。
不過他愛的從來就不是她的外貌,而是靈魂。
「Lissandra,回去之後,換回妳原本的模樣吧?」
「嗯?」
她疑惑抬頭,才發現他凝視著她。
她的手很涼,他則相反。有點心疼,他拉起她的手到唇邊,吐出柔和的氣,試著將她的手呵暖一些。
那唇邊的笑容很溫柔,專注深情的眼神像是能一口氣融化她的靈魂!
「別擔心,我的目光會一直追隨著妳的。」
一眼萬年。
那是她此生聽過、最動聽的情話了。
*
雖月如梭,雪花仍就飄落。
她依然不怎麼喜歡使用別人的肉身。
那個眼神被她深深記憶在靈魂。在他們相伴的歲月,她偶爾換用別人的軀殼,也能從他眼中看到無比相似的目光。
溫柔、寵溺……令她無可自拔的眷戀。
很久沒再「見」到他了。
有多久?
……。
只是她深信,他們始終相愛。
一眼萬年・END
藍兒碎碎唸:
會寫出這篇,其實是看了本小說──人魚不哭
還挺好看的。
重點是,裡面有個男角的名字,和珊卓本名只差一個字?!
差的是姓氏就算了,唸起來還是諧音啊!
陳->沈
嗯,我喜歡((欣賞眼神
突然想寫寫他(們),就生出這篇了。
不過,這個珊卓不是真正的珊卓了。是我的珊卓,和Lissandra的珊卓了
人總會變,對嗎??
放心,我和他現在很好的(?
"Foolishchild."(愚蠢的孩童。)
這是她攻擊時的語音
這可以解釋開篇的孩童。
雖然語音是後面找的,但現在拿來用剛好(?
突然發現自己寫他們兩個的時候喜歡只用「他」和「她」,名字真的很少出現
可能是因為他們彼此於對方是唯一的吧,這種方式呈現剛好(?
好的,希望大家喜歡這次作品OWO
相關作品(珊卓X Lissandra):
手繪圖:
Lissandra
無傷痕版本
宣傳圖:
寒冰護衛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