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這帥哥當起play boy,花天酒地女人無數......
或許他們當初都不懂愛情是什麼,但天性冷情的他們的確認真在「學習」。
在他們「交往」一個月左右,克黎第一次提著飯盒來找他。
他感到十分意外,而她看著環境皺起眉,似乎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個錯誤。
「怎麼來了?」
「給你送飯。但在這地方,吃東西似乎不是好選擇。我回去好了。」
「不,我想吃。」
食物很美味。
克黎思妲坐在一旁,面色冷然地看著他用餐。
「很好吃。」
「你喜歡?」
「是的。克黎。」勾出隨意的笑,他輕輕摸著她的臉,冰冷的指尖拂過冰涼的頰。
「那我下次再來。」她看著他的眼睛,神色溫和了些。
就像她學習著做一個「女友」能做的事,他也嘗試明白男友對女友應有的體貼。
有次她去出任務。幾天不見,他倒是真的想她了。
那天在刑房看到她時,他揮手退了行刑到一半的獄卒,也不管架在刑架上鮮血淋漓昏迷不醒的囚犯,就直接將提著飯盒的她推到牆上。
兩人距離極近,他能感覺到她溫熱的鼻息噴在自己唇上。抬手,他將她幾縷散落的髮絲順到耳後。
「回來了。這一趟任務,可順利?」
她平靜看著自己,一會兒垂下眼眸,「嗯。」
他吻了她。
「克黎......」他輕聲喃喃,「我想妳了......」
她青澀的回應。這似乎是第一次認真吻過對方。
「飯菜會涼掉的。」
「那就當餐後點吧。我要妳作我的正餐。」他手滑過她的頸子,拉開她的領口露出一邊白皙的肩。
「你確定要在這?」
他一愣,目光瞥了下四周,最後定在那名犯人身上。
「說的也是。」他勾起笑,一手接過她手中的餐盒,一手攬過她的纖腰,「換個地方再來吧。克黎。」
兩人間的感情,並沒有影響到彼此的工作。
瑟雷西依然愉悅地對犯人施各式酷刑,克黎思妲依然無情地對目標擲出長矛。
也許唯一柔軟的部分都給了對方,在他人面前他們只有更加冷酷。
在克黎思妲任務回來,他們會纏綿。
也許是新月下監獄的頂樓,也許是瑟雷西幽暗冰冷的辦公室,甚至是剛動完刑的刑房。
似乎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們擁吻彼此,感受對方的體溫,傾注一切感情溫柔。
「妳愛我?」
「我想是的。」
「我愛妳。克黎思妲。」
「嗯。我愛你,瑟雷西。」
仍是談論天氣的語調。
只有他們能明白對方的一片真心。
這是兩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傾訴感情。
一切直到那一天。
克黎思妲執行完任務回來,得到的卻是瑟雷西的死訊。
囚犯暴動。
這竟是他的死因!
腦中一片空白的克黎思妲沒掉一滴淚,只模模糊糊地想起,瑟雷西似乎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愛著她、或愛過她的人。
從小,是個孤兒的她便被主人撿回,訓練成一個冰冷無情的殺人機器。
沒人愛過她,甚至連父母都不要她......
原來她是這樣注意到瑟雷西的。
自己其實和他一樣孤獨,只是自己沒有發現。
所以......她愛他 ,一如他愛她......
當天晚上,天空高掛著新月。
提著長矛,她來到沒人敢進入、被從外圍層層封鎖、燈火通明而囂鬧的監獄。
「把門,給我打開。」
她帶著一身刺客特有的殺意,給僥倖生還、堵在門口發抖的獄卒下了最冰冷的命令。
誰都知道,她是什麼人的情人。
看著他們在獄中成雙成對,有點腦的都明白。
沒人敢違背她。
為愛瘋狂的女人令人害怕,而一個為愛瘋狂的強大女人更是恐怖的令人髮指。
戰戰兢兢,獄卒們取下了一根根架在銅門上的木樁,開了一條縫,看著那高傲纖瘦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克黎思妲沿途走過,將鐵牢的鎖一道道扣上。她殺了所有不在牢中的犯人,身後的屍體越堆越多,像捏死螻蟻般碾壓一切生命。
踩著輕巧無聲地步伐,她來到最大的那間刑房。
沉默走入,在囚犯訝異的目光下來到狂歡人群的最中央。
破碎的屍塊散在地上,一片發黑的沉默血跡,已看不出屍體的原貌了。
只不過......
彎下腰,克黎思妲拾起屍塊中的一束銀白長髮。
緊緊收攏手指握住這束白髮,甚至不介意指甲嵌入掌心的痛。
瑟雷西真的死了...... 她失去了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與希望。
像是狂獸追殺獵物,克黎思妲的身影出現在整座監獄,殺死了所有囚犯。
在她眼中,每個人都是兇手。殺害了她愛人的兇手!
無論眼前站著的是哭喊求饒的囚徒,還是成群拿著武器反抗的犯人,都只能去死!
鮮血從排水孔流出,注滿了監獄外圍繞的深溝。黎明之前,整座監獄已成了一座死城。
站上獄城城頂,看著初升的陽,滿身鮮血的克黎思妲低頭看向自己手上一直緊握的那一束白髮,這才真正痛苦的哭出來。
「瑟雷西......」
那個邪魅的笑再也不會揚起,那個冷淡而有磁性的聲音再也不會響起......
那熟悉的體溫再也感受不到,她徹底失去他了。
之後又過了幾年歲月,她依然是最冰冷無情的刺客。
她的感情,早在瑟雷西死的那一刻徹底蒸發了,只剩一束白髮藏在錦囊貼身帶在身上。
直到她被主人背叛的那一刻......
看著從背後插入自己胸口的長矛,她錯愕了。
為什麼?
無解的疑惑在心中盤繞,最後扭曲成巨大的贈恨怨怒。
她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幾年來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情緒。
心臟停了,但有種莫名的力量迅速注入體內。
她重新站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仍在地上,已沒了生氣。
那柄代表背叛的長矛嵌在自己胸口,成了一種半透明的青色。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青白的光芒閃爍,時能見到骨骼。
自己......竟成為靈體了嗎?
收攏手指,克黎思妲再次提起自己的長矛,翻出屍身的錦囊掛回自己脖子上。
她將自己埋了,回到曾經住著的大宅。
死後她的第一個任務,便是把那背叛了自己的主人給送下地獄。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多謝你的養育之恩。」
冷冷說道,這是她對自己昔日主人的最後一句話。
孤身遊走在瓦羅然大陸,克黎思妲接受了一個個被背叛的靈魂,殺了無數背叛者,卻發現自己生前的記憶漸漸被雜亂的訊息覆蓋,每吸收一個靈魂,便會忘記一些。
為了不讓自己忘記太多,她將住處遷到瑟雷西曾任職的監獄旁。
枯樹間的一個小小木製平台,沒事時克黎思妲便坐在上面,看著監獄與血色的蒼涼夕陽發呆,追憶過往的一切。
以前她年華正好時,卻因為身為一個冰冷無心的殺手,除了瑟雷西外沒人願意給予愛情; 現在成了這副妖異模樣,更不會有人愛她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輩子,她只想做瑟雷西的情人,就像他只擁有過她一個。
就這樣過了百年,克黎思妲看著監獄漸漸荒廢,細細想著自己所剩不多的記憶。
渴望她存在的人大多已死去,而厭惡她存在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看過了太多不屬於自己的人生情感,她開始感到疲憊。
當背叛與計算已成為常態,她已漸漸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連她都認為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所以當英雄聯盟的召喚師找上她時,她沒有拒絕。
「你們知道我的需求。」她疲倦地撫住額,努力找到瑟雷西的臉,和他一貫的冷漠邪笑,「一,幫我留住記憶; 二,我要一個真正需要我的地方。做得到,我就跟你們走。」
「沒問題。」
「欸,聽說了嗎?又有新英雄了。」赫克林走在戰爭學院的長廊,隨意地與身邊的同伴閒聊。
「喔?是嗎?什麼路線?」把玩著手中的燈籠,對方漫不經心回應。
「下路物理輸出。」
「喔?那以後得跟那傢伙搭檔了。」看著長廊外月亮的恐怖男子收回視線,撥弄腰間的鐵鍊,「叫什麼名字?」
「唔......克......克黎思妲。對,好像是叫克黎思妲。」
「什麼?!」對方猛抬起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克黎思妲?你確定沒錯?!」
「怎麼了?瑟雷西。難得看到你這麼激動。」赫克林納悶地撇了他一眼。
「不,沒什麼。她的稱號是什麼?」
「復仇之矛。」
復仇之矛......?!
真的是她!
他的克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自他死後,靈魂便被帶去了暗影島,重生為現在的恐怖模樣。
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變成什麼模樣。他得到一個燈籠,能吸納靈魂,進而增強他的力量。而島上也有眾多孤魂怨靈,能供他折磨取樂。
只是,他無法離開島嶼,因為他的力量不到能在島外維持形體的程度。
他唯一掛念的,是他的戀人。
幾十年的時光,不知道她過得如何。
也許平安終老,也許任務中失去生命。
她終究會死去,以那凡人之軀,活不過百年。
瑟雷西完全沒有想過,自己能再一次見到她。
匆匆和赫克林道別,瑟雷西開始滿戰爭學院找人,他百年不見的戀人!
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她的休息室,卻無人在內。
瑟雷西苦苦思索,猜測她的去處。
初到戰爭學院,人生地不熟,她能去哪?
走進克黎思妲的休息室,卻模糊的感覺這房間的風格有幾分熟悉。
喔,是了!石製的家具和紅銅的燭台,是有幾分像自己生前任職的監獄。
真的是......很執著的女人。那個傻女人......
最後,他來到戰爭學院的屋頂。
今晚,是新月。
淺綠的螢光、淡青的冥煙,削瘦的身影坐在屋頂上,仰望著月亮,長長的馬尾在夜風中輕晃。一個水晶球浮在她身前。
是妳......?! 「克黎!」
是誰?誰在叫她?
已經有百年沒人這麼叫過她了。只有一個人......
她猛然回神,轉頭一看,卻是個陌生的亡靈。
「克黎!克黎思妲!」
一瞬間,有種熟悉的感覺。
「......瑟雷西?」
她遲疑開口。
「真的是妳?!」那名亡靈看起來很震驚,向她走來,「為什麼......妳變成這樣?」
「瑟雷西......是你,真的是你!」
克黎思妲迅速爬起身,在傾斜的屋頂上,跌跌撞撞地向瑟雷西跑去,最後撲入他的懷中,不顧一切地緊緊抱住。
已經感覺不到曾經的體溫了。但一切細節在此時此刻都變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找到他了。
見她向自己跑來,瑟雷西想也不想便快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這時他才注意到她胸口那支長矛。
是這麼死的?
那時一定很疼吧。
他感到有些心疼。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帶著哭音的話語,斷續從胸前傳來。
「傻瓜,我這變態有什麼好?找別人來疼你不是很好嗎?」
撫著她的長髮,瑟雷西聲音低沉的溫柔。
「不,我怕,我只要你。我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痛......痛到哭了......都殺掉所有犯人了,你也不回來找我......」
毫無章法的句子,瑟雷西卻懂了。
真是,很傻的女人。
「別怕,我在。我找到妳了......」
可惜,變成這副模樣,他什麼都無法給她了。
小心地撫著她的頰,就像生前做的那樣,他摟著她坐在月光下。
「乖,告訴我,妳怎麼會變成這樣?」
感覺到她遲疑了一下,這才說出她百年來所執行的任務。
「所以,瑟雷西,我......已經忘記許多事了。這顆水晶球,便是我最後殘存的記憶了。對不起......我......甚至記不起來我們是怎麼相遇......」
原來如此......
這個傻女人,明明這麼長的時間足以忘掉一切重新開始,卻執扭的記著。
「沒關係,我都記得。妳若想知道過往,我可以說給妳聽;妳若想遺忘,我們可以創造未來。只要妳不介意,我們有很長遠的時間延續故事。」
這大概是兩人交往以來,瑟雷西說過最長、最甜蜜的一句情話了。
「嗯。」
指甲成了尖爪?沒關係。至少他們還有手能牽著彼此。
外表不再是從前的美好模樣?沒關係。吸引著彼此的從來不是容貌。
再也感受不到體溫,但他們能彼此擁抱。
分離了百年,他們有未來可以相守。
也許彼此都不是合格的情人,但他們有永恆的時間能學習。
血盟契約,以此為誓。
他們會是最好的同伴與對手,也是彼此唯一的伴。
身為不死族,他們擁有的是無盡的歲月。
生相伴,死相隨。
屬於兩人的未來,兩人要延續的故事。
千年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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