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現在有沒有空?可以留下來一下嗎?」二年零班的班長如此問道。
今天是我第一天到這班級任教。 終於,讓我教到倍感無力的數學課結束後,現在是放學時間。沒錯,這班就是光聽到名字,就足以讓其他老師說「真是頭痛啊。」的二年零班。當然,我在今天也領教到了他們是怎麼樣的一班。以目前的結果來說我或許敗了,但是也不是輸得太慘。這些學生只是調皮了那麼一點,實際上並沒有惡意。也就是說,我只要做好我份內該做好的事就行了。
「老師?耳朵被老鼠咬掉了嗎?」身為班長的巴比丘繼續站在前排的位子,把身體往前傾來問我。正如班長在班上的意義一樣,他正是二年零班的領袖,也是讓我嘆息指數上升的元兇。
「就算是哆啦A夢也是可以聽得到的。」
「好厲害,居然猜到了我在想什麼。老師跟我是不是一體連心呢?」
我選擇無視他的話。「所以說你找我有事?」
「咦?嗯。老師有空嗎?」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雖然我已經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完畢了,但是接下來的確沒有什麼預定的行程,那麼就稍微陪一下學生吧。這樣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嘛,畢竟學生肯找老師是好事。雖然我不保證以對象是巴比丘來說,這到底是好是壞就是了。
「有空啊,所以找我什麼事?」
「太好了。」巴比丘就像發現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樣,露出開心的笑容。他再來轉身對著他的同學們喊:「喂,大家,先不要急著走。稍微留下來一下。」
「什麼事啊?」「現在已經是放學時間囉。」
「只是想幫老師介紹一下學生嘛。」
「咦?真的嗎?」我有些感到驚訝。
「難道老師可以留下來?」其中一名學生不知道為什麼,露出吃驚的表情問。
「如果你們要我留的話,我是可以留啦。只要在學校關門前離開就行了。」
「如果比丘這麼說的話⋯⋯」「既然老師願意留下來⋯⋯」「反正也不急著走。」
學生們都乖乖留在了教室,有的學生甚至開始聚集在我身邊。
「好耶。那就從我開始吧。」巴比丘不知道怎麼的,從我答應留下後就顯得興奮不已。
「不必了,我已經知道你是巴比丘了。待在你旁邊那個是妹妹巴比妮。」
「就說聽我講話了啊。叫我比丘就行了,一樣叫我妹妹比妮就行了。」
「喔,這樣啊。」
「反應超冷淡?好吧,我看看,再來要介紹誰呢?好吧,就決定是做事一板一眼的小櫻了。」
「啊?」
「就是小櫻啊。你看。」
我順著他指著的地方看過去。
「⋯⋯先跟你確認一下,你說的『櫻』是?」
「櫻花的櫻。」
「可是你指的那邊沒有任何一個女生啊。」
「老師,你什麼時候產生了我說小櫻是女生的錯覺?小櫻是男的啦。」
「小櫻怎麼會是男生的名字?這樣難怪我找不到人啦。」
「櫻滿集不是嗎?」
「別拿櫻滿集當例子!櫻滿是他的姓!」
「嘛,這樣下去就介紹不了了。小櫻,舉手給老師看。」
一個男生順從的舉手了。我認得他。
「你不是景嚴嗎?」他是剛剛被我叫到黑板前做題目的其中一人,有著說話時推眼鏡的習慣。雖然說之前是靠著課本提供的答案解答問題的,但是身上的確散發著優等生的氣息,形象也很符合比丘剛剛說的「做事一板一眼」。
「我的本名是景嚴沒錯。只是⋯⋯」他推了推眼鏡。「大家都叫我小櫻。」
從這種奇怪的稱號,以及從「大家」這詞來推斷,在班上有著數不清鬼點子和足以煽動班上學生的人只有那一位。
「比丘,為什麼要把好好一個男生叫做小櫻?要取外號的話,叫小嚴不是很好嗎?」
「那是因為⋯⋯」
比丘收起了他那嘻皮笑臉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略為嚴肅的臉。他在胸前把握緊的手疊起來,沒錯,就好像拿著一把刀一樣。
「散落吧、千本櫻景嚴。」
「原來是因為那樣子嗎?」我按耐不住自己,激動地喊道。雖然說那確實很有比丘的風格,但是我一時之間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老師,比丘就是這個樣子,請不要見怪。」
「可是你不介意嗎?因為這個理由就被叫小櫻。」
「無所謂,大家叫得開心就好。就像比丘說的,老師叫我小櫻也沒關係的。」
我剎那間突然覺得有點感動。在這個二年零班居然還有如此理性,如此為班上著想的人在。我把手搭在那名被稱作小櫻的男學生肩上,看著轉而跟其他人討論卍解的比丘,感嘆地說了: 「其實你才應該當這班的班長才對。」
「比丘是最適合我們班的班長,這一點毫無疑問。他有著我沒有的特質。」
「是嗎?以前他是怎麼當上班長的。」
「因為人氣高而被全班同學選上的。」
意外地是個不意外的答案。
「老師,講完了?」我倒想問你講完了沒啊,比丘。
「講完了,正在等你繼續介紹。」
「那好吧,下一個就來介紹小外好了。」
「小外?」又是小?該不會又是比丘取的外號吧?
「我很像小友吧?」
「比起『藍色學者』的玖渚友,你那個性更像『死色真紅』的哀川潤或『人間失格』的零崎人識吧。」
「喔喔,都很厲害耶。」
「不是在誇你的強度啦!」
「嘿嘿,實力很強可是事實喔。喂,小外,舉起手讓老師看一下妳。」
「看到了。為什麼要叫小外?」
「老師,看到金髮美女還不懂嗎?你不覺得她有一種從國外回來的感覺嗎?」
「說是這麼說,可是你們班全部人都是金髮啊。全部都是去染的嗎?」
「差不多吧,像小櫻一樣不染頭髮的人就戴假髮啊。誰叫今天是金髮日呢?」
「那是什麼?」
「我想看大家金髮的日子。」
「爛透了。」
「謝謝誇獎。」
美女學生打了個呵欠,揉了揉惺忪的眼。「踢恰,不對,Teacher,不對,老師找我還有事嗎?我還想貓鼠同眠啊。」
「不行啦,小外,我們班沒有貓也沒有老鼠啊。就算妳再怎麼喜歡動物,這樣也是不行的。」
「比丘,吐槽點不在這裡吧!」
「對了,老師,不管是上課還是下課,小外都很容易睡著,要注意喔。」
「喔?」
「老師,不用管我的時差萌沒關係的。」
小外說完就趴在桌上睡覺了。只是,聽到小外的話,比丘裝作吃驚的樣子退後了一步。
「居然是現在最流行的時差萌!」
「那種東西才沒流行過!裝傻也要有個限度!」
「我可是為了老師特地做出天然呆的樣子說。」
「那已經不能稱做天然呆了!」
「老師老師⋯⋯」之前問過我有沒有男朋友的那位女學生舉起了手,好像要問問題。無奈周圍的人聲音實在太大了,所以我只好走到她的座位旁。她旁邊有一個男的,兩人好像正在討論些什麼的樣子。
「抱歉,剛剛人太吵我沒聽到。妳剛剛問了什麼?」
她有點害羞的低下頭。「老師的罩杯是?」
要是我現在在喝飲料,飲料絕對會從我口中噴出的。
「我說比丘啊, 我從之前就一直很在意⋯⋯」我拉住從我身邊經過的比丘。這小子從剛剛就一直在同學間繞來繞去的,這難道是什麼社交派對嗎?
「啊?什麼?喔,你說小女的問題嗎?」
小女又是你取的奇怪外號嗎?
「小女她有時候會把性別搞錯,尤其是常常把男生當成女生。」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對我這個男生問出奇怪的問題嗎?
「老師⋯⋯」比丘歪著頭露出無辜的表情,這模樣像極了他妹妹比妮。「這應該是時下最流行的差距萌吧?」
「不對!這也不是天然呆!」我趕在比丘插嘴前補充道。
「話說她旁邊的是?」
「是小色。」
「很會畫畫?」
「不對,很會畫畫的是小美。」
「那小色是?」
「你聽就知道了。」
比丘用手勢示意我安靜。小女和小色正無視我們兩個進行討論。
「問不到老師是什麼罩杯耶。」
「這是當然的啊。」
「小色覺得什麼罩杯最好呢?」
「當然是越大越好啦。二十六個字母裡面最後一個字母是什麼呢?A、B、C、D、E、F⋯⋯」
「那是不可能的。」小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在推了眼鏡的同時反駁。「小色,你看一下老師。」
「看了,然後呢?」
「能想像如果老師有A罩杯的話是怎麼樣嗎?」
「等等,為什麼是我?」我進行抗議,但是沒人理會。
「大概可以。」
「如果是C呢?」
「也行。」
「F呢?」
「可⋯⋯以。」
「Z呢?」
「⋯⋯」一不小心跟著一起想像的我可以理解為什麼小色為什麼做出想吐的動作,因為我也差不多有著同樣的心情。比丘則在我的旁邊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做出擦淚水的動作說:「萬物皆可萌啊,哈哈哈。」
「給⋯⋯給我正經一點啊。」
「老師,我們一直都很正經啊。」
「我說比丘,你的話能信嗎?」
「就跟克林沒有鼻子也能聞到味道的可信度一樣高喔。」
「少胡說八道啦。全班正經的只有小櫻吧。」
「說得沒錯。老師知道小櫻為什麼會在二年零班嗎?」
這⋯⋯為什麼呢?他那一板一眼的性格,照理說應該不會讓他有什麼麻煩才是。假使他現在在其他的班級,應該也能以優等生的身份過得很好才對。還是說,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情嗎?
「其實小櫻會在這邊,都是這傢伙害的喔。」比丘指著小色。
「咦?」
「這件事呢,要從去年的研究報告說起。」
「你們做了什麼主題?」
「我們做的是薛丁格⋯⋯」小櫻又推了他的眼鏡。
「薛丁格沒問題啊。」
「老師,他的話還沒說完啊。小色,你來講吧。」
「嘿,我們的主題是薛丁格的內褲啊。」
「這難怪有問題啊!」
小色接著說:「我們當時的報告可以說是非常的完美。小櫻當時將薛丁格的理論解釋發揮得淋漓盡致,撇開內褲這個要素,我們的報告可以說是最好的一個。不過問題就在我們之後就被叫去了辦公室,決定今年被分到零班來了。」
我陷入了沈默。
「什麼啊,怎麼氣氛搞得那麼嚴肅呢?」比丘嘻嘻笑著。「要不要我來講個笑話?」
「你的笑話能聽嗎?」
「比胖虎的歌聲更讓老師想聽。」
「這是當然!」
比丘清了清喉嚨。
「這是在剛開學,老師你還沒來這間學校的時候。我跟小女起了一點爭執的事。」
「你們班自己人也會吵啊?」據我所見,這班的人好像都很團結啊。
「因為對象可是小女啊。如果說小色是純純的色,那小女就是純純的混亂吧。」
比丘無視我的「我只聽過純純的愛啊。」,繼續說:「記得好像是歷史課還是科學課的時候吧,她說阿修羅男爵是女的,我就跟她說阿修羅男爵絕對是男的啦。當時爭了大概有十分鐘吧。」
「不要在老師教阿波羅的時候扯到阿修羅男爵啦!而且這有什麼好爭的啊?阿修羅本來就不男不女!」
「老師,你居然知道我們當時的上課內容?果然不能小看。」
「老師,阿修羅應該是兩者皆是。」
「話說阿修羅有沒有穿內衣呢?」
「阿修羅是女的,應該有穿吧。」
「可是他是男的啊。」比丘抗議。
「在裡面套一件衣服不就好了嗎?」
「可是內褲怎麼解決?」
「因為阿修羅一半是男、一半是女,所以內褲穿一半一半就可以了吧。」
「原來如此。」
「不愧是小櫻。」
「這樣就有結論了。」
「這是結論才怪!是說不要煞有其事地討論阿修羅的內衣褲啊!你們就對他那麼有興趣嗎?」
比丘、小櫻、小色、小女的發言⋯⋯怎麼說呢?到底是怎麼樣的孩子才會這麼認真地討論這些啊?真的完全不知所以然啊。
「好耶,接下來就來討論大蛇丸吧。你們覺得他如果轉生到女孩子的身體會是怎麼樣的情況呢?」
「他不是好像試過了嗎?」
「有嗎?但是漫畫沒提到生活上的種種不便啊。」
「漫畫不用提那些!認真的話你們就輸了!比丘,給我回到正題!」
「啊,好吧好吧。剛剛在講跟小女的爭論嘛。課程內容是阿波羅沒錯。我記得前一天預習的時候,還特地聯絡全班紅髮到校,順便帶菠蘿麵包來呢。」
「阿波羅跟夏娜沒關係!夏娜只是單純喜歡吃菠蘿麵包而已!」
「說到月球就會想到紅髮的黑兔呢。」
「夠了啊,比丘。你還是給我介紹其他同學去吧。」
後來我硬是拉著比丘繞了整間課室,好不容易認識到其他學生。途中又還得小心別讓他講離題。不過啊,這小子還真不是蓋的。雖然有點亂來,但是看得出每個人對他都很好。他就像真的有天生就有能力能和別人打成一片一樣。我大概明白了小櫻說的「特質」是什麼了。
「我說比丘啊。」等介紹結束,大家都漸漸離去的時候,我叫住準備和比妮一起離開的比丘。
「什麼事?」
「你和小女的爭執,是故意的吧?」就我對你的認識,你應該不會執著於說阿修羅絕對是男的吧。
比丘愣了一下,但是隨即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當然是故意的啊。要不然世界就太無趣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