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
小麥色的肌膚外,掛著一件不必要的白襯衫,粗壯的臂膀上滿是傷痕,頂著像是動作明星一樣的大光頭。釣竿上的餌食載浮載沉,他再也無心在他的生活情趣上了。
「她有像個勇士般面對死亡嗎?」
墨鏡下不斷地流出身為父親源源不絕的愛,毫不保留地展現給我這個外人看。
「Alba她是最傑出的警官……」
我再也隱瞞不了情緒,眼淚潰堤。
Alba的父親放下手中的釣竿,將雙手搭在我的肩上,重重地拍了兩下。
「她從小就是個責任心很強的女孩,為了保護你而犧牲生命,很像她的作風。身為她的父親,我恨的是自己。」
用力地深呼吸後,他摘下墨鏡,那是一對跟Alba一樣的深邃眼睛。
殘酷的戰場奪走了戰士的性命,也掠走生者的嘆息。扛著死去的人們,活著的人也失去追求幸福的動力。他們老是認為死去的人是那麼美好,連他們都來不及迎接人生的美滿,心地如此醜陋的自己怎麼能寡廉鮮恥的獨享人生?
「小姐,我叫Juan,」
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崩潰。
「記住,我是Alba的父親,我永遠是她的父親,我是全天下最驕傲的父親……」
我發出了比他還大的哭聲,不希望眼前這位曾接受國家榮耀的退伍軍人,被人看見自己如此心疼女兒的一面。他緊緊擁我入懷,讓我了解一位父親最深刻的愛。
偶爾,還會夢見同伴們死前的模樣。
Barry將我救出RaccoonCity後,我在波多黎各待了一陣子。受到Chris的邀約後,才告別Alba的家人。大概是新聞畫面太過驚悚,他們始終沒有問我Alba死前的樣態,也因此我更加在意那一天下午的事情。
Alba沒命地拿著武器,朝向追來的感染者射擊,鐵捲門裡的我大聲叫喊,直到槍聲停歇。我沒有太多陷入個人情緒的時間,因為餐廳內瀰漫著一個瓦斯味。很快地餐廳發生爆炸,我確定失去了Alba。
然後我從這段回憶中驚醒,對面坐的是Chris,偌大的房間裡只有我和他兩人,其他的空間擺滿了我們對Umbrella的仇恨。
幾年來,我們一直把心思放在追查Umbrella生技企業的一切,針對該公司總裁優秀的逃避技倆,我們幾乎砸下了所有家當。法院還來不及給社會一個公道,因訴訟過程而關閉的公司多半都是空殼,除了燒毀的研究所,其他廠房都在國外——包括重要幹部,有些人甚至不完全是美國人,想要引渡還得看對方臉色。
多數製藥公司與受害者家屬聯盟的合作將是使訴訟走向「好結果」的一個現象,但這也意味著受害者家屬聯盟不能再對「可能涉案」的製藥公司提出後續追擊,這是我所擔心的。正當我們打算提供「有力證據」讓此事告吹的同時,我們接到了任務指示。這「巧合」成功阻擋了我們兩人的衝動,政府高層的深謀遠慮,我這輩子都不想了解。
任務地點在俄羅斯,我們收到了在當地發現新型生化兵器研究設施的報告。由於是秘密行動的緣故,任務過程將不會有其他支援,就算客死異鄉,政府也不會來處理善後。基於以上原因,政府會給我們一筆豐厚的酬勞。
「在想什麼?高加索?」
莽漢,你又猜錯了。
「沒什麼……」
「我有時候會想起Forest……Jill,不管過幾年,他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說什麼呢?莽漢,我們的努力,不都是為了他們嗎?這是理所當然的,我們要不計一切代價地毀掉那該死的Umbrella。
「最近,我不再夢到Forest了。」
「都過了五年了,不是嗎?」
「那代表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
「Chris,停止!」
我試圖打斷他的話,哪怕再多說一句,都會勾起我不願面對的回憶。
「Jill,我們總會聽見的,」
閉上眼睛,遮蓋大半張臉的雙手,被他的雙手拉開。好幾年了,又一次,我們這麼近。我直盯著他的臉龐,堅定的眼神正侵略我的悲傷,我不忍直視地撇過頭,直到他再度開口。
「嘿,看我們來玩遊戲。」
謝謝你,一直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