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提諾告知著身後的兩人。三人眼前是個小巧精緻的的小木屋。在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出木屋外圍被漆成白色,在陰森詭譎的森林中顯得非常顯眼。
「提諾先生,請問你是一個人住嗎?」艾比問提諾,她無法想像一個看似未成年的少年獨自住在這個古怪的地方。
「喔,我跟家人一起住。房子地點是我爸選的,」提諾回答,他正把閃著光的掃把倒插在土裡「他是生物學家。」他補上一句,彷彿能看穿艾比的心思。
「只是他們現在正在外面『選購生活日常用品』,暫時不在家。」他邊說邊從衣服內帶裡掏出一把青銅製鑰匙。
他身後的兩人聽完後困惑的面面相覷,不是很了解為什麼少年要那樣說話。同時,提諾打開了家門。
「歡迎光臨寒舍。」
「哇。」兩人進門後不禁發出驚嘆聲。
小屋內部跟外部簡直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外面的森林讓人恐懼又不安,而小屋中充滿了安心又溫馨的氣息,感覺就是一個溫暖的家。
「請坐。」提諾走向中央的餐桌,為兩個疲憊的旅人拉了兩張椅子「要飲料嗎?像....茶?咖啡?可可?」
「可可!」
「咖啡,謝謝。」
「好的,請稍等。」提諾點點頭後,轉身開始沖泡兩人的飲料。
「不好意思,提諾先生。請問能問個問題嗎?」在提諾調製飲料時的空檔,格林開始向提諾攀談了起來。
「叫我提諾就好,有什麼事嗎?」
「那麼,提諾。請問.....你跟你的家人已經住在這裡多久了呢?」
「呃.....」提諾努力的想了一陣子「好像2年吧?」
「這樣阿,那你住在這裡這段期間,有聽說過什麼關於這座森林的『都市傳說』嗎?」格林用稀疏平常的語氣問著,然而他的眼神卻是另一回事。
「『都市傳說』?」提諾一臉不解的看著青年「──抱歉,那是什麼?」
「欸?提諾你不知道都市傳說嗎?」原本被晾在一旁的艾比插話了,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完全不知道這個話題,一般人在青少年時期多少都聽過一兩個吧?
「嗯。」提諾聳聳肩。
「所謂的『都市傳說』啊,有點類似鬼故事。」艾比像個在教導小學生的老師般為提諾講解著「跟鬼故事不同的是,鬼故事是捏造的。而都市傳說則是半真半假,會讓你懷疑起故事的真實性。」
「喔。」提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所以說,提諾你住在這座森林的這段時間,從沒聽過任何的傳說嗎?」格林又問。
「很抱歉,但沒有。」提諾搖搖頭「我媽都『嘔心瀝血』得不讓我碰那些東西,她說我的腦袋已經夠『陳舊』了,絕對不能再徹底的『爆破』。」
他滑稽的說話方式讓格林和艾比笑了起來,而提諾則是困惑的望著兩人,彷彿不知道為什麼兩人笑。
「提諾,所以說你完全不知道跟這座森林有關的都市傳說嗎?」格林笑完後又問。
「嗯,沒有。」同時,飲料泡好了「請用。」
「謝謝,」艾比和格林接過咖啡和可可喝了起來,不過格林顯然還沒放過提諾,匆匆喝了幾口咖啡又問「完全沒有嗎?難道你沒有聽說過.... Scarecrow?」
此時,窗外樹上的烏鴉像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驚慌的嘎嘎叫了起來,並成群結隊的飛走了。
艾比縮縮身子,她最討厭烏鴉了。烏鴉總是讓她感到不安。
「Scare....什麼?」提諾皺眉望著格林,自從格林提起『都市傳說』這四個字後,他的臉就一直維持著疑惑的表情。
「Scarecrow,」格林重複道,他把身子往前傾,眼中的狂熱更加的明顯。「曾經有一群旅人在這座森林裡迷了路,就在他們束手無策時,他們竟然看到一個高大又消瘦的身影朝他們走來.....」
屋外突然毫無預警的閃了一下,艾比嚇得差點跳起來,原來外面打雷了。她害怕的望著窗外,心想要不要趁還沒開始下雨前離開森林,只是.........她苦惱的看向格林。
只建格林滔滔不絕的向提諾講述那個關於稻草人的傳說,根本沒有要提前離開的意願。
「他們剛開始還以為得救了,沒想到當人影走到他們的視線範圍時,他們差點昏過去。」
「哦?」提諾真希望自己能夠說些聰明一點的話,自己表現得像個笨蛋,雖然『名不虛傳』。
「眼前是一個高大的稻草人,它戴著一頂大禮帽,穿著破爛又焦黑的西裝。而身體不斷發出『劈啪、劈啪』的怪聲。它朝他們笑了起來,嘴巴裂到幾乎占據整張臉。」
──窗邊的草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艾比喝了一小口熱可可,害怕的感覺逐漸爬上她的心。
她跟格林並不是旅行團成員。
所謂的『旅行團』,其實是『都市傳說愛好者團隊』。如其名,那是為對喜愛神祕事物的同好所組成的團隊。
艾比的男朋友格林就是團員,格林向來就對都市傳說情有獨鍾,這次團隊發起了一個活動:到 Scarecrow曾出沒的森林探險。
一接到通知的格林立刻報名參加,艾比雖然不是團員,但不放心所以一起跟了過來。
不料,在探險途中他們兩個意外的發現詭異的腳印:又長又細,像枯樹枝一樣的腳印。
看到這個大發現,格林像著了魔似的追蹤腳印的來源,結果腳印在某處莫名的斷掉,而他們兩人也跟著迷失了。幸好遇到提諾。
「不只這樣,那群旅人發現那個稻草人竟然拖著一個人的屍體。屍體上還有一小群烏鴉正在啄食著......」
屋外下起了大雨,艾比氣惱的看著窗外,還真的下雨了。
「旅人們嚇得拔腿就往後跑,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本來一直走不出的森林,此時卻一下子就逃了出去。不過,不逃出去還好......」
「『不逃出去還好?』」提諾莫名其妙的重複「為什麼?」
「你馬上就知道了......」格林意味深長的看著提諾「迎接他們的是一望無際的麥田,麥田中有許多尖銳的木樁,而每一個木樁上.....都倒吊著一個屍體。」
「每一具屍體都慘不忍睹,各式各樣的植物從他們的嘴巴、耳朵、有些甚至直接破開皮膚、任何你想的到地方生長出來。」
『轟隆嘩啦!』外面突然打起了響雷,艾比和正在專注聽故事的提諾嚇得跳了一下,而格林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得繼續說:
「這時,那恐怖程度能跟眼前的景像媲美的劈啪聲再度傳來。他們轉頭一看,發現那個魔鬼站在他們身後.....
『這裡是我家的後院.........喜歡嗎?要不要就住在這裡,當我的家人呀?我不會介意多一點人的。』稻草人用粗嘎的聲音說,咧嘴笑了起來。
旅人們慘叫了一聲,穿過那可怕的人肉森林逃了出去,而各式各樣的可怕屍體圍繞在他們周圍.......」
外面又打起了雷。同時,室內的燈光猛地暗了一下。
「呀啊!」艾比忍不住叫了一聲,杯子裡的可可溢出了一點出來。
「他們就連已經逃出去了都還在逃,一直到所有人都不支倒地後才停下。據說,他們現在看到生肉都會想起那可怕的麥田呢。」格林一臉不在乎似的做了個結尾。
「哇、哇喔。」沉默了良久,提諾才能夠發出這個聲音來回應。
「咳咳!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它叫 Scarecrow 的『前因後果』嗎?」提諾先是清清喉嚨問。
「沒錯。」格林點點頭,啜飲了一口咖啡。
「這還真是一個......精彩的故事。」他心有餘悸的說「好殘忍,為什麼要這樣?」他小聲的問這個心得,不料被格林廳到了。
「這點就不清楚了,不過曾有人對 Scarecrow的過去提出自己的見解。他說 Scarecrow過去是一名有錢人家的少爺,有天,他父親的敵人派了群殺手去襲擊他們──」
「等等,這只是他自己的見解對吧?」提諾突然打岔,他的眼中散發著恐懼的光芒。而且──艾比皺眉,少年的眼睛一直瞄向窗外,像在防範著什麼。
「是他的見解沒錯,但也蠻有參考價值的。」格林敷衍了提諾幾句便繼續說「他們遭到襲擊,群家人都──」格林突然打住,表情變得有點慌亂。
「都?」艾比急切的問,她沒聽格林說過關於 Scarecrow的起源。
「後來.......後來、呃.......」原本滔滔不絕的格林突然語塞。這時,艾比注意到他的視線同樣朝著窗外看去,她下意識的把頭轉向窗戶──
『劈啪、劈啪』
一個高瘦、帶著高帽、穿著破爛的黑影倒影印在窗戶上。
窗戶上的黑影怪異的扭動了脖子一下,而『劈啪、劈啪』的樹枝摩擦聲不絕於耳。
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眼睛瞪著那不停的垂著窗戶、把頭部轉動成各種噁心角度的魔鬼。
劈啪、咚、劈啪、咚咚、劈啪、咚咚咚...............
「後來他們被警衛逮到,對吧?」提諾突然發聲,兩人嚇的轉向少年「一家人平安,什麼事也沒發生。」他看著他們說,眼神呆滯。
劈啪聲貌似減弱了。
「對對對!他們全家平安,只是少爺會變成 Scarecrow其實是另一個故事了。」格林趕緊附和提諾。
艾比驚訝的看著窗外:窗上那高瘦的黑影正慢慢淡出。
「其實少爺只是自己不小心死了,然後化成了到處害人的自私厲鬼。就這樣。」提諾說,結束了這個話題。
「沒錯,就是這樣!」格林說,彷彿提諾的言語是汪洋中的一片木板。
窗外的黑影完全消失了。
「你們在說什麼啊.....」艾比莫名其妙的看著這段展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不料提諾舉起一隻手,要她不要再說了。
「我想,你們該回去了吧?」
「欸?」艾比看著提諾,原本和善的少年變得冷漠又遙遠。
「沒錯,我們該走了。真的非常感謝您。」格林邊匆匆的點頭邊把不知所云的艾比拉向門外「艾比,我們該走了。」
「什麼!?可是外面──」
「外面現在很安全,沒什麼好怕的。」提諾收拾著杯子、背對著他們說「你們離開房子後,往左一直直走就可以離開了。」
「您真是太慷慨了。」格林道謝著。
艾比注意到,提諾的用字不再滑稽,還給人一種疏遠感;而格林稱呼提諾也從『你』變成『您』了。
「艾比,我們快走吧──」
「等等!提諾,你不跟我們走嗎?那個東西........」
「啥?」提諾顯然嚇了一跳,變得比較像剛才那平依近人的他了。
「我說快走!」格林幾乎低吼著。
「提諾也很危險啊!」艾比叫道。
提諾詫異的看著艾比,然後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
「謝謝妳關心我,不過儘管放心吧。我已經在這座森林跟『祂』共住了2年了,記得嗎?我還不是沒事。」
「提諾......」少女還想說些什麼,不過提諾卻朝他們走了過來(艾比注意到格林瞬間變得很緊繃)把他們輕輕推出門外。
「很高興認識你們,有緣再見。」他當著他們的面關上門,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房子裡的燈全熄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