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杜‧克卡奧家族的莊園，杜‧克卡奧的書房內。
卡莎碧雅攤坐在地上，卡特蓮娜靠著門框站著，塔隆抱著胸站在窗旁，三人已經沉默許久，卡莎碧雅還在流著淚，她抽泣的聲音在空間中萬分清晰。
「那不是真的。」塔隆打破沉默，他看著窗外，神情冷漠。他確認外頭沒有任何監聽，才緩緩開口。
「塔隆，你不能再逃避……」卡莎碧雅的音調拔高，她似乎有些崩潰。
「他說的對卡莎碧雅，那不是真的。」卡特蓮娜抬起頭，她的眼神堅定，與塔隆相視，然後點頭，他們已經證實心中所想。
刺客不下跪，父親說過的。卡特蓮娜想著，今晚的父親有著令人陌生的氣息，刺客的直覺告訴她那不是真的杜‧克卡奧。
當卡莎碧雅聽見這個消息時她震驚了許久，但塔隆及卡特蓮娜都萬分確定，塔隆在靠近那個替身時就感覺到了，他在威脅斯溫的同時仔細觀察著台上的那個人，最終他確定了，那個並不是杜‧克卡奧，他對那個曾經打敗過他的男人萬分熟悉，而台上的那個，並不是他誓死效忠的將軍。
這個消息只帶給他們一絲安慰感，因為杜‧克卡奧仍然行蹤不明，他們無法確定杜‧克卡奧是否遇害，但他們兩人相信，諾克薩斯最好的刺客不會就這樣死去，所以他應該還蟄伏在某個角落，等著適當的時機出來。
斯溫暫時接管諾克薩斯指揮部，照他的說法，等時機成熟，會將諾克薩斯指揮部還給卡特蓮娜──她是杜‧克卡奧的繼承人。
說的比唱的好聽。卡特蓮娜心想，但她仍然裝作萬恩感激的樣子。
「父親不是背叛者。」卡特蓮娜望著杜‧克卡奧空蕩蕩的位子，就好像他在那裡，用失望的目光望著她。
卡特蓮娜咬著牙，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我去你媽的斯溫勒布朗，為什麼不衝著我來……是我背叛諾克薩斯，是我！是我害了父親又害了蓋倫……」
卡特蓮娜聽見卡莎碧雅倒吸一口氣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不適的安靜，過了幾秒，她聽見刀刃出鞘的聲音，她下意識地舉起匕首擋住攻擊，一抬頭，對上塔隆充滿恨意的目光，卡特蓮娜瞬間感覺從腳底竄上一股冷意，全身癱軟跪到了地上，匕首也脫手而出，塔隆的刀抵上了她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絲。
「塔……塔隆，你住手！」卡莎碧雅顫抖著聲音阻止，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然而塔隆卻將一把短刀丟到她身前，直直地插進地板，卡莎碧雅嚇地連尖叫聲也發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塔隆將目光轉回卡特蓮娜臉上，裡頭是無盡的失望。
「妳通敵。」塔隆開口，用的是肯定句。他收起了刀，居高臨下地看著卡特蓮娜，眼神複雜。卡特蓮娜望著他的雙眼，裡頭交雜著失望、不屑以及深深的恨。
卡特蓮娜並不打算解釋什麼，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本來就該讓她自己承擔後果。
「卡莎碧雅收拾行李，我們得走了，留在諾克薩斯只會死得更快。」塔隆拔出地板上的短刀，順手拉起腿軟的卡莎碧雅。
卡特蓮娜的手覆上滲血的臉頰，些微的刺痛感讓她清醒了點，當杜‧克卡奧這個為他們遮風擋雨的人不在，他才感受到周遭針對他們的惡意其實從未停歇。
也許她曾經恨過杜‧克卡奧。卡莎碧雅跟母親很像，無論是長相還是個性，父親幾乎將所有溫柔都留給了她；而與父親相像的自己，卻只有得到無止盡的訓練。比起父女，他們兩人更像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就像卡特蓮娜總稱呼他為將軍，同樣的道理。
她突然想到小時候，大約是她開始刺客訓練的第二年。她因為在訓練時弄掉匕首被父親罰跪了四個小時。父親的書房前，在父親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時候，她突然忍不住對父親吼道：「我一點也不想當刺客！如果我不是你生的就好了。」
那時候父親說什麼了？她被懲罰了嗎？似乎沒有。還是被責罵了？好像也沒有。所以父親那時候給了她什麼回應……卡特蓮娜仔細回想，然而卻沒有任何印象。
「將軍囑咐我，若有一天他不在了，可以選擇離開……不只我，是我們。」塔隆的聲音喚回卡特蓮娜的思緒。窗外仍然一片寂靜，卡特蓮娜從來沒有覺得這裡大的如此嚇人，彷彿隨時會被人趁虛而入的空虛，恐懼充斥她的內心。
「包含你，卡特蓮娜，我們的帳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慢慢算……現在我們還在同一條船上。」塔隆拋下這句話便帶著卡莎碧雅離開房間，只剩卡特蓮娜望著杜‧克卡奧的書桌流淚。
卡特蓮娜回房時，晨曦已喚醒東邊的大地，她一個人望著偌大的莊園，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從蓋倫的戰死到杜‧克卡奧的入獄，覺得自己處於箭靶中心卻毫無還手之力。她不自覺地摸上臉頰，那個蓋倫捏過的地方，此時是一道長長的傷口。她的愚蠢害死了蓋倫，牽連了杜‧克卡奧，若是她能再敏銳一點，或許就能察覺到種種不尋常。
她到底該怎麼辦？
塔隆說的是很好的方法。找個地方待一陣子，或是一輩子。直到杜‧克卡奧回來──如果他還能回來。或許這對她來說是最安全的方法，遠離諾克薩斯的權力鬥爭，當個收錢辦事的殺手都比這安全多了。她與塔隆的能力比那些不入流的刺客高上許多，只要他們隱姓埋名，不被諾克薩斯高層注意到，都不會有危險。
她也能選擇留下來，守著杜‧克卡奧家族曾經的榮光，並為蓋倫報仇。然而卡特蓮娜很清楚，他絕不是勒布朗的對手。勒布朗打算放過他也罷，但如果她要趕盡殺絕呢？她絕對有辦法幫自己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毀掉自己，同時毀掉杜‧克卡奧家族最後的希望。
離開還有生路，留下死路一條。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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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倫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痛欲裂，四肢像是被拆散又重組，他幾乎沒辦法控制自己從床上爬起來。於此同時，他開始感覺到全身傳來的疼痛，掙扎著抬起頭，只見自己裸著的上半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大片的紅斑還滲出液體，參雜著血與體液。他倒抽一口氣，移動身體讓他的傷口劇烈疼痛起來。
比起身理上清楚的感官，他的思緒卻很渙散。他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把自己搞成這樣，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雪白的床單被染上微紅的污漬，枕頭套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混雜著汗的味道。
口乾舌燥，蓋倫艱難地轉頭，看見床頭旁的櫃子放著一杯水，他也不管到底是不是飲用水了，他現在只想乾了它。想歸想，他還是毫無辦法，光是抬起頭就耗費他大半的力氣，更何況要支起身拿杯子。
在蓋倫糾結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走……飄了進來。蓋倫瞪著眼望向那個女人，女人看到他醒來倒也不是太驚訝，只是在水杯裡插了一根吸管，抵在他的唇上。
蓋倫乖巧地喝了一整杯水，這才感覺到被滋潤的喉嚨開始運作。他艱難的張開嘴，沙啞著聲問道：「妳……是誰，我、我在哪裡？」
「我是珍娜，你在我家。」蓋倫望著她，期望她說出更多資訊。然而珍娜只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就自顧自的開始整理棉被，什麼話也不說了。蓋倫感覺到自己被一陣風輕輕抬起，珍娜抽出床單，換上新的一套，再把蓋倫放下。要不是蓋倫親眼看著自己離床單將近十公分，他幾乎沒有感覺到自己被移動。
珍娜突然伸手抓住蓋倫的手臂，蓋倫一驚反手就要阻擋，但滿身傷的他卻只扯到傷口，疼的冒汗。珍娜閉著眼像是在感應什麼，片刻後她鬆手，喃喃自語道：「你的能量有這麼強嗎，是不是有其他……算了。」
「我怎麼會傷成這樣……是你救了我嗎？」
聽完他的話，珍娜有一瞬間的遲疑，她緩緩開口：「什麼、你不記得嗎？」蓋倫搖搖頭，珍娜的表情凝滯了一陣子，接著她微微地嘆了口氣。
「盡快恢復，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呢。」珍娜拎著髒的被單棉被出去了，碰的一聲關上門，沒有給蓋倫再提問的機會。他望著那扇緊閉的門，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處境。
珍娜。他一定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還有，她剛才使用的魔法……太奇怪了。一般來說，魔法師在使用魔法時，你能感覺到身體周遭魔力的流動，例如拉克絲，雖然她總以為自己隱藏地很好，然而蓋倫卻每次都能感覺到那股力量。然而這個女人，卻沒有魔力的流動，所以剛剛那個也許不是魔法，至少不是魔法師修練的魔法。
是風。女人的周遭有氣流，她把自己抬起來的時候，感覺到的也是風！蓋倫腦中突然浮現一座神像，那是佐恩的守護神，她就是掌管風的女神。對了，是珍娜！
蓋倫激動地幾乎要坐起來，身體的劇痛又讓他躺回床上。他還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受傷，也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珍娜的家裡。他腦中只閃過幾個片段，他與拉克絲告別、他在營地與將士們烤火、行軍的過程好像是在撤退……然後沒了，他的直覺告訴他，自己漏了最重要的一個部分，有個女人身影在他腦海閃過，但他卻想不起來那究竟是誰。也許自己是在打仗時受了傷，碰巧被珍娜救了起來？無論如何，他得先好好養傷。
痛死了。
創作內容
一劍傾心(蓋倫x卡特蓮娜) 5
卒業next graduation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