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七：裂車
1.
戰鬥隨著灰羽的撤退而步入尾聲。
永暮的情報員以及永夜的賞金獵人見目標消失也離開這條崩毀的大街。
徒留下硝煙味以及乾澀的血跡，在這場短暫的戰鬥中消弭之人也成為過去。
受到政府委託的永夜殺手們重振旗鼓，打算去捉捕灰羽的成員。
反觀灰羽的成員不是已經被制伏，就是逃得無影無蹤。
照這麼看來，不論灰羽的計畫為何，或是它成功與否。
若是這些被抓住的成員供出了他們的底細，那這些陰謀便毫無意義。
雖然在策略上，散沙般的夜暮兩城總是會輸主動方的灰羽一些。
但灰羽能夠凝聚力量的原因無他，正因為其規模不大，所以好控制。
如果說，永夜城探查出他們的底細，那灰羽的優勢會在頓時消滅殆盡。
相對於有著龐大體系的兩城政府，灰羽僅僅只是灰色地帶的其中一個組織。
足夠堅固的後台，或是策略失敗時的退路保障，這些都是它很容易失去的。
永夜要是能在這次行動裡獲得灰羽整體的情報，便能夠在奪走灰羽的後台與退路。
而構成骨架的事物都被奪去的組織，其脆弱的羽翼也會在一瞬間飛散吧。
這一次，永夜城的政府便是看準這部分，才派遣殺手前往的。
若能成功，那灰羽這一問題便會像路邊的小石子一般。
不論其潛藏著多麼遠大的目標，崩潰也只是遲早的事。
※
愁眠回到地上時，所有戰鬥已經結束超過三十分鐘了。
就連地下通道裡也很空曠，除了那些倒在地上的過往之外。
原本出入的地方已經被永夜的殺手們封鎖了，不過這也在計畫之中。
他順著預定的路線，在地下繞過了大部分的出入口，並來到地下通道的盡頭。
此處位於那條廢墟街道外的樹林之下，並藏著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出入口。
在確認這個通道的時候他們便將此處定為幽翼小隊的集合處。
最後也正如他們所料，這裡並未被發現。
所以很慶幸的當愁眠爬出通道，迎接他的不是永夜殺手的槍管。
而是非夜的短刀。
「呃……」好吧，他承認，這實在不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事。
「抱歉，太黑了，我沒辦法確認裡面的人是誰。」非夜道歉。
看見偏長的黑髮垂在灰暗的樹林中，愁眠頓時覺得他情有可原。
即使擁有再好的夜視能力，只要是人，大概就沒辦法在這裡看得清楚。
不對……愁眠蹙著眉思考著，他大概漏掉了某個很重要的問題。
「那個……不好意思，誑語先生。」愁眠帶著一臉齷齪的笑容道。
「幹嘛？」回應他的是在不遠處靠著樹，一臉不耐煩的少年。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知道是我在洞裡面吧？」
「不，不可能知道的吧。」誑語無所謂地笑了笑。
「怎麼會呢？以您那種靈敏的嗅覺，如果願意的話……」
「灰色的垃圾跟夜色的垃圾，只有顏色不同而已，味道可沒什麼分別。」
聞言，愁眠只是無語地盯著他看，加上一旁不解的非夜和苦笑的貝利斯特，這可以說是他們所僅剩的日常以及理所當然。但若是注意到了，大概誰也不願特意地對待這份時光吧。
若是太在意的話，這份如玻璃一般易碎的片刻會立即消失。
即使是對悲哀疲乏的人們，也能夠隱隱明白這種道理。
夜間的冷風隨著逐漸露面的月亮一同吹進樹林中。
吹走了對時光的依戀，以及那一份溫熱的躊躇。
留下來的，只有冰冷的覺悟。
「接下來該怎麼辦？」非夜問道，他是在場唯一不清楚計畫的人。
「首先，得讓那些被抓住的成員們逃走吧。」愁眠一如以往地笑著道。
「逃走……」非夜呢喃，「是為了確保情報不要外洩嗎？」
「沒錯，正常來說應該全部殺掉就是了……」
「別一臉賤笑說那種話啊，這個變態。」誑語向愁眠抱怨道。
「怎麼能這麼說呢。」愁眠笑道：「我說的可是實話啊。」
兩人還來不及吵起來，就被一旁的景象嚇到。
「……愁眠，你說，要殺掉那些灰羽成員嗎？」
看見一旁舉起刀看起來馬上要殺人的非夜，愁眠跟誑語趕緊制止。
「不，這次因為計畫的關係不需要殺喔，況且那種人數要全部殺掉也很困難。」
愁眠見狀，緊張地阻止對方，如果讓非夜誤會了很可能等等他會帶著人頭回來。
「白癡，都是你在那邊亂說話。」誑語對著愁眠罵道。
「這我有什麼辦法啊……」愁眠也沒想到非夜會產生誤會。
一旁的非夜看著兩人唱著雙簧也只是歪著頭表現出他的不明白。
不過他倒是了解到了現在不需要殺人……暫且不用。
「先等待吧。」終於，貝利斯特下了結論。「時機到了，我會通知你們。」
※
兩道虛幻優美的倩影矗立於月光之下，即使因硝煙而朦朧，卻不與其為伍。
黑髮的少女俏臉上藏不住困惑，身旁的碧髮女子也無暇去安撫她。
「已經接獲到萊爾他們的情報了。」黛安娜說道：「地下列車被炸斷了一節。」
「……炸斷？」希爾芙重複咀嚼這意味不明的詞彙，但始終無法理解它的涵意。
「沒道理啊……」黛安娜喃喃自語，「僅僅只是炸斷了那節車廂，到底為了什麼？」
她的不解是有原因的，若只是炸斷車廂，灰羽仍然不可能對列車出手。
然而，他們卻只炸斷了那一節車廂，接著就這樣丟下被制伏了同伴撤退了。
雖然說這種作風很有下三濫組織的風格，但黛安娜卻提出了質疑。
「為什麼……要留這些人活口？」
「誒？您指什麼？」希爾芙錯愕。
黛安娜望著希爾芙的表情有些苦澀，但隨即她又像下定決心般開口道：「這些被制伏的人，我們的打算防止他們自殺，並用吐真劑來讓他們說出灰羽組織的情報。」
見希爾芙停住呼吸，並且臉上都失去了血色，黛安娜只是嘆了口氣。
「所以，一般來說，這些人都會自殺，或是其他成員會想辦法殺害這些人。」
「但他們，卻沒有死……」希爾芙凝視著下方被包圍在永夜殺手之間的人們。
「灰羽的做法一直以來都不曾變過，這次究竟為何……」
黛安娜蹙著眉，百思不得其解，高跟鞋發出焦躁的聲響。
喀答、喀答──
喀答、喀答──
──轟！
「什麼？」
兩人驚愕地出聲。
高跟鞋的聲音被突然其來的爆炸聲蓋過。
在她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眼前的景色就改變了。
灰茫茫的街道被火舌及水柱占據。
清澈的月色及朦朧的浮雲被刺眼的光芒覆蓋。
寧靜下來的街道，一瞬間又變得狼藉萬分。
原來，這場鬧劇尚未結束。
它現在，才正要開始。
創作內容
【夜暮之曲】章之七：裂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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