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琴弦同人文──愛之悲（月香）＜第四十章＞

＜第四十樂章＞

　　第一次見到那傢伙時，我打自心底認定他是個目中無人的傢伙。

　　那時我分明對著朝我走來的他叫了一聲，他卻像是故意無視似地沒有反應。

　　火大，這種二流的傢伙也敢擺這種高姿態？看來得好好「調教」一下，他才會懂得自己才是被踩在腳底下的那個人！


　　……不過，隨著我愈靠近他，才發現他的那股自信也不是憑空而來。因為大舅的安排，我和月森蓮這傢伙在比賽之後，得進行一場合奏表演。他的琴技確實是長久練習下來才會有的扎實，音色表現也相當華麗亮眼；意外的是，他不但有著這樣的演出力，對練琴這檔事似乎也相當熱衷，總不畏辛苦的投注了大半的時間與琴共舞。

　　嘖，如果面對的是這樣一個認真的傢伙，那我也無話可說。

　　牆上的指針緩緩指向十二點，古老的大鐘發出了一聲悠然迴響。

 

　　現在是午夜，窗外的大雪伴隨著鐘聲，窸窸窣窣地為寧靜的冬夜添上色彩。

 

　　月森蓮正坐在客房的床上，一面整理著行李，一面望向窗外被白雪所覆蓋的大地。雖說夜晚將遠處掩埋在一片漆黑之中，但靠近窗邊的片片雪花，在窗光的照耀及夜幕的陪襯下，卻格外地清晰可見。

 

　　紅色床單上散亂著一張張的樂譜，上頭劃滿了和考爾比對練時應注意的記號；在剛來拜訪時的「客廳暴走」後，考爾比硬是拉著月森連練了三個小時的合奏。雖說這本就是拜訪考爾比家的目的，但在客廳時考爾比異常的舉動，卻讓月森相當在意。

 

　　「你搞什麼！你懂不懂什麼叫熱情啊？！」合奏練習到一半時，考爾比突然停下，拿著琴弓指向月森蓮。「是你要求增加練習時間，現在又給我搞心不在焉這招，你到底想怎樣，月森蓮？」

 

　　「你才是，這邊這段應該要抒情地拉奏吧？你的詮釋已經偏離這曲子原本的意境了。」似是隱忍了對方很久，月森也很不客氣的開口反駁。「這是雙小提琴協奏曲，但是你根本沒有用心聽我的演奏，只顧著自己一味的向前；聲音乍聽之下是有合到拍子，但是也僅只於此了。」

 

　　不管是什麼合奏，就算能準確對到拍子，演奏著之間若無打自內心的共鳴，所演奏出來的音樂也將無法交織融合；這就像是站在平行線上的兩人，雖然朝著同一方向前進，卻始終未與對方交集，只是自己低頭演奏著自己的樂曲而已。

 

　　「所以我才說你熱情不夠！人又不是機器，多點變化才有活著的感覺啊！」考爾比說著，而後拉奏了一段樂章中間加入的獨奏小提琴插曲。

 

　　圓滑旋律搭著活潑頓音，如跳舞般地妖精躍於琴弓之上，幽美的旋律賦滿充沛感情，是會主動吸引人聽覺的音色。

 

　　月森豎耳聆聽考爾比的詮釋，的確，合奏時自己所聽到的音色就是這樣。但是對於月森來說，他認為這樣的詮釋有點太過熱情了。

 

　　等待考爾比演奏這段結束，月森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將小提琴抬到肩上，舉起琴弓拉奏同一段旋律。

 

　　一樣的樂譜、一樣旋律，所表現出來的卻是完全不同的音色；圓滑的旋律搭著俐落的頓音，如歌般地唱著抒情地樂章，幽美的旋律如色彩般地在無形的畫布上增添色彩，是會自然而然吸引人聽覺的音色。

 

　　月森放下琴弓，看見考爾比將視線微微撇開自己，像是在思索什麼。

 

　　「你知道表演和比賽的差異在哪裡嗎。」考爾比的視線重新回到了月森身上，輕笑了聲。「你的那種演奏方式是很正統，但是聽久也會讓人覺得無聊。」

 

　　「什麼？」月森摸不著考爾比這句話的意思。演奏不就是忠實呈現作曲者原先要表達的意境嗎？這和比賽跟表演又有什麼關係？

 

　　不等月森整理出個頭緒，考爾比老生常談似地開口說道：「音樂是讓人感到愉快的東西。不管曲子原本的意境是怎樣，吸引觀眾、讓觀眾聽得開心才是實際的。我們說穿了也不過就是表演者，表演者要做的就是迎合觀眾的胃口；如果你只想做那種研究樂曲真諦什麼的無聊事，那我勸你還是不要站上舞台……免得觀眾聽到睡著。」

 

　　「什麼……」月森訝異的睜大了雙眼。表演？比賽？……的確，考爾比的話是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是……這種論點和自己對音樂的重視有相悖之處，要完全接受是有困難的。「你所說的我大致理解，不過……」

 

　　「呵，不能接受？其實，我本來也沒期望你會聽進去啦。」考爾比聳了聳肩，拉了練習室一旁的椅子過來坐下。「不過你這傢伙看起來還可以溝通，看樣子不是死腦筋嘛。」

 

　　「話說完了嗎？」月森有些不悅地瞇起眼睛，說實在話，他一點也不想聽到考爾比對他性格的評論。既然考爾比已經點出自己的問題，那麼身為對手兼「合作夥伴」，也該清楚將對方的問題給說出來。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月森將小提琴輕輕擺放到了桌上，雙手抱胸。「你演奏的時候，真的有在聽我的部份嗎？」

 

　　「當然有啊。」考爾比的回答有些像是在應付。

 

　　「好，如果有的話，為什麼你不懂得配合？這可不是你的獨奏會，我也不想從頭到尾遷就於你。」

 

　　「你在說什麼傻話，讓人來配合我不是理所當然嗎？」意外地，考爾比居然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憑甚麼我要配合比我爛的人？這樣只會降低演奏水準吧！」

 

　　啪嘰！　月森彷彿聽到了自己理智線撕裂的聲音。

 

　　比你爛？降低演奏水準？！我居然要跟這種亂來的傢伙合奏，別開玩笑了……！

 

 

　　月森想起葛里菲茲先生曾提醒過，考爾比是個太過自我不會在意他人感受的人。

 

　　但是這情況，已經嚴重到目中無人的程度了吧！

 

　　不能動怒，正確來說是動怒也沒效，真多虧這樣的傢伙還能找到伴奏，我突然對考爾比的伴奏深感同情……

 

　　「你倒是有自信其他人比你差……」月森壓抑著怒氣，也回應了考爾比無心的挑釁。「但是下次的比賽又怎樣呢？像你這樣胡來的作法，我不認為能得到好成績。」

 

　　「所以我說了，表演是表演、比賽是比賽嘛！」考爾比臉上掛起了戲謔地笑容。「比賽有比賽的作法，我也不是笨蛋。至少……上次的比賽，我的實力還是在你之上。」

 

　　月森聞言挑起了眉，他並沒有受考爾比這番話而退縮，反倒是認真的宣示：

　　「下次的比賽，我會贏的。」

　　沒錯，要讓這種目中無人的傢伙聽進自己說的話，唯有靠實力來說服。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我不可能等到比賽結果發表才讓考爾比信服。我必須利用合宿的這幾天，讓考爾比承認自己的實力才行。

　　這個樂章難產了好久，終於趕在月底生出來了。

　　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寫文的手感弱了很多……靈感雖然不是沒有，但是卻很難兜在一起。

　　這個樂章原本要寫另外兩首後備曲的其中一首，結果繞了半天還是回到了雙ｄ。

　　文章裡月森和考爾比練習的是他們表演用的曲目：巴赫《D小調雙提琴協奏曲－－第三樂章》。下面依照慣例，請大家欣賞這首美妙的樂章。

巴赫《D小調雙提琴協奏曲－－第三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