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常想,人究竟什麼時候會掉淚呢?
悲到了極處,會哭。然而喜到了極處,也會泣。
明明是情緒的兩個對極,卻有如此相似的反應,於是我想,人的本質也許就是悲傷吧。
在這個資訊洪流的時代,世界以混亂不堪的龐雜網路聯繫在一起。
與單純的過往相比,個人的無力與渺小徹底被凸顯出來,所謂的自我僅剩下吹彈可破的自尊吧。
於是有一天,我注意到了ねこぼーろ。
最早,是因為底下這個神人製作的黑板PV。
【黒板PV】ハルニキミト【せさみょーすとりーと】
這是一個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的神之PV。
雖然用黑板當作素材的逐格動畫很多,但能如此切合音樂並兼具畫面深度的作品卻不可多得。
流暢的分鏡,將簡單的故事說得十分出色且動人,也因此得到了「淚腺崩壞」的TAG。
尤其是那隨著副歌一同展開的、華麗繽紛的流暢畫面,相當值得一看。
【初音ミク】ハルニキミト【オリジナル曲/PV】
※原版PV,大家可以比較一下其中微妙的情緒差異。
據說創作者「胡麻すけ」與「RefinedDium」兩人,在校舍裡花了一整天畫出這個PV,如果不是因為對歌曲的愛與共鳴,恐怕沒辦法做出這樣深刻的作品吧。就某種角度而言,從自製PV的效果呈現,多少可以看出歌曲本身的動人程度。尤其是早期NICO上的眾多神曲,由於本家出色的音樂性,從而吸引了創作者製作出一個又一個精美的PV作品。
這就是我與ねこぼーろ的初次相遇,不過那時候我還沒有留意到這位原作者的名字。
【IA】ライア【オリジナル曲】
冷色調的實寫畫面,以失真與雜訊帶出距離與疏離感的PV,相當能代表ねこぼーろ風格的一首歌。旋律低迴平淡,聽來冷靜卻又具備低調的綺麗。絕望與失望交織的詞,描寫出現代都市獨有的末日觀。雖然看似站在世界的中心,卻不被注視、不被聆聽、不被期許,即使沒有自己世界依然運轉如昔。這樣的想法不斷透發而出,並且在心底震盪不已。
這樣的調性,在這首曲子之中更是被強調的無以復加:
【初音ミク】自傷無色【オリジナル曲/MV】
慣用的實寫PV,搭配簡單至極的筆觸,用兩三筆勾勒出來的無特色人物,描寫出徹底灰澀且失落的情緒,身為人類這個群體之中的一份子,所謂的「獨特」只是一種與他人無異的自我妄想罷了。
我們來聽聽ねこぼーろ最為出名的曲子:
【初音ミク】戯言スピーカー【オリジナル曲】
所謂的語言,究竟能傳達出什麼呢?
想要說出的話語、想要傳遞的情緒,究竟要用多少字句才能夠不失真地送出呢?
說不出口的痛,究竟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呢?
如果說「謊言」就是語言的本質,那「謊言」的本身是否反而才是真實?
雖然看似向西尾維新的「戲言」系列致敬的一首歌,但其實ねこぼーろ也在註解中提到他還沒讀過這系列作品,而以歌詞取向來說,反而比較傾向「說謊的男孩與壞掉的女孩」,在曖昧不明與意義紛亂的文字遊戲當中,痛楚以不斷自我否定的矛盾迴圈這樣的形式不斷擴散開來,而層層覆蓋在心上的虛偽,也在不明究理的情況下,逐漸取代了「自我」。
這就是,我所聽見的ねこぼーろ。
矛盾、隔絕、糾結、孤寂,彷彿都市叢林中那一個個大人的內心寫照,雖然不斷前進,但卻十分茫然,在不斷的自我追尋之中,渴望有一天,哪個人能聽到那發自內心深處的、無聲的細微吶喊。
就如同「ライア」中,IA那無機的嗓音所歌唱的那樣:
どうしても消えたいのに 明明無論如何也想消失
どうしても生きたいのに 明明無論如何也想活著
どうしても言えないのに 明明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積み重なる僕の声 那層層重疊的我的聲音
どうしたら消えられるの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夠消失
どうしたら生きられるの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活著
どうしたら言え出せるの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說出口
どうしたら どうしたら 到底該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
雖然難過,雖然痛苦,即使滿身傷痕仍舊跌跌撞撞地活著。
稱不上勇氣、稱不上積極,但其實仍有那麼一點淡淡的、低迴的……
……狼狽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