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日本名推理大師綾辻行人同名著作Another,在漫畫改編成功以後改編而成的本作,在起初其實吸引了不少因為「推理」和本作的懸疑氣氛而觀看的觀眾。儘管筆者沒怎麼樣接觸過綾辻行人的作品,但少不免還是因為本作作者的名氣、其在日系推理的創見和貢獻而吸引至此。事實乃是,抱有一部「推理作品」的要求去觀看本作,本作必然會不及格;但若然各位觀眾能轉換心情和氣氛,以一部懸疑向的鬧鬼作去觀看本作,在這個新角度之下,本片定必有另一番風味。
故事源頭源自於二十六年前的一宗鬼故事。在一場兒戲、玩笑和湊巧之下,三年三班班上將一名名叫做 MISAKI 的死者當成未死,大家更如同開玩笑一樣將該人的椅子、桌子等等留下,結果還有人喊道說:「MISAKI還未死,她還在這裡」。這場看似玩笑一樣的惡作劇,結果卻演變成一場毫無原因的詭異殺人事件,大家依著詭異的方法,一個接一個而無可避免的死去。在這場事故二十六年後,這個惡作劇一樣的詛咒依舊持續著。在五月中入讀三年三班的插班生榊原恆一,就在不知不覺之間投入到這場尋找死者、破除詛咒的噩夢之中……儘管本作和一般的推理作品去向大致上一樣,依舊脫離不了「找兇手」這個終極的目標,但筆者之所以會說本作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懸疑驚慄向動畫,在於幾個問題。其一,本作的推理成分不多,儘管前半段推敲見崎鳴身份上,的確有涉及邏輯推理的成分,但劇本最大的謎團——也就是死者的身份,提供的線索並不突出、也沒什麼推理的部分;實際上,本作的推理是在找到兇手以後,以自圓其說的形式「補償」這個找到兇手的過程,也因此本作的推理實際上是可有可無,只是出於在劇理上說明需要,所以才有這樣的一個段落而已。
其二,本作的推理質量並不突出。縱觀本作,雖則劇本在最後的確提出了不少所謂的「線索」,但不少的線索是劇本說了算。舉個實際的例子,劇本在最後提出過教員室、新職位這兩點,但縱觀本作從開始到尾都沒有提出過這些問題,也沒有人懷疑,筆者更無法接觸這些資料;另外,葬禮、室內擺設這些線索,更是接近無法推敲,劇本歸納線索的形式更是顯得過於造作,整體之下唯一一個比較合理的線索,似乎就只有眾多劇外人物在表達時間點差異上的問題吧?結果,在敘述角度有限的情況下,筆者接觸到的線索,並不足以讓筆者達致作品在最後推敲出兇手的推論,讓這個所謂的謎題,變成單純的敘述性謎題了。
其三,本作其中一個和偵探故事有著明顯的衝突之處,在於本作偵查兇案的手法有點過於兒戲。作為一部偵探小說而批評,其實見崎鳴可以用右眼看見兇手的能力,明顯地可以被筆者納進超能力的範圍,可以說是強烈違反了傳統推理小說作品的成規(詳見推理二十戒);而就算筆者不以推理作品的角度批評本作,見崎鳴的能力同樣是顯得過大。用常識考慮整個故事的進程,其實本作整個故事可以在四月——也就是榊原還沒前往學校之際就直接完成。或許見崎鳴當時並不知道大家會如何對待死者,但筆者卻需要強調的是,按照常識而言,任何有助找到死者的線索都應該、並且是有責任要提出,更何況的是人命關天,筆者沒看見見崎鳴將死者身份隱瞞到最後一集,有意無意地讓大部分同學都死清光了,才在最後關頭提出這個線索的原因何在;筆者更甚至可以說,見崎鳴的一雙大絕眼,是本作其中一個影響力比較大的敗筆。
那既然不能用偵探小說的角度看本作,一個比較適切的角度,或許會是驚慄向;畢竟本作在各方面似乎符合這系列作品的要求,除了有一個頗有恐怖感的民間鬼故事支撐全作,另外亦有同時間進行當中、尋找死者的偽偵探故事。作為一部驚慄向的作品,或者會有讀者認為,本作的前半段節奏太慢,死去的人數並不多,直到後半段才開始爆發,但這是因為本作的前半段推理氣息比較重,見崎鳴的真正身份、加上連串朦朧線索所嘗試令觀眾迷惑。儘管筆者需要強調的是,見崎鳴的身份相當明確,其渲染也沒有筆者想像中要來得強,但也足以支撐本作前半段,讓前半段有足夠的時間鋪排伏筆、安排人物出場和鋪墊本作,從而讓這個前半段拿到及格以上的評價。
至於說本作的後半段則是完完全全的殺人事件;雖則本作的後半段長期拖戲,將某些重要的伏筆一直拖到最後,才讓班上的氣氛、心態描寫、人物猜忌等等爆發,變相有點拖戲之嫌,對比起最後戲劇色彩甚重,一話連續死去幾人、死法層出不窮的情況下,令這些看似是尋找線索、但實際上卻無所事事的回合顯得無用,慢板而沉悶乏味;當然,本作或許也能預測到這個情況的出現,故此在每話的最終、或者是中途部分,本作總是會插入一些意外殺人事件(或者是以配樂和其他因素維持懸疑感),以破壞整話平淡的氣氛,故此就算這點的確有其問題所在,但問題的嚴重性也不算很強,瑕不蓋功。
承繼上面談及過本作的開場和中盤,筆者最後還是需要講講本作的結局。有人會將本作的第十一話,說成是本作的神回,畢竟本作大部分的所發的便當和死人片段,都是集中在十一話和十二話爆發。儘管筆者同意本作的第十一和十二話,的確是表現較佳的回合,但要說成是「神回」,筆者還是會有點保留。對於筆者來說,本作在平衡劇本,分配驚慄元素上,始終還是有待改善;前半段以每話漸漸帶出少量驚慄片段,每話吊癮,倒是讓筆者看得不夠過癮;但後半段如十一、十二兩話等等,當在同一話死去的人數太多,殺人的規模突然變成是大屠殺一樣,起初或許會有點震驚,但當到了中盤,開始知道本話的目的是準備殺人,反倒是叫人有點麻木,連帶最後赤澤的死也沒太大震撼力可言,莫講依舊離奇地冷靜的見崎鳴和還能打電話的榊原等人,這兩人也似乎太過冷靜、有點太平淡,更是破壞氣氛。
談及殺人上的麻木和問題,這也牽扯到筆者最後一點對本作的批評,那就是在人物營造上的問題。一個在偵探系作品上常見的問題,在於人物的營造並不立體,劇本過於集中在描寫「事件」身上,反倒是忘記了就人物的性格加以描寫,比如說這幾話一直以來死去和生還的眾同學,還有第二女主角赤澤等等,大多性格不太清晰,也沒什麼台詞鋪墊出其性格,就算死掉了也沒什麼震撼力可言。兩名主角方面,筆者尤其失望的是男主角榊原。見崎鳴勉強還會因為對白深刻、加上行動乖離、家庭背景比較複雜,所以性格顯得比較突出,但筆者對於榊原的性格卻不甚清晰;舉個例子說明,本作最後殺死真兇的一段,本應該是一段相當具渲染力的片段,但劇本對兇手和榊原兩者的關係描寫只有寥寥數句,變相令這段不夠深刻;看畢本作以後,筆者也歸納不出榊原有什麼突出的性格,只能說他是一個凡人,有點正義心,但除此之外卻是平凡得很;結果,在沒有心態描寫,接近沒有人物描寫的情況下,本作最後的殺人片段,就只是一場單純追求官能刺激的驚慄片,猶如「死神來了」系列一樣,讓觀眾競猜角色死法和真兇而已。
最後講講本作一些微小的部分。音樂和作畫在本作扮演了一個相當重的部分,可以說是營造出懸疑感的主因之一。配合得益的音樂、效果音等等,在本作扮演了一個相當強的比重,有助本作營造出懸疑和扭曲感;作畫方面,幸運的是P.A. Works的畫風沒有變得僵硬化,在量產化的前提之下,將本作的人設畫成如同早前花開物語一樣,找了伊東雜音做人設也顯得適當,當然最值得筆者讚賞的,是本作一直以來的作畫都極為安定。儘管本作除了最後一話的玻璃爆炸一幕,是略微比較深刻外,其他的場景、情況,普遍都無法將本作精細和高質量的作畫派上用場,但筆者依舊要對本作的作畫致以極高的讚賞。
聲優方面,其實本作的聲優發揮實在不多。見崎鳴是無口屬性,對白不多,聲線平淡,沒太大演技要求,幾乎就是誰做主角也沒問題,高森奈津美的演繹說實話沒讓筆者留下太深刻的印象。阿部敦性格波動不大,最起碼肯定不如上條當麻一樣,每幾話就要破口大罵說教,同樣是平平淡淡,沒什麼突出之處——就算本作的不少閒角,如戲份比較多的赤澤(米澤円)、圖書管理員千曳辰治(平田廣明)等等,筆者無法數出有什麼深刻的演出和台詞,大概大家死前叫喊的一聲,會是筆者最深刻的一環吧;不過,劇本肯在角色的名銜上下手腳,掩飾真兇身份,這點的巧思和心思倒是值得筆者一贊。
最後,OP和ED各自皆是沒太大突破的曲子;凶夢伝染是又一首古古怪怪,旋律寫得普通的曲子,最起碼對比起過往ALI Project的曲子,筆者無法看出有什麼突破之處;而筆者甚至覺得,本曲的變奏來得太遲,前半段重複旋律也顯得有點不太令人耐煩,結果看點只有PV的寶野亞莉華,如何在墳場、昆蟲博物館拍攝MV,還有如何戴著一個懷疑有五公斤重的鹿角頭飾跳舞。ED方面,Annabel再次出現在動漫界,為動漫唱片尾曲,喜歡同人音樂的筆者自然對此感到高興,不過筆者不覺得本曲是Annabel最佳表現的一曲。曲風有抒情感覺是一回事,但同時曲子的節奏太慢,甚至有點過了火位,拖長好幾拍的提琴伴奏實在有點冗長,筆者也覺得Annabel不是唱這類曲風最佳的人選。前半段的曲子固然是沉悶,但後半段的曲子變調、歌手開始唱出層次感才開始讓人覺得精彩,綜合來說只能打個和吧。
總結而言,Another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懸疑劇。儘管本作的確有滲入一定偵探劇本的要素,但本質上卻是一部懸疑劇,這是因為劇本自圓其說的手法、劇本推進的方式、劇本的細節等等,大多都是一部透徹的懸疑劇,而沒給予觀眾太多推理的空間。就這個角度切入本作,其實本作的表現倒是頗為穩定,儘管偶有古怪、過於冷靜的劇情角色,劇情也略嫌不溝緊湊,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整體來說發揮穩定。綜合以上,筆者可以打個B-,算是近期內有一定水準,值得一看的作品,也期待二期再進一步解說本作事件成因和回收上一代伏筆。
注:本文原刊於主板本文,經作者重新排版,略微修飾字句及標題,以同一身份刊登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