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2—章二十五.異路》
(第三人稱)
「很久不見,赫茲。」
冰刃與太刀碰撞之時,留有刀疤的眼睛瞪大,牠吐出了這句話讓他有半刻分神。
太刃靈活地在冰上滑動,滑到冰刃底部時往上一挑,再在轉瞬之間連斬兩刀。
在毛茸茸的臉上,有一劃是沒長出白毛的,那是一個位於眉上的傷疤——赫茲認識牠,但不太確定是不是牠。
畢竟,已經好幾十年沒見了。他沒想到,牠會以這種形式出現在他眼前。
那是十一歲時的事了,記憶卻沒半點模糊。
因為那是影響他一生的經歷。
* * *
(第三人稱)
「哇啊!」
腳掌踏下草地,地卻沒有如男孩所料地承托他,彷彿變了大力士,把草地踩穿了。
失去承托,身體為了平衡而往後傾,腳沿著泥土滑下,停在小谷中,落葉都掉在他頭上。
急墮令他雀躍的心情一掃而空,半身的泥巴更添上不幸。
「痛痛痛……」定神下來,摸摸屁股,拍走黑髮上的葉子,他自認倒霉,「竟然踩中了叔叔們設置的陷阱……」
以手背擦鼻,小子爬起來,向泥土形成的圍牆發出挑戰。
被圍住的空間足以讓他助跑,借助衝勁,奮身起跳,伸盡手臂,仍未能夠到地面。這個洞對他來說,是萬丈深淵。
「不知道叔叔們什麼時候才會經過這裡,今天的冒險就到此為止嗎……」試了好幾次,累了,他就灰心地坐下來。
手邊什麼都沒有,因為並不是一次深思熟慮的冒險,他兩手空空就出發了。猛烈的太陽把他體內的水份迫出來,口腔漸漸乾渴。
「救命啊——」冒著被野獸發現的危險,他拼命地呼叫,還著急起來,「爸爸、媽媽、哥哥——我不敢自己亂跑了!」
——不會就這樣死去吧……早知道就叫大哥跟我一起去,我真是太貪玩了……
後悔佔據了他的心思,懼怕沾濕了他的眼眶,無助支配了他的身體。
一個普通的男孩在世上消失,或許對這個世界沒有影響。但對他而言,死亡有著未知的恐懼,是完全不能掌握的事,可怕至極。
聽到呼救聲,短耳朝那個方向擺動,小兔子的腦袋驚嚇地跳了跳,然後膽怯地雙腿跑動。
明明聽起來不遠,但小小的腳步一前一後的步幅不大,還是花了點時間才能俯視洞中物。
內裡只有孤伶伶的人類小孩,他抬起頭,眼泛淚光,看來不知所措。
外面是一個應該比自己還年幼的白毛獸人,兩眼又黑又圓,帶著好奇的視線望著他。
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一瞬間就知道了對方是誓不兩立的敵人——
本應如此的。但徬徨無助的他選擇了向牠求救。
「那、那個!可以拉我上來嗎?」鼓起勇氣,他堅定地看著他。
「噫、噫!」似乎沒想到他會大叫,牠又受到驚嚇,慌張地叫起來,東張西望。
——他會不會殺了我?
人類會殺害獸人,獸人也會攻擊人類,他們二人背負的風險是相同的,但小兔子還是盡牠所能去幫助他。
趴下來,伸出手,為他拉近與地面的距離。
看見了希望,燃起了鬥志,他蹬一下腳跟,全力衝刺,奮力一躍,把手扣上牠的手腕。
那是牠第一次觸碰人類光滑的皮膚。
抓隱救命繩,身手敏捷的他踏泥牆如同土地一般,蹬了上來。
逃出鬼門關,他坐在地上,心有餘悸地喘著氣。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個獸人好像聽得懂他的話。
轉過頭來,赫茲才能仔細地打量牠。
在灰白的短袖上衣和褲子下,是白淨淨的毛。有一兩小小的長耳朵在頭上,臉頰有幼小的鬢毛,兩眼比人類的小一點,手掌比人類厚實,卻又跟自己很相似。不過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獸人,只是覺得能夠親近,是個能交流的對象。
爸爸媽媽、身邊的大人、國家總是把魔族和獸人描繪得惡形惡相、兇殘成性,是一遇見就要馬上逃跑的怪獸。但是事實上獸人是如何的,小孩子卻是一無所知,甚至部份成人也只是以訛傳訛,沒真正見過。
而認識獸人的機會就擺在眼前,禁不住好奇心,他膽大包天地向他搭話,「謝謝你!你懂得說話嗎?我叫赫茲,你叫什麼名字?」
——看他的樣子不像會殺了我,應該沒事的。明明是個獸人,有長毛的,為什麼會穿衣服呢,小狗都不會啊。
「我、我叫淳真。」牠怯懦地說,聲量微小。
「嗯?我聽不到。」屁股在草地上挪動,貼近牠。
「淳真!」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到,牠跳了一下,喊出話來。
「『純』真?哈哈,你看起來真的很純真呢,白雪似的!」爽朗地笑了笑,赫茲握起牠的手來,「對了,你是什麼獸人?這些毛摸起來好舒服!」
(註:粵語中「淳」跟「純」為同音字。)
「雪、雪兔,不要摸我。」不習慣如此熱情的行為,淳真甩開他,後退兩步。
「雪兔獸人都是這麼小小的嗎?」比牠高了一個頭,赫玆問道:「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呢,我十一歲了喔。你怎麼自己一個的?」
小孩子的世界是很簡單的——
面對多個問題,淳真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地說:「我……大家……呃……」
「啊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你慢慢說吧。」已經消去緊張感,赫茲淡定了許多。
「我……我走失了……」想起這件事,牠就面露不安,「本來跟著媽媽去採水果的,但是被野狼嚇一嚇,我便不知道跑到哪裡了……」
「野、野狼?這裡有野狼出沒?」赫茲慌張地從腰帶的套拔出小刀,「不過我、我應該能打倒牠的!」
「你有學過怎樣戰鬥?」看到小刀反射的光,淳真心寒起來。
然而牠從小就知道人類會傷害獸人。
「嗯,爸爸媽媽讓我去學,只要努力一定能進到戰鬥學院的!」赫茲揮兩揮,擺個好姿勢,「嘻,我家還有點小錢能讓我去拜師,不是每個孩子都這麼幸運呢。」
赫茲父母是鄉下裡的小商人,負責將村子的貨物交易成所需的物品,時常會從附近的村子或城鎮往返,赫茲也因此而眼界廣闊,更喜歡了看書,是村子中聰敏又好學的孩子。
前天回來村子,今天他的冒險心又作祟,帶著他到森林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冒險。就「收獲」而言,的確是「驚天動地」。
「你、你果然是要殺了我的!」牠警覺地彈開,充滿著戒備心。
「不是的,我只是想對付野狼而已。你救了我,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為免嚇到他,赫茲收起刀,伸出手,「我答應你我不會傷害你的。好了,這裡的路我也頗熟悉的,一起去找你媽媽吧!」
不明白伸手有何意思,牠盯著手一會,「……嗯!」
「……」愕了一下,赫茲上前,抓起牠的手就跑,「出發——」
「噫噫噫噫噫!」
就這樣,赫茲帶著淳真在森林裡四處跑,看到能吃的野果就會摘下來。與其說是「尋母之旅」,更像一場歷險。
跑著跑著,嘻嘻哈哈的聲音倒沒有吸引其他人和動物,不知不覺他們沒什麼危機感,臉上都掛滿笑容。
像這樣的冒險,淳真還是頭一次。
經過許多從葉子透下來的陽光、小河溪、灌木君,聽到耳熟的聲音,淳真忽然扯住他的衣角。
「……到這裡就夠了。」躲在樹後,牠窺視著,「前面就是我族人的地方,你快點走吧。」
雖沒找到母親,但回到家裡也能安心。
放眼看去,一團團的雪白佔領了這片土地,以欄柵圍住牠們的居住地。
那裡有木頭搭成的小屋子,雪兔獸人人來人往,有的還拿著鋤頭、鐮刀。
一旦被發現,雪兔獸人肯定會殺了他的,淳真不想見到這場面。
「哇……」赫茲驚嘆著,「我明白了。我就住在下面的村子,以後再一起玩……我們明天也去那個洞附近吧,約定你了喔!再見!」
玩了半天,赫茲還不知道雪兔獸人為什麼會出現,何時起就住在這裡,淳真也充滿神秘感,讓他很感興趣。
接下來的兩個月,他們都依約赴會,建立了奇妙的友誼。
對於這個有兔子頭的獸人,赫茲覺得牠人不錯,是個很好的朋友。除了外表,其他地方都跟人類差不多,連使用的語言也相同,跟大人描述的完全不同。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說起來啊淳真,」玩到累了,他倆坐在樹蔭下,「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當然是男生,你一直都不知道嗎!」不留情地踹他一腳,淳真有點生氣。
「因為看不出來,你又很膽小,就像個女生啊。」他毫無悔意地笑著說。
「你這個人……」牠不悅地瞪著他。
「啊——」赫茲忽然喊了一聲,不再把心力放在那個話題上,「好想把你介紹給村裡的朋友認識,多人一起玩會更開心啊。」
「但是這樣會好危險……」淳真一面遺憾。
在這段日子,赫茲會向牠分享人類的世界,同樣牠也會說些雪兔獸人的事,二人都對對方加深了了解。
「要是有一天,人類和獸人不是敵人就好了……」眺望咸蛋黃,赫茲既洩氣又感嘆。
天空變成橙黃色,時間不早,又是道別的時份了。
赫茲在父母眼中是個調皮的孩子,經常都會獨自跑去,所以拿這個「冒險家」沒辦法。不過淳真的父母就很著緊牠,不讓牠太晚回去。
一天又過去,赫茲回到家裡,寂寞地趴在窗邊,雙手托住下巴,抬頭看向滿天星空。
忽然,村子來了一大群人馬,閒雜聲和馬蹄聲打破了安穩和寧靜。
「媽媽,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軍隊的人來對付獸人的……好了,乖乖去睡了喔。」
——是淳真牠們?除了我以外還有人知道牠們的存在?牠們知道軍隊會來嗎?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使赫茲心亂如麻,即使想去告訴好朋友也被媽媽哄上床了。
而且,他並沒有這個勇氣去跟蹤軍隊,被發現只會把他趕回來。
這一晚,在罪惡感的攻勢下,他夜不能寐。
翌日,雪兔獸人的村子就被移平了。
蒼涼的頹門敗瓦,發出腥臭味的紅色屍體,灑滿一地的各式器具,有如被一群巨獸踐踏,無一不令赫茲驚恐。
一醒來,他便火速跑上山,見到的卻是這個景象。
「淳真……」腦袋一片空白的他喃喃自語。
此時,他才感受到軍隊是如此可怕。
明明雪兔獸人沒有威脅到人類的安全,明明牠們是能相處的,明明……為什麼軍隊要這麼殘忍——頹喪地滑在地上,他對軍隊的形象崩塌了。
原來軍隊一直在做這種事,然而他卻要進到軍隊裡。小孩子沒有違抗父母的期望的能力。
他止步在滿是紅泥的地方,沒有翻開屍體和木頭,不知好友的死活。
——是不是殺得敵人多,內心就會麻木?就會不講道理?
「我以後,也會成為這種人嗎……淳真,我該怎樣做……」握住拳頭,惆悵感無法宣洩,「獸人和人類沒有爭戰的一日真的會來到嗎……」
年少的他,開始尋求和平的方法。
「不行,只有兩個人、一個人也好,讓大家知道不是每個獸人都這麼壞,是不是終有一天就能達成呢。」
不過,他也明白父母強烈希望他能進到軍隊,為國家效力。他細心地想了想,覺得成為軍人或許對他有幫助,便一如以往地勤奮練習,最終真的考上了雷格爾學院——要是得到權力和地位,說不定能帶來更多變化。
進了軍隊,立下功名,勞碌了半生,才發現在軍隊根本什麼都得不著,軍隊只是執行國家命令的傀儡而已。
「赫茲,你帶領的隊伍大獲全勝,大挫魔族的銳氣,實在立下大功。我現在就賜你成為三級……」國王伸出鑲上鑽石的權杖。
他還留有一頭黑髮,以赫茲的年紀就成為了軍隊的上將,在歷史中也是少有的年輕的人。雖是刺客出身,但赫茲的實力和領導才能都是一等一,帶著手下殺破無數魔族的入侵,出入多次困局,手持太刀的他是軍中有名的魔族殺手,對外也赫赫有名。
「國王大人,恕我冒味,請容我拒絕貴族的榮耀。」跪在紅地毯,赫茲低頭道。
「既然是榮耀,又為何拒絕呢?是地位太低嗎?那一級貴族也可以……」國王期望這位人才是屬於自己,便以名利挽留他。
「國王大人!」一直在旁的一級貴族忍不住大喊一聲。
面對他人的不忿和怒視,赫茲從容不迫,抬頭,「權勢於我只是身外物,我並無爬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貪念。不單如此,我也想辭去上將的職份。」
「什……那軍隊豈不群龍無首嗎?這怎可以!」
「即使國王你困住我,都阻擋不到我的。我想趁著還年輕的日子,走遍這個世界,希望國王大人明白。」臉上的刀疤顯出他的功績,讓說話更有份量,「……他能接替我的,國王大人不用擔心。」
看他去意已決,況且他本來就不是能束縛住的人,國王只好同意。國王早就知道——每次面對自己,語氣上是恭敬謙遜,態度上卻是把自己拉到與他相同的水平上,從一開始就沒對自己妥協的想法。
以赫茲的名望和能力來看,與他為敵對國家並無好處,這次要不是他的策略巧妙,戰役可能還要拖上好幾個月,損失多得不可勝數,國王可不想因小失大。
「呼——終於不用煩啦——」早就厭倦了軍隊的生活,赫茲一離開王宮便伸了個懶腰,「淳真啊淳真,對不起我繞了個大圈呢……當年說話的話我沒忘記,會將它實現的。」
自此,赫茲就孤身一人四處流浪,一邊憑他的才幹幫助有需要的人,一邊接觸更多人、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有喜歡吃麻辣食物的,有喜歡穿和服的,有住在沙漠的,走了一趟,他才知道這個世界是如此有趣、豐富。
隨後他結識了志同道合的夥伴,一同結成了「訊鴿」。
但阻於赫茲的聲名太響亮,不久他便為了「訊鴿」著想,反利用自身的聲譽,回到母校擔任老師,提供資金和情報。
直至現在,赫茲當了老師已經十多年了。由原先只是公事公辦,變得喜歡了教學,時常開導和啟發學生。
在赫茲成日了人人皆知的好老師的同時,那個絕處逢生的好友已經爬上了雪兔獸人的首領之位。
以殺滅人類為目標,投靠了魔族大軍。
單是一件事,就令他們走上相反的道路。
* * *
(第三人稱)
「哇啊,你走開啊!」被鐵鍊鎖住的腳伸直,把撲過來的人踢開。
瘦骨嶙峋的女人一下子就被踢到牆邊,死氣沉沉的雙眼彷彿沒有靈魂似的再次抬起來。
——這是什麼鬼地方啊,本大爺怎會被困住的!我可是三級貴族,怎可以待在這麼惡劣的地方,還要有個像活死人的女人!
「喂公狗,誰讓你踢死我們的母狗!」雪兔獸人士兵沖著他大喝一聲。
「什麼公狗,本大爺是三級貴族加登家的長子!」珀萊西.加登不忿地吼回去。
「誰管你是貴族還是平民,在這裡也是一條狗而已。」嗤笑一聲,雪兔獸人沒把他放在眼內,「明白了就給我去交配。」
女人不死心地再次走向他,只是碰到他的肩膀,就被他使勁地甩開。
那長出毒瘡、皺巴巴的皮膚,讓他打了個顫抖。
身體比她健壯,又靈活敏捷得多,即便被鎖住,他還是佔優。無論她多努力接近他,他都會躲開,成為一場你追我跑的戰爭。
「誰要跟老女人做啊!」
——要是碰到她會不會生病,太可怕了!這樣哪會有感覺啊,我可不想我的第一次給了老女人,我也是有要求的好嗎!
「哈哈,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看著這群狗狗咬狗骨,可是一種樂趣。
女人的身體虛弱,追逐了一會便上氣不接下氣,癱軟在一旁。
「呼……」暫時能歇一歇,黑黝的驅體遠遠地躲開,靠著牆邊深呼吸。
這個時候,有另一位雪兔獸人走過來,在牠耳邊談了幾句。牠思考了一會,轉過頭叫喚他。
「喂,你這頭公狗不要老的對吧,那有年輕的就給我好好幹。」拉開欄柵,扣住他的手腕,解除鎖鏈,拿出黑布條遮住他的眼,把他推出來。
兩位雪兔獸人一手拿著長矛,一手揪住他的手臂,粗暴地夾著他走。
——誒,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不過被牠們監視住,我可逃不了。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冷靜一點,現在要盡量獲得更多這裡的資訊。
被奪去視覺,珀萊西.加登以其餘的官感感受這個空間。
鼻子聞到惡臭,似是排泄物和其他東西混在一起的氣味;耳朵聽見的是喘息聲和呻吟聲,似是雪兔獸人期待他做的事。
——這裡會不會太糟糕了……說起來,那個女人好詭異,好像真的想跟我……簡直就是被洗腦了,該不會這裡的人都是這樣吧。有些貴族喜歡搞變態的派對,但我沒這個興趣。
他們走上樓梯,然後經過多次拐彎、直路、轉圈,才到達目的地。
——這裡沒有那些氣味和聲音了,倒是有許多談話聲、腳步聲等,有種活生生的感覺,應該離那裡很遠。如果剛才是地獄,那這裡就是人間……吧。
鬆開了布條,屁股被狠狠地踢了腳,整個人被踢得摔在地上。
比較廣闊的空間、沒有欄柵的凹槽、一張床和水盆,這裡跟剛才他待在的地方截然不同。
對雪兔獸人粗暴的對待吞聲忍氣,珀萊西.加登睜開一看,看到有好些雪兔獸人盯著他看,凹槽的外面也有守衛。
被無數雙眼盯得毛骨悚然,珀萊西.加登雙手撐住地面,帶著屁股往後退。
手碰到光滑的皮膚。
那是不知道昏了還是睡了,有著一把黑色秀髮的美人。
「……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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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上疊~(呼((喂
其實赫茲老師一直都有大人物FEEL對吧XD 軍隊會找他 又能上貴賓席 校長也給他三分面
從以前開始就不喜歡公文呢(笑
還有之前就有提過這個世界其實不只是一個西方世界 中日等的文化也有機會有
不過主流是西方就是 其他的都是偏遠地方或者小數民族的類型 這些也有貴族不過很少
感覺赫茲老師可以寫個外傳啊(X
首領以前明明很可愛(??) 果然歲月是把殺豬刀(什麼鬼
每次西出場就有種逗比感 果然你是來搞笑的吧(喂
現在還有7個人未出場呢 不知道他們在哪呢!
對了每個人醒來的時間都不太一樣 所以時間點會有差異
提外話
我好想看兔子/可可總受rrr
四季內部怎樣都好好吃qq
4個一起也!!(節操呢
圖