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龍裔：卡菈》第十一章：潔毛兔毯

　　「誰曉得呢？重要的還是先察言觀色吧？如果對方還算有點耐性，表演得激烈一點應該沒有問題，『應該』。」

 

　　「我當然有啊老師，我這麼聰明！」

 

　　「那妳有想過被妳觀察的對象，如果也只是偽裝的呢？」

 

　　「所以我要先視破對象是不是假裝中計，再觀察他的脾氣，再用計欺騙？唉呀怎麼這麼複雜！而且才沒有那麼多『如果』好嗎？」

 

　　「以上的種種問題，魔法可以完全解決。還有，妳的這些旁門左道雖然不是主流，也不是我擅長的，但想要找個老師學習一點也不難，我以前不就跟妳說過了嗎？」晨陽說到這裡，雙手交叉抱胸，輕笑一聲後看著伊薇菈，挑了挑雙眉輕輕說道：「某些特殊的場所，例如光線昏暗的酒店，或是收費較為昂貴的粉紅旅館，在那裡找一些濃妝豔抹的女人，年歲越大越好，因為她們的經驗比較多嘛！請她們教教妳，保證妳很快就成為大師級的人物。」

 

　　正在擦拭眼淚的伊薇菈，聽到晨陽的侃侃之言，不悅地踱了一下腳：「我的好老師，怎麼可以這樣忍心把妳最聰明、最可愛的好學生推入火坑呢？與其找那些妓女或老鴇，我還不如……」

 

　　晨陽打斷她搖搖頭說：「妳還不如自己買書，自己依樣畫葫蘆對吧？妳知道為什麼在智人族潛規則中，每一本書的內頁最多只有十張，也就是二十頁嗎？」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因為紙能有多貴，而是讓所有購買書籍的人珍惜書上的知識。」

 

　　「那妳知道，最少只需要幾張，就被允許將那些紙編成書來販賣嗎？只需要三張，也就是六頁！扣掉第一、二頁的簡介和不需要的目錄，再扣掉最後兩頁的結論與推薦書籍，就只剩兩頁的內容。而且說不定那僅剩的兩頁內容，上面的總字數還不到五十個。買一本書，裡面真正有價值的內容不到五十個文字符號，妳甘心嗎？」

 

　　「哈哈哈……老師別站著說話嘛！多累人！來來來，到店裡坐著，我跟這間打鐵鋪的店員很熟，唉呀別瞪著我了，快進來！」伊薇菈打著哈哈想轉移話題，她將懷錶收起，抬起右手勾著晨陽的左手臂，挽著他硬是把晨陽拉入『冒險者的夥伴』裡面。

 

　　晨陽放鬆身體，嘴裡嚷嚷：「就算妳能影響我的人身自由，但是阻止不了我暢所欲言！」就這樣被她的學生伊薇菈輕鬆拉入店內。

 

　　「如果妳要自學的是魔法基礎、藥劑入門、武技入門這些比較正宗且主流的知識，買書來自學是沒問題的，因為販賣這些書籍的無非就是魔法公會、藥劑師公會、戰士公會這些明面上較為正派的組職。妳如果買到瑕疵品，還可以退換貨，畢竟這些歷史悠久的『正派』組織還是顧及名譽的。而妳想學的那些不但非主流而且又見不得光的技能，正是那些同樣也不能見光的組織所擅長的。可是他們的名聲本來就不好，所以他們販賣的任何書籍著作，如果購買後發現是白紙三張、好一點則是二十張，妳也不要覺得奇怪！至於想回頭去跟他們理論當然可以，只要妳嫌命長！」晨陽說到這裡，看了看四周，與外牆的褐色不同，店內的牆是米白色，給人一種較為明亮的舒適感。在靠近米白色的牆壁各處，按照陳列品的分類，擺放了顏色各異的展示櫃。代表血腥的暗紅櫃子陳列著武具，象徵和平與共存的神木綠櫃子擺放著護具。

 

　　晨陽右手摩搓下吧喃喃自語：「好眼熟啊這裡，我好像有來過？」他說完後徑自在店內閒逛了起來。

 

　　伊薇菈把店門前的椅子拿進來，一屁股坐在上面，看著晨陽在店內閒逛，暗自心想：「老師來過這裡？這不過是一間給初級冒險者添購、修補裝備的普通打鐵鋪，他來這裡幹麻？來買東西送我？怎麼可能！要送也是送『龍吟墜』這種等級的才配得上我啊！咦？龍吟墜在黃金獸潮來襲前，有發生『感應』，難道是……」伊薇菈想到這，站起身隨手拿了件嬌小的銀白盔甲，清了清喉嚨，用了一種不屬於她年紀的幼女腔調走到空無一人的櫃檯前，面向櫃檯、對著空氣嗲聲嗲氣、搖頭晃腦、一臉嫌惡地說道：

 

　　「呿，要不是黃金城沒有普通的服飾店，誰要來這種專賣冒險者護具的店啊？還以為價位最低的護具店，比較好說話，沒想到改個伸縮型的盔甲脾氣也這麼硬。」

 

　　「呿，要不是黃金城沒有普通的服飾店，誰要來這種專賣冒險者護具的店啊？還以為價位最低的護具店，比較好說話，沒想到改個伸縮型的盔甲脾氣也這麼硬。」

 

　　一個聽起來稚嫩又奇怪的聲音與另一個屬於卡菈．瓦爾齊多的聲音，異口同聲的說著同一句話，場面怪異至極。

 

　　晨陽把一件硬皮甲放回架上，轉過頭對著伊薇菈，換回他自己的聲音翻著白眼對伊薇菈說：「拜託！我可是傳奇魔法師耶！上次我來這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妳以為我會忘記？就算忘記我也馬上就想起來了！我最聰明的學生啊！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麼笨好嗎？妳再這樣會出大事的！」晨陽雙手叉腰，吐嘈不斷：「倒是妳的聲音，學我學得不像就別學了。妳也十四歲了，外表已經夠老了，不要用怪腔怪調學那些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孩聲音，怪噁心的。」

 

　　「這都不是重點！一個不知活幾歲的老男人，變成一個不知年齡是幼女還是少女的身型外貌，還買女性專用護具！這天賜大陸就算在我眼前分裂開來我也不信你是買來送我的！老師你從實招來，你想做什麼齷齪事？」

 

　　「怎麼跟妳講話妳盡是不正經呢？幾年前還不會這樣，那時候多麼乖、多麼惹人疼，好懷念從前啊！」晨陽惋惜地將伊薇菈從頭到腳慢慢地看了一遍，「確實是十四歲，我沒弄錯嘛！好吧，也算是有那麼一點女人味，該有的也慢慢有了，所以……原來是到了洋溢著青春、充滿了叛逆的時期啊，難怪！」

 

　　「停停停！話題扯遠了！老師妳叫我來黃金城有什麼事嗎？不會只是為了跟十四歲的小女孩鬥嘴吧？」

　　

　　「剛剛聽到我用『仿聲術』偽裝另一個女孩的聲音說話了吧？這是我獨生女的聲音，也是我請妳代我教導她與如何智人和樂生活的混血後裔，我現在就帶妳去見她。」晨陽話一說完，大踏步向前，伸出右手準備搭上伊薇菈的左肩。

 

　　「老師等等！」

 

　　「怎麼了嗎？」晨陽右手伸到一半停在半空問道。

 

　　「我真的認識這裡的店員，他們跟城裡的其他人一樣，還在昏迷當中，我不能就這麼離開，至少要守護這裡直到他們醒來才可以。」

 

　　「很好！不過妳可以放心，不會再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了。妳認識的人在哪裡，帶我過去，我讓他們現在就醒過來。」

 

　　「呃……他們在地下室的魔法陣列裡面。」

 

　　「密室之類的地方啊！妳抬進去的？算了不重要。反正沒有立即的危險，而且又有魔法陣列的守護，讓他們自己醒來就可以了。我們現在就走──別那樣看我，我真的很趕時間。」

 

　　「好吧，那我可以再帶一個人一起去嗎？她是我冒險團的第一個團員，也將是未來重要的夥伴。」

 

　　「行！在哪？該不會也在地下密室裡面吧？」

 

　　「是的老師，是一名女性的智人葛霖納。」

 

　　「神木精靈混血後裔？先帶我去密室門外，我馬上把她帶出來。妳看要不要留下一張字條給妳朋友，免得他們醒來找不到妳。」

 

　　伊薇菈點點頭，「沒問題！」她快步繞到位於櫃檯後的房間前，伸手轉動棕色的門把然後一推，門把發出『吱呀──』的聲響後，房門被打開，伊薇菈回頭看著晨陽感激地說：「老師大人，請跟我來。」她帶著晨陽走了進去。

 

　　眼見房間內有五排的墨色櫃子，每一排的櫃子合共為四十肘長、五肘高，排與排的間隔約有三肘寬的距離。五排櫃子的中間三排，又可再細分為六小排，它們被以每兩小排背靠背的方式排列著。所有櫃子裡面，依循著種類擺放了許多隨時可上架的全新武具護具。伊薇菈在前面領路，她沒有再與晨陽鬥嘴的心思，直接穿過最靠近門口的通道，快步通過。跟在後面的晨陽則不同，雖然在先前還嚷嚷著趕時間，但他依舊邊走邊放縱自己的視線，恣意觀看櫃子裡面陳列的這些尚未公開販賣的商品。兩人即將走出通道，這時晨陽突然開口問：

 

　　「薇薇，我請妳準備的衣物，妳有帶在身上嗎？」

 

 

　　兩人走出通道，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個擺放在地上的箱子，箱子後面是一座長方、四角磨圓的櫃檯，櫃檯後面靠著牆壁的是一排排的書櫃。伊薇菈走進櫃檯，輕輕挪開中間那一把雕刻著奇異細紋的墨黑與米白相交的扶手椅，蹲下身、半跪在地，右手掀開一席灰白色的地毯，裸露出了黑褐色的木質地板。

 

　　「暗門就在這個地方嗎？」晨陽指著裸露出的地板。

 

　　伊薇菈用手在地板上又是拍、又是敲的，找尋開啟按門的機關，「對，可是我關上暗門後，它就自行偽裝起來，現在已經找不到可以打開暗門的地方。如果不用其他手段，就只能等裡面的人自己出來了。」

 

　　「我知道，類似的暗門或機關我見過不少。比較讓我驚訝的是，這種小地方居然會有『潔毛兔毯』（註１、２）？」

 

　　「『潔毛兔毯』？那是什麼東西？」伊薇菈維持半跪的姿勢，抬起頭看著晨陽。

 

　　「妳去摸摸它，是不是很乾淨？完全沒有灰塵在上面？」

 

　　伊薇菈遵照晨陽的指示，低下頭，左手摸了摸灰白色的潔毛兔毯，隨著手掌的撫摸，灰白柔順的兔毛猶如在靜止的湖面上滑船一樣，引起一連串的波紋。那被毫無惡意按壓的灰白毛髮，在每一隻手指依依不捨離開它們的赤裸軀體後，紛紛循著被按壓的先後順序，義無反顧的挺拔再起，準備迎接下一次的挑戰。而在這『按壓與挺拔』的過程中，毛髮所改變的不同角度，也跟著映射出不同深淺的灰白光彩，讓人誤以為它們被重新賦予了新的生命一般充滿活力。

 

　　「好漂亮！而且還好……好柔軟啊！」伊薇菈說完話，不自覺得吞嚥了一口口水，然後猛然抬起頭看著晨陽，「值得老師驚嘆的事物不可能這麼簡單！『潔毛兔毯』……『潔毛』？不是吧？真的這麼普通？」伊薇菈再次低下頭，用著剛剛為了找尋暗門的機關已經沾滿汙垢的右手，往灰白色的潔毛兔毯上用力一擦，灰白色的毯子上頓時沾染了黑褐色的髒汙。

 

　　伊薇菈抬起頭，疑惑中帶點尷尬的說：「呃，它髒掉了。」

 

　　「你再看看？」

 

　　伊薇菈疑惑地低下頭，「咦？變乾淨了？剛剛那些灰塵呢？」她驚訝地將潔毛兔毯左右翻看。

 

　　「對這樣東西感興趣的話，晚一點看妳的表現能不能讓我滿意，我可以告訴妳更多關於潔毛兔毯的事。別顧著把玩它了，趕快留下字條，我把人帶上來之後馬上就要離開這了。別擔心，不會離開太久，快則幾天慢則數個月。」晨陽微笑著說完這一段話，體表開始浮現出火紅色的光暈罩住了全身，然後從腳開始，整個人『穿入』了地面。

 

　　伊薇菈放下手中的潔毛兔毯，拉過那把墨黑與米白相交、上面還有雕刻奇異細紋的扶手椅，一屁股往上面一坐，隨手拿起一張櫃檯上的羊皮紙，抄起放在旁邊的羽毛筆沾了沾一旁的墨汁，開始刷刷刷的寫下將要帶著小葉暫時離開『冒險者夥伴』的字條。

 

　　數十秒後，晨陽從地下『穿』了回來，身周的火紅光暈也罩在被其雙手橫抱、還在昏迷的小葉身上。

 

　　「人帶到了，這下子滿意了吧？字條寫好沒？走吧！」

 

　　「寫好了，走吧老師。」伊薇菈點點頭，將手中的羊皮紙置於櫃檯明顯處，將羽毛筆放回原位，走向晨陽。

 

　　光影扭曲，三人消失在『冒險者的夥伴』。

 

 

✬✮✪✬✮✪✬✮　✬✮✪✬✮✪✬✮　✬✮✪✬✮✪✬✮

 

 

註１、２　潔毛兔、潔毛兔毯

 

 

 

頁六

雖然牠已死亡。不過還是給我們的營地造成些許的損失。剩下的就如各位買主所見，牠的皮毛能夠吸塵、避塵，被我們的魔法師處理過後，由二小姐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潔毛兔毯』，然後當成高級的飾品拿去賣了。

 

頁十七

沒錯，那一道火焰是從潔毛兔的嘴裡噴發而出，即使團長施放的『冰霜護罩』即時將她牢牢護住，小女孩的命運並沒有因此被扭轉，『冰霜護罩』被豔紅的火線鑽破了一個小洞，小女孩被灼燒後瞬間成為焦炭。然後牠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化為焦炭的小女孩震為粒粒粉塵，而這些粉塵被潔毛兔奮力一吸，全進入到了牠的體內。這時原本身體僵硬在一旁的團員大喊了一聲：「逃！」團長以及其他戰士職位的團員一湧而上，剩下的團員……寫下這些也不重要了。

 

 

 

頁七　觀察第二日

潔毛兔溫馴無比，沒有傳說中的駭人。

 

頁八　觀察第三日

沒見過牠吃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