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希望之毒

46　希望之毒

「只能二選一什麼的……打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

伊莉雅絲菲爾，平舉著藍寶石之星指向安潔莉卡。

「一派胡言……」

安潔莉卡冷冷地說道，將指向無非的寶具轉向伊莉雅。

被無數的刀刃指著的她絲毫沒有一點畏懼，反倒是用更加強烈的眼神反瞪著對方，高聲喝道：「不是說『聖杯』嗎？能夠實現所有願望嗎？那麼……為什麼不許願、讓『世上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呢？！」

「……哈。」小黑輕笑出聲：「妳這是什麼意思？妳是想說還有第三條路可走嗎？」

「具體要怎麼做我不曉得，但是！」伊莉雅握緊拳頭，看著沉默著的無非的背影，看著肅著臉的安潔莉卡的身姿，她的聲音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鎮靜——

「「正因為是這種如夢一樣的願望，才更應該託付給聖（我）杯（們）實現。」」

那一刻，伊莉雅的聲音與小黑重合。

「——對吧？」

小黑用無比溫柔的，也無比寵溺的笑容望向伊莉雅。

而伊莉雅有些訝異地偏頭看了看她的笑容，也露出了相同的燦笑。

「哎呀哎呀……真是讓人頭疼呢。」無非緩緩回頭，笑瞇瞇地看著她們倆，「……『讓所有人都幸福』嗎？真是個偉大的願望啊。」

「————愚蠢。」

安潔莉卡遙遙盯著伊莉雅的雙眼。

「沒有犧牲，就想要拯救一切？真是不值一提的、幼稚的夢想。」

她的話語冰冷，正如她的神情一樣毫無情感起伏。

所以伊莉雅不甘示弱地回望——用無比劇烈的情感。

「想拯救世界的『正義』也好，只想救一個人的『任性』也罷，無論哪個都是『正確』的，所以我沒辦法選擇……！」

既然如此。她厲聲道：「我就要兩邊都辦到！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吧！」

慨然的話語迴盪；此刻，伊莉雅絲菲爾就是舞台上的主角。



————突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淒厲的笑聲，劃破了由於伊莉雅的宣言而顯得沉靜的庭園。

「這是……」小黑和伊莉雅對看了一眼，神色都顯得十分肅穆。

本來眼神銳利的安潔莉卡垂下眼簾，「達利烏斯大人……」

「咦？啊，抱歉，我不曉得該怎麼拿捏放聲大笑的力道。」達利烏斯陰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不過——真是慷慨激昂的陳詞哪，伊莉雅絲菲爾。既傲慢又毫無邏輯……但是，卻很動人心弦。呵呵，這樣才對……不這樣的話，又要怎麼繼續演下去呢？」

小黑嘴角一咧，「哼，說得好像你從頭到尾都在看著一樣。」

「啊，沒錯。我一直都在看著——和美遊，還有櫻一起看的呢。」

……

「看見了嗎？美遊姐。」

遠坂櫻微微笑著，對著身邊的女孩輕聲說道。

「這就是我的朋友、我的姐姐們……讓我驕傲的那些人們。」

「……」

衛宮美遊呆呆地望著被達利烏斯「置換」到眼前的影像。

任性。又帥氣。

並且、十分耀眼。

如果……如果她並不是生在這片腐朽的世界，而是在她們來時的地方，與她們結成朋友，與哥哥一起、過著再普通也不過的生活……

一定，能夠得到幸福的吧。

無論是她，或是他。

「所以。」

櫻握緊了她的手，笑容無比溫柔。

「可以不用再逃了哦。」

——那句話語就像是一道光，刺穿了美遊的心房。

「小櫻……」

她呆呆地看著那張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

淚水、緩緩滑落雙頰。

「呵呵呵……」達利烏斯緩緩回頭，看這這一對女孩，露出了森然的冷笑：「妳們打算抱持著這虛無縹緲的夢想，死抓著那下一刻就會消失的希望？」

「啊啊，當然了。」

櫻瞇起眼睛，振振有詞。

而美遊也擦了擦眼淚，冷冷地瞪視著達利烏斯。

無論是為了自己，為了櫻，或是……

為了那祈願著將自己從絕望中解放、拚上了性命的哥哥……！

「——我、再也不會逃進絕望中了。」

「啊……是嗎？……呵呵……是這樣啊……」達利烏斯沉默了好幾秒，才又大大地咧起嘴：「聽見了嗎？伊莉雅絲菲爾，妳們的行動、為公主帶來了『希望』啊！……那麼、全力應戰吧。從我身邊，搶走聖（她）杯（們）吧。但是不要忘記了——」

他張狂的笑語從最初的瘋癲，慢慢地添上了一陣又一陣的寒意。最終就像是將燒紅的鐵塊扔進冷水裡那樣，蒸騰的水霧將他話中銳利的殺機掩埋；

熱浪之後，只有一陣令人直打哆嗦的驟冷。

「————『希望』本身，就是一種最惡質的『毒』。」

「啊啊，你就刮好鬍子等著我們吧，大叔。」

小黑咧嘴笑著，高聲喝道：

「在我們打倒這個女人之後，下一個就是你了。」

「一派狂言……」

安潔莉卡表情平靜地抬起手，王的寶庫再次開啟，無數的寶具之威光再現。這一回她並不打算留手——在黃金的光輝之中，只有她那如冰山一般的冷面。

「就·憑·妳·們？」

「哼，當然……」小黑輕蔑地笑了笑：「不是了！」

……嗯？

安潔莉卡看著那張笑臉，不禁一愣。

只是這麼一個短暫的停頓，小黑就抓緊了時機揮動手臂高聲喝道：「動手！」緊接著一對帶有金光的黑色身影就從安潔莉卡的兩側憑空冒了出來！

「久候多時！」「我們來了！」

——是伊芙、以及菲特！

她們倆各自手執漆黑鎖鏈的一頭，繞著安潔莉卡高速奔馳，一瞬間就將安潔莉卡用鎖鏈捆得緊緊實實。安潔莉卡下意識地想憑筋力破開鎖鏈，豈料那條鎖鏈竟在一瞬間緊上了好幾倍，讓她連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是……『天之鎖』！」

安潔莉卡抬頭瞪向無非，數柄早已準備好的寶具便隨著這一下瞪視對著無非等人飆去：即使肢體受限，王之財寶依然能隨著她的意願自由發動。

然後——

「『絕對領域』。」

又一次，無非展開了淡金色的屏障接下了那一支支的寶具。

他面上依舊是那張讓人看了內心發涼的微笑。

「妳呀……還真是學不乖呢，安潔莉卡。」

「最愛你了，哥哥！」

而小黑已經用混合著興奮和殘忍的笑容舉起了弓，鮮紅的光輝在箭頭隱隱閃爍。

「嘖……」安潔莉卡皺起眉，「那麼、這樣如何！」在身邊布置起了一面又一面盾牌類型的寶具，將四面八方可能的襲擊路徑都掩護得滴水不漏。

但是。

「我可沒閒功夫搭理妳呀，大嬸。」

小黑將射擊的角度稍稍上抬。

沒錯……她從最一開始，瞄準的就不是安潔莉卡。

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察覺到這一點的安潔莉卡她背後瞬間被冷汗打溼。

————她瞄準的是、背後的塔樓！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