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殘破不堪。這恐怕是蕾依希在見到了如今央城後唯一抱有的想法。這個曾經的避風港……世界上最後的燈火,生靈唯一的依賴的城邦在仿災的攻勢下陷入了一片戰火之中。她知道仿災究竟是多麼大的威脅,會造成多麼大的危害。
但她壓根沒有想過,央城在新的仿災之下會顯得如此不堪一擊。至今為止,米德加爾特也遭遇了許許多多的仿災,但卻沒有像現在這樣,無論是央城還是義勇軍都無法施展他們的長才來擊退仿災。
『未知的戰爭之災出現在C區,請求緊急支援!』
『未知的戰爭之災正在K區大肆破壞,請求救……』
「『這裡是L區,發現大量空殼!』
『M、M區失守!朝R區撤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蕾依希看著倒下正規軍手中的無線電正傳來了各式各樣矛盾、錯綜複雜的情報。先不說為什麼戰爭之災會出現,同時出現在兩個場所……這是有可能的嗎?而且不光是仿災,就連空殼也宛若雨後春筍般不斷出現。
而就在蕾依希撿起了無線電,思考著這異常狀況的同時,無線電中又再度傳來了噩耗。
『X區域出現新的空殼,從外型和能力來推斷——也跟時間的……』
滋滋。
來自另一端的通訊終止,蕾依希大概也猜得到原因。她抬起頭來,看到了遠處的大樓瞬間風化後坍塌。
X區域,這同時也是她所在的區域。她將手中的無線電放下後,轉身前往了新的空殼,也就是不遠處大樓坍塌的位置。
「可惡,到底怎麼回事!」
火焰、雷電、冰霜、風暴以及各種物質及能量的打擊甚至無法接近面前的空殼身邊。若對方有意,X區域——甚至是央城應該會在一瞬間就化作死城。但是,那上半部被染黑的臉龐此時卻勾起了戲謔的笑意,好似在等待著被勇者打倒的魔王。
「我來支援!」
蕾依希見狀也立刻加入了戰場,大量的木椿由地面不斷朝著面前空殼的方向突進,但還沒來得及靠近敵人,就化為碎屑散去。而這樣的攻擊也只讓對方歪過頭去,可愛地表達著困惑。
「時間……攻擊在還沒到她身邊之前就被加速,或者說是她身邊的空間被加速了。我沒能來得及收手。」
一名正被僧侶治療的戰士抱著右臂,而蕾依希這才了解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名戰士的右臂出現了不同的症狀。
從手腕以下已經消失,手肘到手腕劃為了白骨,肩膀到手肘則是宛若老者般枯瘦如柴且佈滿了皺紋。從裝備及給人的氣息看來,這名戰士應該也相當的幹練,至少面對空殼等級的對手也不至於短時間內被擊倒。
這也或許是他向那名空殼挑起了近身戰還來得及撤退,沒有在一瞬間整個人化為塵土的原因。但是……
「治不好……為什麼?」
一旁的僧侶或許和戰士是舊識,她眼角泛淚地不斷替戰士治療,卻遲遲不見那名戰士的傷勢有所起色。
這也難怪,眼前戰士的手臂的時間被無限的流逝,這並不是傷勢,而是自然的老化及風化。而治療魔法並沒辦法將時間倒轉,只是讓傷口加速癒合。
靠近的話就完蛋了嗎?蕾依希在打量著戰士的傷勢時,以極短的時間做出了判斷。她推測眼前的空殼光是越靠近它的周圍,時間就會流逝得愈快。也因此沒有攻擊能傷到它。
火球魔法能維持千年嗎?冰凍魔法能凍結時間嗎?雷擊魔法能劈開未來嗎?
不,沒有辦法做到。甚至就連靠近對方都沒有辦法。任何的攻擊在不斷流逝的時間大河前都是毫無意義。下場就只有被不斷地沖刷、稀釋,直到徹底地消散為止。
只要對方有那個意思,在場所有的戰力都會在一瞬間便化為塵土消失。但是,眼前的空殼就像是在戲耍小孩般的與周圍的正規軍及義勇軍等作戰,而不是選擇與之前相同,一瞬間就讓大片的土地徹底地淪為死亡的大地。
一步。
空殼——流逝的瘟疫之災終於朝前踏出,極其自然的步伐。但雙方的距離卻在一瞬間就被縮短。操縱時間流逝的能力,讓它得以讓周圍生物的腦內時間被無限延展,做到有著宛若瞬間移動的神奇妙法似的。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名戰士,他用剩餘的手將一旁替自己治療的僧侶用力推開。而後是包含了蕾依希,其餘反應較快的戰鬥人員立刻朝著遠離瘟疫之災的方向迅速撤離。
而蕾依希也清楚地看見了。
戰士的面容在短短幾秒內迅速衰老。頭髮、牙齒及肌膚在幾秒內便從他的身上剝落並化為白骨,最終化為塵土散去。而他身上的盔甲則維持了比較久的原型,在快速的生鏽後便隨風散去。
「真的假的,這要怎麼對付?希莉卡……她在哪裡?」
不知是出自誰口,對方講出了目前唯一能夠因應眼前空殼的方式。
沒錯,這種怪物不是希莉卡的話根本沒辦法對付,就算是質點者在場恐怕都一籌莫展。要從流逝的瘟疫之災手中爭取時間來讓希莉卡對付她?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蕾依希和其他人都意識到了這點,卻沒人敢輕易地採取行動。唯有被洪流奪去了情感,能夠做出理智判斷的她立刻大喊:
「所有人立刻朝不同的方向逃跑增加生存機率!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對方應該沒辦法使用大範圍的世界級能力。現在,立刻行動!」
房卡已經斷訊,沒辦法以一時撤退撤離的情況下只能大難臨頭各自飛了。有人召喚載具,有人則以風魔法加速好來遠離那名流逝的瘟疫之災。而這時蕾依希好似看見對方的嘴巴張闔,彷彿正訴說著:
『央城鬼抓人,開始囉。』
即便感情變得稀薄,背上卻寒毛直豎。這並不是由感情衍生,而是由她的本能所誘發的反應。
遠處的大樓風化崩塌、不遠盜賊由雙腿化為白骨、僧侶的結界一瞬瓦解。
這是地獄。是央城的所有人都將責任跟麻煩都推給了希莉卡,招致而來的地獄。所有人都視而不見,將這份重擔交給了希莉卡引來的恐怖報應。
當蕾依希朝著遠方不斷地奔跑,試圖通知其他人必須得遠裡這裡出現的流逝空殼時,大規模的魔法波動從她的腳底下擴張。這時她才第一次的體會到,對方並不是沒有大範圍使用能力的打算。
而是她正醞釀著要足以讓央城一次性地毀滅的魔力。但光是與一邊積蓄魔力的空殼作戰就已經淪落到得逃跑的境地了,要是……
伴隨著蕾依希的腳步,她見到了自己靠近地面的衣襬及鞋子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風化並化為粉塵。
在幾秒後,她就得面臨與那名戰士相同的命運。
正當她停下了奔跑的腳步,打算坦然面對自己的結局時,她的身體瞬間被分解並傳送到了某個用來跨越世界的舟船上。
儘管,這名當事人壓根沒能意識到這一點。但在這末日之中,她還是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