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赤紅之瞳 第四章 宴會與預言
「你要加入帝都警備隊？」
辦公室內，落地窗灑進了透亮的光線，將辦公室映出一片明亮感。坐在高背椅上的西宮將視線從面前的公文緩緩轉向了站在辦公桌前的尹安楊與修奈身上。
在一旁還或坐或站著數名沉默的近衛兵以及侍女們，有些靜靜凝視著尹安楊兩人，有些則看似放空似的眺望窗外的景色，有些雙眼輕閉等待著西宮的命令。
「是的，懇請西宮大人給我這個機會。」尹安楊向西宮躬身，明確表明了自己的意願。
在他身後，女僕裝扮的修奈也保持著乖巧的模樣，跟著尹安楊一起躬身施禮。
「為什麼？」西宮看了一下懷錶，望向了兩人。
「在西宮大人面前我就不多做隱瞞了……」尹安楊深呼吸一口氣，緊接著道：「我想要立功，尤其是要在其他任何人之前立功，證明我的價值。」
「我想要享受，美食、美人、錢財、權力……我通通都想要。根據我的判斷，帝都警備隊是最貼近平民的部隊，在那裡我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且……一旦有賊人的蹤跡警備隊也會是首要發現的第一線。」
西宮收回懷錶，語氣平靜地道：「警備隊雖然比起一般職業來說不算差，但是以你擁有的能力來看，完全可以等帝國組建奇人異士的部隊以後，又或者是等到帝國需要你們執行特殊任務時，得到更好的待遇與福利。」
「在來到帝都前，我從未真正與人戰鬥過，我希望至少能夠累積一些對付犯人的經驗，這樣就算將來執行任務也能有些禦敵的基礎能力……西宮大人有什麼建議嗎？」尹安楊語氣誠懇地問道。
「如果你執意要進入帝都警備隊，也並非不可。」西宮思考了片刻後繼續道：「我為你安排住處，你明天或後天就可以成為警備隊的一員，而這也將暫時做為你的正職。但是，一旦帝國有需要你的時候，你必須為帝國貢獻你的力量。」
語畢，西宮拿起了鋼筆，當即開始在紙上迅速地劃動、書寫……
「這是當然！西宮大人，我來到帝都就是為了能直接向帝國效力的。」聽見西宮的話，尹安楊自信滿滿地露出了笑容。
「非到必要狀況，不要洩漏你的異常才能，你的能力容易使你被那些叛亂份子給盯上，就算是警備隊也不能保證你的人身安全，我想你應該能夠遵守。」西宮將寫好的政務官令狀交給了身旁的近衛兵，那名近衛兵接過後迅速離開了辦公室，前去遞交文件。
「我明白，感謝西宮大人的成全。」尹安楊嘴上答道，然而心裡卻冷笑了起來：「怕被盯上襲擊是沒錯，但更多其實是怕我被革命軍策反吧？」
「那我就不打擾西宮大人了。」一同和修奈向西宮再度行禮後，兩人便轉身離開辦公室。
「……」西宮看著那被關上的房門，過了良久，才望向了身旁的近衛兵：「照常監視他們，還有，也叫警備隊的人看緊他們。」
「是的！」
「主人，那個西宮說要派人監視我們……而且似乎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警備隊也會來關注我們的一舉一動。」走出了辦公室一段距離後，修奈的聲音透過了通道印記傳了過來。
「我知道了，如果不是這樣我反而覺得奇怪。」尹安楊也同樣透過通道印記與修奈溝通。
在外人看來，尹安楊走在前面，修奈低頭緊跟在身後，看似沉默不語的兩人，實際上正通過能力正在高速交流著。
透過這般使用，尹安楊也注意到，通道印記遠比想像中還要方便，通道印記並非只能傳送文字、語音的訊息，更能直接將「意思」、「意義」給傳遞至另一方的腦海裡。甚至，能夠將心裡所想的圖案、影像以及產生訊息時的情緒等直接傳遞給對方，減少了不必要的歧義與誤解，遠比正常語言溝通還要方便。
至於，修奈能夠得知西宮對話的理由很簡單，她在西宮辦公室內，在眾人看不見的腳底位置留下了她的一個分裂體，讓分裂體將聽見的內容通過通道印記傳遞回本體。
在留下分裂體時，於其身上烙印下與地毯顏色相同的通道印記，並使分裂體變化出與地毯相似的材質觸感與顏色等，就變成了無懈可擊的偽裝了。
「在皇宮內這種戒備森嚴的地方，他們就算監視也不會太過，畢竟還要顧慮到皇室的顏面與布德大將軍的態度，再怎麼猖獗也會有個限度。反過來說皇宮本身就是監視最嚴密的地帶了……說是監視……就我估計其實也只是『注意』我以及妳的行動的意思。」
「像妳現在看到的這些巡邏近衛兵，估計都已經被安排了看緊我們的任務，我們什麼時候出現在哪裡，又做了什麼事情的紀錄，恐怕會像張清單般出現在大臣或西宮這等帝國高官的辦公桌上。」
「不過可惜的是，我們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他們玩那一套。」
深呼吸一口氣後，尹安楊瞥向了身後的修奈：「修奈，我要再拜託妳兩件事……」
「請主人儘管吩咐！還有，其實對女僕不用說拜託喔……直接吩咐就好了！」從通道印記中傳來了修奈歡喜的聲音，緊接著又不忘叮嚀道。在修奈看來，身為女僕的她被主人要求做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若是尹安楊完全不依賴她，反而會讓她產生了「被冷落」、「不需要自己」等想法。
比起平等地位的戀人或妻子，女僕的身分更能讓主人感到輕鬆與自在——畢竟女僕可是比起任何人都還要更接近主人的身分呢！
「我知道了……」尹安楊打開房門，和修奈一同進入其中，躲避了近衛兵們的視線。儘管還是能從情緒中感知到尹安楊有些坐立難安的情緒，但修奈反而更加開心了起來，因為這代表兩人的關係更近了。
「我需要妳散播分裂體，去搜尋夜襲……雖然不確定現在具體是在劇情的什麼時候，但是在帝都中應該可以找得到夜襲的身影……當然，除了夜襲以外，還有像我這樣的探索者，不過他們除了服裝以外就只有這個最終印記以及新手寶物能辨認了，所以這個只是順帶而已，不用太過認真尋找。」即便在房間中，尹安楊依舊沒有停下用通道印記進行溝通。
「主人要跟夜襲還有其他探索者接觸了嗎？」修奈微微斜傾腦袋，腦後的馬尾隨之搖擺……
聽見修奈的問題，尹安楊先是一愣，緊接著才搖搖頭：「不，只是……當作一種後備手段吧，做為帝國方探索者的我們幾乎可以說是在劇情上沒有任何情報優勢，找到夜襲與其他探索者至少可以有能夠和對方較勁的機會，不會被對方給耍得團團轉。」
「原來如此！是為自己準備後路的意思吧？那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情就需要冒點風險了……」
「這是特地為您以及其他奇人異士們準備的盛宴，請盡情享用。」
夜晚，皇宮內特別準備了宴會，用來慶祝帝國收穫了六名菁英戰力。
在侍女引領尹安楊和修奈兩人來到宴會廳時，已然看見幾道熟悉的身影……
穆亞迪、寇德、拉漢姆、羅衛英。
放眼望去，所有人皆換上了正式的西裝與皮鞋等，就連尹安楊也是如此。
尹安楊此時身穿一套深藍色西裝，內搭著白色襯衫以及一條深藍色領帶，袖口、領口地帶上幾顆黃銅色的金屬光澤鈕扣，使得這套西裝看起來更有種復古感。即便是身高不高的他，在這套合身的西裝下也顯得身材修長而筆挺。
在尹安楊身旁的修奈跟在他的身側，一就是那套華麗得不像女僕的女僕裝，極盡奢華的裝飾甚至讓宴會中的其他女性黯然失色。不過，修奈的身高似乎矮了一截，和尹安楊持平，看起來倒是少了幾分喧賓奪主的感覺。
宴會早已開始，笑聲與杯盤聲交錯不斷。
當然，想保持低調的尹安楊並非刻意最後才到的。寧願早到也不願意遲到的他，原本早在宴會最一開始就可以到場，但是直到尹安楊從休息中清醒過來了才知道有宴會。
「宴會哪有主人的休息時間重要，主人就儘管放心休息吧，有人來找你麻煩，我就把他們通通解決。」當時修奈是這麼理直氣壯地回應尹安楊。
後來尹安楊還得知，修奈還在他休息時間中，把那些給他準備宴會西裝的侍女們都給通通趕跑了。
面對一臉難色的尹安楊，修奈好像終於知道自己做錯了，並且迅速地提出了她的「備用方案」。
這身看似普通的深藍色西裝以及其內部的襯衫，正是修奈的備用方案——由修奈分裂出了部分身體，並讓這分裂體利用變化能力擬似出一套完全合身的西裝。
這套西裝比外表看上去還要重上不少，深藍色的色調正是修奈高密度身體聚集的自然色澤。換句話說，身穿這套西裝的尹安楊，可以說是如同身穿盔甲般安全。
根據修奈所說，衣服這種貼身的東西還是由她來準備比較安全一點，這樣既能保護主人又能夠隨時和主人有所接觸。
「你就是尹安楊先生對吧？」身旁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修奈一步踏上前，擋在了聲音主人與尹安楊之間。
「哎呀……用不著這麼緊張，我只是來找妳的主人聊聊天而已。」來人停下了腳步，舉著雙手示意自己無害，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只見男子留著一頭耀眼的金色短髮，身穿一身引人注目的小劍領白色西裝搭配黑色領帶，肩膀上披著如軍服般的肩飾，手上戴著白色絲質手套，就像是個俊俏的貴族公子般。
「請問你是？」面對陌生的男子，尹安楊向修奈示意了以後，便上前友好地點頭，問道。
男子露出了笑容：「我是高啟，帝國的武官。我也不喜歡那麼多繁文縟節，就不稱呼你先生了……放輕鬆就好，這個宴會本來就是為了你們準備的。」
「我知道了，高啟大人。」儘管對方表現出一副友好的模樣，但尹安楊依舊沒有放鬆，而是鄭重地道：「高啟大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聽見尹安楊的話，高啟臉上的笑容似乎更加和善了。
「看來這傢伙，很懂得進退呢！」高啟心中暗自道。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你要是肯幫忙那就謝天謝地了。」高啟停頓了片刻後，繼續道：「但這裡也不適合聊，宴會結束後我們再找個私密的地方詳談一番？」
「沒問題，時間和地點呢？」
「現在是下午四點……不如就晚上十點，皇宮外西街的『沙之紫水蘭』怎麼樣？」
「沒問題，一定到。」雖然根本不知道那在哪裡，但尹安楊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高啟露出笑容，從一旁侍女的托盤上接過高腳杯：「那就不打擾你享樂了，晚上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將酒杯放回托盤，轉身便瀟灑地離開了原地。
直到高啟遠離以後，修奈才透過通道印記問道：「主人為什麼要對那種人畢恭畢敬呢？他身上根本沒有值得主人如此尊敬的地方。」
「這就是人類的不公平。」
「無能愚昧、尸位素餐者久居上位，卻能憑藉權力操弄任何比自己優秀的人……」
「哼……」尹安楊忽然冷笑了起來：「整個人類社會都在維持著這樣的狀態……又或者是說，這就是社會的必須運作條件——每個人都在社會中追逐著最好的位置，但是卻很少人看得出這個社會本身就是一個束縛人類的巨大囚籠！」
「社會就是一個束縛人類『應該變成怎麼樣』、『應該怎麼做』的板機，假如有人不符合這個社會的期待，那這個板機便會被身處社會中的人們給扣動。」
「金錢、權力、信仰……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不必要的東西徒勞一生，既得不到心靈的解脫，亦無法做到有益於他人他物的事情。」
「掌握金錢的人，操弄著追求金錢的人。」
「掌握權力的人，玩弄著追求權力的人。」
「掌握信仰的人，愚弄著追求信仰的人。」
「一個邊境獨自維生的部落，他們需要帝國的金錢嗎？他們需要帝國的認可嗎？」
「不，即便沒有帝國，他們仍能堅強地獨立生活下去。」
「但是……帝國會用武力迫使他們繳納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繳納的稅金，迫使他們必須踏入帝國的社會去賺取帝國的錢財，使他們最終敗在帝國的金錢與權力之下。」
「修奈，看到面前的一個個人類了嗎？」
「他們都是這個名為『帝國』的巨大山賊窩中的幹部高層。」
「而所謂的皇帝、大臣，不過是佔據山頭便自認為全天下都得聽自己的強盜禍害而已，只是取了個稍微正式且具有威嚴的名字而已。他們給自己所處的山賊團體取了很好聽的名字——『帝國』……不管你這個部落早在帝國幾百年還是幾千年之前就住在這裡，反正帝國說這裡現在是帝國的土地，你們沒有這裡土地的所有權，膽敢不服不從者就派兵猛打，就跟強收保護費的流氓沒有兩樣。」
「這只是人類社會中其中一個不講理的地方，但也足夠讓人噁心了。」
在通道印記中將自己的想法在短短幾秒內以直接「意會」的方式傳達到了修奈的心靈中，良久以後，尹安楊才透過通道印記緩緩道：「抱歉……對妳說這些……」
「主人為什麼要道歉呢？」從通道印記的另一端傳來了修奈溫和的聲音與情緒。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主人如此表露出自己的喜惡……我並不會因此而傷心，相反……我有些感動……因為主人壓抑的心靈終於有個發洩的管道了……因為主人終於願意敞開自己的內心了。」修奈雙手交疊，輕閉起雙眼，輕輕勾起的笑容就好像是在做著美夢般美妙。即便尹安楊背對著她，但她仍通過心靈連結，全心全意、一心不亂地向尹安楊傾訴著自己得之不易的快樂。
「無論主人的心扉中藏著的是多麼糟糕的怨懟與不滿，我都會全數接收的。」而這也是第一次，尹安楊看見修奈如此真摯而祥和的模樣。
「——或許，這正是為什麼我得到『心靈連結』的原因吧？」
只見修奈交疊的雙手輕按在自己的胸口，就好像在祈禱般：「無論憤怒也好、瘋狂也罷……請主人……一定不要放棄停止前進。」
「我的心靈……將永遠為主人而存在。」
通過通道印記，那股冰涼的觸感彷彿同樣輕按在尹安楊的胸膛上……
「……」尹安楊站在原地，忽然回過身來，沒有通過通道印記，而是直接面對著修奈，對修奈笑道：「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的。」
「……」只見修奈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肌膚底下彷彿遊走著無數蠕蟲般隆起又凹陷，就好像是在克制著自己不要因為感動而變回本貌一樣。尹安楊見此，連忙伸手攙扶著修奈，並用身體或多或少地遮擋著其他人的視線，避免她又變成那個觸手團的模樣，他可不想要修奈在這裡暴露出她的變形能力。
「主人……我沒事了。」良久，修奈低著腦袋彷彿感到害羞般，雙頰暈紅，喘出了灼熱的吐息，一雙半闔著的明黃雙眸隱含著熱烈的愛意。
「那就好，繼續宴會吧。」尹安楊輕輕拍了拍修奈的肩膀，露出了笑容，自從修奈身高縮矮以後，他的拍肩舉動就顯得沒那麼突兀了。
就在這時，一道腳步聲從後方傳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轉過身，卻見身著西裝的羅衛英手上端著一盤精緻的麵包與經過燒烤、淋上醬汁的厚片牛肉，遙遙站在距離尹安楊數米以外的距離。
「碰上了點意外，所以晚到了……不去多認識一些高官貴族們嗎？」尹安楊自然地走了上前，和羅衛英一同尋找說話的地方，而修奈則緊跟其後。
「都大概打過照面了，也不知道哪裡傳出的消息，已經有些企圖走私的傢伙找上我了，但目前也只在帝國高官權貴中流傳，他們比任何人都更看重我展現的價值……所以暫時不用擔心會被革命軍針對暗殺。」羅衛英走在尹安楊身邊，低聲道。
「好運的傢伙……不過某種程度上我雖然不起眼，但也有低調的好處就是了。」尹安楊來到了自助食物區，夾取了一些食物後，向羅衛英問道：「關於那個人情……你打算怎麼還呢？」
「這問題應該問你才對。」羅衛英站在一旁，開始逕自地吃了起來。
看了眼羅衛英吃起食物的模樣，尹安楊思考了片刻後道：「那不如介紹給我一些貴族或高官給我吧？只有一個未確定的生意讓我有些意外呢……對了，如果可以的話，幫我找到那個劇情一開始被夜襲暗殺的貴族吧？」語畢，便開始緩緩吃了起來，畢竟他可是餓了好一陣子。
「你打算和夜襲接觸？」羅衛英的目光掃了過來。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被這麼質問還是讓尹安楊心裡不由得一緊。
「沒錯，兩邊討好才是探索者的本份吧？更何況，我們也需要和革命軍方的探索者合作，如果帝國與革命軍兩方中都各自有能夠互相當內應的探索者，甚至是達到完全的合作，那我們的利益就能最大化，無論是帝國方的資源還是任務的獎勵，我們都能夠拿到。」尹安楊將食物給吞了下去，目視前方向羅衛英道。
尹安楊面對這問題選擇了承認，但是他會想要接觸革命軍不單只是為了和革命軍探索者們接觸，更重要的是——他看不慣帝國，他不想讓帝國有任何獲勝、翻身的機會。
「有道理，那要是革命軍的探索者不想合作的話怎麼辦？」羅衛英緊接著又問道。
「很簡單，至少和對方簽訂和平條約，拿到革命軍探索者的聯繫手段。一旦有了溝通的基礎，那麼一定程度上的合作就避免不了了。」
「……」羅衛英點點頭，將手中的餐盤放置到了一旁空置的桌上，回頭望向了尹安楊：「走吧。」
尹安楊將手邊的食物塞進口中後，也將餐盤放在一旁，跟上羅衛英的腳步。
羅衛英帶領著尹安楊兩人來到了宴會的中央，貴族與高官們相互簇擁著談笑風生，講述著各地的趣聞。
「喔？羅衛英先生帶來的這兩位是？」一名貴族和藹地問道。
「我叫尹安楊，也是帝國招攬的奇人異士之一，而這位……是我的女僕修奈，同時也是我最重要的戰鬥能力。」尹安楊上前，與羅衛英並排，向貴族與高官們微微躬身敬禮，表現出自己的禮數。
「尹安楊的戰鬥能力在我之上，各位可以儘管放心。」羅衛英適時補充道。
有了羅衛英的這句話，高官貴族們眼睛一亮，彼此對視了一眼，紛紛露出了笑容。
「尹安楊先生也願意幫我們解決一些麻煩嗎？那真是太好了。」
「有尹安楊先生和羅衛英先生兩人的幫助，我們的生意一定能夠有更好的發展！」
再紛亂的聲音中，尹安楊沒有插話，直到眾人稍微平息以後才道：「不知各位大人需要我幫什麼忙呢？」
「很簡單，只是一些奴隸的運送還有稅收工作而已。」
「奴隸？」尹安楊挑起眉頭，他在原作中可沒聽過有奴隸的存在。但仔細思考，有奴隸的存在也並非不可能。
無輪是各方戰敗的異民族，又或者是罪犯等都有可能成為奴隸。
「沒錯，我想尹安楊先生應該不會拒絕吧？」高官貴族們見尹安楊似乎有些遲疑，刻意問道。
尹安楊露出笑容：「當然不會，我很榮幸能夠幫上各位大人的忙。」
「那真是太好了！詳細情況我們找個時間地點來好好談談吧？」尹安楊答應後，高官貴族們頓時熱情了許多。
「不如明天晚上八點吧？正好那時候明天的宴會結束……至於地點嘛……就在皇宮外南邊街區的『嫣羽殿』如何？」一名貴族提議道。
「哈哈！好久沒去了……真是想念那裡的美人！」高官貴族們紛紛笑了起來。
「那麼，尹安楊先生沒問題嗎？」
「請各位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到。只是報酬的部分……」尹安楊信誓旦旦地道。
「這方面不用擔心，事成之後到時候報酬任你優先挑選！」
「感謝各位大人！」雖然不知道報酬詳細是什麼，但是尹安楊不管如何先答應就對了。
就算到時候無法完成也沒關係……反正，這些高官貴族們，都已經是他的甕中之鱉了。
「安……楊？」就在尹安楊和高官貴族們紛紛談攏時間地點後，身後傳來了一道略顯遲疑的聲音。
尹安楊轉過身，卻見一名貴族大小姐正站在他的身後。
她身穿一身白色混入米黃色的蕾絲連身長裙，一頭金黃色彷彿散發著亮麗光澤的長髮綁著長長的馬尾，就如夕陽下的金黃瀑布般流瀉而下，在這馬尾上還綁著以水藍色為底色，渲染著艷紫色的金屬雕花髮飾，髮飾上頭兩朵朱紅、金黃的花朵在工匠的技藝下，就好像一隻初生的蝴蝶正緩緩張開翅膀般栩栩如生。
整條馬尾上，金銀交錯的小鏈互相交叉，將整個馬尾包覆在金屬鏈當中，上頭掛著的水滴狀翡翠與鑲嵌著藍寶石吊飾，而那塊如花朵又如蝴蝶般色彩絢爛的髮飾與金屬小鏈相互固定，渾然一體，更是襯托出那秀髮的美妙。
而那張白皙無瑕的臉龐上，只略施了淡淡的妝點，塗著水潤粉色的唇蜜，微微的腮紅襯托出一抹女孩般的可愛，那一雙祖母綠的雙眸更透出了溫和感。
身上那身蕾絲連身長裙露出了纖細的脖頸，在背後開了個直達背心的高衩，中間同樣用一條條細鏈將其交叉扣起，彼此之間還交錯如編織般呈現扇形張開。縷空的蕾絲包裹住了她的手臂與肩膀與鎖骨等地帶，半透出肌膚的粉白色，緊接著是一圈包裹著胸部位置的白色裙帶，不僅襯托了胸部位置與上半身整體感覺，也使得胸上的骨感肌膚更引人注目。
那纖細的腰身高高挺直，挺出了美好的弧度，就如受過良好教育、體態優美的貴族千金般。底下的長裙分成裡外兩層，外層猶如一層半透明薄紗般開著高衩，讓人聯想到妖精的翅膀，裡頭是用鋼絲固定的長裙，頗有幾分優雅的貴氣感。
「妳是……妮娜？」對面容有些辨別障礙的尹安楊，在遲疑了片刻後，試探性地問道。
「嗯！」妮娜輕輕點點頭，對尹安楊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原本那身鴨舌帽、連帽外套還有熱褲的年輕打扮已然退去，轉而變得透出少女般的青春亮麗感。
「安楊……在忙嗎？」妮娜微微側過腦袋，望向了尹安楊身後的高官貴族們，似乎有些害怕地卻步了。
「這倒沒有，稍等我一下。」尹安楊轉過身來，向身邊的高官貴族們告罪：「抱歉，各位大人……有其他人找我，我就先行離開了。」
「我也是。」羅衛英也選擇和尹安楊一同離開，畢竟能有個理由離開這些高官貴族的機會可不多。
「呵……記得不要忘記時間地點了。」幾名貴族與高官們瞥了瞥亮眼的妮娜，緊接著露出了微笑，允許了尹安楊和羅衛英兩人的離開。
「一定。」在微微躬身敬禮後，尹安楊便轉身來到了妮娜的身邊，輕聲問道：「怎麼了嗎？」緩緩回到了自己放置著餐盤的桌上，拿起了自己的食物。
「其、其實沒有什麼……只是想跟你道謝而已。」聽見尹安楊這麼問，妮娜顯得有些緊張地低聲道。
「道謝？」就在尹安楊正要繼續享用起食物時，卻見修奈忽然伸手過來，遞出了一杯用高腳杯裝著的半透明紫色飲料……
「主人，這是帝都特有的飲料喔！」修奈彷彿無視了妮娜般，逕自地道。
「對，就是上次……測驗我們時候那次。」妮娜微微點頭，也忍不住好奇看了眼修奈，但很快便沒有在意。
在一旁的羅衛英微微皺眉，似乎注意到了什麼，但也沒有多說。
「……」尹安楊看了眼修奈，靜靜地接過高腳杯，將裡頭的紫色飲料一飲而盡，隨後才繼續開始吃起了食物，嘴裡含糊地道：「那只是給妳一點鼓勵而已，實際上最後擊敗那近衛兵的還是妳自己……事實上，妳做得很好，既沒有使用出替身的能力，又展現出能保護好自己的實力。」
尹安楊在這裡指的「能保護好自己的實力」，實際上指的是該程度的能力，能夠吸引帝國注意並被重用、保護，而非被帝國當作棄子使用。
「倒是……妳有想過，轉到革命軍方嗎？」就在這時，尹安楊忽然低聲問道。
「什、什麼？」在帝國的宴會上就這麼直接討論轉移陣營，加入革命軍的話題，讓妮娜一時間愣住了。
在一旁的羅衛英望向了尹安楊，似是在確認尹安楊問這句話的用意，但羅衛英也並沒有阻止。隨即雙手抱胸，若無其事地開始掃視起了周圍有沒有其他人注意這裡。
「帝國方並不適合妳……而且我們也需要有人能夠進入革命軍方當作我們的溝通橋樑，以謀取最大利益。」
「大概再過一陣子，我打算和夜襲的人接觸，那是少數我們能夠和夜襲接觸的機會……雖然以妳的能力稀有與重要程度來看，妳身邊應該有一些暗中『保護』妳的人存在，但是以夜襲的能力，要幫助妳擺脫帝國的掌控並不算困難。」
「妳有什麼打算嗎？」尹安楊吃完了餐盤中的食物，修奈適時地上前接過空的餐盤，並用手帕溫柔地擦拭著他的嘴。
「我……」妮娜陷入了猶豫之中，她雖然打從心裡不喜歡帝國，但是選擇加入革命軍就意味著將隨時冒著生命危險。
「再思考一陣也沒關係，時間暫時不算緊迫……對了，我先說好……我會為了帝國的信任，在妳轉移陣營的時候，將妳背叛帝國的訊息告知帝國。」
妮娜那張精緻的臉龐一僵，那一雙瞪大的美眸似乎透著一股驚慌，似乎不敢相信這個前一陣子還幫過她的男子，轉眼間變得如此冷血無情。
一時間，妮娜有種在這個世界失去任何依靠的感覺。
「安……楊……」
「你們好！我是艾莉亞，艾莉亞．德安瓦蒙。」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將妮娜的意識給喚了回來。
面前的是一名身穿黛綠色連身裙的黃髮少女，猶如髮飾般綁著一條黑色蝴蝶結緞帶在頭頂，甜美的面容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打擾到你們了嗎？」似乎察覺了有些詭異的氣氛，艾莉亞微微一愣。
「不，並沒有。」尹安楊露出了笑容，主動迎了上前：「我叫做尹安楊，很高興能認識妳，有什麼我能為妳做的嗎？」雖然顯得有些彆扭，但看得出尹安楊似乎在努力表現出紳士般的禮節。
而一旁的修奈，閉著眼雙手交疊，臉上雖然掛著微笑，身體卻絲毫不動，宛若一尊雕像。
「……」看著尹安楊對待自己和對待艾莉亞的巨大態度差別，妮娜微微提起裙擺，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原地……
羅衛英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妮娜以後，隨即便將視線轉移到了面前的艾莉亞身上，雙眼微微瞇起。
「真是太好了！不過……妮娜小姐……不用管她嗎？」艾莉亞也對妮娜突然離開的舉動感到疑惑，有些遲疑地問道。
「放心吧，再怎樣也都不可能在宴會上出事的。」尹安楊笑了笑，緊接著問道：「艾莉亞小姐，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唔嗯……其實……我不曉得該不該和你們說……」到了此刻，艾莉亞反倒顯得有些猶豫了起來。
「怎麼了嗎？」羅衛英也上前，站在尹安楊身旁。
聽見羅衛英的問話，還有尹安楊的視線，艾莉亞深呼吸一口氣才道：「最近，我們的府邸內，出現了……怪物。」
「怪物？」尹安楊與羅衛英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追問道。
「是的……應該是危險種，只是……那種危險種從來沒見過。」
「那為什麼不找警備隊的人處理呢？你們的護衛也無法處理嗎？」羅衛英忽然問道。
然而，艾莉亞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回答道：「如果找警備隊的人來處理……那不僅會損害我們德安瓦蒙家族的名譽，就連帝都的安全性也會被人質疑……所以這件事最好得隱密處理才行。」
「不如……我們後天找個時間去拜訪艾莉亞吧？」無論是今天晚上還是明天晚上都已經有約了，尹安楊只得將時間約在後天。
「……」羅衛英思考了片刻，緩緩點點頭：「那就後天，我們早上去吧，時間也比較充裕。」
「那真是太好了！謝謝兩位！爸爸媽媽一定會很高興的。」艾莉亞見到兩人答應，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帝都，皇拳寺，會議廳。
「諸位，想必都已經在不久前『覺醒』了吧？」
沒有一絲燈光，漆黑得只有點點繁星從窗外滲進的微微光輝能夠讓人勉強看見大廳中的一切。
彷彿淹沒房間的鮮血浸泡著一雙雙腳，往上看去，那是十道各自不同的身影……
發聲者，正是坐在首座上的年輕男子。
他身材壯碩，精實的肌肉幾乎讓身上的白色衣物都緊貼在他的身上，一頭黑色短髮零碎的散落著，刀削般的剛硬面容使得他看起來顯得俊俏而威嚴，看起來頗有幾分狂放不羈的高傲感。
在一天以前，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還不是他，而是一個垂垂老矣、不通武藝的帝國高官。
「你是怎麼知道的？」忽然，其中一道身影質問著首座上的男人。
「嘿！想必是『能力』所致吧？如果我猜得沒錯，在場所有人的能力都和自己的武藝有關，對吧？梅菲斯總教頭……還是……現在應該稱呼你為『神之子』。」另一名身材高大、壯碩的男子雙手抱著胸，豪放地笑道。
坐在首座上，被稱為神之子的年輕男子露出了笑容：「真虧你能夠認出我……『鬼神之息』伯利安。」
「我可是伯利安呀！從你的呼吸方式就可以判斷得出來了……不過真沒想到，『覺醒』之後竟然一瞬間變得這麼年輕了，一點都沒有以往老頭的模樣了……嘿！不過你還真是熱血未盡……竟然主動發起這場會面，還如此激進！」伯利安咧開嘴，笑得都露出了滿嘴白牙，看起來就好像野獸一樣。
在神之子梅菲斯面前的會議桌兩側，十個位置各自坐著一道身影，然而從身影身上卻感受不到任何聲息。
在星光的映照下，映出了十個死相難看的身影，有的頭顱直接憑空消失，有的胸膛被開了一個大洞，有的臉被削掉一半，有的甚至全身筋骨盡斷……不僅如此，就連會議桌旁的十名衛兵也都保持著站立姿態死去。
就好像通通在同一時間被以不同方式甚至不同手法殺死一樣。
——而這，正是面前這個曾經被稱為神之子的男人的傑作。
連會議室外頭的衛兵也都沒有驚動，當九人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坐吧……這是我特意為你們準備的位置。」梅菲斯面帶笑容緩緩伸手，邀請九人入座。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吧！你找我們有什麼事？一定是有趣的事對吧？」一名在場最為高大壯碩的男子逕自拉開了座位，將上頭的屍體給拋開，也不顧上頭鮮血就這麼坐了下來。
有了一個人起頭，其餘八人在猶豫片刻後也紛紛選擇入座，用武力堂而皇之地霸佔著這個他們原本可能至死也都無法坐上的位置。
「說起來，這可真是件大事。」聽見男子問起，梅菲斯一改自己輕鬆的常態，在首座上正襟危坐了起來。
梅菲斯掃視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彷彿是在判斷著對方有沒有資格加入他的這個計畫。
良久，他露出了笑容：「我想要，重現那個由武術以及武人主導的時代。」
「……」意外地，梅菲斯的話沒有引起在場任何人的反響。
「你要怎麼做？」一名身著皮革輕甲、腰佩著長劍的年輕女子開口道，女子一頭褐色長髮綁成了馬尾，白淨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顯出不近人情的冰冷感，身材在一眾修習武術的高手中屬於最為矮小嬌瘦的行列，但毫無疑問，她的實力仍然強悍得驚人。
「武術本身，不就是最好的辦法嗎？」
「在過去，武術之所以沒落是因為開始有了冷兵器，我們克服過來了，我們開發出使用冷兵器的武術，以及對付冷兵器的武術。」
「隨著槍械等熱兵器開始發展，武術再度淪落成了被人們遺忘的歷史遺骸。任何一個稍加訓練的小孩都能輕而易舉殺死修練數十年、已有所成的武術大師……我們……以及我們數十年來日以繼夜的努力……都成了供人觀賞用、可有可無的花瓶！」
說到後來，梅菲斯雙眼瞪大，血絲佈滿了雙眼，帶著獰笑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慄。
「但這次……不一樣了。」不過片刻後，梅菲斯重新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我們的武術，再度戰勝了兵器！而且這次將會是永久的戰勝！」
「讓那些依靠槍械的孱弱存在們知道……真正值得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肉體！」
「我們擁有的這些……具有力量的武術，我打算讓它們傳播出去。」
聽見梅菲斯的話，最一開始提問的男子追問道：「你是指……開宗立派？」
「不……不單單是這麼簡單，我所要做的，是要讓武術，就好像傳單一樣，毫無條件地散播出去。」
「你說……什麼？」
「梅菲斯，你瘋了嗎？」
「哈哈！果然還是那個『只要求教就無所不教』的梅菲斯！」
「這並不理智。」
一時間，整個會議廳中九個人的聲音各自響起，在空蕩的廳中迴盪。
「諸位，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我可以和你們說，你們的擔心，對武人來說是應當感到羞愧的！」梅菲斯的拳頭在會議桌上重重一敲，那張由純白大理石打造的巨大會議桌竟然被硬生生敲得龜裂，巨大的裂痕從首座位置延伸到末座去……
頓時，整個會議廳安靜了下來。
「散播出自己的武術，讓自己的敵人有可趁之機？有弱點可循？」
「——那又如何！」
「我們武者本來就是與死神相搏的存在，不僅和敵人戰鬥會死，就連修練本身也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仔細想想吧……我們能做到些什麼。」
「我們或許可以保有這些武術的傳承並天下無敵，然後在數十年後、數百年後變成一堆無人知曉的墳墓。」
「但我們也可以像個真正的武者一樣，死在與其他武者的戰鬥中……用我們的血肉締造新的時代！」
「當我們散播武術出去，並且有人依循我們的武術打倒我們、殺死我們之時，那就代表——我們成功了！」
「因為我們成功地讓世人研究起武術的力量了，因為我們成功地將武術交給了世人……只要有個開頭，就會有無數前仆後繼的人們想要得到這個只要有毅力就能夠得到的力量！將會有無數不甘於弱小的人們，成為武者！」
「諸位……身為武者，有什麼是比見證超越自身武術的全新武術在自己面前誕生還要更加令人欣喜的呢！」
「為了擊倒前一代，而開發出更強的武術，為了擊倒這一代……未來的下一代又得開發出更強的武術！毫無疑問這將是武之盛世！」
「未來的國家……流傳的將不是那四十八件帝具，而是一門門累積無數武者心血的極致武術！而它們也將隨著流傳而變得越來越強！」
梅菲斯停頓了片刻，彷彿是在給眾人思考的時間，良久後才道：「諸位，考慮得怎麼樣？」
「……」
「別小看我們呀……」
「這種事情，身為武者應該早就有所覺悟了吧！」
「貪生怕死之輩，不配做武者。」
「哈哈！有這種事我怎麼能不參與進去呢！」
看著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的眾人，梅菲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緊接著，握緊的拳頭往胸膛一拍，如同擊出一記正拳般向眾人伸出了自己的拳頭。
眾人也心神領會，或以拳，或以自身之兵器在自己的胸膛位置一拍，頓時金鐵交鳴聲帶起一股肅殺的氛圍，就好像在戰場上擂動了戰鼓般，激昂起了身為武者的熱血。
拳頭與兵器向前擊出，以自身之武藝與尊嚴起誓……
「敬我們的犧牲與奉獻！敬我們的死亡！」
伴隨著眾人一致的呼喊，象徵著帝國武術的大理石會議桌彷彿承受不住如此威勢，轟然倒塌，碎裂成一地細碎石塊。
「……」
「就先以那擺弄著身體能力就自認為是武術的『羅剎四鬼』開刀吧。」
「再來是那些依賴外物的帝具使……」
「最後，是這整個將我們的武術視若兒戲的帝國！」
杰洛克，安寧道教堂。
「奧拉……妳看見了什麼……」身穿白色法袍、外披著寬大黑色大衣的美人，猶如聖人般莊嚴，卻又透出慈愛與親和感的身影，在身旁護衛們的保護下，正半跪在地，溫和地向面前木椅上的女孩低聲問道。
那一頭銀白色的過腰柔順長髮遠比昂貴的白銀還要更加美麗、耀眼，額上佩戴著的首飾更是點綴了其完美的面容，猶如荊棘之冠般透出神聖感，卻又不拒人於外。
她，正是帝國境內最大宗教團體——安寧道的教主。
「教主大人……」而在她的面前，是一名坐在木椅上的女孩，她緊閉的雙眼流出了清澈的淚水，光線透過窗戶灑進，讓那淚水猶如點點星光般，劃過了小巧而白皙的臉龐……
黑色的修女帽遮掩不住那頭亮麗的金色長髮，粗長的金色睫毛低垂著，透出了溫和感，被包裹在修女服中的嬌小的身體似乎有些營養不良地消瘦，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女孩那空蕩蕩、失去了雙腿的下半身……
但即便如此，女孩的那雙手仍在胸前十指交扣，虔誠地為世人祈禱。
奧拉，這是個很美的名字，就如她的心靈一樣美麗而無暇。
即便遭受了足以使人心靈瓦解的殘忍對待，她依舊不曾放棄為一切美好的事物獻上祈禱。
而她不過僅僅才九歲。
從奧拉哽咽的聲音中，教主與在場的所有護衛都聽見了……
「數以千計的毀滅……從天而降。」
「攜來的無盡榮光將洞穿行惡者的心臟……踏足的大地化為吞滅罪惡痕跡的紅海……十字架群昭示著惡人們的下場……」
「所有罪人都將無所遁形。」
「然而，過度盛大的光焰……卻燒空了人間。」
「不死而神聖的毀滅化身……用七天……毀滅舊世。」
「燒盡原罪的全新世界將在舊世的殘骸上建立。」
「唯一能夠戰勝毀滅的……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教主大人……我們應該怎麼辦……」
「……」教主緩緩閉起雙眼，在奧拉的耳邊輕聲道：「別哭泣，所有人的靈魂都會在天國得到救贖。」輕輕撫去奧拉臉上的淚水，教主露出了一個平和、使人身心平靜的微笑，即便奧拉已經全盲的雙眼完全看不見，但奧拉卻彷彿被安撫般緩緩停止哭泣。
「所有事情都會好起來的。」如同祈禱，又如同賜福般，教主在奧拉的額上輕吻了一下。
彷彿有股溫暖的波動綻放開來，讓人徜徉於其中，身心皆平靜了下來。
眼見奧拉情緒平穩以後，教主這才緩緩起身，讓護衛將奧拉護送回去。
在空寂寧靜的教堂中，教主回頭，望向了西邊……
「看到的……跟我一樣嗎……」
皇宮外，西街。
「修奈，有注意到當時是誰下得毒嗎？」走在街上，尹安楊就好像漫無目的地在逛街一樣，時不時抬頭望著周遭店鋪的招牌。
「當然！」緊跟在尹安楊身後的修奈，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在宴會上，尹安楊將自己的餐盤放置在桌上，去見帝國的高官貴族們之時，他餐盤內的食物被稍然下了毒。
在尹安楊吃下有毒食物之前，修奈即時遞來的「飲料」實際上是她的身體一部分，通過在尹安楊口腔中第一時間接觸有毒食物，並將其通過捕食者將其吞入胃袋中，避免尹安楊因此中毒。
「竟然……竟然敢……對主人下毒……不可饒恕！」
「殺掉他！殺掉他！殺掉他！」
「不！把在場的所有有嫌疑的人！還有指使者……毒藥製造者……通通都得死！」
從通道印記中湧來的，不只是與修奈的溝通對話，甚至還有那飽含殺意與憤恨的狂躁心聲。
與此同時，也有一道道零碎的記憶影像就好像在尹安楊面前緩緩重組一般，匯集成了清晰的畫面，畫面不斷疊加又形成了影像片段，上頭清楚地顯示了當時宴會的場景與情況……
在尹安楊放下餐盤離開後不久，一道身影稍然路過了尹安楊擺放的餐盤旁。
也就是在這時，那道身影被身體遮住的手似乎動了一下，從影像的角度來看只能看見其肩膀略微提起，其腳步也沒有絲毫停滯地便離開了原地。
僅憑這樣的畫面根本無法證明食物是否真的被下毒了，但是尹安楊當時選擇了相信修奈的直覺……畢竟修奈可不會害他。
就連周圍的其他人似乎也都沒注意到他的行徑，在修奈的緊迫追蹤的視線中，可以看見那道身影迅速地離開了宴會廳。
雖然並沒有看出那道身影的目的地是在哪，但是修奈很清楚地將那道身影的特徵還有長相給記了下來。
那是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侍者，略黑的肌膚以及打理乾淨的白色襯衫以及黑色背心、西裝褲，唇上兩撇小鬍子使得男子看起來頗有幾分管家般的氣質。
「先別管吧，反正他跑不掉的……那種宴會可不會讓人隨便混進去的，基本上能肯定那傢伙應該是個在皇宮內工作的侍者，只要知道這點那要找到他應該並不困難……況且就算找到他，要找到他的幕後指使者也有困難，先不打草驚蛇……或許幕後指使者就會自己上鉤了也說不定？」
忽然，前進中的尹安楊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陷入了狂躁狀態中的修奈，露出了笑容：「好了，反正遲早他們會被我們處理掉的……用不著生氣，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擁有念動力與修奈幫助的尹安楊，有自信能夠找到機會，稍稍地處理掉那些謀圖不軌的傢伙。
「我知道了！」聽到尹安楊這麼說，修奈一掃鬱悶的情緒，朝氣十足地向尹安楊回應道。
或許是因為看到尹安楊沒有因為被下毒而導致心情糟糕的緣故，再加上那種依賴著她、與她共同一起面對患難的感覺，讓修奈的心情一時間就彷彿盛開了無數朵形色各異的花叢，就連一個個與尹安楊擦身而過的人都變得稍微順眼了些。
「沙之紫水蘭……應該就是這裡了。」看著招牌上的英文以及種種不認得的文字，勉強辨認出位置的尹安楊，在外頭佇足了片刻，便邁步踏了進去……
沙之紫水蘭從外面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間豪華而不顯擁擠的酒館，陳木的暗沉底色更顯一分低調奢華，黑色光滑如鏡的長型吧檯有至少兩名酒保，乾淨光亮的玻璃杯在暈黃的燈光下折射著迷人的光芒，架上的酒瓶光看就覺得昂貴。
數張高級的沙發桌椅擺在大廳，也有些男女侍者在旁隨時守候，看起來明顯不似一般酒館。
「別緊張、別緊張、別緊張……」尹安楊一邊神情自若地踏入其中，一邊心中不斷反覆默唸道。
隨著進門，頓時便有名女性侍者迎面走來：「請問有訂位嗎？」
「我是來等高啟大人的，應該有訂位？」
「是哪位先生呢？」
尹安楊眉頭一挑，不動聲色道：「尹安楊，這是我的女僕。」
「好的，請跟我來。」女侍者躬身，便轉身帶領兩人前進。
在女侍者的引導下，兩人緩緩踏著石板階梯，一路朝著未知而深邃的地下走去，幽暗的燈光吞噬了兩人的身影……
創作內容
小說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