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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Unlight ❧ 小酒館企劃】沃肯:不滅的海中幻象

作者:Azoth│2014-08-02 02:41:05│巴幣:4│人氣:220


  清脆的鳥鳴從窗外傳來,他睜開雙眼便看見璀璨的金黃灑落一地,從窗外傳來的是一陣熱鬧的吆喝聲和搬運貨物的聲音。

  這些對他人來說不過是小小雜音,但對於聽覺靈敏的他來說卻已是讓他無法安眠的噪音……雖然還是有點想睡,不過他還是乖乖從床上起身,打理服裝。

  這是一個緊靠著海邊的小酒館,原本他就是看中它佇立於幽靜的街上才住宿的,可看來似乎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美好。穿上一身以靛藍布料剪裁而成的合身長袍,勾勒出繁複圖樣的銀線讓它看來更加精緻,這樣優雅的服飾,就算穿去參加貴族的派對也絕不失禮。

  將深藍色的外袍罩上,他把一頭深藍色的長髮束起,確認自己的儀容整齊才推開門。

  「好慢!你這大叔是烏龜嗎?居然讓女性等那麼久!」

  一名有著金色秀髮的美少女高聲喊道,她將一頭陽光般燦爛的金髮綁成兩條長長的低馬尾,紫晶般的眼睛圓亮動人,鮮紅色的髮帶配上一襲白衫紅裙,看起來相當嬌俏可愛,然而微微上吊的眼尾讓她看起來就像在生氣……雖然也是真的在生氣。

  「早安。」自動無視對方過激的語氣和不恰當的稱呼,他淡淡地說道:「聲音放小一點,不要吵到其他住客。」

  聽到自己的叮嚀,金髮少女氣呼呼地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跑了下去,鞋跟敲擊地板時發出了「噠噠噠」的聲音有點大,她似乎是將樓梯當成自己在洩憤吧?

  「父親。」從剛才就站在一旁的少女輕道,翠綠色的長髮披肩而放,淺棕色的雙眼平靜地看著他,精緻的臉蛋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仔細一看,她的模樣和方才的金髮女孩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兩人在氣質上南轅北轍,一靜一動的極端讓人難以聯想兩人的關係。

  「早安,榭莉。」他神色未變地摸了摸少女的頭說著,眼中的冷漠被慈祥所取代,「昨晚休息的還好嗎?」

  「是的,托您的福。」

  與金髮女孩所展現出的親暱不同,榭莉的言行舉止都是優雅如同淑女,成熟的心態也讓他不至於這麼操煩。

  「妳先帶朵莉去走走,我要先去找酒館老闆。」

  「能會花上一點時間,朵莉就拜託妳了。」

  榭莉點點頭露出羞澀的微笑後,便踩著輕快的步伐往朵莉的方向走去。

  在樓梯上方看著她們吵架似的走了出去,他無奈地笑著。

  「你有兩個可愛的女兒呢,先生。」下了樓後,他聽見一道慵懶的嗓音從樓梯旁傳來的吧檯傳來,側身察看,才發現那是一名面上帶笑的男子,澄紅色的雙眼直直地看著他,那夕陽般的色彩令人驚嘆。

  「我也以她們為傲。」他坐到吧檯前方的空位,大概是因為時間還早,整個一樓只有他和旅館老闆在,安靜的空間內就連呼吸聲都一清二楚。

  「昨日,我應該已經說過,這邊收什麼做為費用吧?」

  男人擦著玻璃酒杯,笑吟吟地說著:「我很期待您的故事喔。」

  「其實,也不是什麼有趣的故事。」看著酒館老闆將盛滿水的玻璃杯推來,剔透的杯身外有著細膩的花樣,點綴著些許海藍的漂亮杯子,就像是他故鄉的產物。

  ●

  在這個世界內,有一支與人類外表相同,但居住在海中的海族。他們的眼淚是醫療聖品,而且還有著美麗的外表,然而這一切卻導致他們被走私販子盯上。

  雖然有著溫潤如水的美貌,但海族並沒有外表的溫順,他們在海中時是最可怕的敵人,隨手一動便能呼喚海嘯顛覆船隻。

  然而,這樣的危險性卻沒讓貪婪的危險知難而退,反而更加踴躍。

  而在其中,有支身具特殊能力的海族。

  他們不同於其他同族只有眼淚能入藥,這支族的後代就連血肉都具備了驚人的恢復與治療能力,而在其中,每一代又會出現一名能力最為突出、外表最貼近海神的孩子。

  繼承了海神之血的海神後裔—擁有最近似海洋的藍髮藍眼,他們被稱為『潔席之子』,在海神祭司們之間也有著『治癒者』的稱呼。

  這樣的孩子被發現能力後,便會被當代的王迎入宮內,做為當代王族的後裔培養成長,他能享用王族的待遇與特權,他的生活將會變得比原先更好……


  一切都是騙人的。


  當代的潔席之子名為沃肯,是個有著一頭海藍色長髮的男孩,他的力量展現的比任何一代還要明顯、也還要強烈,然而這樣的強大天賦卻讓他連雙親的面都來不及見,就被匆匆送入那個美麗的鳥籠宮殿。

  入宮後,嬰兒的他便被冠上王族的名號,隨後被送到每一代治癒者所住的華麗宮殿內。那座宮殿相當美麗,琉璃般的屋簷在水光波瀾下折射著絢麗的光芒,銀藍色的支柱上克滿繁複的華麗花紋,而且它的周圍還栽種了各種稀奇美麗的花朵,乍看之下,就像是天堂般令人嚮往。

  但是在他的記憶裡,這個美麗宮殿沒給他多少美好的回憶,更多的是慘痛與悲傷。

  他從懂事後就被關在這裡,就連想去附近的其他地方都不被允許,他只能待在這個庭院裡,看著一堆堆美麗但空洞的植物——他的生活簡直就像被供在神殿內的雕像般冷寂。

  每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帶著些受傷的人來此,他們會劃開自己的皮肉,用自己的血來治療他們的各種傷痛,剛開始他還會因疼痛而反抗,但久了之後,他麻木到能夠自己劃開自己的手腕,任由異於常人的紫色血液流下。

  很痛、很冷,就算他穿著最上等的華麗布料,吃著最高級的食物,他還是非常討厭這樣的生活,年幼的他總期盼著有一天能從這個無聊的地方離開,可一年年的落空,他看著冰冷如昔的宮殿,璀璨的紫藍眼眸也漸漸黯淡,到最後如蒙上灰燼般無神。

  他剝離了自己的精神,任由那些打量著自己的貪婪目光徘徊,任由他們將自己當成救命聖藥,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邊,無視一切。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這樣過一輩子時,他突然發現那些三天兩頭往自己面前跑的海族不見了,本來就冷清的宮殿現在更是整個空了般。他挪動自己矮小的身子,努力抬起那被沉重鐐銬靠住的小腳往唯一的窗邊靠近。

  瞪大的雙眼內倒映著飄著煙霧的主宮,琉璃窗外依稀傳來尖叫和求饒的聲音,吵鬧的和這裡完全不同……他好奇,但昨日大量的失血,導致現在的他虛弱到連走動都不行,他只能懷著忐忑不安與一絲絲的期待坐到床上,紫藍色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正對自己的大門。

  大約幾分鐘,他看見那扇美麗的大門打開,一名穿著蔚藍色長袍的老人緩步走進,蒼蒼白髮披放在肩上,那雙與海洋一般遼闊的深邃藍瞳同樣在打量自己。

  「你是誰?」用著有些怪異的腔調問著老者,他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才發現這樣未脫稚氣的聲音軟甜的有點討厭。不滿著自己沒有魄力的聲音,他皺了皺鼻子。

  看到他小大人的模樣瞬間破裂,老者一掃方才的高深莫測,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他說:「我的名字叫丹……你有沒有興趣跟我離開這裡?」

  「離開?但是我不被允許離開。」

  雖然一直渴望能從這個囚牢解脫,但對於年幼的他來說,反抗那些大人後他得到的懲罰很可怕,假如在未經允許離開這裡,他會被怎樣對待……想到這,他那雙紫藍色的眼睛閃爍,緊張地扭著自己的手指。

  「我只問你想不想走,你只要回答就好,不需要擔心其他的事情。」

  老者沉穩的口氣讓他慌張的心漸漸冷靜,他停頓了下,才緩緩地點頭。

  「……我不想在被他們關起來。」

  他抬起小臉,一臉認真地說著:「我想離開這裡。」

  聽到他的回答,丹露出了讚賞的笑容,他走上前將銬在他腳上的鐐銬拆下,看著只剩兩圈紅印的腳,久違的輕盈讓他忍不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等他們離開宮殿後,他才知道原來丹一頭有著藍色鱗片的龍,因為有項重要的東西被海族給騙走,憤而砸了他們的宮殿,順便把他給帶走……不管丹到底是基於什麼源因而來,他只知道自己終於離開那個讓他畏懼的海洋宮殿。

  坐在丹的龍背上,他看著書中所說的湛藍天空,柔軟的白雲在天上飄著,吹拂而來的風似乎還帶著一股甜甜的味道——

  「你有沒有興趣成為我的徒弟?」

  「徒弟?那是什麼?」

  「我可以教給你很多知識,你可以藉著這些知識變得更加強大。」

  「如果我變得強大,是不是國王他們就沒辦法在割我的手取血了?」

  「是,在也不會有人能夠強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好,那我要當你的徒弟,變得更強。」

  在藍天之上,年幼的他就這樣和一名喜愛蒐集知識的奇怪龍族湊在一塊。丹把他帶到了一座距離海族領地有一段距離的陸地上。祂飛過濃密的森林與河川,越過那些像玩具一樣渺小的城鎮,將他載到一座被森林環繞著的山上。

  這座高山被濃綠所掩蓋,要不是丹降落的位置距離祂的洞窟不遠,他根本不會發現那藏在翠綠之間的山洞,好奇的他在丹的帶領下走了過去,高聳、凹凸不平的壁面上掛著幾盞用奇特水晶打造而成的壁燈,金色的花紋包繞著寶十似的下半塊,螢藍色的剔透水晶在略顯幽暗的洞窟內,散發出柔美的淺色光芒。

  地上鋪著像是藝術品般漂亮的地毯,藍底金紋的它還有著極為柔軟的觸感,從一開始就光著雙腳的他突然像是發現什麼東西,抬著小腳匆匆往另一邊的書櫃跑去。書櫃上有條有理的擺著各種書本——他一直很喜歡書,但囚禁他的王族不允許他接觸「凡民的物品」,因而制止僕人與其他人滿足他的願望。

  只有一次,有個違反大人命令、偷偷跑來看他的小男孩,因為被自己發現而驚慌逃跑時,落下了一本有著深藍色書皮的書本,他小心地撿了起來,看著上面金色的文字,才知道那是寫著海族神話的故事書……這是他唯一一次觸碰到書本,雖然他試圖保留這本書,但不久後便被人發現,書本也被人燒毀。

  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期盼的事物在眼前遭毀,他卻連哭泣都做不到。

  然而,現在的他解脫了,而且眼前擺滿的這些書本,都是他渴望了好幾年卻不得觸碰的夢想,他期待地取下一本的書往丹的方向跑去,問道:「我可以看這些嗎?」

  「你看得懂嗎?」

  整理手中瓶瓶罐罐的丹這樣說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垮下來的臉。

  「我……只看得懂簡單的字。」原先海族的王還不想讓他識字,結果在自己唯一一次的強硬抗議烈與要求下,才勉強派人教他一些基礎的字。

  「沒關係,我過幾天教你識字吧。」也許是看出什麼,丹只是呵呵笑了幾聲,有些皺紋的手搭在自己頭上,輕輕揉起他的頭。他的力道太過溫柔,神情太過慈祥,讓孤單以久的他忍不住湊近,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裡。

  之後他便留在此,以徒弟的身分與丹一同生活並學習著。在這段時間內,他知道了丹不但是條龍,還是個相當厲害的鍊金術師,不過他生性孤僻、不願和他人打交道,對於有些三番兩次打擾他生活的人更是感到不悅,因而搬到這個距離城鎮有段距離的山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模樣也漸漸產生變化,在被囚禁時留下的一頭長髮被他割去大半,只留下及腰的長度——原本他是想剪到耳下,不過在下刀前,想到丹曾經稱讚過自己的頭髮,以及海族的頭髮是鍊金素材這點,就放棄了剪短的念頭。

  他將長髮梳理整齊後用髮帶綁成側低馬尾,深藍色的髮絲滑順柔軟,丹說手感就像來自異國的絲綢,過去帶著稚氣的圓潤雙眼也變得細長,藍紫色的瞳眸彷彿流轉著水紋般,明明毫無意思的注視都會令人看得入迷。

  海族的特色在他的身上更顯突出——不論是那如珍珠般剔透白皙、乍看下逼近蒼白的肌膚,還是端正俊秀的臉龐,海族獨特、不分男女的極度魅力,在他身上都是那樣明顯。只可惜,當事人對自己的外表如何出色毫不在乎,同住的還是一名年紀滄桑的老龍。

  他在丹的教導下,成為一個不輸丹的出色鍊金術師,然而比起製作鍊金藥水一類的東西,他對鍊金人偶更感興趣。他第一次做出的人偶雖然是只有基本功能的女僕人偶,但在外表上做得相當出色,栩栩如生的模樣彷彿是真實的少女。

  除此之外,他還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偶,整天沉溺在製作人偶的生活中。

  可是有天,他突然發現到了平時回家的時間丹還沒出現時,他披上斗篷帶著基本的防身武器後匆匆出門。

  結果,他看見龍形的丹趴臥在當初他們降落的空地上,周圍還包圍著一群不曾見過的人。或許是過去的經歷,讓他得到能夠迅速查覺對方有無惡意的第六感,他清楚的感覺到那些人在看著丹的目光就和當初的海族一樣……那是評斷物品價值的眼神。

  將當時的他與丹現在的窘況融合,新仇舊恨使他死死咬著下唇,平靜的藍眸如今染上炙熱的藍焰,對於試圖破壞他和丹平靜生活的人,他動了真實的殺意。

  指使著當時所有的戰鬥用人偶出去,他趁機鑽到丹的身旁,並用自己帶來的匕首劃開手,讓銀紫色的血液流入丹的口中。不知是誰在旁發出了驚呼,他站起身面對一切貪婪的惡意,面容冷若冰霜地一揮手,那些栩栩如生的人偶們一齊行動。

  他的指示簡單俐落,看到敵人面露畏懼求饒時也沒有心軟,只是殘酷地讓人偶將他們的咽喉割開,任由鐵鏽從破口中噴灑出,有些人的四肢遭到截斷,有些則是頭顱落地,然而他們死前的表情都是一樣的——扭曲、恐懼。

  「丹……」他看見昏迷的丹甦醒,伸手摸著丹的下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平時沒有的脆弱和自責。要不是他在去城鎮時沒有特別掩蓋自己的身分,這些人販也不會發現丹的洞窟,更不會讓丹因此遇到危險。

  「沃肯,我的時間快要到了。」祂從龍身變回人型,蒼老的臉龐上掛著一貫的溫柔慈祥的笑容,「等我離開後,這裡的一切都交給你吧。」

  龍族在將死之前都得回歸龍族的領域,在祂們的墳場中安息……丹得出發了。

  「但是……」

  「你也夠大了,該出去見見世面了。」祂說著,並從身上取出一顆類似龍瞳的寶石,中央是深海般的藍,向外擴散後它的色彩漸淡,最後變成凝冰般的青藍,「這是我所能給你的……最後的禮物,用祂去製作一個鍊金人形吧,讓它代替我陪伴你。」

  他接下了那顆寶石後退開,看著如同父親、如同師長的龍族振翅飛起,他的雙手緊緊貼著寶石,雙眼目送著丹的身影漸漸消失,直到最後東西都看不到,才安靜地回歸。

  在那之後,他用手邊最好的材料,做出了一隻有著藍羽的長尾鳥兒——牠的羽毛是用他的頭髮製造出來的素材製造而成,為了做出最完美的羽翼,他差點將自己當初剪下的頭髮給用完……還好在他現剪頭髮前做好了。

  將寶石安在以龍鱗打造而成的身軀內時,他看到鳥兒睜開眼睛,以海中特產的特殊藍寶石打造而成的雙眼剔透明亮,內部流轉著的水光讓它看來更加美麗。

  「丹……這樣你就能留下來了……」

  他摸著親暱站在肩上的美麗鳥兒,乾淨的雙眼出現一絲極淺的瘋狂,「既然我所珍視的一切都有消失的可能,那我就用我的技術將你們留下。」

  「永遠的,保存起來。」

  不久後,他的隱居生活再次被打斷,這次出現的是身受重傷的兩名少女。他因著治療人的本能而把人帶回去,將自己的血液喂入她們口中,並細心照料她們。

  等兩名少女醒來後,他才知道她們的身分。

  「我是榭莉,榭莉‧艾特蘭德。」有著一頭翠綠長髮的女孩優雅地說著,淺棕色的眼睛帶著好奇地看著他,「那邊那個是朵莉,我們是雙生子。」

  「是你救了我們?為什麼?」旁邊那名有著金色長髮的女孩惡聲問道,紫晶色的眼眸死死盯著自己,活像他是懷有企圖才救她們一樣。

  「本能。」一邊處理著旁邊的鍊金素材,他將裝有自己血液的瓶子遞過去,說道:「喝下去,你們的傷口就能好了。」

  兩人半信半疑地喝下去,才發現這個色彩絢麗的液體沒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有花蜜般的清新香氣,和一般的藥水不同,滋味還不錯。

  「這是什麼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的血。」

  「——噗!」還沒喝下去的液體就這樣噴出來,沃肯冷靜地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血液,看著朵莉一臉扭曲的模樣,薄唇勾出了微笑。

  「我的天!你居然給我們喝你的血——等等。」舔了下停在唇邊的血液,朵莉的臉色突然一變,驚愕地怪叫道:「你是海族!但這個血液的味道,不是一般海族的氣味……」

  「我……以前是潔席之子。」

  這話一出,那兩名少女的表情更加精彩,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經過一連串的對談,他才知道兩名少女是人類……不過是混著魔族血統的人類。想了下書本上看到的知識,他理解似地點了點頭,當少女們一臉詭異問道:「你不怕嗎?」時,他只是平淡地回答:「我是龍養大的。」

  簡單的回答卻成功讓兩名少女的表情變得更加詭異。

  他不問少女們當初重傷的原因,只是讓兩人留在這裡休息,並告訴她們如果想離開也沒關係,可以自行離開。不過,當她們痊癒後,她們向他提出邀請。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我是說,你在這裡住這麼久不覺得無聊嗎?本小姐光是想就覺得煩死了,不過我們也不是那麼需要你的加入,絕對不是。」

  朵莉的邀請依舊充滿了個人風格,而榭莉只是在旁微笑,細聲向自己提出正式邀請……語氣像有良好教養的貴族小姐。

  想起丹的話,他沉默片刻,才點頭應下。

  和少女們的旅程不長,但相當有趣,雖然在途中出現不少追殺事件,但在少女們熟練的手法下也沒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失。與丹的平淡相比,她們的旅程就像是加了一堆辛香料的料理,火辣辣的口感讓人上癮。

  可惜,在某日他睡醒時,發現兩名少女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一個包包和信。他拆開信細細閱讀,這才知道原來她們被「找到了」。原來,她們兩人來自某個宗教國家,在那個國家內魔族是一切災厄的來源,而有著魔族血統的雙生子……更是極端不詳的象徵。

  她們在被殺前逃跑,然而途中被追兵重傷,倒在自己家附近後被他帶回去。兩人逃避著死亡的威脅,卻發現不管到哪裡都沒辦法逃開那些瘋狂教民的魔爪。

  在被抓到前,她們將所有東西都留了下來,並在信的最後寫上感謝的話語,就連朵莉那個彆扭的小姑娘也在最後向他道了榭,並為了過去的惡言道歉。

  後來,他聽說某個國家將逃亡的魔鬼雙子斬殺,以示威名。

  那刻起,他便回到洞窟運用自己的技術,製造出兩名與少女如同一轍的人偶,她們的核心是他新研發出的特殊核心,只要不受到嚴重損壞就能永久使用。

  之後,帶著她們與丹踏上旅程。

  ●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一再被世界、被神奪走,你怨恨嗎?」

  酒館老闆如此詢問,他看見一隻有著銀藍色羽翼的鳥兒從窗外飛入,長長的尾羽由深到淺,半透明的尾羽在陽光下彷彿閃閃發亮著。

  「我不會怨恨世界怨恨神,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沃肯平淡地回道,他的眼睛平淡無波,宛如一對剔透美麗的海藍寶石,美而無神。

  「既然一切都會從身邊被奪走,那我就用我的力量,將他們留下。」

  「——永遠的,留下來。」

  他將空杯放回桌上,臉上漾出貴族似優雅,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美麗微笑。

  「謝謝你的招待。」隨後,他毫不遲疑地轉過身,踏著堅定的步伐往門口走去,推開門看到兩名少女後,他再次露出溫和的笑容跟上兩人。
  
  「希望不孤單的願望成了執念,明明可以放開的事情卻緊緊抓著,為了不讓重視的一切消失,而自己動手做出一道永遠不會消失的幻象嗎……還真是極端到危險的境界了。」

  看著空無一物的酒杯,華麗但空洞的裝飾彷彿正在暗示著受眷顧的神之子,為了追尋只在海中出現的幻象而逐步踏入瘋狂之中……

  沉溺在虛幻中的人離去,徒留唏噓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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