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最近過得好嗎?父親、母親、鎮裡的大家是否都平安?
我的話,雖然感覺有些疲倦、但總得來說是身體健康、平安無事。
有收到隨信附上的光鳥玩偶和製作方法嗎?實際上的光鳥和鸚鵡一樣兇,但是玩偶不論如何都很可愛。另外還有記一些藥草和藥劑樣本過去,希望對師父有幫助。
前幾天從之前和你們提到過的、那個因為魔神復活問題而發生內戰的弗摩爾國回到阿斯嘉特了。雖然在這半年多的時間內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如今戰爭已經結束了:魔神的妻子克赫連已經被封印、北方的皇帝也被殺死。雖然那個國家還有許多內政問題需要解決(像是戰後經濟復興、奴隸問題、政權和行政轉移、與鄰國的外交關係之類的),但是那些已經不是冒險者單憑武力介入能處理的事情了,我在那邊該做的事情也已經告一段落。
冒險者沒有辦法真正救贖這個國家,頂多只能像這樣幫忙開個頭、和一些不講理的傢伙打架而已,更好的未來只有靠這個國家中人民自身的努力和奮鬥才有可能達到。
雖然感覺有些可惜,但我之後大概不會再有機會像這樣長時間造訪那個美麗的國家了吧。並不是那個國家不好 - 他們有讓人歎為觀止的科技發展和美學表現,物產也很豐饒、人們也以各式各樣的方式在努力著 - 可惜的是,我在那裡並沒有留下足夠多的緣份。
說來也奇怪,我見到敵方將領的次數甚至還比見到自己人的次數更多。不過、不管是敵人還是同伴,真的對我有印象的大概沒幾個吧。就連相對來說算是比較熟的瑞姆先生、也是在任務中遇到的次數比較多。那個國家的人們…我並沒有真正和他們成為朋友。當然這不是他們不好,是我自己錯過了和他們相處的機會和時間。
不過也就只是有些遺憾而已,我不會為此而悲傷。留有一些紀念、學到了不同的事物、開發出了新的藥方,帶回了一些有趣的坐騎和寵物、面對來自遠古的敵人和改造出來的新生魔物、甚至上了月球一趟。光是這樣大概提一下就覺得很不可思議,好像在說謊一樣。
不過,在凱爾特島上也有遇到不好的回憶。
北弗的皇帝艾瑞斯,雖然我搞不懂他是為了復活魔神而主張復活魔神,還是為了他那扭曲的愛而主張復活魔神…不管是哪一種,他宣稱那是他追求的理想和自由,並且評價阿斯嘉特冒險者們口中的自由只不過是庸碌無為、凡庸的結局。
自由確實也包含了,讓人這樣想、這樣做、這樣追求的自由。即使他因此而害死了無數人,那也確實是他的自由。只是他到最後都還不明白,別人也有追求自己的平凡、並為之對他感到憤怒、最終將他殺死的自由。所謂的自由一定是有代價的,當只有自己付出代價還不夠、開始強迫別人為了自己的自由或理想而犧牲的人,如果不夠強大的話早晚會被其他追求自由的人給摧毀。
不過、那個笨蛋只是社會化失敗外加計算錯誤而已,雖然絕對不會認同他、但不是最噁心的。
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那群號稱是光之同盟的凱爾特人。他們精於算計他人、忙於政治鬥爭,名字裡帶個光字但是到頭來除了嘴巴上叫人去送死之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估在遠離戰線的地方等死,比禿鷹和鬃狗還要擅長搶別人的獵物跟屍體。除了阿爾斯特人最後好歹有出來參戰,其他全都龜縮著,被他們信奉的光神提醒了還是一樣混吃等死。
以結果來看,這的確符合他們的最大利益沒錯,但是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吧?如過南弗沒有在最後得到勝利、他們會怎麼樣?甚至敵人的幹部之一還出自他們呢,連清理門戶都不做。然後振振有詞地說【這就是政治鬥爭啊】,理所當然的耍賤招、把那些犧牲受害的人當白癡。
就只是自私而已,不過他們真的是計算的剛剛好 - 所以不但不會有損害、搞不好還能趁機賺一把 - 這才是最讓人噁心的。誠心希望他們早點支付應付的代價。
不過…他們有個會毫不猶豫地說出【本來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救贖】的地母神…所以,搞不好他們很推崇叫別人去送死來換取自身利益的行動方針…?
對了,剛才說到代價…師父你對【人體實驗】這回事怎麼看?
準確來說是【犧牲少數人的利益甚至生命和尊嚴,來換取科技或醫學的成果】這件事情,是怎麼想的呢?
我在這裡遇到一個為了做研究,連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拿來改造的女子。我自己覺得…她不是為了社會,只是為了自己的慾望才做研究,所以就和她的上司、那個外遇了的北弗皇帝一樣落得個被殺的下場,研究資料也大多被摧毀。我倒不是很在乎她的結局 - 雖然有些唏噓,但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是…【那條線】,不能越過的那條線、到底是怎麼定義的呢?
雖然說大概知道是【犧牲和成果之間至少必須要能取得平衡、犧牲不能多到無法承受的地步】這樣的【概念】,但是實際上做起來還是有點模糊。而且,有時候會出現【實驗結束前根本不會知道結果是否有意義,甚至幾百年後才被理解其價值】的狀況不是嗎?那樣的話,該怎麼取捨平衡或停損點呢…
師父,如果有一天,我也陷入了將他人給犧牲掉、把一切都拋諸腦後的地步…你一定要阻止我。
如過我忘了【這些技術是為了幫助他人所以才有存在意義】這件事,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怪物的話…即使殺了我、也要阻止我。要是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一定會、連眼淚是怎麼一回事都忘了的在給別人製造悲傷…那就和我今天所討厭的那些人沒有什麼不同了。
這是我在這座島上,思考最久的事情了。為了愛和丈夫的克赫連、為了和妻子結合的艾瑞斯、為了理想和霸業的圖魯夫、為了研究的芙蘿特 - 他們的自私造成了別人很多的痛苦,但是說到底、他們的願望和普通人沒有什麼不一樣,只是更強大、更勇於執行 - 換句話說,他們擁有英雄的特質,但是卻走上了毀滅的道路。
我想,最大的原因是他們過於孤獨、或說自己選擇孤獨,才會陷入無人理解、也無人勸阻、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必須靠整個社會來阻止的地步。
所以我才這裡拜託師父 - 請看顧著我。
雖然沒有辦法保證不會有那一天,不過我會努力不讓自己變成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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