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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窮凶極惡的狩獵（08）
作者：草壁英彥│2013-07-25 19:15:27│巴幣：8│人氣：579
08.
我抵達死神餐廳的時候，阿葬已經在位子上坐好了。
「我點好了。」阿葬伸手把MENU遞給我。
「我也沒點過牛排以外的東西。」我淡淡地把MENU丟回桌上，舉手招了個服務生。
死神餐廳，一間有著充滿黑色風格的不祥名字的餐廳，據說是伴隨著殺手們誕生的，因此除了一般的客人之外、也時常聚集許多殺手和經紀人在這裡談生意，說是個殺手的巢也不為過。
我坐下，看著坐在對面的經紀人。
我之前有概略提過，就在這裡再說明一下好了，這個叫阿葬的傢伙是我的經紀人，看起來大概四十幾歲吧，總之就是個老男人。當初那場酒吧槍戰爆發時，這個男人正好坐在一旁喝酒，面對槍林彈雨卻還能不為所動地躲在柱子後面冷靜地判斷逃走的時間，光是那一瞥我就看得出這個男人是個見過風雨的狠角色……
而就在我幹掉敵對幫派的傢伙後，這個本來似乎已經準備好要閃人的男人，卻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大大方方地向我搭訕，然後當著我那些屁滾尿流的兄弟的面遞了張紙條給我，接著從容地離開了一片狼藉的現場。
後來我循著紙條上的電話打了過去後，阿葬約了我到這個地方見面，接著向我介紹了一下殺手世界的種種運作的規則，包括三大法則和三大職業道德。他說我的槍法不像一般的混混，有這種才能就不該埋沒，所以問我對這個黑暗的世界有沒有興趣。
我說我無所謂，反正在我成為一個搖滾歌手之前做什麼我也不是很在意，既然我發現我有這種才能我也很樂意大大方方地把這個才能交給這個世界上需要的人，反正這種有自己的一套規則的殺手世界，聽起來也挺搖滾的是吧？
然後我就糊裡糊塗地成為殺手了。
我眼前這個叫阿葬的老男人，以前也是個殺手。
或者能成為殺手經紀人的通常以前也都是個殺手，好吧這不重要，總之他以前只是個普通的殺手，沒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單子，也沒有什麼特色，就只是個普通得有點無趣的男人，在退休之後靠著當殺手時存下來的錢過著吃遍各地美食的自在生活，一邊在各地零星接單、然後轉交給我們這些下游的殺手，算是過著很愜意的生活。
至於交單的方式，因為阿葬這種個性，所以基本上也很老派，就是約在死神餐廳見面、交單、領前金，任務結束之後領錢，乍聽之下很不安全，不過會以死神餐廳為主要聚集點的殺手們一路走來都沒發生什麼被警察抄之類的事了，所以我也沒什麼異議。
反正就算警察想抄也不可能攔得住全餐廳的所有殺手聯手吧哈哈。
「咳。」
阿葬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總算是打開了話匣子：「今天早上的單子辛苦了，你做得很好。這邊是你的報酬。」
一邊說，阿葬一邊拎起旁邊的公事包，從中翻出一包鼓鼓的牛皮紙袋交給我。
「沒什麼，反正我也殺得很愉快。」我也沒跟他客氣，把牛皮紙袋二話不說接了過來，也懶得點裡面的鈔票。
阿葬的作風老派，個性也老實，從來不玩一些莫名其妙的心機或小聰明是我很欣賞他的一點。
深諳我喜愛殺人，阿葬也沒說什麼，只是笑著：「嗯，那麼下一張單子，你應該可以殺得更愉快。」
「哦？」我挑眉，期待著阿葬掏出下一包牛皮紙袋：「又有什麼人等著吃子彈了嗎？」
不過阿葬沒有如我所想地掏出牛皮紙袋，只是輕啜了一口黑咖啡，把思緒藏在他自以為高深莫測的笑容裡：「不是什麼人，而是很多人。」
該說阿葬很了解我的個性呢？還是阿葬太信任我了呢？見鬼了如果是其他人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給他一拳，但是阿葬用這種百分之百會讓我不爽的笑容對著我，卻又懂得說出一些故弄玄虛、但能正中我下懷的話來抒解我的不悅，只能說這男人真是危險，不是什麼有名的傳說，卻很有低調沉穩的高手風範。
如果哪些我需要殺人滅口，跟阿葬的對決絕對會是這個過程中最精采的一部分。
見我沒繼續問，阿葬也就自己說了下去：「這一次的單有點特別，他的內容沒有指定目標，而是針對一個特定的地點，要殺光當時在場的所有人──被他逃出去也無所謂，總之就是要你去大鬧一場，讓整個現場沒有人能繼續呼吸。」
最後這一句話還挺打動我的，我挑了挑眉示意我產生興趣了：「挺有趣的嘛，是什麼場合需要殺光一堆人？公園？捷運？公車上？」
哎，會有這麼喪心病狂的雇主，選這種這麼光天化日明目張膽的地點嗎？鬼子有辦法作好掩護嗎？雖然聽起來很刺激，但是好像也相對地很危險啊嘖。
「別想得這麼恐怖，不是這種公共場合。你們是殺手，不是殺人犯。」不過對於我的幻想，阿葬倒是淡淡地用譴責的眼神看著我：「永遠記住這件事，火吉他，你是個殺手，不管你有多愛殺人，只要制約還沒解除，你就得一夜殺手一夜魂。」
「知道啦。」我不喜歡被說教，不過被這樣說我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
要不是因為他是我的經紀人，否則我一定大大方方拔出雙槍請他吃子彈。
「言歸正傳，這次的單子……基本上殺手是不該做道德判斷的，不過即使以社會角度而言，我想大眾還是很樂意看你上演大屠殺的。」阿葬很擅長講一些讓人心癢難耐的話：「這個禮拜六，情義門和鬼道盟召開了一場黑道會議，屆時會有很多幫派的大咖到場，討論無法十日以來這三個月之間的江湖狀況。」
……殺進黑道頭目們的集會裡做事嗎？甚至不需要費事地在一堆大咖之間找到目標，只要把子彈打進所有我能看到的會動的會呼吸的生物的身體裡就對了，見鬼了這個單子還真是找對人了。
「以上，時間是這禮拜六晚上八點，在林森北路的鬼頭龍飯店六樓，怎麼混進去這個就交給鬼子計畫吧，可以確定的是到時候現場一定很多人，槍也絕對不會少，你自己可要準備好足夠的子彈，不然就準備搶別人的槍吧。」
阿葬的言下之意，就是完全不覺得我會死，篤定我有能力活著回來。
這種備受信任的感覺讓我覺得很愉快。
「放心吧，交給我辦事，我絕對讓那些黑道被殺得血流成河，死到臨頭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中了幾槍。」所以我自信滿滿地回答。
「嗯，那你自己再聯絡鬼子吧。到時候那麼多大咖，保鑣一定不少，這個單子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擾亂整個會議進行，沒有特別設定目標，所以應該是到時候你宰掉幾個人就算多少錢，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場狩獵遊戲而已。」
阿葬用銳利的眼神盯著我，卻是很放心地把任務交給我的語氣：「在活著回來的前提下殺光他們吧，火吉他。」
「這還用得著你說。」見鬼了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傢伙。
如果將來真的有一天要跟他對幹，我一定讓他死得很痛快，當作我對他的敬意。
單子談完了，菜也上來了。
吃飽飯之後，揮別了阿葬，我打了通電話給鬼子。這次的會議連新聞媒體都報了，看來消息都這樣公開放出來了，道上應該也不少人會參與這次的單子，最愉快的情況下說不定我還有機會在現場跟同行槓上呢。
也說不準會有警方涉入局裡？搞不好還得在街上跟警方槍戰，或者這會議根本就是警方的圈套、打算把黑道大佬們一網打盡……見鬼了其實我無所謂，總之來一個殺一個，警察跟黑道都得死，不會因為他們的立場而有所差異。
畢竟我是個殺手。專業的殺手。
「幹！你是誰啊！」
不過，就在我拎著要給小問的滷味經過公園的時候，卻發現在公廁的旁邊傳來一陣喧鬧聲。
說是喧鬧，更精確一點而言，看起來是在幹架……就在公廁噴滿塗鴉的牆邊，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大剌剌地迎著五、六個應該是高中生的小屁孩，兩個一臉驚訝、濃妝艷抹的女生站在旁邊，牆邊還躺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剛才被揍飛出去的男高中生，這一群可真有威力，這傢伙整個人幾乎是橫著黏到牆壁上的，這拳勁也太誇張了點吧？
除了那個被圍住的高大男人之外，其他人身上都穿著不知道哪間學校的制服，包括地上那個女孩子……雖然她的釦子都被解開了，我猜大概是霸凌吧。
所以說，這個高大的男人是個正義之士，見義勇為所以介入其中嗎？我有點好奇地藏身在公園的樹木和叢林後面，看著整件事會如何發展。
只是也沒什麼好發展的，只見那群屁孩高中生圍著突然現身的男人叫罵，然後一個高中生朝著他揮拳，被他輕描淡寫地單手擋下，另一手朝著對方的肚子一個猛揍，揍得對方吐得滿地都是，所以他乾脆抓起他的頭然後當著他的臉又是一拳──見鬼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的拳頭這麼有魄力，那個被揍的高中生像個拳擊機的標靶一樣被整個揍到往後倒，我看他的鼻子大概斷了吧。
不過，這種拳勁，這種剽悍的氣勢……我皺起眉頭，怎麼覺得……見鬼了好像哪裡見過類似的場景似的。
而就在那個男人豪邁地幹倒了這個高中生之後，其他人還來不及退開，那男人朝著第二個高中生又是一拳招呼過去，還伴著那男人誇張的大笑聲，碰地又把一個人一拳轟倒在地。
真誇張，這就是所謂的一拳三百磅嗎……一下子被幹掉了三個人，這幾個高中生明顯嚇壞了，想轉身拔腿就跑，其中一個卻被一手勾住脖子拉回去，然後那男人朝著他的背就是一個猛烈的膝擊，這撞下去真好奇那個高中生的脊椎有沒有被撞斷。
兩個嚇得亂七八糟的男高中生逃了，那兩個站在旁邊看的女高中生也尖叫著逃走了，而那男人折了折手指，滿意地看著他們逃走的方向，看起來也不像在蘊釀著要追上去的樣子，但不知怎地我確信憑著這個男人的腿力，要追上他們恐怕也是輕而易舉。
見鬼了，這男人……也太強壯了吧。
只見那男人又隨興地倒了滿地的高中生踹了幾腳，然後蹲下去拍了拍那個被欺負的女高中生的頭，也沒再多做什麼趁人之危的事情，就又站了起來準備要走。
最讓我覺得可怕的是，那男人要走的時候，卻用一臉狐疑的眼神朝我這邊瞥了一眼，像是在懷疑有人在偷窺似的……真是可怕的野獸本能，這傢伙連隔著這麼遠、這麼暗的地方，都察覺到了我的氣息嗎？
不過，所幸他並沒有衝上來，而是拿出手機然後轉身走掉了。
意外的是我竟然有點慶幸……比起阿葬，那個男人展現出來的氣魄要顯得更加亢霸而恐怖，就算是我搞不好也無法輕易拿下他。
……是同行嗎？但是他剛剛的幹架方式感覺又像個單純的街頭格鬥家，像從快打炫風的電玩機台裡活靈活現地走出來的傢伙似的……沒有乾淨俐落的殺人手法，但那種幹架的氣勢卻強悍得不可理喻。
我看著那個被欺負的女高中生慌忙地站起身來，將襯衫的釦子扣好、然後看了看周圍倒了一片還在哀嚎的男高中生，像是在掙扎要不要幫他們叫救護車似的，但最後還是揹起書包快步逃走了。
見鬼了有點可愛，剛剛我是不是應該把握機會上去搭訕一下的……哎算了。
懶得理會那些倒在地上的男高中生，我拎著滷味繼續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那個男人無比強烈的存在感、以及那個瞥向我的眼神，都還深刻地殘留在我的記憶裡。
……無庸置疑，是個危險的傢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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