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靜靜地照著。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娜蒂也沉沉的進入夢鄉。
「沒想到，呢……」
命運女神居然對我開了如此的玩笑。
我人生之中，兩個轉捩點。居然是緊緊牽連在一起的。
在我的人生之中，曾經有兩個改變我生命的人。
其中之一是傭兵柯萊爾·煌。
他是原本的薩菲傭兵團副團長，也是本來的黃道十二宮之中天秤座的人。
對我來說，他可能算是父親一般的存在吧？就算是在現在，我也時常這樣想著……
畢竟我們之間的關係，可能很難用三言兩語解釋清楚的。
我第一次跟他見面的時候，是在我離開家裡在四處遊蕩後不久。大約是在十年前左右吧？
他披著像是黑社會的人才有的黑色大衣，同時還帶著一個造型相當誇張的太陽眼鏡。
說實話這造型雖然很搭但是相當的土氣，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看到他的時候立刻把他當作是可疑份子打算立刻逃跑。
「哎呀，在這邊有一個小巧的迷途魔法師啊？」
但是當時的他，卻不斷的靠近我。雖然隔著太陽眼鏡根本看不到他的臉，不過當時的我總覺得他就像是看到一隻稀奇的存在一般。
「『不、不要過來！』」
當時的我的魔法並不是相當熟練，但至少還懂得如何使用。
那時候的我本來打算將他束縛住，立刻逃跑的。
但——
「喔喔～幻術啊。而且這種幻術……沒想到這個魔法還有殘存者啊。本來只是趁休假的時間到處晃的，這還真是找到寶啦。」
或許當時就是因為不是那麼熟練的關係，所以對方迅速掙脫了不說，同時還瞬間把我壓制在地上。
「好痛！？」
那力道十分強大，那時候的我有種自己的身體要粉碎的衝動。
現在想來，那傢伙就不知道對小孩手下留情嗎？
不過換做我在他的立場，應該也不會手下留情就是了。
於是他對我這樣說到：
「吶小鬼，在接下來叔叔給你兩個選擇選。其中之一是你繼續過著現在的生活，但是總有一天百分之百會出現不由分說地被奇怪的人綁去亞馬遜叢林裡當作實驗動物的奇怪的叔叔阿姨。
在來就是你現在就來我們這裡，來當個小小的傭兵。你會體驗到在鈔票裡面游泳、想買什麼都能買的美妙生活。你想怎麼選呢？」
「诶——」
「選的好！叔叔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第二個選擇就是你絕佳的答案！我們出發吧！搭過飛機嗎？沒搭過的話那可是個相當不錯的體驗喔！
啊，我的名字叫做柯萊爾。柯萊爾·煌，你可以親暱的教我柯萊爾先生。」
我就這樣二話不說被打包帶走。
其實當時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情是什麼意思，但實際上那個時候的我……
說不定有那麼一些些開心吧？
因為有人需要我了。
不是因為恐懼而把我趕走，也不是因為幻覺所造成的假象愛著我。
就算只是想要利用我，對我來說那也是很開心的事情。
在那之後我被帶往了薩菲傭兵團的本部，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是魔法。
同時我也理解了，為什麼柯萊爾先生要說這些事。
「這個跟瘋子一樣的魔法居然還有人在用啊……」
我永遠記得，當時診斷我的醫生，是用什麼樣的臉跟我解釋這些的。
在科學不斷發展的現在，魔法已經成為了必須隱匿的存在。
但就算是這樣，在過往的時代之中也存在著刻劃於歷史之中的魔法。
這類的魔法有兩種，其中之一是歐洲的學者。馮·霍恩海姆·帕拉賽爾蘇斯。
他是傳說中透過煉金術練成完美的石頭，賢者之石的人。同時也是奠定了四大精靈、也就是四大元素基礎的人。
對於學習火焰、或者風之類的魔法師來說，這個學者可說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可說是良性的教材。
而至於反面的教材就是我的魔法了。
我的魔法正式的名稱叫做蠱毒，或者稱為巫蠱。
那是一種在一個密閉的容器裡面，放入無數毒蟲、或者毒蛇等讓他們互相啃食，並且將最後的那隻用用作素材，用來下達詛咒的魔法。
這個素材雖然使用過後就會消失，是種浪費時間到極限的魔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比起其他同樣是詛咒他人的魔法來說更加有效。
當然其中還有其他的辦法，比方說拿老貓祭祀、或者是在土裡面埋木偶之類的。但說到底都是一些利用怨念之類的邪魔歪道。而且同樣都要準備素材，是種很麻煩的魔法。
我的魔法就是屬於貓的這類。
這是一種從人類還在部落這個社會等級就已經存在的古老魔法，後來也衍伸出了蠱惑之類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著這樣的意思在裡面，所以這種詛咒絕大多數附帶著幻覺的作用。
沒錯，我的魔法的本質說到底是詛咒他人。幻覺充其量就是附帶的，類似贈品一類的東西。
我的魔法，本來好像是有著古老且悠久歷史，類似大貴族一般的存在。但是現在使用者好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至少我沒看過跟我一樣的使用者就是了。
這是因為曾經在過往的歷史之中，出現過一個歷史上的宮廷鬥爭叫做巫蠱之亂。
雖然解釋起來很複雜，事後好像『也掩蓋了真相』
簡單來說就是有人用蠱毒下咒讓當時已經晚年皇帝得病，方法好像是利用在土裡埋下木偶，這等級跟使用毒蟲等級差不了多少。
這件事情爆發的時候，不單純是殺害當時下蠱的兇手。同時為了杜絕後患，也派出了相當多人來殘害使用蠱毒的人。
那是一段沒有被留在歷史之中的悲慘故事。
看在當時的受害者眼中根本就是惡夢。
確實有人使用了蠱毒操控皇帝吧？但那是個人的行為。
從現在的角度來看就像是一個家庭之中兒子犯罪，結果要把他的家人以及親戚等等全殺光的，這樣不合理的概念。
所以在當時為了抵抗這種迫害，也為了讓這種魔法延續下去。
使用蠱毒的人們——
將最後剩下的毒蟲吃下去了。
或許看在一般人眼中這是很奇怪的事情，但是仔細想想就能發現這是種瘋狂的、為求生存而衍伸出來的行為。
所謂的蠱毒，就是剩下來的那個存在作為媒介施展魔法。
也就是說，剩下來的存在不是毒蟲，而是人類。
小小的毒蟲等級的魔法就能夠引發宮廷鬥爭等級的動亂，那如果拿整個人體作為下蠱的媒介呢？
這種可以被稱為人蠱的詛咒，想必是慘烈無比吧？
儘管這種辦法在實現之前就有不少人因為毒蟲的毒性而死，但是剩下來的人卻得到了超乎想像的成果。
蠱毒，說到底媒介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而且準備的時間又很繁雜。
但是這種人蠱卻出乎意料的改善了這個缺點。
人蠱的媒介是當事者人體內的鮮血，使用的蠱毒跟消耗的鮮血成正比。也就是說只要注意的話，就能夠在不準備媒介的情況下使用相當的次數。而且這次數是可以隨著血液的補充而回復的。
聽說對於當時的人來說這算是喜出望外的結局。但對於生長在現代的我來說，卻成為不願意告訴他人的弱點了。
「這下懂了嗎？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個會活動的標本。
而且你也要注意不要缺血而死啊，而且也要注意不要讓造血器官太過操勞。」
柯萊爾先生當時拍著我的頭，對著我笑著說到。說實話聽到這邊我也能明白自己的身體究竟有多異常，同時也知道這魔法的危險性。也奠定了我要隱藏這魔法的基礎。
也就是說我的魔法，無論規模大小自己體內的鮮血都必須當作代價支付出去。對身體的負擔相當大。
人體的鮮血只要缺少三分之一以上就會有生命危險。而我的魔法三不五會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
平常我只會使用類似贈品的幻覺，其實不單純是為了隱藏自己的魔法，同時也有減少消耗這個因素在裡面。
但實際上看我使用幽魂替身馬上就快死掉的狀況就知道，這個減少並沒有少到哪裡去就是了。
在那之後，我接受著薩菲傭兵團的鍛鍊。學習著魔法的使用以及各種技術。
當時教育我的人也是柯萊爾先生。
「聽好啦小空，身為傭兵我教導你三件是。首先的一件事情，千萬不要信賴我。」
他一開始就是這樣教導我的。
「我們是傭兵。跟正規的士兵不同的。可說我們是為了錢而在戰場上到處撿東西的野狗也不為過。隨意死在路邊也是相當正常的。而且只要雇主不爽、或者是覺得狀況不對。我們隨時可能會被拋棄掉。所以啊……要在被拋棄之前，我們先行拋棄對方。
對我們來說，昨天還在談笑風生的傢伙掛掉，或者是為了錢反目成仇的事情這都是很可能的。
總而言之就是『戰場上只有計算生死的數目跟正確選擇，除此之外的都是無用之舉。這是傭兵的驕傲，也是能為此而死的事物。』所以，千萬不要信賴我。」
柯萊爾先生溫和的對我繼續說到。
「遇到敵人千萬不要猶豫，為了最佳的選擇手段也可以不限制。打個比方就像是煩死人的雇主要求共同行動，但你覺得自主行動效率更快的時候忽視雇主就好。反正只要最後拿出成果來雇主也會閉嘴乖乖付錢。
最後……要犧牲的時候千萬不要猶豫。那怕那是夥伴也一樣。」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柯萊爾先生用相當認真的語氣告訴我。
「畢竟會成為傭兵的人絕大多數都是需要錢的，為了錢不惜一切的人。這種人根本沒有同情的價值。
千萬不要忘記，我們沒有家族、也沒有朋友，更沒有愛人。正因為如此才是傭兵。
所以犧牲某些事物的時候千萬不要猶豫。因為膽敢犧牲，你才能獲得在前方的榮耀。那榮耀可能是家族、朋友，或者是愛人。但是這都是必須膽敢犧牲才有可能得到的。
而當你獲得這些的時候，你應該就不是傭兵了吧？
以上，歡迎你來到向錢看齊，誰也不想在這世界打滾的傭兵社會。」
先不說這句話最後的內容，被拋棄的這方面倒是應驗的相當快。
畢竟先不說訓練，對於當時在實際作戰還是以柯萊爾先生的助手的我有很多時候因為扯後腿被拋棄。
而我為什麼扯後腿？絕大多數居然是因為雇主跟我們說『你們知道的太多了，死吧！』
當時的我還不是很能清楚分辨有這種狀況的前兆，所以時常被拋棄。只是每次都因為自己的幻覺都很驚險的逃過一命。
畢竟我藏自己的魔法藏的很好……
這好像也成為了我當時情緒起伏不明顯的主要原因，畢竟三不五時就被拋棄掉。而且對當時的我來說，跟柯萊爾先生的關係也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關係。這之中並不存在著信賴。
沒有信賴，自然也沒有所謂的背叛之說。
沒有背叛，自然就不會有哀傷的感情。就會以最合理的行動活著。
這關係或許很扭曲也說不定，但是對當時的我來說那是種安心。
因為年幼的我，卻使用著那種魔法……說真的這種關係反而比較讓人自在。
所以，在當時鐵臂魔法師事件之中捨棄我自己，其實我也沒什麼。
成功就成功，失敗了也只是死我一個人。
這是沒辦法的吧……我甚至將這當作是我自己的因果報應。
我想我大概這輩子都會是這樣度過的吧？我這樣想著，然而在那之後有另外一個改變我人生的人。
那個人就是娜蒂了。
我第一次見到娜蒂的時候是在生命院所舉辦的黃道十二宮舉辦測驗的時候。
這測驗基本上只是個形式，畢竟我跟柯萊爾先生在接受雇用的時候就已經被內定了。
我不否認當時的我，或許有因為並不是因為身為柯萊爾先生的助手連帶工作而是真的有被指名這件事情多少提出了點幹勁。因此把當時測驗的對手弄個半死（在事後被柯萊爾先生罵得很慘）
但是，娜蒂似乎是當時除了柯萊爾先生之外第一個注意到我魔法的真相的人。
「你這隻『臭貓』去死吧！」
她當時二話不說的想要殺死我，我從那殺氣來看知道她是來真的。
現在想來當時的她跟妮雅隊長真的很像，在衝動這方面……不過我記得當時她也還小吧？
總之，當然我當然不會乖乖被殺，但是在當時的時候我們就結下了梁子。
在事後我知道了，原來娜蒂是個在英國附近的，一個叫做愛爾蘭的地方從古老的時代就一直流傳下來的，可說是在貴族前面要加上好幾個『超』字眼的高檔魔法師家族。
對於本身的存在就高貴的她來說，像我這種詛咒集合體真的可說是污穢到極點的存在吧？
所以我一開始認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大概會一輩子鬧僵。
不過這個想法卻在某天產生了轉變。
那是在鐵壁魔法師事件之後的，任務報告書。
當時的我還不是那麼熟悉的用電腦打報告，所以陷入苦戰。
但說到底就是苦戰，並不至於不會寫。我當時已經做好了要一整天坐在電腦桌前面奮鬥的覺悟——
「空先生，您辛苦了！」
「…………嗯？」
那時候，我發現娜蒂抱著一整本厚重的書，滿是笑容的看著我。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娜蒂真實的想法。所以當時這狀況只讓我覺得很怪。
畢竟、一個不久前還想殺死我的人、現在滿臉笑容地看著我。還稱呼我為先生？
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還是我哪天在練習的時候不小心對這傢伙施展幻覺了？
還是說對於我的不滿已經到了露出微笑的地步？
我的腦海中不斷思考著，說起來最後那個比較有可能吧？畢竟鐵壁魔法師事件可說是我獨自一個人的功勞……儘管那是拿命換來的就是了。
看在她眼中想必相當不滿吧？
「娜蒂小姐，我知道您對我相當不滿。但那是——」
「報告還沒打完吧？其實我也是。我們一起寫吧！實際上生命院的報告有特殊的格式喔，我在想空先生或許不知道呢！」
打斷我的談話，那是燦爛到可以跟太陽光匹敵的笑容，但是這笑容在當時的我看來卻是足以讓我全身響起警報的信號。
誰不會害怕在不久前還是想殺死自己的人的笑容呢？
原來如此，她說的一起寫是只要幫我寫遺書嗎？我的腦海中如此認定。
看來這次她是來真的了，我跳過幻覺，久違的施展蠱毒的詛咒。
「不，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知道有特殊的格式，不過目前我想寫的是報告，而不是遺書。」
「一起寫吧！」
但是魔法被抵銷了，同時我因為副作用缺血而感到一陣暈眩。
就像是抓住這個時機一樣，娜蒂挽著我的手，同時做到我的隔壁。
「一起，寫吧！」
最後，我乖乖屈服了。
這個距離，外加上缺血。無法逃脫……
要殺要剮隨妳吧。我默默閉上雙眼。
然而——
「空先生，您累了嗎？要先休息一下在寫嗎？」
娜蒂居然真的只是陪著我打完報告之後就離開了。
當然在那之後，我很認真的跑道柯萊爾先生面前說了娜蒂的狀況，同時想討論未來如何應對她，但是……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肚子好痛、笑死我了好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娜蒂那小鬼，我記得好像是愛爾蘭中阿爾斯塔的後代吧？
我跟你講，阿爾斯塔的戰士阿只要是看上的異性就會猛烈追求的。在現代人眼中跟變態沒兩樣。可能是鐵壁事件打中她的紅心了吧？
但是你這個反應也真是太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對這好像是我的錯吧，是我把你教導成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柯萊爾先生居然笑倒在地上打滾。甚至到了我開槍打他＝的死地步。
就連當時情緒波動不明顯的我，也久違的動了怒火。話說阿爾斯塔是什麼啊？
「啊～總之先看看狀況吧。」
不過在那之後，柯萊爾先生摸著我的頭說著。
「說不定這只是暫時的啦，如果這舉動超過好幾個月。你在來跟我談談吧。
我會跟你講怎麼解決的。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嗚喔喔喔喔喔喔！？」
於是，我真的拿起槍來掃射柯萊爾先生了。
「……把那孩子交給你，我也安心了。」
「嗯？」
我並沒有聽清楚最後說的是什麼，在不久也忘了。
因為在那之後，娜蒂做了一連串很詭異的舉動。
比方說——
「空先生，今天天氣很冷對吧？對您的身體說不定很不好，一起睡吧！」
一邊這樣說著，同時爬上我的床。死抓著我不放的睡覺。
再來——
「空先生，今天您休息對吧？起去逛街吧！」
就這樣把我拉著到處逛，還買了一堆同樣花色的衣服、杯子等等這些我不知道會不會用到的東西。
之後……
「空先生，空先生的話，可以喔……來吧……」
說真的我都快被她搞瘋了，先不說前面兩項不明意義的舉動。最後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然而…………
很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很開心。
到底是從哪時候開始覺得很開心呢？我不知道……又到底是從哪時候開始的呢？
看著娜蒂的笑容，我不知道為什麼也會感到開心。
看到娜蒂因為任務受傷，我時常會因此動怒，想要把對手碎屍萬段。
為什麼呢？
娜蒂牽著我的手的時候，我覺得身體暖洋洋的。不知不覺也露出笑容了。
我的腦海中，想的東西一直都是娜蒂。
不知不覺，柯萊爾先生告誡我的事情，我覺得有些疑問。
確實這世界上有許多人不能夠隨意信賴，但是如果是真的可以相信的人，相信也可以吧？
我不知道。但是在我心中，柯萊爾先生也好、娜蒂也是份量都越來越大。
柯萊爾先生跟娜蒂，這兩人成為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
然而在離現在的兩年前，柯萊爾先生忽然對我這樣講了。
「…………說起來你十歲就開始碰觸這種長期任務吧？本來就是內心還未發育成熟的時期了，這的改變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如果今天你只是個失戀過的一般人那還可以，但是傭兵的話……」
「你沒頭沒腦的說些什麼啊，柯萊爾先生……」
那天，柯萊爾先生露出失望、同時也很欣慰的表情看著我。
這表情直到現在，我仍然記憶猶新。
「沒什麼，我是在說……你獲得成果的日子，就要來臨了。恭喜你啊，你脫離傭兵的世界，那時刻說不定快來了。」
「所以說你在說些什麼——」
「最近，跟我商量的次數少很多吧？」
「诶？」
柯萊爾先生，忽然這樣跟我講。
有嗎？我不是一直都有來商量？
「沒注意到嗎？
本來三天兩頭就會受不了的跑來我這裡哭訴，因為這跟任務無關我也沒講話啦。
但是隨著時間久了，一個禮拜、半個月，甚至兩個月你都沒來找我。
你沒發現嗎？最近的你是個笑口常開，就像是隨處可見的孩子喔。」
「我……」
我不知道，在柯萊爾先生說出來之前。我真的都不知道。
娜蒂的事情也是，實際上我是認為這些事情我自己就有辦法解決所以才——
「娜蒂最近好像還想要跟你訂婚喔，不錯吧？
雖然少了一個人很寂寞，不過我們也不能夠反抗雇用六年之久的老主顧啊。太好了呢！可以擺脫互相利用、猜忌的世界。迎接溫暖、愛情跟光輝的未來！
結婚的時候記得要邀請我啊，畢竟我應該有資格自稱是你的父親啊！」
「…………我要被捨棄了嗎？」
「啊？」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講。
但是，好可怕……
被柯萊爾先生捨棄，不知道為什麼的感覺好可怕。
我真的很奇怪，明明在任務之中我不知道被拋棄多少次了。
但是——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然而此時打斷我的思維，是警報的聲響。
「黃道十二星座，全體出擊。重複一次。黃道十二星座注意，全體出擊。」
「喂，雖然對你剛才講的話很在意。不過該上工啦。」
「……」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並且調整我自己的思緒。
「是。」
※
我跟柯萊爾先生穿著著黃道十二宮之中，全員一致的斗篷移動著，同時從手機中得知報告。
那是很奇怪的現象。
世界上，四處的城鎮，人們忽然憑空消失。只留下衣物。
如果這只限定在一個範圍的話，說不定會判斷這是哪個國家的化學兵器吧？
然而並非如此。
美國、德國，澳洲，中國大陸等等，無數的國家都出現這樣的現象。
藉此作為現象，有不少恐怖分子、無論是武裝的還是魔法師的，都跑出來作亂。
實際上光是後者就只能讓魔法師來處理了。
於是我們迅速的前往距離附近最近的事發現場。
那是在阿拉伯附近的一個國家。
那時候似乎是半夜，當天的氣溫很低。甚至還飄起了綿綿細雨。
「喂喂，真的假的啊……」
然而不知怎麼搞的，越靠近現場，柯萊爾先生的臉色就越凝重。
「柯萊爾先……？嗚嗚……！？」
首先感受到異狀的是我，我被迫停了下來。
「這，不是開玩笑的吧？」
暈眩、想吐，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如果要用現在的講法來說，眼前這即將到來的城鎮，基本上就是一個被核廢料汙染到極限的毒窟。
剛才柯萊爾先生的臉色凝重，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吧？
「……撤退吧，柯萊爾先生。沒有防護的道具進去這裡面只是找死，找人封印之類的吧？」
城鎮裡面的人沒救了吧？我這樣判斷著。
實際上只要是魔法師，我想就連三歲小孩都會做這樣的判斷吧？
然而——
「不進去，不行啊。」
「啊？」
「雖然我知道這應該算藉口……你自己看吧。」
柯萊爾先生用手指著前方，在前面有著不少穿著黑色鎧甲的，奇形怪狀的人。
他們手上拿著無數的機槍跟衝鋒槍等等，從這點看來那黑色的鎧甲應該就是防務服了吧。
也就是說，眼前這些人跟這起事件絕對有關連。
「！」
其中一個黑鎧甲的人忽然朝著我打了過來，那攻擊速度、角度都十分犀利。如果不躲開肋骨絕對斷了不少。
話說明明就有衝鋒槍跟機槍，為什麼不開火啊？我這樣想，但是對方自然不會告訴我答案。
「你們想幹什麼，這話問了八成也沒意義吧。」
撤退，我這樣想著。
雖然剛才柯萊爾是這樣說的，但我想那應該是說至少要把眼前這些人打倒再說吧？
但我覺得現在知道有人『穿著防護服』在跟我們戰鬥這樣就夠了。
事件發生才不久，居然可以馬上準備出防護服這點來看就能知道這應該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說不定這些就是犯人。
在這邊戰鬥基本上沒什麼好處——
「小空！你的話可以的，接下來就拜託你了！快點進去！」
但是那個時候，柯萊爾先生卻這樣跟我講了。
「啊？你傻啦柯萊爾先生！不必奉陪這種——」
就像是刻意打斷我談話一樣，又有一個黑鎧甲的人襲擊我了。
「這邊交給我就好！你快去！作為詛咒集合體的你應該能多少設法抵抗這個跟核汙染沒兩樣的災難吧？拜託了，那怕是一個人也好，把裡面的傢伙救出來！
『相信我』！」
說起來，那就是錯誤的開始吧？
其實那個時候，我應該要注意到的。
柯萊爾先生告誡過我的，千萬不要信賴自己。
在戰場上，做出正確的衡量跟選擇，那才是正確的。
柯萊爾先生的狀況明顯不正常，現在應該脫離戰場才對。
然而，因為跟娜蒂在一起的這份溫暖、還有跟柯萊爾先生討論娜蒂事情的時候，都讓我產生了一種感覺。
那就是我想相信他們。
說不定柯萊爾先生從這些對手之中找到什麼線索了吧？我這樣想著。
那時候的我沒發現，那只是利己的思考而已。
「我知道了，就聽你的！」
就這樣，我闖入了城鎮內。果不其然的，基本上沒有活人了。
也就是說，先不說柯萊爾先生，我進來幾乎是浪費時間。
「蒐集一些魔力樣本吧……嗯？」
摳摳摳摳、摳摳摳摳。
這時候，我聽到了腳步聲。
那是一個小巧的女孩，因為穿著著阿拉伯國家特有的，蒙住臉部的面紗。所以我沒有看清楚她的臉。
是跟魔法相關的人嗎？我這樣想著，但實際上因為這附近汙染太嚴重，所以我根本判斷不出來。
總之最讓我意外的是——
「真的假的，還有活人啊？」
沒想到就如同柯萊爾先生講的，還有殘存者。
那個小孩正拼命跑著，似乎沒有注意到我。
但是她身後，也有著無數的黑鎧甲。
「哈啊……小鬼趴下！」
「诶？呀啊！？」
我很迅速的按下那小鬼的腦袋，同時對著眼前的黑鎧甲開火。
那只是單純的子彈，牽制的射擊而已。
因為我的目的並不是要跟這些傢伙戰鬥。
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可惡，骯髒的老鼠你做什麼啊！」
「黑鎧甲會講話啊。不過這不重要。」
雖然得知黑鎧甲會講話這件事情也算收穫，但我的方針還是沒變。
那就是『保護好柯萊爾先生託付的人』
仔細想來，我的歪曲在那時候越來越嚴重了？
我居然連任務究竟是什麼都忘的一乾二淨。
雨、像是嘲笑我一般的越下越大。
我也帶著那個殘存者，繼續朝著安全的地方奔馳。
「沙漠國家遇到大雨，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抓著那個小鬼的手。同時不忘記開起鷹眼。
但是那小鬼跑步的速度真的很慢，或許是身高差異吧？
我注意到黑鎧甲那堆人也快追上了。
「快點跑起來吧，還是要我背妳呢？」
我催促的說著，說實話我很想就這樣抓著她跑。
然而對方堅定的表示——
「我可以跑。」
這時候我的鷹眼注意到，再跑只會被追上。
所以我很乾脆地放開自己的手，同時將鷹眼的範圍開到最大。
很好，右後方那邊不遠處有一個城鎮。還是安全的！
「那就好，趁現在快點往右後方跑。這樣妳大概可以混在人群裡。目前我沒空保護妳。可惡！」
「在那裡！」
「不要讓那女的跑了！」
我能聽到無數的腳步聲，還有機槍的聲音。
目標是這小鬼啊？
這小鬼是哪種來頭？
……沒辦法。
「快去吧，之後會跟妳會合的。接下來這裡會有一大堆的麻煩。至於我怎麼會知道有麻煩……算了。」
「可是——」
看起來，這小鬼似乎很擔心我。
「我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尊嚴。」
我對這小鬼露出微笑，同時摸著她的臉說到
「但是目的還是有的，既然被某個多嘴的傢伙講了。那就算世界毀滅了，我也會保護妳的。我們說好了。」
一定，會跟妳再次相見。
我留下這句話，於是看著即將到來的黑鎧甲們。
「來吧，陪你們玩玩。」
不需要打倒太多人，只要拖延對方就好。
我這樣想著，然而——
那道彩虹色的光輝引發的爆炸。就這樣奪走了我的意識。
※
「嗚嗚……」
冰冷的雨水讓我回復了意識。
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沙漠中。
「好痛……！」
不知道為什麼，全身上下都有相當程度的損傷。
說不定骨頭還斷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斷回憶腦海中的情報。
但是最後只想到，那道彩虹色光輝的爆炸。
「柯萊爾先生，沒事嗎？」
我的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是這件事情。
於是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前走著。
我不知道我究竟走了多久，但當時的我看到的是——
滿坑滿谷的黑鎧甲殘片，以及……
躺在血泊之中的柯萊爾先生。
「柯萊爾先生！」
我忘卻了自己的疲憊，立刻跑到了他的身邊。
「哈啊……是小空阿……你來幹嘛啊……」
「來幹嗎？當然是來救你的！別說話了，我馬上幫你做緊急治療，先用幻覺阻斷你的痛覺——」
然而柯萊爾先生，卻握住我的手。
這樣像我問到：
「為什麼，不捨棄我呢？」
這瞬間，我覺得自己的腦海中被敲了一下。
「我們之間，本來就是這種關係吧咳咳……就算經過那個大爆炸，也還不能確定戰鬥是不是結束了吧？我不是告誡過你嗎？
該捨棄的時候不要猶豫……那，為什麼你又回來了……」
「我！」
是啊，再看到柯萊爾先生不行的時候，我就應該要捨棄他才對。
不對，我甚至不該來的！
而且說到底這場戰鬥根本沒有意義！
「果然你已經……是個失敗的傭兵了呢。」
柯萊爾先生，再次露出相當失望，同時欣慰的表情。
「其實呢，從你告訴我娜蒂那丫頭開始對你展開瘋狂追求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啊，大概會改變吧？
本來你還年輕，正值充實心靈的年紀。只要有人願意對你付出善意，無論咳咳……你是否理解，這些東西都會改變……咳咳咳！」
「不要說了……拜託你要責怪我先給我好起來再說！」
看著柯萊爾先生不斷咳血，我開始施展幻覺。試圖遮斷他的痛覺。
然而我發現到，這沒有用。
「……！」
為什麼沒有用？這是為什麼！
我的內心很慌亂，但其實我很清楚原因。
那就是——
「我的大腦是不是已經無法下達指令？所以造成大腦錯覺的幻覺沒有用了？
我已經快死啦。沒有發現到這種事情還在那邊浪費自己的鮮血，這就是你不合格的證據……
但是啊，這樣就夠了。」
抬起自己的手，那沾滿鮮血的手，撫摸著我的臉。
「我有跟你說過吧？所謂的傭兵，絕大多數都是想要錢。
我想要錢啊，很多很多的錢……足以還清欠債的錢。」
在那之後，我知道了。
柯萊爾先生是個沒落的魔法師家族，對他們家來說魔法根本不重要。
普通的認識了一個鄉下的女孩、普通的結婚。
然後，很普通的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大筆債務。
母親就這樣帶著女兒回到了家鄉。只留下柯萊爾先生一個人。
「不要因為是魔法師所以就把世界想的很奇幻，所謂的現實啊……往往都是咳咳，那麼平凡的喔。
你應該有發現吧……我對這裡很執著……」
「是……但我以為那是你發現那堆黑鎧甲有問題！」
「有問題……那也不影響撤退吧？其實我呢，曾經在這裡，跟家人一同居住過。
所以這裡，是我相當重要的地方。我本來…………覺得如果你會注意到我的失常，並且衡量戰場後把我帶走的。我想那時候真是這樣就放棄這裡吧。
但是……你相信我了。這樣『不行的啊』
我們是傭兵啊，只能為了戰場做出最有效率的舉動。只因為相信我而做出錯誤的判斷之類的，這不合格啊…………但也因為這樣，我想謝謝你。」
忽然的，柯萊爾先生向我道謝了。
「你忽然說些什麼啊，就像你說的………我注意到柯萊爾先生您的失常、但是我卻自以為是的解釋著！
我應該要帶著您離開這裡的，這個地方沒有任何交戰意義，戰鬥是毫無意義的！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
我哭了，就像個孩子一樣的哭了。
但是對方笑著說到。
「但是，因為這樣才讓我能夠保護住，我珍惜的地方……其實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到這裡了……你是個很有才華的孩子，在培育你的時候你的成長我真的都看在眼裡……
你在跟我抱怨娜蒂的時候，那種感覺我真的很開心……或許是因為曾經有過一個女兒吧……在身邊，有一個兒子的感覺……說不定就是這樣的吧……
然而，你還是失敗了……不過這樣就好，向傭兵這種職業啊，少一個人是一個人啊……」
你已經，不是什麼也沒有了喔……恭喜你……
柯萊爾先生，露出相當幸福的這樣說著。
「不要已委託的形式，你可以真的成為黃道十二星座，成為世界上最強的十二人之一。陪著娜蒂，這樣就夠了吧……
你進入城鎮的事情，是我的命令。如果接下來有什麼問題，推到我身上就好了……畢竟，嚴格來說這算是我的錯啊……」
簡單來說，這就是讓我能夠安然脫身的責任轉嫁。柯萊爾先生繼續說道。
「但是在這之前，可不可以幫我做點事啊。就當作是委託。」
「委……託……」
「我內側的口袋裡，應該有一個銀製的項鍊，跟一堆信件才對。上面有住址……那應該是我老婆現在住的地方……我本來想寄出去的，但是沒那種勇氣啊……
還有啊……這算是我的一點點的，任性吧。你剛剛好像有從城鎮裡，帶出一個孩子吧？
雖然是倖存者，但我希望那孩子能夠平安無事……至少，再看一……眼就好……畢竟我的女兒離開的時候，好像……拜託……」
柯萊爾先生並沒有把話說完，就這樣靜靜的閉上雙眼。
他就像是睡午覺一樣的，沉沉睡去。
而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這最後的委託，我接受了。」
我擦乾自己的眼淚，同時在附近挖了一個洞。
隨意的就把柯萊爾先生埋了。
傭兵，根本不需要隆重的葬禮。隨便死在路邊就好了。沒錯吧？
我這樣想著。
「雖然我很想馬上就處理委託的事情，但首先，還是先回生命院報告吧。」
「沒有這個必要。」
忽然的，在我的四周出現了許多人。
那些是生命院的魔法師們。
「……啊，這種場面真熟悉啊。」
對於傭兵來說，會在這種情況下一堆人來迎接大概只有一種情況。
剛才柯萊爾先生說的話馬上就應驗了
。
「黃道十二星座，雙子座以及天秤座。由於兩位對於戰況的誤判，導致其餘十二星座以此共同跟進。造成的五位十二星座因不明原因的爆炸死亡。
在此，必須將你押入四大結社的大牢，進行審判。」
就像公式一般的說詞，話說說謊也不打打草稿啊。
如果是屬於共同組織的話共同跟進還好說，十二星座本身是不同組織的聯合。最好我們做什麼對方就跟著做啦。
簡單來說，因為不明原因的大爆炸。所以造成了總共五名十二星座死去。
上面的人都扛不了這擔子，所以想把錯都歸咎在身為傭兵卻又行動的我們身上。
「…………」
現在就是時機。
我可以照著柯萊爾先生說的，將所有的錯都推在他身上。
雖然可能會有些麻煩纏身，但至少應該可以安然無恙。
接下來，我一定能迎接相當幸福、美滿的未來了吧。
知道我被抓的娜蒂一定很焦急吧？她一定會想辦法來救我。
想像在那之後的未來，那是讓我的內心相當溫暖的未來
但是……
在幸福之中，卻有一個空洞。
「果然，我是個不合格的傭兵呢。」
我居然自主的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你再說什麼！乖乖放棄抵抗！」
「就你們生命院這種三腳貓也想抓到我啊！」
我逃離了。
我背叛了柯萊爾先生的託付，離開了。奔馳在夜晚的沙漠之中。
這是個很笨、愚蠢，爛的可以的選擇。
回去吧，照著柯萊爾先生所說的做。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得到幸福，未來也能美滿度過。
而且，也能貫徹傭兵的職責！
在我奔馳之中，這個想法不單純只是浮現一次兩次。
但為什麼我會這樣做？我捫心自問。
這是我的錯吧？
我曾經有過，阻止柯萊爾先生的機會。
但是我忽視了。
因為毫無意義的『信賴』所以忽視了。
所以這是我的錯不，必須是我的錯才行。
要我忽視這個錯誤得到幸福，我覺得自己無法這樣做。
然而我的內心告訴我的答案，卻讓我自己更加驚訝。
「說什麼有一個兒子就是這樣的感覺…………你這樣不就讓我也必須要把你當作父親看待嗎？」
當我把這些話講出來的時候，我的心情逐漸明朗。
答案很單純的。
我不想要讓家人在死後也背負著罪名，所以讓自己來做。就只是這樣而已。
就是那麼簡單的理由而已。
那時候我第一次認知到了。
我並不是害怕被柯萊爾先生捨棄，而是不希望他感到失望。我害怕的是這個。
但在此同時——
「娜蒂……」
一想到她的時候，我內心的明朗，又再次的蒙上一層陰影。
如果說我把柯萊爾先生當作父親，用親情看待的話……
那麼，對於娜蒂。那一定就是愛情了吧？
想抱緊她，想要共同的一個孩子。想陪伴在她身邊度過自己的人生。
我離開之後，她會怎麼樣呢？
……說不定會哭吧？從她那求愛的舉動來看應該會哭得很慘。
在那之後，會忘了我嗎？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
「才怪，一點都不好啊！」
我不想看到她跟其他的男性在一起，光是想像我就覺得要爆炸了。
不想讓親人死去背負汙名，以及不希望心愛的人流下淚水
親情跟愛情，這兩個選擇，我最終……
選擇了親情，這是因為當時娜蒂並沒有在我身邊嗎？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呢？
我不知道，但就因為這樣我無法面對娜蒂。
如果她說希望我回來，我能怎麼面對呢？這個問題我至今仍然不知道答案。
但我想證明。錯的只有自己而已。
錯的，只有在那時候明明可以阻止，卻不阻止的自己。
柯萊爾先生沒有錯，有錯的是我。所以為了告誡自己，我將柯萊爾先生的姓氏，當作自己的姓。
儘管不合格，但我仍然是個傭兵。這是我選的道路。
一條愚昧，又愚蠢的道路。同時也是錯誤的道路。但我無法停下。
在那之後，本來跟那小鬼會合的地方已經被捲入內亂，所以後續的兩年我在戰場上不斷奔走著。遊走世界各地，希望找到那個城鎮裡那最後的殘存者。
為什麼我不先去寄信呢？似乎是因為當時戰爭還沒結束所以自然而然就變成如此了。
就這樣，兩年過去了。
這起事件被記載的名稱為繁星殞落，總共有五名十二星座死亡、一名脫離。
然而，當我發現柯萊爾先生生前惦記的女兒就是娜蒂的時候……
已經是現在的事情了。
※
「仔細一想，那時候就有徵兆了呢。」
我在在病床上小聲說著，從記憶中的柯萊爾先生的嘴型來判斷，好像是說什麼『託付給我自己也能安心』之類的話。
至於他生前說的女兒……誰會知道就是她啊。
「呼……」
在我身旁，娜蒂平穩的呼吸。
「如果，我當時選擇了跟娜蒂在一起的道路……」
在我的腦海中，浮現了這件事情。如果這樣做的話會不會是其他結局呢？我這樣想著。
但那是沒意義的，木已成舟、骰子已經丟下去了。剩下的就是繼續向前走。
「說到底，在黃道十二宮那邊應該還是把我當作是罪人看待吧。光是這點我應該就不可能碰觸到娜蒂了……」
這世界並沒有那麼簡單，並不是靠著愛情之類的感情論就能夠突破的。
如果我碰觸娜蒂，那只會造成更多不幸吧。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所以接下來的人生我也不會碰觸到她。她也一定會在某天把我甩了。
這樣就好，雖然痛心……但是，這樣就好。
仔細想來還真諷刺，對妮雅隊長說的那種『不要信賴』的這種話，應該是我拿來告誡自己的吧？
就是因為毫無意義的信賴，讓我失去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存在。
就像我曾經跟薩菲小姐說過的，基本上就是場鬧劇。
難道不是嗎？明知道自己有錯，卻仍然為了這些事情繼續在這條路上面走著。
這肯定是笨蛋才會做的行為吧？說不定說我是笨蛋還對不起全世界的笨蛋呢。
所以——
「算了，出去走走吧。畢竟我也稍微能動了。」
我調適心情緩緩起身，打算出去走走散心。
正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
「嗯？阿空你的身體好了嗎？」
我在門前，立刻遇到了克勞德。
「勉強吧，魔法小規模兩發大規模一發。還算可以動。只是一直躺在床上也不好所以想走走。」
「這樣啊……」
沉默，仔細想想我們兩人之間並沒有太多的話題。
但是忽然，克勞德開口了。
「說起來，我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很妙呢。」
「嗯……啊，是這樣呢。一開頭就對我磕頭謝罪什麼的……」
我跟克勞德之間說真的就只有這樣的關係而已。
半年前在戰場上偶遇這個十二星座的高材生，他似乎發現我之後就這樣對我下跪了。
順帶說明我因為不想再跟十二星座扯上關係所以二話不說的立刻逃命。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相遇。
「說起來，你真的是個很怪的傢伙呢。只見過一次面的我你似乎就對妮雅隊長說過自稱是我的好友之類的話吧？真虧你講得出來……先不說我是不是個傭兵，到底我在十二星座那時候我可是個罪人啊。」
「你並不是罪人！」
克勞德一瞬間露出相當憎恨的眼神，但那對象並不是我而是某個遙遠的地方。
「你也好、柯萊爾也是，不斷的在戰場上做出正確抉擇的你們才是真正的魔法師。跟我們那種，成天只會搞政治鬥爭的傢伙完全不同！」
「克勞德？」
但是他馬上就收起了這樣的情緒，同時問我說到：
「你知道了吧？娜蒂小姐是柯萊爾先生的親生女兒這件事情。」
「就在剛才……」
我沒有辦法懷疑這件事情，因為信件跟項鍊，那些東西都是在最後一刻才託付給我的。我只能認同。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你知道嗎？聽說前任的天秤座，從娜蒂還沒成為魔法師之前就每年都有寄信跟支票過去。
就算成長之後也一樣。沒有間斷過。
我想，這大概是他關懷的方式吧？所以娜蒂才無法放棄你。她的腦袋應該很清楚要放開你，但是……一個為了自己死去的父親，拼命的人是自己最心愛的人。這根本無法拋棄吧？
我是在你離開之後成為娜蒂的夥伴的。她這兩年間真的很努力。為了讓你回來，她真的相當的努力……時常會看著你本來待的位置流淚，但是談起你的話題，她又會露出讓無數男人心動的，最完美的笑容。」
於是，克勞德這樣對我說道。
「所以你能就當作是回應她的這個心意，重新回到十二星座嗎？」
「啊？」
說真的這話我聽不懂。所以克勞德再說了一次。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可以讓當初那些將責任推到你頭上的人閉嘴。重新雇用你，你會答應嗎？
當然，現在的任務我會想辦法的。雇用金的話……長期僱用的話我們出妮雅小姐他們給的五倍如何？」
「你沒頭沒腦的再說些——」
「鐵壁魔法師事件，我也在場。雙子座。」
克勞德對我伸出了手。
「從那次的事件我就能明白，你是我們之中必須的人才。你必須站在本來應該屬於你的位置，也就是雙子座的位置上。為了改革魔法師的世界。你的存在是必須的。你有著如此的力量，也有著能夠控制這力量的心智。
我本來，想說你完全忽視娜蒂的話這些話我本來是不想說出口的，但是我發現了……你並不是不在乎她，只是礙於柯萊爾，前任天秤座的遺言讓你不能夠陪伴在她身邊。沒錯吧？」
「…………你怎麼知道的。」
我起了戒心。確實柯萊爾先生死前給了我一個委託，但是這件事情照理來說只有我知道才對。
「理由有兩個，其中之一很簡單。
我調查過你從兩年前到現在的所有機場出入境紀錄，雖然偶而會有著超乎想像的移動幅度，但大多數你所有的行動都圍繞著某個城鎮。
也就是阿拉伯某個城鎮中，遭受內亂的人民們。你在找著他們是否因內亂遷移、或者是接受其他國家的庇護。
也就是說，你在找人……而且根據你在十二星座時期的行事作風，你是相當明白事理的人，要找人絕對是加入十二星座用其權限來找比較方便…………
如果你沒有這麼做，那就只代表著有某種因素讓你不能這樣做，這種因素我只想的到兩個對象。既然娜蒂不是那就只剩下已故的前任天秤座柯萊爾，對吧……」
正確答案，話說我走的路徑一直都是傭兵團使用的私人路徑吧？他居然查的了？
「至於第二個理由……是我知道一件事實。你在當時沒能知道的真相。」
克勞德打了一個響指，這瞬間我披上了斗篷，甚至連頭套都戴好了。
「這是……」
「沒錯，你還是雙子座時期所穿著的斗篷。我特地請人改了尺寸。看來很合身…………話題的當事人應該也快到了吧？」
話題的當事人，這是什麼意思？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
「克勞德大人，這麼晚的時間您怎麼忽然……」
那是妮雅隊長，她穿著的相當體面。仔細一看還化了點妝。
啊，說的也是。在這個時間點男生把女生約出來，大概是誤會了什麼吧？
「…………诶？」
但是，妮雅對長在看到我的時候。她忽然瞪大眼睛。
就像是在看著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一般。
「是不是很懷念啊，妮雅小姐。對於阿空的這身裝扮。本來應該屬於他的這身裝扮。」
「你說……什麼……」
妮雅對長就這樣愣在原地，而克勞德舉起了槍。對準著妮雅隊長。
等，他難道想！
「所有的悲劇都是因妳而起，到底有多少人因妳而死。妳大概不知道吧？
雖然我本人並沒有特別恨你，但我們有懲罰的資格。」
「诶……诶？」
「嘖，妮雅對長！」
槍口火舌已經噴出，然而率先注意到的我快了一步把子彈踢開。並且來到妮雅隊長旁邊
「嗚嗚！」
身體還沒痊癒，外加上直接用腳去踢子彈的衝擊讓我全身相當難受。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诶？」
「诶什麼诶啊！還不快動起來！克勞德想打死妳這還不明顯——」
忽然的，在半空中飄盪著無數的文字。
那是！
「娜蒂的魔法，盧恩文字嗎！」
「空先生還記得呢，我好開心…………攻擊元凶的是強化的盧恩，至於空先生則是束縛的盧恩喔。」
「嗚哈！？」
這瞬間，在我旁邊的妮雅隊長瞬間被打飛出去。而我則是——
被無數的文字綁了起來，倒在地上。
「真是的，空先生身體還沒痊癒。不好好躺著不行啦……」
娜蒂用溫和的眼光，看著我。同時撫摸我的臉。
「抱歉呢，事情馬上就會結束。」
「怎麼回事！」
「空先生，在兩年前的事件中。有萃取過周遭那根核能汙染沒兩樣的魔力嗎？」
忽然的，娜蒂如此說著。
那時候，我因為要保護那個小鬼所以——
「那個魔力的樣本，實際上呢……跟妮雅小姐是相符的。我說到這樣你明白了嗎？」
聽到這件事情的瞬間，我的腦袋快速運轉著。
也就是說！
「沒錯，妮雅·妮莉絲。她就是在兩年前造成五名黃道十二星座死亡，同時讓一名十二星座背上莫須有的罪名離開的，真正元凶。也是你應當復仇的對象。」
這瞬間，我掙脫了束縛。
筆直的……朝著妮雅隊長。
不對，朝著『妮雅』殺了過去。
回顧篇一次結束
當時聽老師表示這大概占了我整個小說的五分之一的量
總之，這邊我花了很多時間。
我不知道這個回顧篇給了大家什麼樣的感覺
但總之我很認真的寫了
在這邊空的魔法也正式的出現名稱，也就是蠱毒……應該不會猜不到吧？標題都打出來了？
使用這個魔法的原因大家絕對猜不到……
因為當時本和人在玩線上遊戲，正好在使用跟毒素有關的ＤＯＴ技能，在寫小說的時候就這樣順勢而為的下去了（超簡單的對吧
那麼，整篇小說也即將進入最高潮，期待各位回應
創作內容
赤蠱的傭兵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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