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喝酒，胖子也一直和我說話，可我從頭到尾只是隨便應幾聲。不過不是我不想說話，只是這些年來自己一個人慣了，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和別人互動了。
雖然我已經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吳小佛爺，但這並不代表我的酒量會變好。所以我和胖子喝了沒幾杯，就已經有點意識不清了，甚至可以看到好幾張胖子的臉，但是他說的話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他說：「天真啊，十年到了吧，你應該有接到小哥了吧？怎麼都沒看到他人呢？」
聽到他這話，我就知道他還不知道悶油瓶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是被小花的伙計給帶回來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還失憶了，並且在前幾天就失蹤了。
我沒回答他，只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看著胖子終於醉倒在桌上，我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叫了服務生給我一杯醒酒茶，心想就我和胖子兩人，兩人都醉的話怎麼回去？
我打給小五，叫他過來載我們回去。
因為我不知道胖子住哪間賓館，只好讓他先住西泠印社二樓的房間，把他弄完後我才拖著重重的身體回家。
一回到家我就直奔廁所，抱著馬桶大吐特吐，幾乎有種想把胃都整個吐出來的趨勢。
吐完後我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然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清洗了下，就把浴缸放滿水，脫掉衣服，也不管水是冷是熱，就直接跳進去，結果水是熱的，我卻還是覺得冷。
昏昏沉沉之間，我感覺到有很溫暖的物體，便更加靠近那溫熱來源，感覺還軟軟的，就蹭了一下。結果那物體好像僵了一下，我覺得有點奇怪，努力的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墨色般的黑眸，我這才發現原來那物體就是悶油瓶。
他抱著我，我身上只蓋了一條毛巾，似乎是悶油瓶想把我抱上床。
我看了他一眼就閉上了眼睛，我只覺得很累而已，我也沒有去想悶油瓶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沒問他去了哪，做了什麼，我只是覺得很想睡而已。
突然，我好想就這麼一覺不醒，永遠都這麼沉睡著，這樣我就不用去想那些破事，也不用想悶油瓶去了哪，為什麼還不回來。
我是睡了過去，但是我沒有一覺不醒，只是沒做什麼夢，一覺到天亮。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悶油瓶不在家，我身上也穿上了衣服，我也沒去多想，只是緩緩地從床上起身，在浴室隨便梳洗了一下，就出了房間。一出房間我就看到桌上擺了早餐，走上前摸了一下，有一點涼，應該是買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次我認認真真的把早餐吃完，吃完我就去換了衣服，開車去西泠印社看胖子。
到了鋪子我就看見胖子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一邊喝一邊跟在打掃的王盟聊天。他們看到我來了就叫了我天真和老板。
我點點頭沒說什麼，走過去坐在胖子對面，王盟馬上端了一杯新茶給我。
我喝了一口，心說這王盟泡茶技術是越來越好了，看來是還訓練的來。我放下茶杯，一抬頭就看到胖子正笑得一臉猥瑣，我皺了皺眉，問他：「胖子，你笑什麼？笑的跟個變態大叔似的，看了真噁心。」
胖子卻笑瞇瞇的湊近我，說：「天真，你咋突然擦香水了？味道還挺不錯的啊。」
「香水？我沒擦啊。」
「少騙人了，剛剛你走過來的時候胖爺我就聞到一股香味兒。」說著湊近我在我身上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我噁心的推開他，就聽他說：「瞧，這香味兒就是從你身上傳來的。我說天真，你以前是不會用香水的，怎麼這會兒就用了？該不是遇著什麼好事了吧？」
我沒理他，只是在自己身上聞了一下。的確是有香味，可我又沒在用什麼香水，怎麼會有香味呢？而且這味道還很熟悉，像是我在遇到禁婆的時候聞到的……
我愣了一下，臉刷地一下就白了。我又在自己身上聞了一次，確定味道還不濃，我才又放了一些心，但臉一定還很白，不然胖子不會用那麼擔憂地眼神看我，問我說怎麼了。
我勉強地朝他露出一個笑容，胖子的臉色卻更難看，我沒理他，淡定地把茶喝完，說：「胖子，我問你一個問題成麼？」
胖子疑惑地看著我，但還是笑著拍我肩膀說，都是兄弟，要問什麼問題就直接問，甭客氣，胖爺我一定盡力回答。
聽到這話我不禁笑了，看了胖子一眼，我垂下眼簾，手指在杯緣來回畫著，當胖子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我才緩緩問道：「胖子，我不懂，為什麼他還是要走？為什麼他就是不回來？難道他不喜歡這個家麼？」
胖子愣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我問的那個他是誰，他沒說話，只是舉杯狠狠的灌了下去，我也沒要他回答，我只是難過。我難過悶油瓶總是要把我護在他身後，為什麼他就是不讓我並肩跟他走在一起？我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吳邪了，我也是會成長的。
難道他就不明白我想跟他走在一起的那種心情嗎？我不想永遠都是被別人護在身後的那個人，我就是想和他站在一起，不管是悶油瓶還是胖子小花他們。
當我知道了我身上散發出異香的時候，我就明白為什麼悶油瓶要走了。我是不知道這香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才有的，但我知道，昨天他一定是聞到了，這傢伙又要不顧自己的去救我了。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救我？不管是老癢、潘子、小花、胖子或者是悶油瓶，他們每個人都在救我，我不懂，我有什麼好的？為什麼老救我？大可以放著我不管啊。
如果他們都為了救我而死的話，那我寧願讓自己死，也不要讓他們救。
「雖然我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相信，小哥他一定會回家的。」胖子喝了四、五杯的茶才對我道。他放下茶杯，盯著我問：「天真，你不相信小哥了麼？」
我沒看他，仰頭把茶喝完，再放下：「胖子，小哥已經從青銅門後出來了，他失憶了。」
胖子臉色微微地變了，張了張口又閉上，這動作做了數十次後，終究是沒開口。我淡淡地對他笑，繼續說：「我把他帶回家，跟他一起住了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吧，原以為一切就會持續這個樣子，歲月靜好。可誰知道，在某一天的晚上，當我回到家，就發現他失蹤了。」
我沒去看胖子的臉，躺回躺椅上，閉上了眼，依舊用很淡的口吻說：「就算我是個心狠手辣且沒心沒肺的三爺，但是一再的失去自己最愛的人，我還是會難過，會覺得痛苦。我不是三爺，我是吳邪，是最需要悶油瓶的吳邪，沒有他，吳邪會活不下去。」
「天真……」
「可是胖子，我累了，我是真的累了。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夠真正的等到他，然後讓我安穩的跟他在一起生活。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睜開眼，看著胖子道：「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相信他，如果我還是等不到他呢？如果他就這樣一走了之呢？」
「不會的！」胖子激動地站了起來，走過來雙手捏住我肩頭對我喊：「小哥他一定會回來的！既然你愛他，就得去相信他，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要相信他。」
我看著他很久沒說話，最後垂下眼簾，拿開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淡淡道：「胖子，我已經等的太久了，我不知道我還堅不堅持的下去。」
胖子瞪著我，訕訕的擺了擺手罵道：「真他娘的……比電視劇還要他娘的狗血。」
我笑了下，心說是啊，真他娘的比電視劇還狗血，想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也這麼困難，想跟他一起過著歲月靜好的生活也沒辦法，要怎麼做我才能和他在一起？
不過我現在也懶的思考了，反正我日子也不多了，能見到他一面，我就知足了。
接下來的日子都沒發生什麼事，倒是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記憶力也越來越差，以前的事也都不記得了，我只好在某一天做筆記，把還記得的事情都記下。
我以為這樣就已經很嚴重了，沒想到有一天我醒過來，發現我忘記了自己是誰，我在床上呆坐了有三個小時的時間我才想起來自己叫吳邪，這個時候我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屍化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只怕我一旦完全屍化後，會失去了意識去攻擊別人。我有想過自己去蛇沼過剩下的日子，但是我很懶得動了，只想每天待在家裡，有什麼吃什麼，但我大多時候都沒胃口。有的時候會有人找我，我都把門鎖的死死的，然後隨便應答幾聲打發他們。
最近昏睡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簡直有成為睡美人的趨勢，最長時間是一睡就睡了五天，醒來的時候還要轉一下大腦才完全清醒過來。
有一天讓我很害怕，我記得那一天是下雨天，我從床上醒來的時候什麼都忘光了，忘記自己的名字、忘記了自己的父母、忘記了胖子小花他們，最重要的是，我忘記了悶油瓶。
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如果我沒想起他的話要怎麼辦？我不想忘記他，就算我忘記了一切，我也要永遠記得張起靈這個人。
所以我在自己的手臂上刻了起靈兩個字，讓自己無時無刻的記著他。當我把刀子在手臂上用力刻劃的時候，我痛的幾乎要尖叫，但我都忍住了，因為那是張起靈，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忍下去。
張起靈你看，我愛你已經愛到這種程度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肯回來？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有兩個月或三個月了，或許更久，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為什麼他還不回來？
……等等，他是誰？他是……對了，他是張起靈，是我最愛的一個人，比愛自己父母還要愛，不過我有父母嗎？應該沒有吧？算了，這不重要，我只要繼續等他就行了。
……
最近我改待浴室了，我覺得那裡比較舒服，雖然我看得不太清楚，但我還是能夠憑感覺找到浴室，這算是我最新的一種能力嗎？
這幾天都過的渾渾噩噩的，不過有幾天一直有人在敲門，我沒去應門，因為我很害怕，雖然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就是了。
話說悶油瓶什麼時候會回來呢？他回來後我要跟他說些什麼？
……
今天是下雨天，是我最喜歡的天氣，不過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因為我感覺到外面有人，我很好奇是誰，但我不敢過去，只像個膽小鬼一樣縮在浴缸裡，死死瞪著緊閉的門扉。
這個時候浴室的門突然敲響了，我嚇的一個激靈，幾乎要跳起來。我靜靜地縮在浴缸裡，想等那個人走掉，只不過那人好像一直不走，又敲了一次門，這次敲的比較大聲，但我依舊不理會。
「吳邪。」
我聽到外面的人說了一句話，聽著那聲音感覺很熟悉，好像是誰，可是我想不起來，而且無邪是什麼？應該不是人名吧。哪有人會叫這種名，要是有，那麼那個人一定很討厭他的父母，居然給他取這種名。不過這倒是讓我想到個詞兒，天真無邪，哈。
「吳邪。」
他又叫了一遍，敲了兩下門，但我都沒理會，只是在想這聲音的主人是誰，為什麼會那麼熟悉。
我以為他會因為我的沉默以為裡面沒人而離開，誰知道他居然轉動門把，輕易的把門打開了。我不能理解，我記得我有上鎖啊！這幾天我都沒離開過這裡一步，他怎麼可能打的開？難道是我記錯了？
那個人走了進來，我想看他的臉，但外面的光線照了進來，光線刺到了我的眼睛，疼的我想尖叫。
他似乎朝我走了過來，我反射性地就往後縮，但後面沒地方躲了，他伸出了手，輕輕地放在了我的臉上，溫暖的讓我不禁多蹭了幾下。
「吳邪……」
他又喊了一聲，不過這次聲音帶著些微顫音。他怎麼一直叫這個名字？他叫的是我嗎？我叫無邪？
我還在想名字的問題的時候，他突然扳開我嘴巴，把一個東西塞進我嘴裡，我馬上反應過來，迅速的掙開他，從浴缸裡爬出來到馬桶上，想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可是卻已經被我吞下去了。
我很憤怒，撲上去就要把那個人殺掉，可是他卻一把抓住我，我一下就看到那雙黑到發亮的眼睛，我就愣住了。
……他是張起靈。
我怎麼會忘記？我怎麼會忘了他？我明明已經在手臂上刻字了，為什麼還是會忘記他？
看著那雙眼睛我愣了很久，我覺得我的眼睛開始發酸，可是卻一滴眼淚也沒有。我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的環住了他。我很想用力地抱住他，但我不敢，因為我現在的樣子一定不人不鬼的，可他卻好像不介意似的，在我伸出手要環住他的時候他就緊緊的抱住了我。
當我陷入了他溫暖的懷抱時，我就又很想睡了，於是，我真的就這麼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我似乎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很安靜，背景一直都是一片草還有幾棵樹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像是在跳舞一樣。
我站在草堆裡，看到了悶油瓶站在我對面，用他那黝黑的眼睛看著我，接著我看到他說話了，我沒聽到聲音，他是用唇語說的。
他說：吳邪，我帶你回家。
我點頭說好，便邁開步伐朝他走過去，他伸出手，我握住了他的手，可是這一刻我又覺得害怕。我怕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我怕我睜開眼沒看到悶油瓶，再也無法握住他的手。
於是我就真的醒了，一醒過來就看到悶油瓶坐在旁邊打瞌睡，我以為我還在作夢，所以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確認自己已經醒了。一掐，我就疼的哭了出來。
原來是真的，原來悶油瓶是真的回來了。
我使勁地要撐起身體過去抱抱悶油瓶，可是手用力了半天始終沒力氣。我的動靜似乎有點大，吵醒了他，他一看我要起來就過來扶我，他一伸手環住我我就伸手用力抱住他，他也用力抱住我。
感覺到他那有力的心跳以及微熱的體溫，我才徹底相信他是真實存在，而不是虛假的。
我和他抱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我們才分開。我跟他對視，看著他那雙黑到發亮的眼睛，就莫名的感到安心，彷彿之前的事都已經不再那麼嚴重了。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掌心的溫度，想張口和他說話，我卻一個字也發不出聲音來。
悶油瓶見了馬上倒一杯溫水給我，我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下去，喝完了才能夠發出聲音來，但聲音還是沙啞的很。
我發現我的指甲變短了，可能是被悶油瓶剪短了，頭髮也是。他這次回來，一定是把解藥找到了，他剛剛給我吃的應該就是解藥，那他呢？他有沒有吃？
於是我問他有沒有吃解藥，他抬眼看我，我也回看他。
我知道他是不可能對我說實話的，他欺騙我的次數還能少嗎？所以不管他騙我，還是他說了實話，我都無所謂了，反正我也只是問問。
只是沒想到他點點頭，說：「我吃了一半，你也吃了一半。」
我看著他，從他那墨色的眸子裡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皮膚蒼白，頭髮有些長，身上穿著的衣服有些凌亂，看起來有點狼狽。
我無法看出他是說實話還是謊話，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選擇相信他。
這幾天都是悶油瓶在照顧我，我因為太久沒有吃東西，整個都變得很瘦，簡直跟非洲小孩有得比。所以悶油瓶想盡辦法把我餵胖，可我每次吃了東西都會吐出來，導致我身體越來越差。
這一天悶油瓶做了粥給我吃，我很稀奇他會煮粥，看到他做的粥的時候，我就覺得看起來似乎不錯吃，於是我吃了一口，沒想到吃起來味道很奇怪，又甜又鹹，有些米粒還硬硬的，難吃的要死。但我還是一口一口地慢慢吃，吃完後，很稀罕的我沒有吐，悶油瓶見了難得的對我淡淡的笑了，我也對他微微笑。
過了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我的身體慢慢好了起來，我沒有從我身上聞到異香，也沒有從悶油瓶身上聞到。這個發現讓我有一點高興，這樣是不是代表我和悶油瓶就可以一起白頭到老了？
我很享受這段時光，因為悶油瓶就在我身邊，寸步不離。這也使的我不再不吃東西，雖然東西吃得少，但我還是有吃東西。
身體一好起來，我就找胖子一起到樓外樓喝酒，畢竟上次悶油瓶沒有出席，這次算是鐵三角聚齊了。
「天真，才沒多久就想你胖爺我啦？怎麼這會兒就要找──」胖子的大嗓門從鋪子店門外傳來，走進來就止住了話，定定地看著悶油瓶。
接著他立馬就笑開了，走過來就伸出手，我以為他想要抱一下悶油瓶，畢竟是這麼久都沒見到面的兄弟，可他卻突然握成拳頭，朝悶油瓶揍過去。他沒有躲過去，硬生生地挨了這一拳。
一看我就怒了，忙扶住悶油瓶歪向一邊的身子，對胖子大吼：「死胖子你他娘的發什麼瘋！」
他沒有理我，大力地把我推開，抓住了悶油瓶的衣領，對著他吼：「你他娘的還知道要回來？你知不知道天真為了你都不再是他了？他為了你承受了多少痛苦？你他娘的到底幹什麼去了！」
我猜這是胖子他有生以來最勇猛的一次了，竟然敢打道上最有名的啞巴張，還對著他大吼。我明白他說的話，我也明白他很替我難過，除了小花以外，他是第二個最不希望我失去天真的人了。
看到胖子的眼眶紅紅的，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慢慢地從悶油瓶身上拿開胖子的手，拍拍他的肩說：「小哥也有他的苦衷，別罵他了。」
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悶油瓶，罵了句娘就坐在椅子上，一旁的王盟見了也沒慌，忙端上茶。
我看向悶油瓶，他從被胖子罵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默默的被他罵，估計沒有我阻止，胖子出手打他他也會默默承受。看到他半張臉紅起來了，知道胖子這次很生氣，但我也不想罵他，伸出手輕輕地碰悶油瓶的臉，輕聲問：「疼麼？」
他看著我，眼底有我看不清的情緒在流動，他握住我的手說：「沒你疼。」
一聽我就愣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悶油瓶就放開我的手朝胖子走過去，我以為他要打他，想要阻止他，卻聽到他說：「我不會再走了。」
我和胖子都愣住了，因為悶油瓶背對著我，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聽他那語氣，就知道他很認真。
腦袋一轉，我立馬拉住悶油瓶的手，驚訝地問他：「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嗯。」悶油瓶點頭，「有一些些，但我想大部分都想起來了。」
我看著他，激動的手都在發抖，悶油瓶趕緊握緊我的手，讓我感受他那掌心的溫度。天知道我多高興他想起來了，我從沒想過他可以想起來，他太常失憶了，讓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夠想起那些過去的記憶，可他現在真的想起來了，他想起了胖子，也想起了我。
「吳邪？」悶油瓶皺著眉叫我，伸出手摸著我的臉問我：「怎麼突然哭了？」
我哭了？我摸摸自己的臉，真的一片濕潤，臉上全都是淚水。我趕緊拿袖子擦臉，可不管怎麼擦眼淚就是一直往下掉，我背過身去，不想讓悶油瓶和胖子看到我這麼丟臉的樣子。
可悶油瓶好像要我丟臉一樣，轉過我的身體，用手幫我擦淚水。我一直掉淚，他就一直幫我擦眼淚。
最後是胖子受不了，他放下茶杯說：「我說你倆要用到哪時？再用下去就甭用喝酒了！還有天真你眼淚咋這麼多呢？好像瀑布一樣流都流不完。」
一聽他那比喻法我就笑了出來，罵他說哪有那麼誇張，然後止住悶油瓶要繼續幫我擦眼淚的手，對他說：「我去洗個臉就行了，等會兒再一起去樓外樓喝酒。」
悶油瓶拉住我，皺著眉搖頭對我說：「你胃不好，不能喝酒。」
我正想反駁，誰知胖子也跳出來跟著附和：「小哥說的是，天真，你不能再這樣對待你的胃了，你現在瘦的都讓女人羨慕，為你的胃著想，酒這種東西你還是少喝微妙的好，你就以茶代酒吧。」
看到他們都很堅持，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點頭說好，悶油瓶才放我去廁所洗臉。
我們一起在樓外樓喝酒吃菜聊天，他們喝酒，只有我喝茶，雖然我也想喝，但因為悶油瓶的關係，我也只好忍下來。不過轉念一想，茶也很好喝不是麼？
其實我們沒怎麼在聊天，大部分都是胖子在說話。也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悶油瓶更不用說了，他只要悶在那邊吃菜就行了，他平時就那個樣，你能拿他怎麼樣？
這次我們鐵三角的聚會也很快就結束了，臨走前胖子一直要我記得去北京找他玩，我當然都是點頭答應。然後他又對悶油瓶說些什麼要他多照顧我之類的，胖子今天膽子也真的是太肥，什麼都敢跟悶油瓶說。
創作內容
【瓶邪】十年（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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