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上)/卐。
他小口啜飲著水杯中的清澈,腦中的想法迅速成形。
麥弗羅從未誇耀過自己有多聰敏;他認為沒有必要,元首想必亦不會認同;但這不代表他是個好欺負且忠厚老實的人──倒不如說,完全相反。
夜很深,像無底的貪婪,看不透的烏雲遮埋所有的璀璨。蒼穹垂下眼瞼,沒有月牙的照明,它無法理解人間的罪惡。
手緊捏著一張因連天大雨而受潮的紙,麥弗羅風塵僕僕地自豪宅區下晃至貧民窟,釀製各種駭人罪行的酒甕。
蹙起眉,他再次端詳紙上以模糊難辨的字詞,那被視為元首至高無上的命令實際上卻只是幻覺的竊語。
到貧民窟去,他說,將啃食國家未來之種的蛆蟲屠戮殆盡。
是販毒者,潛隱於黑暗中的盜賊,又或是逃離命運制裁的罪犯?思忖良久,麥弗羅猛地掩住嘴,卻壓抑不了破柙的悶笑。
──不論答案是何者,元首的命令是不可能出錯亦不容質疑的,不是嗎?
另一隻空閒的手乍看無意地放在腰際,輕抓著瓦爾特PPK手槍槍柄;這類槍械雖普遍被評為威力有限,卻仍是他的最愛。
此類手槍受制於凡爾賽條約無禮的要求,鮮血染不紅那小於八毫米的口徑,但這不代表優秀的軍人無法用其奪得成功。
臉上的弧度擴大,他加快腳步,厚重的軍靴踩過一地髒汙與破碎的影子,偕同沉默卻致命的威脅一齊深入貧民窟之核。
*
「先、生?」
規律的步伐被身後唐突的叫喚牽制,麥弗羅趕緊立正站好,往後稍瞥……
「可以、拜託您,給我一點食物嗎?好、餓…」
衣衫襤褸的男人蹣跚地向他靠近,呆滯的眸盼內明顯已失去靈魂的躍動,孱虛的空殼倚靠僅剩的本能行動著。
是想活下去的欲望操控著他嗎?麥弗羅仔細端詳那蠟黃枯瘦的面容良久,方得出結論;非也。
停頓半晌,他刻意緩慢地將PPK手槍拔出。原來元首的命令應當要如此解讀。
──除了食腐的蛆,連對其有莫大吸引力的餌食也必須一併消滅。
男子似乎仍未察覺面前矗立著死神,依舊一味地逐步前進,朝著死亡,朝著解脫。
「食物嗎?」麥弗羅笑著重複一遍這對他而言無意的詞,「再靠近一點就給你。」
「謝謝…」彷彿被惡魔扼住的沙啞聲線不足以替卑賤的自尊訴苦,他不停蠕動龜裂的唇,悽慘的樣子就像──也確實是他人追求利益下的犧牲品。
「我會給你你想要的…食物。」
在雙方距離約莫剩餘兩個大步便可歸零時,麥弗羅抬手示意對方停下;半藏在有禮承諾後的燦金猛虎已作勢待撲。
「但你必須先為自己犯下的錯負責。」
風揚起危險的氣息,男子一怔,旋即跌跌撞撞地後退數步,但這不構成阻礙。
子彈如初展翅的雛鳥振羽起飛,順勢劃破空氣,不留一絲遲疑的黏滯。最終,它化回無情的鐵灰色金屬,鑽入眉間的那個點。
腥紅迸濺,一道道血痕切過他眼裡漸歸空茫的絕望,麥弗羅開懷一笑,恍若剛收到聖誕禮物的孩子。
倒下的屍首是他的責任,就像元首亦為那六百萬猶太人的生命負責。
只可惜命運要求如此,不論是誰都應要照做。
重新邁開步伐,他舉起右手,使之與胸口垂直,掌心朝下。
「Heil, mein Führer!」
Chapter.0(上)。完
€後記:
麥弗羅榮登果凍目前最受寵的孩子之冠(看課本上滿滿的塗鴉(X
沒辦法最近果凍的腦裡充滿歷史和德國Orz#
大家一起來!伸出右手,伸直!(不要發病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