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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覺得很煩。煩的原因是DE一直用一種很曖昧的表情看我,曖昧到我的拳頭很硬很想在他臉上掄幾拳。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想揍我。」DE依舊保持著那曖昧不明的笑臉,「難得大爺我心情好,正在考慮要不要讓你作弊。」
「哈?」
「我問你啊,你見到DC要怎麼跟他說清楚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
他笑彎了眼角,「我換個方式說,在你的記憶中,有和DC做過任何『約定』?」
「……沒有。」不論我怎麼思考,我都不記得曾經有過任何約定。我對自己的記憶力還算有自信,應該不至於會漏記如此重要的事情。
「大爺我才說『誤會』呀★」他又開始招人煩了,「你有沒有想過,有誰能讓他誤會的如此自然?」
「…說得好像你知道真相似的…」
「就是知道真相才這樣說的★」
「哈!?」我睜大眼睛看他,後者的表情從笑得很曖昧變成燦爛的很曖昧。
他倒是滔滔不絕的說著,反正每次穿越時空總是要費時許久,「你要知道,DC從小就是不定時炸彈,偏偏岳父大人是個兩光的拆彈人員,最重要的是有個二百五好死不死點燃了不定時炸彈的導火線,導致了之後一連串午夜場的劇情。」
我無言地看著他,他用笑臉回應我。
「因為沒有人知道這個午夜場的結局最後是悲劇,為了不讓可愛的老婆在家裡哭,我只好自己來改寫劇本。」
「你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DE聳了聳肩,「沒關係那不重要。你聽過『蝴蝶夢』嗎?」
「…那是什麼專業術語嗎?」
他衝著我的臉孔搖食指,「到底是蝴蝶在做著我的夢、還是我在做著蝴蝶的夢。你能確定你看到的只是夢?這是一個平行時空的概念。」
我只是安靜的聽他說話。
「大爺我為了帶你回去,走遍了無數個平行時空。」他停頓了一下,疑似還有一滴冷汗從額頭滑下,「…還有兩次差點被DC射殺…呃,有一次確實是死了,但我有時間紋章我超強。你老公真的好可怕!你這變態!」
「……」
「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腦袋就被開了一個洞啊嗚嗚嗚嗚嗚!」
汗顏,「…你到底幹了什麼?」
DE縮成一團用雙手摀住臉孔,啜泣著:「我只不過是跟其他時空的你講了幾句話而已…嗚嗚…瞬間就死了一次啊…這不科學!」
不科學的事還欠這一件麼?
自從提到他被DC秒殺一次後,他一直、一直在啜泣,一路哭到了目的地才終於停止了哭聲,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淚珠。
踏出時空洞的那一步,我和DE一起重重摔落,但卻沒有想像中的痛,像是壓在什麼東西上…轉頭,我和一雙天青色的狗掌印眼眸面面相覷。
「…RG!」IP驚叫起來,撲上來把我和DE扔到房間一角,然後拍著躺平在地上的人。「RG你還好吧?」
還躺平在地上的RG用顫抖的手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
DE在看見從門口路過的哈伯特時,立刻歡呼一聲衝上去,還張開雙手作勢要抱抱。「…爸爸!我回來了!」
哈伯特只是冷著一張臉,「我不是你爸,別亂叫。」相同的狗掌印瞳孔冷冽的瞪著我,他走到我的面前,充滿威嚴又不可忤逆的說了:「站起來。」
我愣著服從了,在大腦發出警告之前,緩慢地站了起來又馬上被揍了一拳肚子。摀著肚子跪倒在地上的我只能發出類似咳嗽的聲音,任憑因疼痛而流出的唾液滴落在地板上。
空氣很安靜,只有我的嗚咽和呼吸聲,他說的每句話都沉重有力,「這是你傷害我寶貝兒子的回報。」他頓了頓,語氣逐漸變得悲傷,「但有一部分也是我的錯…是我的無能…讓他對『愛』的渴望越來越深…」
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遠,我只能聽見他的喃喃自語,很沉痛,像是對所有事情感到抱歉的同時又是如此的無力,他後悔的聲音充斥在我腦內,我會不會…有一天也如此後悔?
後悔當初沒能在可以挽回的時候,挽回這一切。
──因為沒有人知道這個午夜場的結局最後是悲劇…
──我只好自己來改寫劇本。
改寫?
我現在…還有挽救的機會?
瞬間彈起的我,吃痛地彎了會兒腰,被哈伯特一拳揍下去的腹部還隱隱作痛著,好奇的四處張望著。這裡和我一開始的地方不同,似乎是在另一個房間裡。
「喲,醒啦?這是DC的房間。」緋焰抱著一個紙箱子進來,「從IP跟TT帶男人回家後,他們三兄弟就分房睡了。這個箱子裡裝的全是DC寫給你的信,他每天寄一封、總共730封信,記得再他回來前看完。」
「呃?」等等…730?!那不是…兩年?
我驚愕的想問緋焰我離開多久,在我開口前他先說了讓我滿頭問號的話,「記得別在DC面前提到MM兩個字。」
我困惑的抬頭看他。
「……他會抓狂。」緋焰嘆著氣,「某一天歇斯底里過後,他看MM就像是在看仇人,僅有那麼一次,他瘋狂的追殺MM直到他被哈伯特攔住。」
金色的眼眸滿是無奈,「DC半瘋半醒的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DE狼狽的帶了一個很小很小的錄音機回來,他才真正的清醒過來,放聲大哭了好一陣子才回去哈梅爾。…但卻每天寫信過來讓我把信收拾好。」最後那句他是很哀怨的。
沉默。
「…快點把信看完就對了。」他慢慢的走了出去,出門時還不忘替我把門帶上。
我目送他離去後才愣愣地爬起來,打開應該是浴室的門走進去想洗把臉──我才剛打開門大腦就當機停止運轉了。
…這不是…浴室…吧?這是雜物間吧?…不對,犯罪現場?
掛在牆上的大面鏡子滿是裂痕,一大半的玻璃散落在下方的洗手台上,讓我質疑是犯罪現場的原因,是那大鏡子以及洗手台上的斑駁血跡。血跡一路延續到旁邊的淋浴間,還有馬桶。
由於我沒勇氣打開淋浴間,所以我偷瞄了一眼馬桶──一團不曉得是什麼的黑色毛球將整個馬桶都堵塞住。
低頭看著淋浴間門口,從那門縫漏出來的血跡……我絕對不會打開這扇門的。
──DC你到底幹了什麼啊啊啊!我決定先回去把信看完!
全身僵硬的走出了浴室,我除了將門關上之外還將床頭櫃推過來,抵在浴室門上,因為我總覺得半夜會有什麼東西從裡面爬出來。
轉身回去床鋪上打算開始看信的時候,腳不知道被什麼給絆了一跤,這一跤讓我震驚的發現床底下有個…嗯…人。至少是人形的東西。
我嚇得一邊在內心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幻覺」、一邊往房門口移動,嚴格來說我是很想當作沒看到,但我更加擔心半夜會從床底下爬出…呃…你為什麼要把房間弄得這麼恐怖嗚嗚!
這樣我晚上怎麼睡!?我可以睡走廊嗎?拜託…
最後我內心掙扎了很久,還是顫顫地爬過去床底下,先用手指輕輕戳了幾下發現軟綿綿的,接著心一橫把床底下那玩意兒給拖了出來。
嗯對,確實是個人──布偶做的人──我仔細地審視了一下這個大約一比一做出來的人偶,身體已經變得破破爛爛,除此之外似乎還被長期扔在床底下,烏黑的灰塵已經讓我分辨不出他原來的模樣…
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人偶的腦袋沾著血跡,還滿多的血跡,看上去已經乾涸了好一陣子。我看著這個刺激又帶點詭異的景象,果斷的決定將憋了很久的尖叫聲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