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當我心灰意冷時總喜歡看著正在煮沸的水發楞。也許是水壺、煮麵的小鍋,看著氣泡逐漸成長融合,聽著細微劈啪聲響。水氣熱烘烘地撲向臉,騙自己是因為它讓臉發燙,不是那些眼淚。
才發現家裡根本沒有泡麵了。拖著步伐又走回鍋子前看著已經沸騰的水,氣泡像是爭先恐後地逃離誰,毫不留戀。手撥轉著沾板上的雞蛋,離我越來越遠……啪──它一頭撞在水槽裡,支離破碎。我喜歡洗菜,喜歡一片一葉地拆散它們,菜葉上滴滴答答的像是哭泣,就像找到了同伴。
最後它們都沒機會在一起變成晚餐,至少在垃圾桶裡還是朋友,而水已經剩下一半還在冒泡。忘了開燈,外頭餐桌上亮起一個長方形,正緩慢地移動著像是要逃走,不過終究被我逮住。
「喂?」電話那頭聽見我的聲音之後開始無止盡的解釋、道歉,這很合理。只是我好像再也聽不清楚你所說的話了,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只是聽著聽著,眼淚就走到了下巴,鼻涕也佔據人中。
噗咚──輕輕地將手機放入沸騰之中,完美得像是跳水,沒濺起水花。關掉瓦斯,手機上也黏上了小氣泡,它們沒機會沸騰逃走,是我剝奪了。
這一刻,我不再愛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