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妹妹」這句話既是真實的,也是騙人的。
那只不過是區區人們無用的吹噓,無限的妄想,無為的做法,無稽的自欺,無端的取鬧罷了。從一開始就沒有妹妹的人就不用說,就連真正擁有妹妹的人也不見得能真正把妹妹放入自己的心中。正因如此,能夠抬頭挺胸說出那句話的人不是真正喜愛妹妹的人,就是道地的騙子。而這些騙子頂多也只能無意義地自我欺瞞,然後借此吹噓自己空洞的愛。然而——
我的心中有一個妹妹,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既是事實,也是真實。反過來說,既是真實,也是事實。
正如我對妹妹的愛一樣,妹妹對我的愛也是一樣毫無邊際,猶如浴火鳳凰的生命般永恆。不斷地經歷、不斷地記憶、不斷地嘗試,而後尋覓到生命的真理。
重申一次——
我的心中,有著最愛我的妹妹。
九月七日。
這一天,除了是妹妹生日的隔天,還有別層意義。
「爸爸,媽媽,我們來了。」
我和妹妹在幾年前立起的墓碑前獻上一束鮮花。雖然由來掃墓的人來說有點什麼,不過上面還沾有露水的盛開白色鮮花好像在無聲嘲笑著因暴露在外而變得髒灰的可憐墓碑。那麼久才來掃墓一次,未免也太散慢了吧!難道父母都沒有好好教導嗎?我不禁對不知不覺就承擔起這個重責的無辜十九歲值日生在腦中嚇斥道。哎呀,是值年生吧。
刮過枯葉的風吹呀吹,腐蝕著一排又一排的歷代祖先墳墓。放心吧,妹妹!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麼能讓妹妹冷到呢?所有的風險由我來承擔,所以爸爸媽媽,把你們的女兒嫁給我吧!畢竟我們都已經展開了愉快的同居生活了,別說是衝上本壘,根本是已經衝上雲霄了。
咦?我今天難道是來求婚的?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爸爸,媽媽,我和妹妹一起來了。」總覺得剛剛好像講過了又好像沒有。看來我對妹妹火熱的愛已經把自己的腦袋變成了火山裡攪來攪去的岩漿呢。總之沒關係,因為他們看不到,所以我得多說幾次提醒他們才行。再說重要的事都得說個三次啊。
「爸爸,媽媽,我帶著剛滿十八歲的妹妹來了。」
心胸寬闊的妹妹並未阻止我說起寶貴的第三次。早知道就住進她的心裡當起盡責的自宅警備員了。不過偶爾秀出足以讓自己當十回小白臉的帥氣的一面也不錯。我清了清喉嚨,這才以平時的正經態度報告:
「我和伊末都很平安健康。昨天是伊末的生日,我們一起慶祝了,兩個人都很開心⋯⋯還有,我們兩個都已經是出色的鍊金術士了。昨天嘗試了全新的煉金術⋯⋯」
我的手輕觸胸口。
「⋯⋯結果非常的成功⋯⋯謝謝你們為我們留下了這麼多東西。沒有你們,我們兩個也不會嘗到這份幸福感⋯⋯」
要感謝的不是他們留下來的幸福感,而是流淌在我和妹妹身體中的,煉金術士滾燙的血液。他們兩人都是煉金術士,畢生都致力於煉金術的研究,原本打算來個轟轟烈烈的成果發表,結果在一次實驗中把自己的老命也給炸飛了。我有時候會想,就這樣死去究竟算不算幸福呢?但是那兩個人能夠和彼此還有最愛的煉金術一起擁抱死亡,恐怕也了無遺憾吧。要說我會不會嫉妒的話,答案是連啄木鳥都會自嘆不如的搖頭一百下——話說啄木鳥其實擅長的是點頭吧。
總而言之,我如果要死的話,最想和妹妹死在一起,就單單我們兩個。所以自己的雙親在前往黃泉私奔的時候沒偷偷把我們兩個當成行李打包帶走,老實說我很慶幸。
「——願你們倆的靈魂能夠安息。」因為感謝,所以我才會像現在這樣雙手合十為他們禱告。
靈魂是存在的。只是,死去的那兩人的靈魂究竟飛到哪裡去了,事到如今也只有當事人知道。就算當初被炸飛到地球的另一側,我也不覺得奇怪。也搞不好正坐在墓碑上相親相愛地大放名為故意傷害罪的閃光。不對,相親相愛是我和妹妹的專利啊!
順帶一提,卿卿我我也一樣是屬於我和妹妹的專利!
掃完墓後,我和妹妹返回了早上就拜訪過的街道。
「今天是約會的日子。所以伊末,妳來決定去哪裡吧。」
我明知每天都是和妹妹約會的日子卻還這麼說,真想幫尊重女性優先權的自己打個九十分。但是妹妹在主張應該去常去的那家街道盡頭的咖啡廳之餘,順便為她的心上人打滿分,讓她的哥哥因為多出來的十分差一點感動得痛哭流涕。
這條街道不算寬闊,卻十分地長,讓人不禁納悶到底原本是不是打算做成賽跑場地。不過要是真是這樣的話,我會選擇使用作弊技能,讓腳踏車成為常勝軍,為妹妹獲得獎品的。街道兩側都是商店,舉凡餐廳還是銀行,書店還是魚店,其種類之多,簡直就像是店面拍賣會一樣,應有儘有。人潮還是一如既往的多,不過畢竟是鎮內唯一的賣點,所以嚮往成為人氣角色的居民都聚集到這裡了,就連乞丐也來參了一腳。
人潮雖多,但是拜這條狹長的街道所賜,全部被分散開來了,所以我和妹妹也不至於需要在街上和人擠來擠去,體驗成為人型抱枕的樂趣。然而正因為長得嚇人的距離,得花上一些時間才能走到這條街的末端。在我打算以最快速度走到妹妹指定的店時,路的一旁突然傳出了沒有印象的女性聲音叫住我。
「鷗逆。」
將視線好好固定在聲音傳來的左方後,這才發現是常常光顧的花店。已經超過三十歲的未婚老闆娘正坐在花群中,手裡拿著修剪枝葉用的剪刀,因為發現我發現她了而咧開嘴。太天真了,就算妳現在冒著在修剪滿是刺的玫瑰的時候分心把目光移向我的危險,也換不得我對妹妹的背叛的。
「哎呀,鷗逆,看你這反應,我的聲音就那麼難認嗎?明明今天早上才見過面啊。」
穿著圍裙的老闆娘笑呵呵地說道。
「因為只要記住妹妹的聲音就——」糟糕,因為控制不了自己對妹妹的愛而說得太快了。「我是說,沒想到老闆娘會把我叫住。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想問剛剛掃墓怎麼樣。是吃完午飯之後再去的吧?」
「托老闆娘的福,非常順利。您給的那束花真的非常漂亮,雖然比不上妹——我是說,雖然爸媽已經看不到了,但是他們知道的話一定會感到十分欣慰的。」
「這樣啊,那就好。」
在我搬出自己死去父母的攻勢下,老闆娘似乎接受了我的說辭,成功地遺忘了問過我午餐的事。要是告訴她自己和妹妹中午一起在墓園裡野餐,她的手和剪刀大概真的會因為主人的驚訝而葬送在玫瑰花叢裡。
「對了,今天要不要再買一些花送給妹妹?今天除了玫瑰還有很多漂亮的花喔。」
不知不覺中逃過一劫的老闆娘指著她後方的店內,裡面的花草張牙舞爪,早就準備好將我的錢包搜刮一空。然而,早就看穿了一切的我是不會上當的,錢包裡的錢目前可不值得用在這裡。
「我看今天就不用了,改天再來看看吧。」我禮貌性地拒絕了她,並猶豫著要不要補上「——和妹妹一起」這句話。不過說了以後很有可能又會換得一臉奇怪的表情,讓只想收集妹妹表情的我多增添一樣無用的收藏品。所以我只得在這時候乖乖地使出把沈默化為金的虛有其名鍊金術。
不死心的老闆娘只好死纏爛打地向她的忠實顧客硬塞了幾朵免費的花,讓這位幸運兒除了暗自慶幸自己拿到的不是刺手的玫瑰,也同時承受了來自嫉妒中的妹妹不由分說的進行物理上的抗議。說真的,這樣我會心疼的。
離開花店後,我試著用著最無辜的聲音安撫氣還未消的妹妹。
「多虧了老闆娘,才能拿到這麼香又漂亮,配得上伊末的花啊。」
即使顧不得可能被街上的人聽到的可能性向妹妹撒嬌道,生著悶氣的妹妹還是沒有對此做出回應。
我只好嘆口氣,像蜜蜂一樣把頭栽到手上的幾朵黃色花朵裡。傳說蜜蜂最喜歡到黃色的花上採蜜,不過因為我比起蜜蜂,更喜歡當妹妹的哥哥,所以對蜜蜂的私事一點也沒有想確認的欲望。
「不過,要是伊末想要的話,哥哥就算變成蜜蜂也沒關係。」
只要是妹妹的願望,我這個做哥哥的都會去實現。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子嗎?我給予妹妹幫助,妹妹則給予我支持。所以無論多麼困難,無論多麼超乎常理,我一定會儘全力滿足妹妹的。
——那是與妹妹所付出的,相同重量的愛。
「所以說,我最喜歡的還是伊末妳啊。」
我低聲說出彼此早就知曉的感情。雖然妹妹和之前一樣沒有表達意見,但是感覺得出有什麼正在動搖著。啊,妹妹的嫉妒心正一點一滴地逐漸溶解,轉換成其它粉紅色的能量。這、這種情況難道是⋯⋯
「⋯⋯害羞了⋯⋯?」我毫不害臊地對自己的妹妹讚嘆道。「⋯⋯好可愛。」
正因為是自己的妹妹啊。
原本想要掩飾這份害羞的妹妹聽到這句話,更加拼命遮掩自己害羞的舉動,著實讓她的可愛程度多加一倍。幸好街上的行人充分地體現出了現今自私社會的冷漠,沒有注意到我和妹妹打情罵俏的模樣。雖然我不介意公然向妹妹示愛,但是如果引起了別人對妹妹的注意,我搞不好會同時樹立起為數不少的敵人。
先不提這個,因為極度不知所措而讓自己溫度迅速飆高的妹妹讓我的心也開始為之灼熱起來。
「等⋯⋯等一下,我、我還沒有做好心裡準備。」
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我到底在胡亂說些什麼啊?這種事難道叫自作自受?她作我受?伊末作歐逆受?還是說妹妹作哥哥受?等一下,不管哪邊都是我受嗎?這聽起來絕對不太妙吧!
「那、那個⋯⋯啊⋯⋯咦⋯⋯電話響了。伊末,妳先冷靜下來,然後我再冷靜下來。」
對自己和妹妹下達指示後,我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接聽。順帶一提,我的手機當然是自己用鍊金術做的,妹妹的也是她自己做的。不愧是天才般聰穎的妹妹和她的哥哥啊,兩人真是絕配。
「喂。」
「喂,是鷗逆嗎?」
「是伊末的哥哥。」我糾正電話另一頭的人。「我之前還在想說要打個電話過去給你。不過因為太忙了,所以把這件事都給忘了。」
「啊⋯⋯也對,今天是你們兩個父母的⋯⋯不用在意。對了,我打來是要問你那件事。」電話中的聲音先是沈默了一會兒,之後又把我父母的事猶如死亡般丟在後頭,這樣乾脆的態度讓我很是欣賞。
「哪件事?」我問道。
「就是那件事啊。你和伊末兩個的煉金術研究怎麼樣了?你們兩個可是從我這裡挖來了相當貴重的材料啊。如果成功了不是應該請我喝一杯嗎?」比我稍大幾歲的尼生哥豪邁地笑了幾聲,電話可不是拿他的笑聲來補充電的啊,能量來源應該是妹妹才對!
尼生哥是時常往來的鍊金術材料商,自上一代去世以後就子承父業,掌管了家裡的店面。就某方面來說,他的遭遇和我與妹妹的差不多,只是比較起來,他的人生過得比較淒慘。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我有一個可愛的妹妹,妹妹也有一個可靠的哥哥,而尼生哥只有會提出任性要求的顧客而已,例如我和妹妹。
「所以我才會想打給你致謝啊。你給我們的賢者之石幫了大忙。」
「哈哈,我給你們的明明是天六石,哪來的賢者之石?有那種東西的話我早就不做材料商了。還是說你們用天六石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讓死人復活?」
「就算能做的話,我們也不想啊,又沒有什麼想復活的人。如果讓父母復活的話,頂多也只是在家裡當電燈——我是說,我和伊末兩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嗯,差點把電燈泡說出口了。不過畢竟是尼生哥,大概早就猜到我想說什麼了,不過他選擇無視。
「是嗎是嗎?所以說你們這兩個小傢伙的煉金術怎麼樣了?我可是還沒聽到報告喔。該不會是失敗了不敢說吧?」
「沒那回事。不要小看我和伊末,我們兩個可是擁有能時常互相稱讚『伊末,做得好』和『真不愧是哥哥大人』的實力啊。實驗當然成功了。」
「你們兩個的聰明才智我當然知道——」尼生哥停頓了一下,後來像是要確認什麼般開口。「話說歐逆,你妹妹現在是不是在你身邊?」
短暫的沈默。
「⋯⋯⋯⋯不在。」我做出回答。
「哈哈,少裝蒜了。你啊,聰明歸聰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妹妹在身邊就會表現得像個笨蛋一樣。伊末好歹也沒有你那麼胡鬧。⋯⋯啊⋯⋯我這邊有點急事,要先掛斷了。改天有空會去拜訪你們的,然後幫我跟伊末問好。」
一股腦兒說完話後,那個人就擅自把電話掛斷了。擅自打來又擅自掛斷,他就是這麼一個我行我素的人。不過換作是我也會這麼做,畢竟那本來就是正確使用手機的方法。
「⋯⋯」
我將手機收回口袋內。
「唉⋯⋯伊末⋯⋯尼生哥向妳問好喔。」我在嘆了口氣後,喃喃對妹妹說道。總感覺似乎嘗到了那麼一點妹妹之前體會到的嫉妒感。這難道就是名為愛的青春?尼生哥說日後要來拜訪,這樣的未來究竟如何是好?我得想辦法守護自己和妹妹的閃光前途啊。
「走吧走吧。」即使在講電話時也是不斷地在前進,即使現在在煩惱著,我依然嚴格督促著自己不要偷懶,努力成為妹妹的好榜樣。
話說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坐下來好好喝杯茶呢?又是花店、又是電話的,我只想早點和妹妹不被打擾地休息啊。雖然一起泡澡聽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在這大街上是不可能的事。有的也只是偶爾從天上落下,將行人淋成落湯雞的雨水而已。
終於,在我和妹妹用輪流數兄妹的方式數到了一千零三十三個哥哥和一千零三十二個妹妹的時候,木製的飲品店招牌出現在不遠處。
「伊末,想好要喝什麼了嗎?」
妹妹遲疑了。
「嗯?點伊末愛喝的沒關係喔。我喝什麼都沒關係,不用顧慮到我。只要伊末高興就好。而且昨天是伊末的生日啊。」
感受到她的顧慮,我表明自己的隨波逐流作風,讓自己的體貼技能上昇一級。這家店雖然是咖啡廳,但是我和伊末從來沒理會那個空虛的頭銜,沒有一次點的是咖啡。我們來過的次數之頻繁,不但讓店員都記住了我們兩個的臉,還會常常被提醒這裡可是咖啡廳——通常這種時候只要用「你們家其他的飲料也不錯呢」這樣的理由糖塞過去就行了。
現在,隨波逐流的年輕人正決定為他的妹妹做出決定。理由是為了幫助善良的妹妹解決問題。比起教妹妹釣魚,我更喜歡在妹妹身邊為妹妹釣魚——這就是我的哥哥流作風。
「四葉百香怎麼樣?伊末不是很喜歡喝嗎?」
四葉百香是店內販售的一種水果茶,伊末來這裡的時候有大部份都是點這個。我雖然通常是選別種飲料,但是至少也喝過一、兩次。不同種類的香草和水果搭配在一起,除了具有獨特的香氣,酸酸甜甜的滋味更是像初戀般,讓人無法忘懷。簡單來說,此時這種香甜的飲品正是我和妹妹感情的最佳代表。青春愛戀萬歲!
「那麼就決定是四葉百香了。」我踏進店門內。「不好意思,請給我——」
回到家門口時已經是貓頭鷹差不多要醒來的時間了。記得以前小時候都與妹妹一起模仿貓頭鷹的聲音,效果拔群到附近都沒什麼老鼠了呢。長大後都忘記這麼做了,是不是該組個樂團來讓自己找回失去的童心呢?
我拿出鑰匙,站在大門前。本來應該是像平常一樣,輕鬆把鑰匙插進鎖孔轉開的,就像為妹妹打開心門的程度一樣簡單。然而,那種像呼吸一樣簡單的事,我卻在半途中停下。總感覺——
有種不祥的預感。
妹妹也察覺到了。
我將門打開。
因為出門的時候是白天,所以家裡的燈是關上的。現在也是,家裡沒有一絲燈光。我和妹妹的閃光還不足以成為物理上的亮光,幸好勉強從門縫及窗戶中透進來的月光,還是足以讓我們看到黑暗中的部分視野。我和妹妹毫不遲疑地依靠這僅有的亮光衝去研究室,已經沒有時間去找燈的開關了。
有誰闖了進來。
對方應該是利用某種特殊的鑰匙開門的,因為門並沒有強行撬開的痕跡。不過對於我這種程度的煉金術士來說,門被自己以外的人開過至少也是看得出來的。
「但是真是慚愧啊,我這種程度的煉金術士居然連加強門鎖都沒想到。」
再跑幾步、再多幾步、快要到了。我不禁開始暗自埋怨留下巨大遺產的父母。留下的豐厚金錢和巨大的屋子是讓我和妹妹生活得很幸福沒錯,只是被引來的小偷也很多,而且和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玩捉迷藏的時候也很是累人的。這種時間也只能鎖定一個地方查看,當然要是半路上就遇上小偷就另當別論。如果是平常的話搞不好還會親切地先打聲招呼,但是在實驗剛結束的今天⋯⋯
「到了!」帶著因激烈運動而來的喘息,我在研究室的門前停下。
門是開著的,已經熟悉黑暗的眼睛能夠勉強捕捉到來訪者的身影。能夠理解他在侵入的時候不想因為開燈而被外界發現,但是他卻連在研究室也不開燈。可能的理由不是已經習慣在黑暗中活動,不然就是剛剛才進入研究室,連開燈的時間也沒有⋯⋯
還有一種很單純的理由。
「因為不想開燈⋯⋯」我低語。
開燈了的話,原本心存的的希望搞不好就會因為看見的現實就此崩潰。
不知道在研究室跪了多久的來訪者用顫抖的雙手將原先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女性頭部放在自己的膝上,頭緩緩地轉向剛才出聲的我這裡。妹妹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情況,把主導權交給了帥氣的我。
「禮貌上應該是要先打聲招呼。不過姑且先讓我問一句——」我向熟識的材料商質問。「尼生哥,你闖進我和伊末的愛窩到底在做什麼?」
「本來⋯⋯是要給你們兩兄妹驚喜⋯⋯」眼前的男人僵硬地擠出話來,以往的豪邁形象現在已消失無蹤。眼珠咕嚕咕嚕地亂轉,最後終於鎖定我這邊。
「鷗逆⋯⋯」
他吞口水的聲音、牙齒打顫的聲音在沈默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楚。我強烈推薦他參加夜間音樂演奏會,就為他選擇鼓手的位置吧。
「你妹妹——伊末現在在哪裡?」
我的後方是長長的、帶有一整排窗戶的空蕩走廊,前面則是在我影子下默默看著我的尼生哥與他的膝上人。而他目光所及的,是我身旁被月光照射出點點塵埃的空氣。
「不就在這裡嗎?」
我——不帶遲疑地回答。
對面的尼生哥瞳孔頓時放大,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用媲美音痴、變了調的聲音說道:
「所以——我現在抱著的這個是⋯⋯」他的手輕輕放在膝上失去呼吸的女孩頭部上。之前似乎就是不想確認,所以才會在這沒有燈光的房間裡待了那麼久吧。想必他父親生前一定讓他接受了不少跪坐的訓練,其成果現在已經華麗地展現出來了。
「那是伊末的身體。話說尼生哥,那樣子可稱不上是抱。不過不管怎麼樣,請你放開她的身體。我和伊末都不喜歡有別的男人和她有親密接觸。」
看來我用有如嚼蠟的態度來宣示妹妹的身體所有權這一點,不止激怒了盼望我熱情一點的妹妹,也同時惹惱了慌張的尼生哥。他的呼吸聲完全沒有平緩的跡象,反而變得更加急促。看吧,誰叫你和妹妹接觸那麼久,果然害羞了吧。
「下午的電話⋯⋯你騙了我嗎?」
「我沒有騙你喔。伊末雖然今天和我從早到晚都在一起,但是她不在我的身邊啊。」
「你在說什麼傻話?神智不清了嗎?」尼生哥看起來就像風中的火燭一樣,容易一吹就熄滅。掌握這陣風的是我,妹妹剛剛已經把她的選手權交給我了。現在開始來為這個接力賽作最後衝刺吧。
「神智不清的是尼生哥喔。」
我打斷了他的話,用右手輕撫胸口。
「伊末她就在這裡——不是身邊,而是在我的身體裡,在我的心裡⋯⋯嗯⋯⋯對了,尼生哥不是想知道我們的研究成果嗎?我們兄妹兩人在昨天伊末的生日完成了喔,讓彼此都能夠幸福的鍊金術。這都要多謝尼生哥你投資的材料呢。我們才能像這樣子,成功用鍊金術把伊末的靈魂放在我的心裡。」
在我的身體內,心中的妹妹也雀躍地回應我。這就是所謂的兄妹一心同體啊,能感受到對方所有的感受,還有比愛之誓言更為深切的羈絆。為我們之間的愛情乾杯吧,妹妹!
我湊近尼生哥。
「好了,尼生哥也差不多該放開伊末的身體囉。我跟伊末還得討論一下要怎麼處理那個身體呢。啊,還有還有,尼生哥,你應該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吧?」
在他驚恐的眼中,倒映出的是妹妹最喜歡的,我這個哥哥的無害笑容。
這次的靈感是來自於題目中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妹妹」這句話
以前曾經和某個對我生命中還算重要的人(?)有過這一段對話
(因為是幾年前的記憶,實際內容多少有點誤差)
我:你覺得現在我們心的距離有多遠呢?
友:心的距離啊
搞不好有幾千公里喔XD
我:幾千公里嗎?
太過分了我要和你分手(喂)
友:就某方面來說,搞不好不到幾奈米
所以我們還是復合吧=ˇ=
我:那就復合吧XD
不過如果用寫實的角度來看
不覺得不到幾奈米的心感覺好像很噁心嗎XD
友:哎呀人這種生物就是要浪漫一點嘛
就是這種感覺的對話XD
他現在應該不會特地來看我的小說
所以正大光明地偷放在這邊應該沒關係吧(?)
順帶一提
他和聲優神谷浩史同一天生日喔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