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一片。
奧托看見自己,那是他,帶著期待、恐懼,前方的路彷彿是一片茫然。他支著頭,對著窗外移動的景色,所以他是在一輛火車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要駛向何方,車子漸漸變慢,車長告訴乘客該下車了。
「終點站。」他說。
然後他就帶著行李,踏上月台,只是,那根本不是個月台,而是個慶祝會,露天派對,許多人嘻嘻笑笑,穿戴正式,手拿著香檳之類的,他看不清這些人的臉,奧托也不驚恐,他甚至覺得一切都很好,而且每走一步,他就更開心點。
當他往前,就又人上前拍他的肩膀,祝賀他。他覺得奇怪,不過也沒有管。這個派對似乎是要慶祝一個德高望重的人的結婚紀念日。這個人頭髮白了一半,一一向他的賓客致敬。他應該是一個教授,從他的穿著,再者,那些人也喚他教授,但他始終背對著他,因此奧托沒看見教授的臉。
教授牽著自己的妻子,看著他養的一條狗和兩個小孩。周圍的人又在拍了下奧托。
「教授,輪到你上台啦。」
教授?我?
奧托看著教授的背影。越看越覺得眼熟,他一定在哪裡見過這個人,或者,這個人其實是在未來的某個地方。他越接近他,教授身影就發光了,教授對他伸出手,而奧托也回應了他。
結果他握到的一個門把。
他覺得奇怪,回過神,這不正是他自己的老家嗎?
那是一個小鎮,每個住戶都是獨樓獨棟,外頭有自己的庭園,圍欄。今天他的鄰居們都不在。
他轉開握把。
「爸、媽?露西?」他走進門後呼喚。奧托到了廚房,陽台,餐廳,一個人影都沒有。
「天啊,他們到底到什麼地方?」
他坐在自己的房間,桌上堆滿書。他無聊的翻了翻,被壓在最底下的是考警察的參考書,上面的則是各種艱澀難懂的知識。他選了上面的書躺在床上。
「他們會不會是帶爸去醫院了?」
他一撐起身,卻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
他穿著件白色病服,白色的陽光灑下,因此白色的牆壁變得更亮了。
他一出去,卻撞見一位醫生從走廊過來。
「奧托先生,」他說。「我有一件不幸的事得告訴你。」
「那是?」
他心一顫。
一眨眼,白色的走廊和醫生通通不見。四周捲入黑暗。只剩兩邊依稀看的見牆面的輪廓,還有不斷打來的滴水聲。
「喂,有人嗎?」
他問,卻只有回音回答他。
「有人嗎?」
奧托撫著牆壁,試圖往前。感覺,有人在召喚他,那甚至不能算是話語,只是一些電波傳來的雜訊,當他越往前,那些訊號就變得更強,強到刺痛他的耳膜。
就是這扇門!他轉開,同時雜訊消失。他見到媽媽還有露西跪在床邊,醫生站在一旁,一個老人躺在病床上,頭被毛巾蓋住,他不敢確定是不是……
「我們盡力了。」
「不!」媽媽說道。同時,那兩雙銳利的眼神轉過來,要審判他。
「不。」他過去,每一步都加大了奧托的恐懼。
要掀開頭紗時,一隻手突然拍住他的肩膀。留下耳語。
「這都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