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黑玉皇·不露貌

35　黑玉皇·不露貌

「你……」

達利烏斯如惡鬼一般閃爍著冷冽赤芒的雙眼瞪著無非的臉。

「不，你不在我的『神話』之中——」

達利烏斯將手伸進褲子口袋，取出了一張卡片。

「喝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個瞬間，一道赤紅的、一道漆黑的身影分別從左右兩遍撲向了他：

左邊，小黑握緊干將與莫邪；右邊，菲特提著雷光戰斧。

至於伊芙卻是高高躍起到空中，右拳在一瞬間變化成比卡車都還巨大的鎚子，準備迎頭給予達利烏斯重擊。

「……露比！」

伊莉雅握住紅寶石之星，跳過了變身過程、瞬間完成了「夢幻召喚」：Saber卡片安裝，白衣的騎士裝束披掛，揮舞著聖劍就往達利烏斯的背後衝刺。

四……不，前後左右上，五面夾擊——稍遠的奈葉將旭日之心對準達利烏斯正面，魔力的洪流已然凝成圓球，只消一個指令便能化為摧枯拉朽的魔炮。

達利烏斯手裡只捏著一張卡片。

分明處於重重殺機之中，他卻依舊冷冷笑著。

下一刻。

「鏘————！」

清亮的金鐵交鳴，小黑和菲特的攻勢被奇妙的力量給彈開，小黑第一時間就發出緊張的叫喊：「被彈開了？！怎麼可能！」

但正上方、掄著大鎚的伊芙可沒打算就這麼放棄！本來平滑的鎚面瞬間長出無數倒刺，要是肉體被這麼兇惡的巨錘給砸中，肯定立刻就會變成一攤碎肉泥吧？

然而……

「哎？」

彷彿敲中了柔軟的被單那樣，使勁過頭的伊芙訝異地感受到巨錘從達利烏斯身上滑開，不受控制地砸到了對方面前不到一步之遙的地面：

「————乓！」

水泥地板破成碎片，細碎的雪花混著泥土化為飛揚的塵。

無非忍不住瞇了瞇眼，伸手搧了搧風，但他始終注視著達利烏斯的身影——淡淡的微笑，無悲無喜，彷彿他早就知道這些女孩子的突擊得不到成果似的。

「啊，伊芙小姐……」

見伊芙擋在自己和敵人中間，奈葉心裡一顫，趕緊撤銷了準備好的魔法，哪怕這也意味著她徹底失去了等待已久的攻擊機會！

這下子，前左右上的攻擊都失效了，只有Saber狀態下的伊莉雅還有一戰之力。

「噢噢噢噢噢噢……！」

但，當她揮舞著那閃爍星光的聖劍斬向達利烏斯的時候……

那個男人轉過身來。

——徒手。

「……？！」

伊莉雅瞪大了眼睛。

他只是伸出一隻手就接住了「誓約勝利之劍」。

一隻手就接住了——那凝鍊著星球與人的幻想、至高無上的聖劍。

「真是的……」

達利烏斯·愛因茲華斯緊緊捏著劍鋒。

伊莉雅伸手想抽回聖劍，但那看似纖瘦的手指卻猶如鋼爪，英靈化中常人百倍以上的筋力都無法敵過那隻手掌！在伊莉雅驚慌的注視裡，達利烏斯冷冷地笑著：「在小孩子面前揮著這麼大一把劍，要是害她受傷了該怎麼辦？」

「什……」

伊莉雅呆呆地望向被他護在身後的艾莉卡。

那名女孩的眼神還帶有一絲不解……

彷彿、做錯的是伊莉雅這邊似的。

「哼。」

達利烏斯捏著聖劍，輕蔑地向四周瞟了一圈——只在那面上依舊掛著難以捉摸輕笑的無非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嘴唇微張：

——寶具、解放。

「『黑玉皇·不露貌』（Authoritarian Personalism）。」

唰————

那冷冽的聲音有如戒律，伊莉雅絲菲爾在聽見真名的下一刻竟忍不住跪倒、趴伏在地上——Saber職業引以為傲的「對魔力」在這接近言靈的寶具解放之前甚至支撐不住一息！

「唔、唔唔……！？」

她艱難地抬起頭來。

不只是她自己，就連身邊的小黑和菲特也和她一樣趴伏在地面掙扎。

「伊莉雅？！」化身聖劍的露比驚叫：「發生什麼事了？！伊莉雅？！」

「這……不是重力……也不是身體操作……」

小黑雙手撐著地板、緊咬著牙，死死瞪著那高傲地站在原地的達利烏斯：

「這是……『概念干涉』……！」

達利烏斯背後，向來能自如使身體變形的伊芙冒著冷汗：被迫維持著超支體力、負擔沉重的巨型變身，她雙膝跪地、動彈不得。

也就只有更遠處的奈葉和疾風沒有被影響到了。

但她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那冷笑著的男人乘機傷害自己的同伴。

轉瞬間，她們就被整得一敗塗地——

……不，等等……？

「——『黑玉皇·不露貌』？」

無非那響亮的少年音從伊芙背後傳來。

「……哎呀呀，和那什麼『永久冰宮』一樣都是找不到原型的寶具呢。果然，愛因茲華斯比我想像得還要有意思……嗯，果然『主角』就是不一樣，比人偶好玩多了……」

站在伊芙身後五步之遙，只是稍微與伊芙那比她自己的身體還要大三倍的巨錘離不到一米，自稱為無非的男孩笑意盈盈地盯著自稱為達利烏斯的男人。

「——『黑玉皇』無效？不……是具有『對肅正』類的防禦手段嗎？……」

達利烏斯喃喃了幾句，突然「哈哈哈哈哈！」地高聲笑了起來：

「好啊！太精彩了！還以為你只是個臨時演員——原來，你也拿著自己的『劇本』嗎？哈哈哈！借用我的舞台想鳩佔鵲巢的外來人！太棒了！這才有意思嘛！！！」

「真是的，學校老師沒教你不要自說自話嗎？這樣出了社會要被人討厭的。」

雖然我也沒什麼資格指責你就是了。

「……於是，你想怎樣？」無非盯著達利烏斯，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道：「用了『軍神之劍』之後我也沒魔力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的笑容裡滿是玩味。

「————『贋作屋』（Counterfeiter）？」

「……。」

達利烏斯當即詭異地沉默了起來。

「啊……原來如此……」他喀喀地從喉頭發出猛獸般的低吼，再次看了無非一眼，旋即一捲瀏海——竟像是突然就失去興致似的，轉過身就往門口走去：「要我在這裡結束掉你們的戲份也很簡單，但那未免太沒創意了……歡迎你們，加入我的『舞台』。」

已然走出數米之遠的達利烏斯緩緩回過頭。

那混沌的雙眼，彷彿正搖曳著噬人的血光。

「來吧，中場休息結束。我在此宣布——『第六次聖杯戰爭』，開幕。」

在你們找上我之前，就盡情手舞足蹈，抓住我的心吧……

他幽幽的聲音在風中迴盪著。

但是這次他沒有再回頭。

「等……給我等……等……」

伊莉雅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只能伸出一隻手，但莫說是觸碰到達利烏斯了，她甚至連抬起頭來確認對方方位的能力也沒有。

「伊莉雅姐姐……」

喀噔。小皮鞋踩著地板的聲音僅有咫尺之遙。

不必抬頭，她就知道是什麼人蹲在她面前。

她努力維持著呼吸：「艾莉……卡……」

「姐姐妳明明說過『傷害人是不對的』，結果自己卻拿劍攻擊爸爸呢。」

「我……不……」

「到頭來，」艾莉卡的聲音平穩：「連姐姐妳也在騙人嘛。」

「……！」

什麼……！只有妳……只有妳沒有資格這麼說……！……

伊莉雅想大聲辯駁，但愈發沉重的呼吸卻中斷了她的思考。

啪噠、啪噠、啪噠……稍微密集了些的腳步聲，以及一句輕輕的「爸爸」……看來艾莉卡是往達利烏斯離開的方向追去了吧。

一直到她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四周恢復平靜，伊莉雅才終於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她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

……結果，她還是什麼也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