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撩起帶有藍綠光澤的皓白色髮絲,將白淨的臉頰吹得通紅,刺骨的寒意穿透厚重的衣物刺激著脆弱的肌膚,彷彿再多的衣物也無法抵擋寒冬帶來的冷意。
冷風颼颼,唯有手中的咖啡始終維持著相同的溫度,從指尖開始蔓延而出的暖意貫通全身,融化掉凝結而成的寒冷。雙手捧起咖啡杯,褐色的液面緩緩飄散著溫熱的白煙,看著一旁冷漠的側臉,淬蓮開口,「在等人嗎?」
沒有特別的目的,純粹基於好奇心隨意的詢問……或許是對方身邊圍繞著與自己相似的氣息,才會不經意的提問吧。
聽到旁邊傳出的聲音,約翰森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人,「你是誰?」語氣顯得格外冷漠,幾乎快與冷徹的氣溫融為一體。
輕啜一口溫醇的咖啡,淬蓮漫不經心地回答,「一個……等人的人。」想著接下來要到來的人,勾勒出一抹不留痕跡的淡然笑靨。
「哦?」淡藍色的眼眸始終流露著一樣的淡漠,「等人……嗎。」
看著淬蓮一臉沉浸在幸福中的燦爛表情,面對有些相似又些許不同的氛圍,約翰森不禁露出苦澀的笑容,「我也在等人呢。」
沒錯,他們兩個都在等待,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
「在等朋友嗎?還是說是……戀人?」
約翰森輕嘆了一口氣,吐息化作一縷淡色的白煙朝空中消逝,「一個——再也不會回來的人。」
一樣的等待,卻是兩個完全相反的結果。
同樣的分歧點,但卻是截然不同的結局。
「你就當作是我個人的自言自語吧,聽過後把他忘了也沒關係。」
將杯底最後一口咖啡飲盡,巧克力香甜的盡頭後是咖啡帶來的苦,也是獨自一人等待的寂寞,溢滿胸口的只剩下孤獨守候激起的不斷思念。
「她是這家咖啡廳的店員,沒有出色的外表也不算是個能幹的店員,但我喜歡她的平凡,會給人種她是活的實實在在的一種感覺,每當看見她的笑容就有股冬陽捎來的溫暖,很舒服……雖然這樣或許有前後矛盾,但她的確給我如沐春風的感受。」
自從與她對上視線後,約翰森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開始萌芽了,是名為情感的種子嗎?還是只是他個人的一廂情願呢?
於是他每週都會到這家咖啡廳報到,約翰森總是喜歡靠著牆壁看著女孩認真工作的模樣,既耀眼又令他怦然心動,光是看著就感到很滿足,他奢望的並不多,只求以一名客人的身分,繼續在這裡守護她、默默看著她。
隨著交談的次數增加,他們的關係逐漸轉變為朋友,或許稱不上是深交,但彼此能夠毫無保留的談天已經讓約翰森感到無比的幸福。
這樣就足夠了,約翰森總是這麼想著。
但偶爾還是會浮出想更進一步的念頭,可是他不想打破現況,深怕一句真摯的告白會將他得來不易的友誼打得粉碎,什麼都沒有剩下。
日復一日,走過四季的變化,那天是他們認識滿一年的日子。
同時也是——
「約翰森——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情唷。」
他還記得,那天女孩笑得特別燦爛,美麗的笑容深深刻畫在他的腦海中,遲遲無法散去。
「——我要結婚了。」
這時約翰森才意識到,他們只能是朋友,他根本就不了解女孩……連女孩的情感生活都不曉得。
原來……她有喜歡的人嗎?
女孩辭職的前一天,還特地準備了一個特別的蛋糕要感謝約翰森,說她真的很開心能夠遇上約翰森這名朋友,甚至希望辭掉這份工作後還能和約翰森有往來,因而在端上咖啡的同時附上了她親手做的卡片。
而女孩辭職了,約翰森到最後還是沒有勇氣將卡片打開來。
他期待的到底是什麼,自己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最後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望著空盪的白色杯底,約翰森自語著,「我不知道我還期待些什麼,明明知道她不會再回到這裡了,還是很習慣的站在這裡等著她……持續等待著……」
點了相同口味的咖啡,然後站在相同的角落。
等著一個——永遠不會再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